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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生命的轨迹》

第1章第一章

作者:秦羽紊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第一章



当我还在做着一个孩童的时候,我的命运就被改写了。

正是腊月,寒冬。村前的野草软软地趴在了地上,半死了。北安山腰上的石头已经被冻僵,一敲就能碎掉。太阳接连一个月都没有露面,云比以往更厚了。村口的坡上,那株老槐树还在沧桑。村子里的房屋们整齐地立着,很瓷实的样子。村人这时不常见了,已过了农忙时期,他们大都在自家炕上暖和着呢吧!

冬天很容易让人想到僵硬。似乎整个世界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但又看不见的冰。那冰很厉害,连空气都冻住了。鸡窝里的鸡们收回了鸣叫;看门狗躲进了里屋的门背后,不动弹,像是做错了什么错事;猪圈也安静下来了,好像所有的母的和公的猪都在沉睡。我家就是这样。

就在那个冬季的中间时刻,我们家出了事,并且是出了大事。

那天一早,我将自己藏在被子最深的地方,不愿意出来。被窝是天堂,被窝里生长着天堂里才会有的仙雾,那雾是温暖的,温暖到可以孵出小鸡。我始终认为若是真将两颗或是三颗鸡蛋暖在被窝里,小鸡一定会在几分钟之内就出壳的。但即使我相信,我并不敢尝试着去这样做。我要是做了肯定会被我爹打死的。我爹的脾气很大,比犀牛的脾气还大,他不打人的时候比邻家二蛋他爹打人时还凶,我很害怕他,就像害怕老虎一样。其实我从生下来开始还没见过老虎呢,我所理解的老虎只是我脑子里描画出来的。奶奶从我记事起就拿老虎吓唬我,我对老虎的理解全然来自奶奶的描述。当我吃饭挑食时,奶奶朝我吼一句:南安山上那只额头上长着‘王’字的老虎就来吃你了,我立马就乖乖地吃饭了。当我早上想睡懒觉的时候,奶奶依旧朝我吼一句:南安山上那只额头上长着‘王’字的老虎就来吃你了,我也就立马乖乖地起床穿衣了。在我的记忆里,老虎就是——额头上长着“王”字,并且会吃人,尤其是会吃我。

那天早上奶奶却没有叫我起床,我睡得舒服得就像一只绵羊。被窝被我暖得愈加暖和了,我也就愈加不愿意起床了。我迷迷糊糊地幻想着奶奶的两只枯手落在我的脊背上,给我的脊背印上两股飕飕的凉意,可没有,奶奶并没有来。

家里很静,我睡得异常的香。我依稀记得那天我一共做了三个梦,并且个个都是完整的。等到我自然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到了我的正头顶,很正的位置。我惊异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我坐起了身,懒洋洋的。这是一场奇妙的睡眠,似乎弥补了多天以来的我的睡眠不足。我起了身,头脑却依旧不很清楚,眼前的世界蒙蒙的,似乎是遮上了一层雾。莫非被窝里的仙雾漫了出来,飘在了我的屋子?我还在想着,嘴里却发出了声。我喊道:爹,妈,奶奶呢?

没有人回答我。

我家很静,像是一口寂寞的大瓮。

他们会去哪了呢?这大冷天的去哪也都不合适啊!

我慢慢感到了奇怪的意味。终于,我从睡梦中彻底出来了,进入了真实的环境。我快速地穿了衣服——是棉的,然后蹬上了鞋子——也是棉的。出了里屋的门,我还在喊着:爹,妈,奶奶呢?

依旧没有人回答我。我就有些怕了。

我大声地喊,一遍一遍地喊,满屋子都是回音。回音和回音交融,就有无数个我一起喊着。屋子冷冰冰的,不言传。

我累了。终于坐在了院子边的方木椅上。院子是露天的,我的顶头就是那一直没有太阳的灰色的天。院子正中的梧桐树上还挂着一片叶子,仅仅只是一片。这梧桐树比我爹的年纪还大,听我爹说,这树是我爷爷在和我奶奶结婚时栽的,刚栽时才是一株不足一米高的绿苗苗,爷爷随便将这苗苗往土里一插,就不再理会了。可不想,它竟活了下来,并且活得是我们家最旺盛的。雨水流进院子给它天然的营养,太阳也赐予它能量,它就真的长起来了。现在,它已超过了三十岁,长得比我家的外墙还高出一丈,树冠大得差点把我们房顶都撑破了。一到盛夏,绿叶子密密麻麻,一片堆在另一片上面,不留一点缝隙。喜鹊喜欢在树叶里安家,我曾经有意地昂着头数,一共数出了三个鸟窝。只可惜,爷爷走的早,远没有这课他亲自栽种起来的梧桐活得久远。我一生下来就没见到过爷爷,爷爷很早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我不知道是什么病,奶奶也不提,爹和娘就更不提了。不过,我一直认为这树就是爷爷,爷爷并没有离开我们家,没有离开我们。有风的时候,这树叶被吹得响了起来,我就以为是爷爷在叫唤我们。

可如今,这寒冷的冬时,叶子全没有了,仅剩的一片也是枯黄的,没有丝毫水分,也就没有了丝毫生命的成分。树也孤零零的,僵着不动。后来我回想起来时,我突然意识到:难道着孤独可怜的梧桐也在暗示着什么不祥?

