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郭佳说过，做瞎娃是要遭报应的。结果，真的应验了。
方圆突然没来了学校。起先我还以为方圆又逃了学，去外面干大事情了，可一连一个星期，方圆都没露面。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我的心告诉我肯定出什么事了。
是真的，真的出事了！
方圆被公安局的抓走了。听说他两手被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死死地按在后背上，被拉着就走。方圆边走着边挣扎，想挣脱又挣脱不了。方圆的个头跟公安局的人比起来就是个矮鸡蛋，劲一点都使不上来。方圆被那两人押到停在他们家门口的卡车的后箱上，车就走了。
同时被抓走的还有方圆的哥哥方正。
方正带着他的亲弟弟方圆犯了事，犯了大事。所有人都这样气愤地说。
方圆家在县城的北边，一家人住在一个小院子里。这个小院子和乡下人住的院子很相象，都是进门一间空房，像客厅一样的。出了这空房就是大院，院子是空的，有树或者大石方桌，更少不了的是渗水眼。一下雨，雨水就顺着渗水眼流下去。院子的后面就是里屋，很多间，一家人睡觉都是在这地方的。
方圆家还有一个后院，是在里屋的后头的。后院是厕所，还有一口井。其实城里已经可以用上自来水了，但方圆的妈就是不放心，说自来水不干净，不卫生，吃了要出病的。她就只相信这流传了几千年的井水，说井水可是老龙王赏赐给各家的福水，吃了不但能让人健康，还能消灾。于是，方圆一家就死死拽着井水不放，方圆和他哥哥方正也就一直喝着井水长大。
方圆的哥哥已经18岁了，比方圆足足大了九岁。他哥哥早不上学了，一直闲在家里，偶尔去家里开的一家小饭馆里看看。小饭馆是方圆爹开的，是一家的经济来源。饭馆建在县城北关，周围全是乡下来的打工人住的地方，他们就大多都来方圆爹的饭馆里吃小饭，于是这饭馆的生意异常火暴。方圆爹是很高兴的，经常一个人坐在柜台后面，看着饭桌边上坐着的成群的乡下男人们，笑得口水直淌。在他眼里，坐着的可都是钱啊，白花花的钱啊。
方正长大了，没正事做，他爹就让方正在饭馆里呆着，多适应适应这生意上的事，好给以后自己谋生打下基础。方正倒也痛快，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可这方正，和他的弟弟方圆一样不是什么好娃子的，也是个瞎娃，并且还是县城北关一带的瞎娃头头。他并不把去饭馆的事当事来做，只是三天两头有空的时候去饭馆里稍微看上一眼完事。起先方正爹还指着方正的脑袋门骂他没出息，可这方正哪里肯听。后来他爹骂得也烦了，就也不骂了，由着他去了。方正于是更是肆无忌惮，整日里在外面晃荡，美美地做着瞎娃头头的角色。
事，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那天方正闯进了他们家的饭馆，忽然看见了正在抹桌子的一个打工的服务员。这是个女的，十几岁的样子，长得还算水灵。方正猜着她肯定也是从乡下来县城里谋事的了，心里竟起了念头。这方正，正是长大的年龄，什么事都想，心里野得很，像长了刺一样。而那种事，更是时不时地想想。现在方正看到了这服务的小娃子，就管不住自己了。
那天，方正就叫了方圆，说：我弟啊，你看咱饭馆那女的咋样？
方圆那上一年级的娃子，哪里知道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他就问他哥哥：什么咋样？
方正说：要不咱把那女的叫到咱屋吃个饭么？
方圆烦了，说：你个什么啊，哪个女的我还不知道呢，要叫就叫罢。管我什么事！
方正就拽了拽方圆说：那你可别告诉咱爹妈呵！
方圆烦得皱了眉头，说：我才没那尽头哩！
方正喜得笑，顺手摸了方圆的脑袋顶三下。
方正真的就把那服务生叫到他们家去了。服务生只知道店主的娃子叫她去家吃饭，没多问，就喜滋滋地跟着方正去了。
这一天是方正选好的，这个刚刚算是长大的瞎娃子，把问题考虑得真的是周到。那天家里没人，他爹去了外地找朋友谈事，他妈回了老家看他婆，家里就只剩下他和方圆了。
那服务员到了方圆家，见是没人，就问：弄啥，在这？
