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径直返回的路上我总在考虑刚才那句富有暗示性的语言:如果看不见某物时就当它不存在好了。
“四边!”当我意识到初美出现时身体已挪到了校园内,而初美就像由空气聚起一样无声无息的向我提了问,“怎么又一个人?”
“我总一个人吗?”我回道。语气仍处在她一下出现的不可思议中。
“是啊,每天都见到你一个人。”
“或许吧,每天这一时间这一地点你总能见到我一个人。”
“是啊,总在这一时间这一地点见到你一个人。”初美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接着说:“而且每天都拎着刚去超市买来的东西。”
“每天都拎着刚去超市买回来的东西。”我也同样重覆了一遍。
“每天都不同,牙刷,毛巾,洗发水什么都有,今天又是什么?”说着她凑近拉开了袋子看了眼像确定什么结论似得说:“就知道,每天都一样,我说你这人真奇怪,难道不能一次买完?”
“我也想,只是那不可能。”
“不可能?”初美又一次重覆了一遍我的话,“怎么会不可能?”
“确切的说不清总之是‘不可能’。”我肯定得回应了她。
“算了,那就不可能好了,麻烦你替我转告重一一声,手机里没钱了。就这样了,走了。”说完回身就离开了。
与其说她走了莫如说我到了,初美这人是那种似粘胶一样的女人无论是谁只要她有兴趣她都会想方设法粘出点什么,即便是一句短话也行。这一点在头一次相处后我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重一从梦中醒来时总会有意识的拿起手表看时间,无论此时窗外是多么黑的天,或多么亮的天。仿佛天总会欺骗人只有表上的时间真真切切。佐木也常复合重一的做法,每每说道:“别看压黑的云那么叫人胆战心惊可它产生的是对于自然少不了的恩泽,是对于作物少不了的保护。”每每听完这些话重一的鸡皮就如他的头屑一样撒落一地。
“喂,我说佐木,你那什么什么的话就别多说了,还是说点实际的。明天打扫寝室四边是一定不会参加的,常村也压根没出现的可能。”说到这重一顿了顿,像是决定中的犹豫,猛一说道:“总之明天你一人打扫寝室。”边说边搭拉着个拖鞋“啪”,“啪”,“啪”得出了门。
佐木也显得若无其事,看着窗外,听着重一的话同他出门的声音,正等待着关门声可它久久没有出现。
重一下楼,穿着白色背心,黑色平脚裤,一双拖鞋,点一根双喜烟。刚过二十的他从未看见他在乎过外型之类的东西。每次当他去剪头都像是在给理发师做基础训练一样,只说两个字:“短点。”于是那四下齐平的头一直保持了不知多久。他有他自己的观点:“人生只有一条通向坟墓的路。”
而此时重一站于宿舍楼前的架势在外人看来活象刚养精蓄锐好正准备又去棋牌室大杀一个通宵。可那只是看上去的感觉,因为重一连牌都不会打。据他说小时侯父亲心血来潮教他打牌,可一个月过去了他却连认牌都不会,还惨遭棒打,最终在七岁时被挂了一个“让人失望”的名号。
同往常一样佐木在七点新闻结束后开始了背咏与阅读。在他看来中国古代文学妙不可言,总说不用心体会不用嘴吟出便感觉不到那种语境。可其他人却不管,在七点过后离开宿舍,毕竟没人想让自己鸡皮掉光。
七点开始,何时结束却不知道,只不过每当结束时佐木都会用尽全身感情,吸一口气,低说道:“只叹无人同吟!”那种感觉就像将一块吸饱水的海绵握在手上用力一捏,海绵中的水一下急涌而出,随之**一大片。
(四边)进入宿舍楼时,整幢楼的阴凉安宁一下奔了上来,像野兽瞧见了食物一般扑来。而门又没锁,佐木常那样,说里面除了难闻的汗臭味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了。将一包包洗衣粉分别塞进每个人的箱子,而那房门在被关上之后依然就是形同虚设,什么也阻挡不了,阴凉不行,宁静更不可能。
佐木的床头摆着本《淮南子》,常村会摸着头冲他说:“什么破书,初中起就没兴趣,这种书还会有人买?”佐木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内容只是次要我只看他的文言结构,你还看不懂么。”于是我翻开了一页,极为随意的,的确我还看不懂,我那勉强过关的语文水平总希望考试中文言文少些。
鼻子渐渐熟悉了那股由四人化学物质综合而成的“奇妙”气味。其实莫如说熟悉用融为一体更好些。期间,门与墙也慢慢发挥了作用将阴凉,安静挡在了外面。此时我塞上耳机听了施特劳斯的《维也纳森林故事》看着眼前什么也没有的天花板心满意足。
