我并不后悔作为一个根本不爱我，也不在乎我的女人的附属品存在。因为摇红的美与孤独足以震慑我，我为她的骄傲而骄傲，直到终于有一天，我长大了，也成为了这样骄傲的女子，尽管孤独是再也挥之不去的了。
那夜我和娇妍一直坐到将近十点，喝完五樽清酒，口味清淡却后劲十足。
我们互相搀扶，摇晃走出料理店，借酒的余热，抵御凛冽的寒气。
将头靠在她的颈上，夜才刚刚苏醒。她喃喃说，我们一起狂欢吧。
出租车里，我们的手始终交叉在一起。没有语言，安静看着窗外。霓虹若潮，此起彼伏，不会褪色的烟火，在夜的最深处燃起。
我将手掌盖在窗玻璃上，轻轻的笑，我想，此刻我就很快乐。
新天地人满为患，永远有不想回家，或者无家可回的人。有各自的理由和人生，却不约而同，聚在这里。
红，绿，蓝，白，四色镭射灯不断变换，贯穿上方，闪射交织出光网。我们高举双臂，如蛇般游移不定，扭动身体。看光线被阻断，然后穿指而过。
DJ一袭黑衣，戴黑色渐变墨镜，造型酷似黑客帝国。手指修长，略带神经质，不断划动唱片，尖锐叫嚣的电子和声，塞满整个空间。听觉逐渐麻木，只是跳舞，跳舞，跳舞。
灯光，音乐突然一齐消失，半秒钟内，时间停格，空寂一片。
接着口哨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半分钟后，灯光再次亮起。乘着黑暗，白色烟雾被释放，弥漫了整个舞池下方，气氛升腾到最高点。这时，独具一格的胖DJ跳上音箱，手持桃红色扇子，扭动身躯，挥汗如雨，底下喝彩声不绝。
跟着大屏幕的劲舞，音乐节奏越来越快。我闭上双眼，甩动头发，高声尖叫，感觉天昏地暗。一直跳到虚脱，这时音乐放缓，我和娇妍面对面跳关节舞。
我说，娇妍，这里有比别处都多的自恋人群。她说，因为他们有与众不同的性取向？我说，不全是。自恋是自我中心，他们爱男人，爱女人，但最终，他们更爱自己。
你是怎么分辨的呢？我说，很简单，看他是不是戴一枚戒指，在左手小指上。她说，我知道，你曾有过这样一枚戒指。其实这不是我的戒指。它属于摇红。我眯着眼睛微笑回答。
娇妍亲了我一下说，你总是完美的样子，像一个公主。公主，能请你跳支舞吗？
我说，可以，不过你好像认错人了。她邀请的是公主，我不是。
口渴得厉害，我去买水，一饮而尽。然后坐在高脚凳上，看舞池中央的人群。分辨其中的老外，情侣，性别暧昧的gay以及甲级写字楼里的男人。他们一起纵情，沉沦，挥霍着不可知的命运。
感觉空虚，一种环境，如果不再溶入，便会徒生厌倦。音乐与烟草的味道，喧嚣刺鼻，让我不舒服。娇妍又去跳舞，我趴在桌上，摇晃着空瓶。
不久，娇妍带一个红头发男孩过来。他歪着头说，我是王伟，别人都叫我伟哥。
我哑然失笑。看上去他不过二十岁，没过掉张扬的年龄，却有了颓废的味道。
娇妍说，听伟哥讲他有几个兄弟每晚都开派对，玩得很HIGH。我们一起去好吗？我只是笑笑。
一同走出迪厅，尽管已过午夜，新天地依旧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露天咖啡馆里，美丽女子优雅地坐着，指间夹一支细长的烟，神情淡漠。老外搂着穿棉肚兜的女人，低声交谈，眼神暧昧，走出新天地。冷风中，露着消瘦的手臂和整张背。街拐角处，保安们正指挥不断停靠的出租，一片繁忙的景象。
车在一排仓库前停下，空气冰凉。仓库沿江而建，从外面看，灰暗的碉堡，连成一片。它们粗糙，大气，荒芜。黑夜里，江水拍岸的声音，异常清晰。
伟哥带我们走进其中一座仓库，朋客式的颓废与空旷。空间被刺眼的镁光灯照亮，我勉强睁开眼睛，有变形的错觉。一直向里走，墙上钉着大幅海报，色彩张扬。木头箱子被高高堆放。各色喷漆涂鸦的字母，一些意义特殊的手势。整个空间没有阻断，左前方三米多高的雕塑，由废铁焊接，电焊工具堆在旁边。正中间，五六个橘色沙发床，一群人如蛇般缠绕，倚靠在上面。再前面的大片空间，数百块纯白羊皮铺在地上，一直延伸到仓库尽头。
沙发床与羊皮间的区域，被背投电视与数个大音箱分隔，正放到911世贸双塔被飞机撞击的瞬间。如此盛伟建筑，终究毁于一旦。
这是一个伤感的瞬间，我一直记得。因为这个瞬间，很多美国人死去了，再后来更多的伊拉克平民死去了，灾难一直延续着，直到将来，那个瞬间带来的伤害仍旧无法平息。人应该相信命运的，就算一开始不信，后来也一定会相信的。一些预示总在我没有准备的时候出现，而我却将它混淆在了表象中，像在迷雾中闭上了眼睛。
见我们进来，他们不显吃惊，只是似笑非笑，表情也有如隔着烟雾。这时一个身材消瘦矮小，精神萎靡的男孩走过来。
他说，我是Bill。你们一起玩吗？
他的音质很奇特，病恹恹的，像从缝隙中钻出。声音极轻，又直抵耳边，清晰无误。
眼前的男孩让我异常不舒服，像在无意中触碰到了绿幽幽，长毛的霉菌。又或者是恐惧，没有原因。他平淡的邀请我们加入，没有赢家的游戏，面对空洞的爱情，回应充实的性，看着消瘦的男孩和浓妆的女子，深重的烟熏眼妆下面是憔悴的容颜。再看我和娇妍，亲密的倚靠在一起，衣锦夜游，说不清楚的情愫一直将我们牢牢捆绑在一起，眼神暧昧。但这中间真的有所谓对错吗？可否就是在叫嚣中跨掉的一代，或者谁都不是，或者我们都是。