方正吆喝了方圆，说：快去拿酒去，我们在里屋里喝酒么！
那服务员就说：我可不会喝！
方正来了劲：那方圆，你去我们的饭馆里要几个菜，拿回来我们一起吃！
方圆说：你咋不去？
方正和气了，说：我弟乖很，快去！
方圆说：要什么菜？
方正急匆匆地说：你愿意什么就什么吧！
方圆就走出了门，往饭馆去了。方圆走着还在嘀咕：弄个女的吃辣子饭，真是！
菜终究还是被方圆弄回来了。一共四个，很新鲜。那服务员一看美美的菜就高兴了，一高兴就举起筷子吃开了。方正看着高兴，说：别光吃，也喝酒哦，一起！
那服务员说：我不会的！
方圆却来了劲，争着喊：我会，我都会！
说着，就自己倒了一大杯啤酒，一仰脖子喝了下去。酒水咕隆隆地从他的喉咙里淌下去，一阵乱响。
那服务员终于也喝上了。
方正也就喝上了。
三个人三个酒杯很有味道。咕隆隆的声音此起彼伏。
天已经慢慢开始热起来了，阳光很灿烂，也很犀利。那服务员才三杯下肚，脸就红了起来。她的脸本来就红，现在一喝酒，就和阳光一样的颜色了。一声青蛙的叫声从窗户外面**来，有点刺耳。方正没听见，方圆听见了，朝着门口吐了口唾沫，对着那青蛙说：滚！那青蛙果然就滚了。滚的时候却依然不忘记又大叫一声。
方正喝得异常高兴，摇摇晃晃就去抓那那服务员的手。那那服务员却并没迷糊彻底，扭了手腕子就呼：你干什么哩！
方正说：你叫啥名字哩？说着却更去拉她的手了。
那服务员颤抖了，而且骂开了：你个遭瘟的瞎娃子，你想弄啥哩！
方正说：你今年多大啦？说着竟然还去抱她的腰了。
那服务员纠正很的大喊了起来：呀，流氓呀，流氓呀！
方正一看这境地就来了硬，一下子把那服务员打下了桌子，刚好让她掉在屋子里的大炕边上。方正倒很麻利，三两下就把那服务员的外套给拉扯掉了。那服务员挥了两只胳膊乱抡，脑袋转得比拨浪鼓还欢。方正招架不住了，就直喊：方圆啊，方圆啊，快来把她脚按上啊！
方圆就到了炕边，什么也不想就按上了她的两只脚。方圆年纪小，可这劲还是大的出奇，被他一按，那服务员还真的就动不了了。方正这下脱了手，尽头才来了，他可以全然不顾虑地做他要做的事了。
方圆就在她的脚下，呆呆地看着他的亲哥哥扯完了那服务员所有的衣服和**，连最里头的那小裤衩子都不剩。接着又把他自己的衣服和**都脱走了，也连最里头的那小裤衩子都不剩。放置在碎娃子方圆眼下的，就是两个光溜溜的身体。并且最让他惊异的是，女人的身体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这可是他第一次看见女人不穿衣服的样子，看得方圆这瞎娃子脸也红透了，分不清是啤酒喝多了还是害了羞。
方圆就直楞楞地看见他哥把他尿尿的地方直直地往那服务员的两腿之间塞，很劲地塞。方圆不明白他哥哥这是干什么，就只感觉到他哥很来劲，飞快地蠕动着他的身子，像在划船一样。他哥身子下的那女的也在晃动。他们两个人的四瓣屁股就像四只翻滚的白鱼，每只都灵活地游动着。
方圆目瞪口呆。
等他哥起了身，提上了**，方圆才回了神来。那服务员也似乎回了神，睁了一直闭着的眼睛，淡淡地瞪了方正几眼。
方正发了话：咋啦？完了！
那服务员憋足了气，恶狠狠地说了句：我要杀你！
方正说：来杀！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被抽了肚子里的气似的。
不想，那服务员竟然缓缓地举起放在桌子上的酒瓶子朝方正砸过来。方正躲得急，酒瓶子没砸着，砸到了桌子上放着的碟子里。没吃完的菜被砸了一地，碟子也应运碎掉。碎渣子飞溅，跑得满屋子都是。
方正生气了，这是属于瞎娃才有的那种气，是傲气，容不得任何人反对的傲气。他一把扯过桌子上另一个酒瓶子就往那服务员脑袋上砸去。那酒瓶真的就碎了，也是碎渣子飞溅，跑得满屋子都是。不同的是，那些飞扬的碎渣子上都粘着血，鲜艳的血。
那服务员的脑袋在一瞬之间被血糊满了，两只眼睛都黏和在了一起。脑袋陷下去了一寸多。她耸了一下子肩膀，就垂了头，不动了。
方圆说：哥哥，女的死啦？
方正忙去扶她，她软的就像滩泥，没了骨头。
那服务员就真的这样死了，没一点征兆。