我在露天的院子刚坐下,就感觉周身冷冷的,寒气透过了包裹着我光溜溜身体的棉衣,在我的躯体上狠狠地划过。我连着打了一串冷战。

我将双手互相搓和,妄图磨出一些热量。我也努力地朝手心哈气,想借此得到些许温暖。我清晰地看到我呼出的气一出口就立即凝结成小水滴,呈白色状坠向我脚下的土地,然后消失。我更加寒冷了,哆嗦打个不停,像是得了羊癫疯。

就在我将要僵硬的前一刻,我妈回来了。她是撞开头门进来的,慌慌张张,像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后来我知道不是像是,而是真的发生了天大的事,甚至是比天还大的事。

那是我妈收拾行李走了之后我从邻居家人的口里知道的。

我妈进了屋子不理会我,她的头发蓬乱,像是夏天坐落在院子里梧桐树冠上的鸟窝。她收拾了行李,装了她的衣服和**,提上了她的鞋子,又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个装钱的铁盒,马马虎虎就出了门。

我在整个过程中一直坐在露天院子里那把木椅上,一动也没动。我就只是呆呆地看着娘那匆忙的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身影,看着她仓皇地几乎是逃跑般地出了我们家的门,然后消失在门前那条依旧僵硬的土路上。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不喊出声来,甚至不去叫一声妈。我只是坐着,如同一尊雕像。而我的亲娘啊,也真的就把我当成雕像了。她从我身边擦过,都已经挨着我的衣襟了,却终于还是漠视了我。

家里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在等,还是坐在院子的冰凉的木椅上。爹没回来,奶奶也没回来,直到夜幕降临,太阳彻底扎根山脚,月亮泛着一层恐怖的黄光挂在院子里梧桐树的顶头,并不稳当。我抬头看着那半圆的月,总觉得它是那么悬乎,似乎随时都会有掉下来的危险。

我的脸平平的,没有任何表情。我也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也忘记了吃饭,因为我并不饿。

也是在那晚,我坐在木椅上呆着的时候,邻居二蛋的娘来到了我家。她推开了我家的门,我还以为是爹或者奶奶回来了,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然后我就看到了二蛋娘。

二蛋娘还是小脚。在我的印象里,小脚的女人就只有我奶奶这一辈还存在着,而那些所有是年轻女人们都长着和男人一样的大脚。只有二蛋娘是个例外。她就这样颠簸着像只鸭子一般进来了。看着了我,脚步更加紧急,一急就更像鸭子了。

我没有起身,我很平静。我很平静地等待着鸭子小跑到我跟前,给我说急匆匆的事情。我已经猜到一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我家梧桐暗示的没错。

果然是这样的,二蛋娘,也就是那只鸭子,向我讲述了这一天的发生在我家的事——

奶奶总是有早起的习惯,一起来就去村外给家里拾柴火。有时什么都拾不到,但她还是坚持这每天都去,习惯是不容易改变的。这天早上她照例去了。

就在奶奶走到村口的时候,东村的一个小娃子,叫罩子,一个人在路边玩玻璃弹球。一大早就出来玩,真是个不一样的娃子。他把玻璃球扔得老远,等着球落地又跑过去拣起来朝着相反的方向再扔。他就这样扔来扔去,做着世界上最无聊的游戏。罩子是个奇异的孩子,村里人都这么说。这娃子不合群,总喜欢一个人玩,从不和村里其他娃子女娃打交道,更不和他们黏糊。罩子沉默寡言,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这么奇怪的一个娃子,被我奶奶撞见了。

我奶奶的脚和二蛋娘的一样小,走路也一样颤颤巍巍。当她颠簸着顺沿土路走过时,远处飞腾着的罩子扔过来的玻璃弹球也同时过来了,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我奶奶的脑门上,奶奶立即摔倒了,并且再也没有起来。

我不能理解罩子的力气怎么那么大,这么小的娃子——比我还小三个月——从哪里获取了这么大的力量?从他手里发出的玻璃弹球怎么就能像子弹一样直楞楞地击打在了我奶奶的脑门上!!!