我在这里所学的是首饰创意与设计。谈不上出色更说不上兴趣,只是讨厌选择的性格规定了这一决定。班中男生共三人,一个阶梯教室或是一般教室,电脑房。可无论何处上课身围看去全都是**隆起,五颜六色的女人。初美也在其中,头一次上课就与我坐在一起,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她说她更乐意同男生坐,上课的东西她一概不管,只在旁边老念叨什么,反反复复的,好象一直是同一句。而下课后她去找别的男生说那道这,我则就回各个可以认为是家的地方。然而有一点我必须要说明,初美可决不是那种在感情上也七粘八贴的女人,这一点同上次的结论是在同一时间得出的,她专一,不会同时向两个男人说爱情,只因这点我和她才有再交流的可能。
音乐结束之后肚子迅速的合拢起来,就象父亲在做完饭后提醒我来吃一样的急促。向内凹陷的声音重覆了多次,仿佛越来越深。算了,看来周日没人会早回来。我起身对着墙上的镜子稍整了一下。周围有点安静过头,炙白的日光灯像反衬物一样毫不客气得展现出我此刻的憔悴。我赶紧关灯,关门,可仍没上锁,因为我想这房中除了汗臭的确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快步渡过校园中心花园我总不解这里的灯为什么是黄暗暗的,难道灯同人一样害怕黑暗?迎面走过的人不多,共十一人。我却从不看他们的脸,一般来说我不会在街上东瞧西望,只将视线散着包揽眼前一切。常常是由他人主动叫我或从他们经过时的话语,体味分辨此人与我是否相识。穿过中心花园后便是一条“漫长的升学路”。两边不间断的围观着主操场,小操场,网球场,篮球场,超市银行,邮局。路旁还竖着韩愈的名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而每当大学四年完成后毕业的学生便会由终点回走到起点,细细体验这条“升学路”上的艰辛。基于这种感觉那两边的建筑不知欣赏了多少次毕业典了。
出了校门,打在校名上的聚光灯极有谴责似地令我眯起了眼。可它只能提醒却无法阻止。它也应该明白。学校周围的夜排挡比比皆是像拥挤时的公路,占去了大半条街。此时才九点刚过生意才刚开始,我随意拣了家坐了下来。在这里这时你无须选择因为这一带无论价格,口味,环境全是一样的。
“炒面,粉丝汤。”照惯例在此我只对这两样感兴趣。
“炒面,粉丝汤。”不知何处一下子有刚才的回声传了来。可这回声只回了一遍,只传进摊主耳朵就不见了。原来是重一。
“少见啊,怎么这么早就完了?”我很有恶意的先向重一开口。
“怎么?佐木还在读呢?弄得你进不了门?”
“不是,是肚子一直在读呢,总要想个办法让他停吧。”
“哦。”
“对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完了呢?没干?”我又挤出了最先的疑惑问了遍:“还是不欢而散?”
“干了,你知道年轻的人全是那么充沛。”炒面与汤在重一回答过一半时端了上来,我加了些许辣,见重一正一门心的用嘴吹凉冒热气的汤,便应道:“常村不是说性欲来时是洪水,只能疏,不能堵。今天怎么这么早?还以为你又要一夜了。”
“她说明天要考试,要早些回去准备。”在尝完汤后重一开始进面而我却一直没动口。
“对了初美下午要我告诉你她手机没钱了,她向你说过了?”
“说了,还说了你一大堆话,说什么四边这人不记事,老忘,再过几年连学校都不记得了,什么的,我也没听仔细,总之怪你。”
听完重一所回述的话我才开始吃面,两人也无语了一段时间,直到重一吃完面,端起汤继续吹时才又开口道:“明天大扫除都不打算去,同上学期一样,佐木来做。那小子总是那么好人,也从不向我们抱怨,发怒什么的。”
“汗臭,他喜欢这股气味,在打扫完后地板,床,窗都干净了不少。可他就是保留着这种气味。或者更直接些说,他爱这种气味所以保留。”
“他爱这种气味所以保留。”是的,一定是这样,我心中又重覆了一遍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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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之记忆』
(常村)常村喜欢狗,会花许多时间在狗~~。确切的说他喜欢的狗是在那离学校三百米远的一家餐馆内的一条既不知道名字又~不清品种的狗。他对重一说:“猫太老实,太傻整天不爱动,而那狗常村则说最喜欢~笨。”(在常村眼中‘笨’与‘傻’是~极端。因为傻是无需理会的而笨则是需~同情的。)刚回到学校他就在头一天清早去了那家餐馆吃了早餐,当然瞧狗是主~目的。六岁的狗,应该是杂~,褐色的短~狗~长约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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