傍晚还是来了。晚上的春风还是有一丝寒冷的，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强烈的阴森笼罩了世界，也包括方家的院子。那躺着的依旧**上衣服和**的服务员还粘在炕边，纹丝不动。倾斜的暗色的光洒下来，从窗户上穿进，贴在她的白色的身体上，投影出灰色的雾气。一只青蛙又出来鸣叫，不知道还是不是白天叫过的那只青蛙。
方正害了怕，后来又有了理智。他慌里慌忙地就招呼着方圆拿被子把光溜溜的服务员和她的衣服卷了，又用麻绳扎了个**的，然后招呼着方圆一起把这被子抬到了子家后院，顺着那水井眼就灌了下去。
回了屋子，俩人谁也不说话，在污浊的空气里彼此匆忙地舒适桌子，收拾瓶子，也收拾瓶子渣。屋子越来越阴森了，阴森得让兄弟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当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完了的时候，方圆长吁了口气，方正也长吁了口气。
这是个惊天动地的下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瞬间逝去。两个僵硬的娃子在时光中成熟。那个服务员，到头来还没让方家两兄弟知道她的名字和年龄就飞了魂。
方正方圆晚上在没人的家里慌忙地又胡乱地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的妈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他们兄弟俩还没起床。他们妈疲惫得很，疲惫里就拿了水桶要去后院水井里打水擦脸。可这可怜的妈呀，水没打上来，水桶底却碰着了井里硬硬的东西，捞出来一看才知道井里钻着的是一个**衣服的女的。这可把他们的妈吓得半死。那女的大睁了俩眼睛，肚子圆滚滚，像一只巨大的鱼。
他们的妈一屁股就跌在了土地上。
后来这老妈让邻家人跑去叫了公安局的人，再后来，方圆和方正还没起床就被公安局的人拉着押上了卡车。
他们的妈在卡车后面呼天喊地，哭得淅沥哗啦的，如同丢了魂。其实，这哪里是如同，她的魂早和他的两个儿子一起被公安局抓走啦！！！
西关小学于是没了老大。没了老大，学校里好是空虚。
我在之后，竟因为表现突出，被所有的瞎娃选成了新的老大。我说我做不了，他们都说能做。于是我就做了。
在某个午后，我领导着手下一群新的和旧的瞎娃浪迹在学校里和学校外时，我就想到了方圆。方圆被抓了，在里面干吗呢？我问自己，还在做老大吗？
但是，再过了许久的时候，我就忘记了方圆。方圆已经再也不会来到我们学校了，也永远不会再是我们老大了。我们没有他了！
我就开始带领着庞大的瞎娃队伍诈钱，抽烟，溜冰，没事找事。学校边上的窄窄的土路上，多了我的身影。我们一起踏着路边的土棱来回走、来回走。我们喜欢感受学校的娃子们看见我们而发出的恐惧的眼神，我们也喜欢得到老师们对我们无可奈何的叹息。
这是我们的成功！
终于，在一次我的丑陋的班主任呵斥着我让我滚的时候，我深深地感觉到，我现在是原来的方圆了，而原来的方圆已经被我们深深地忘记了。
我欢笑着从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出，不，是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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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我的爹～，看着我一天天～着真真切切的瞎娃，着急着。但我的爹～，终究不是我的亲生爹～，他们～人都不骂我，更不打我。有时候，我真的想让他们俩合伙将我美美地圈在屋子里打一顿，好让我能心安理得地～着个瞎娃。但我的梦想还是化成了泡影，他们最多只给我说一句：～～～，一定好好成长噢，这样我们才能安心！我就更不得安心了！我的生活就开始这样过了，而且貌似开始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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