我可怜的奶奶呦,就这样去了,再也不能回到我们家了,再也不会在天蒙蒙亮时叫我起床了,也再也不能喊着老虎来吓唬我了。我可怜的奶奶呦,你怎么也就这么命苦呢?到头来怎么就这样去了呢?莫不是爷爷在天的另一头召唤你了?莫不是这该死的罩子是爷爷派来召你去他世界的使者?我可怜的奶奶呦,奶奶……

正巧,我的爹也出了门,去村外的地里拉土,也是不偏不倚地,就看到了倒下的奶奶和扔弹球的罩子。怎么一切都是这么巧呢?像是有个高人在背后有条不紊地指挥。奶奶倒下的时候我的爹正从路的拐弯处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我爹爹立马冲了过去,去扶奶奶,奶奶的眼睛却已经闭上了,鼻子也在一瞬之间塌下了许多。爹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奶奶鼻孔下试探了十秒钟,丝毫没感受到奶奶呼出的气息。

我爹燥了。他变成了一头不折不扣又不屈不挠的犀牛。他的鼻孔冲出了两股子粗犷的横气,嘴里同时吐出一串惨白的气息,一头像罩子撞去。

罩子被撞倒了。我爹然后一把将罩子提起,举到半空,像举着一袋白面一样。罩子就这样悬在半空,被我爹提到了村那边的坟地里。

那是坟地,很多坟头钻出地面,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父亲踏着熟悉的路,把罩子提到了我爷爷的坟头前。他的鼻孔和嘴巴还在冒气,他将罩子狠狠地摔在爷爷的坟堆下面,大声吼着:你给我跪下!

爹的声音很浑厚,擦着每个坟的尖部,飘到了远方……

罩子跪了下去,不说话。

我爹操起了他丢在爷爷坟堆旁边的铁锹(每隔一段时间爹都用这把铁锹给爷爷的坟加土),缓缓的,举起来,对准了跪在坟头下的罩子的脖子,然后使足了毕生的力气,铲了下去!

罩子的脑袋被我爹铲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被一块土疙瘩卡住,听了下来。隔了许久,罩子那已经断了的脖茎里才喷出一柱汹涌的黑血,血很浓,很绸。黑血打了我爹一脸,也打**他的胸膛。爹的铁锹上粘满了秽物,却依旧被我爹**地攥在手里。

又是许久之后,罩子的身体才缓缓得倾斜,继而倒下。他的身体竟很沉重,挨着土地的时候把瓷实的硬土打得“轰”的一声巨响。

坟堆的周围平静着。野草枯黄,遮不住坚硬的土地。杂乱的坟头毫无动静,什么也表达不出。爹就那样站在寒冷里,握着铁锹,似乎是完成了一项壮举!

后来,我妈就来了,在坟堆看到了我爹和罩子的身体和离开了身体的已经肮脏了的头颅。后来,罩子的爹和娘也就来了,看到罩子的惨象“哇”的一声嚎叫起来,撕扯着我爹向我爹要儿子。再后来村里人就来了一大帮,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或者发出惊叹的叫声。再再后来村外就来了一对军人,他们穿着军装,是绿色的,不由分说就把我爹绑起来押着走了。我妈趁着乱就回了家。然后坐在露天院子里的我就看到了她惊慌的样子。

我奶奶的尸体在傍晚才被二蛋爹收拾了。二蛋爹拿了一张自家的席卷了奶奶的尸体,拉了自家的架子车把奶奶拉到了山脚下的破庙里搁了下来。现在二蛋的爹和娘就只希望着能有人来处理我奶奶的后事。

我听着二蛋娘惊悚的讲述,把她自己都吓得缩成了一团。而我,却听得安安静静,平平淡淡,一点过激的反应也没有。末了,二蛋他娘说我妈就不是个东西,害怕罩子家找来向她要儿子,赶紧收拾行李回了娘家,把我一个人丢在家让我等着危险。说着就把我拽向她家了,一边拽着还一边嘀咕:这女人,真是没良心,自己儿子都不管,**啊**!

我真的就去了二蛋家。那天晚上,我就和二蛋挤在一张炕上睡了。

我躺在二蛋的被窝里,想着一些东西和事情——那罩子,那沉默的罩子,那怪异的罩子,在失手结束了我奶奶的生命后,到死也没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一声也没有。我知道我爹的出手是很重的,每次打我我都会掉了命似的狼嚎,可那罩子,在我爹的揉整下,至死没出一声!这娃子,真的是奇人吗?真的吗?

想着想着,我竟睡着了,而且睡得出奇得香甜。这一天的事并没有给我留下大的创伤,甚至谈不上大,就连小的创伤也没有。我无法理解我不伤心也不震惊的缘由,直到现在!

我只是反复地琢磨着一句话:小小的一天竟然可以融下这么多事!就像一只蚂蚱一口吞下了一个完整的馒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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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二蛋的被窝里,我的两条~和二蛋的两条~~叉在一起,扭成了一串子~花。我睁开了眼,立即~回了我的~,它们俩都被二蛋的~~~了。二蛋的头还在枕头里埋着,看起来很沉重的样子。我瞥了他一眼,~二蛋很肥。二蛋真的很肥,是我的二倍。我猜二蛋~一定是把二蛋当作他们家后院的猪一样养着了。二蛋整个~~长成了圆形,很圆的,像个肉球。~脑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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