但我还是没有加入他们的意思，不是做作，只是不想勉强，因为不喜欢。混乱的气味让我头痛愈烈，纵情声色的夜里，我只是感到愈发的孤独。这种孤独的真实感让我很迷惑。终于，我在他们不注意时偷偷走开，看着娇妍与伟哥还有其他人，在羊皮地毯上**纠缠在一起，我开始怀疑，也许真的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
突然，那个消瘦的男孩爬起来，朝我这边走来。我转过身假装没看见。
而事实上我心越跳越快，不知为什么，看见他，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虽然他并非面目狰狞。
人的一生中，总会有相克的几个人，我想这便是宿命，是有理由绝望的，因为从一开始就无能为力。
此时，他越走越近，已将我逼到了尽头。背后是冰冷的墙壁，我无意中触摸到上面焊接的纵横交错的铁链。他的手臂消瘦，却异常有力，一把将我按倒在墙上。
我故做镇定说，Bill听我说，我不想再玩下去了。我很累，而且没有兴趣。
他用冷酷的眼神看着我说，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你已经没有性趣很久了。但今天不一样，因为你碰上了我。我说，这没什么不同。他冷冷说，你说错了，不同的。还有，你知道的。我奋力推开他的手，向出口走去。他一把拖住我，柔声说，Toolate。
感觉心脏在一秒秒结冰。他揪住我的长发，另一只手扳住我的脸，有冷酷却又无限温柔的眼神看着我。窒息的压迫使我无法呼吸。
我愤怒地抽出右手，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只迟疑了一秒种，绿幽幽的火焰，在他眼中急速升腾。终于明白之前，我们犯了一个错误。徒劳的挣扎后，我被强锁在铁链上，眼冒金星，他用舌去舔我嘴角的血，然后点燃香烟。
仓库中回荡着纵欲的**，一如炼狱的声音。我离他们很远，像一场进行中的噩梦。
脚踩在羊皮上时，朦胧中想起山羊是撒旦的化身，可惜太晚了。
不管发生什么，就像十岁以前，包括十岁以后的一切噩梦一样，必须独自面对。
最终，我与娇妍一路飞奔，逃离仓库。
走在江边，天色渐亮。娇妍说，还疼吗？我摇头。她抱住我说，对不起，都是我。我说，都过去了。
记起以前看过一部片子，叫杀死BILL；我叹了口气，但还是无法忘记他的眼神，冰凉的像能把人看透的眼神。
冷风中，我伏在娇妍肩上啜泣。
回到公寓，我和娇妍一同冲淋，冰凉的水，顺着头发淌下。触电般的寒冷，每个毛孔都在瞬间缩紧，知觉渐渐麻木，开始感觉温暖。
水流过残留的彩妆，化开睫毛膏，醒目的烟灰色，是情欲的痕迹，尽管早已不在了。我们抱紧，娇妍**的头发，贴在我的脸颊上，我感受着她鼻中的气息。我们在一起，如此真实。
如果一切都不要错过，会不会就是天堂？我喃喃说。她说，既然是错过，那一定有过错。她的声音娇慵极了，只是本不该用来说这一句的。我微微一愣，然后淡淡笑了。
裹起浴巾，踮着脚，我踏过水泥地，然后俯卧在窗垫上，感觉倦怠。
娇妍亲吻我的头发，将浴巾慢慢抽出，一寸寸为我擦拭。
感觉到她柔软的手指，正抚过我的伤口，伤口是丑陋的，烙印从打上的一刻起，必然背负一生。
疼吗？她问。我摇头，然后闭上眼睛。
一些意象在眼前出现。蜷曲的身体，在环水的孤岛上打开，没有表情的面孔，凌乱的长发。夹在指间的红丝线，失去的戒指。消失前的最后一滴眼泪，海面上的泡沫。
转念间又稍纵即逝。在真相中，爱情总是暧昧无力的。
一缕阳光透进来，像柔软的破布条，散懒地铺在水泥地上。我们并排躺着，十指交叉，没有语言。
我想，人只要笨一点，或是装做笨一点，快乐总能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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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数日后，一场大雨，不期而遇。闪电～整片夜空，雷～却异常遥远，～从～损的玻璃窗灌～，溅落在～泥地～。我与～妍一同裹在棉被里，倚靠在墙边，瞬间的亮光中，我扭过头看～脸。她正在看～珠散落的轨迹。闪电的扭曲中，陌生而贴近。也许我们～不单只是一支烟的距离。在这样的夜里，在我～～完整包烟后，决定和～妍一同去旅行。我没有告诉她原因。天亮前雨停了，空气清新凛冽。我们去准备必须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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