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尽管有水同天娣的感情日臻成熟，提及他们的婚姻关系言之过早，但确确实实反映了桔乡村人对这对青年男女寄予了厚望。他们希望有水快快长大，及早把天娣娶过来，也让桔乡村人沾一点光，带来一点好运。
终于，桔乡村人盼到了有水达到了结婚的年龄。
然而，人们却在担心有水与天娣缔结的爱情能否继续保持熊熊热火，手心捏了一把汗。最为紧张的当然是刘嫂。
幸好，天娣不但不嫌弃有水家境贫困，反而与他的感情依然如故，日渐深厚。
刘嫂早就盼望有水娶个媳妇回家。她喜欢天娣，并非是看到天娣身材好，脸蛋漂亮。而是因为每到春耕，农忙，人闲不过来时，天娣总是跑过来帮忙打理一下屋边的一小块自留地。做完工，她说一声：我要回家了。
每每听到这句话，刘嫂总是不高兴。有水则站立一旁望望天娣，又看看妈，只笑不说。有一次，刘嫂当着天娣的面，骂有水：你什么都不像，就是学到你爸的诚实，不会热情待客，不会讲客套话，人家说走就让她走。
直到那天，刘嫂索性亲自把天娣拦在门口，“天娣，我家又不是地主成分，你怕舍？”
天娣瞥了一眼有水，然后低下头，没有说话。
刘嫂进一步说。“天娣，你不要嫌我家没鱼没肉啊？你不是不知道刘嫂没本事呀。”
天娣抬起头，闪着一双亮丽的眼睛，摇了摇头，开腔道：“刘嫂，你误会了。我妈说这些年经济环境不好，家家户户过的都是穷日子，叫我别添你们的麻烦。”
刘嫂听了，似乎有点不高兴，“其实有水同你的关系……。”刘嫂突然转了意思，说：“无论如何你今顿饭要安安心心坐下来。”
“刘嫂，我知道你对我好。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确实不能随便在人家处吃饭。”
“嗨，你……。”刘嫂硬是用双手搭住天娣的肩膀要其坐下来，“你真是个傻闺女，这里是人家吗？”
有水连忙上前同天娣解围，“妈，别用强硬手段。她不喜欢就算啦。”他知道天娣妈从小对她严格要求，一直至今，天娣不敢违背她妈的教导。
刘嫂见有水也护住天娣，不知算不算是他俩的一种默契，骤然像盲人摸不着方向，不知该怎样走才是对。
刘嫂呆然地站着，脸上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说实在，当子女到达了一定的年龄，父母对子女婚姻的紧张以及关心程度，是不容注解的。
每当夜幕降临，刘嫂便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猜测着，或者对着窗外宽广无边的天空自言自语：嗨，不知天娣是否真心嫁给自己的儿子。
这种担心，使得她不时出现神经衰弱，数着天空的星星到天明。
今天是国庆节，举国欢腾。
晚上，大队的晒谷场将有文艺演出。有水曾是学校的文艺宣传队员，至于天娣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俩到公社集中排练了一个星期。
演出前，公社文艺宣传队领队黄金雄，说：今晚，有县领导、公社领导以及驻队干部出席晚会。大家要端正思想，把这次任务看作是一个严肃的政治任务，看作个人是否紧跟形势，是否忠于祖国的极好机会。
晚上8时，文艺演出正式开始。
不知是谁透露了风声，说有水与天娣表演的双人舞曾经在肇庆地区文艺汇演中拿过一等奖。观众期待他俩同台献技。
有水与天娣合作表演自编的舞蹈“桔乡风云”。大意是：一对男女青年，热爱祖国，热爱农村，为了改变农村一穷二白的落后面貌，与阶级敌人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决心在广阔的农村默默耕云，艰苦创业，为建设一个新农村而努力奋斗。
有水穿上有农村特式的服装，表演戏中的男青年。他的舞姿刚柔相济，如海鸥展翅，恰到好处。出演女青年的天娣，全身以红色暗花格的服饰打扮，以一个“蝴蝶式”的舞姿展现于观众眼前。她那绰约多姿的舞步，配以柔软的身形，再加上美貌动人的脸蛋，顿时倾倒了全场观众。
台下驻队干部顾宗仁今晚穿上一套整洁的“干部装”（俗称中山装），盯住身材苗条的天娣，越看越兴奋，自言自语：出水芙蓉……简直如天上的仙女，心里不由荡漾起爱意绵绵的涟漪。他侧过头问公社干部黄金雄，“她叫什么名字？”
“古天娣。”
“政治面目怎样？”
“出身贫农。高中毕业，刚好22岁。”
“她是谁家的女儿？”
“她爸在县城粮食局当局长。柑乡大队的会计就是她妈。”
“她订亲了没有？”
“台上的搭档，是她的男朋友。”
“他俩相好有好多年了。”搭讪过去的，是坐在顾宗仁旁边的桔乡村生产队长刘有财。
“你能否帮我做个媒？”顾宗仁向着刘有财说。
刘有财与黄金雄相视一会，不敢表态。
“你们这些农村干部做事总是缩手缩脚，”顾宗仁左右移动着略为肥胖的身子说：“这也是一个政治任务嘛。”
“据说人家准备办登记手续。”黄金雄说。
“哎，据说实际就是瞎说嘛。”顾宗仁仰天喷了一口烟说。
“顾领队，黄金雄同志说的没错。”刘有财加以证实。
“小顾，是不是你喜欢上了她？”黄金雄笑着直接问。
“嗨，多此一问。这个妹子可能是全公社乃至全四会最漂亮的一个。”顾宗仁望着台上的天娣，眨着眼睛说。
“可是，狮村、桔乡村的人全都知道他俩的关系了。”刘有财说。
“你知不知道，这叫鲜花插在牛粪上。简直是浪费了一藏宝库。黄金雄同志，你同大队打个招呼，结婚证明把好关。”顾宗仁不假思索地说。
刘有财显得略有点胆怯，说：“顾领队，有水，是，是我的侄。”
“嗨，你的意志从来都是风雨飘摇。我打听过了，他不是你的亲侄。你就对他说政治面目通不过嘛。”顾宗仁说完，见烟灰掉落到“干部装”身上，便用手指弹了弹，用嘴吹了吹。他抬起头，又补充说：“我和你们，不不，像我这样一个条件优越的人，还怕天娣不喜欢我？”
“……。”
晚会在他们谈话中结束。
县领导、公社领导以及顾宗仁等干部一起上台与演员握手见面。
顾宗仁走在中间。来到天娣面前，他笑眯眯地伸出一只冷冰冰的手紧握住天娣的手不放，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狡黠兼好色的**死死地盯住天娣。令到天娣低垂脑袋，有意用那瀑布式的秀发遮挡住自己的脸容，她想把手收回来，却失去了收放自如的感觉。此人太过放肆，心怀鬼胎。天娣自言自语。当然，声音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顾宗仁以为天娣同自己说悄悄话，便把一出娘胎就有点偏歪的嘴巴贴近她的脸庞，**笑意，一排生满了黄渍的牙齿露了出来。就像一堆猪屎，令人见了恶心。他正要说什么时，天娣却故意打了个喷嚏，口味溅到了他的脸上。奇怪的是，他不但没有发出恒怒，反而对着天娣笑了笑。
在后面干部同志的催促下，顾宗仁才回过神来，很不情愿地收回了手。
散场后，顾宗仁指示比他大10年的黄金雄和刘有财，要他们去约天娣，说是他请吃宵夜。但见二人迟迟不作表态，顾宗仁感到有点失望，摆开八字脚，很不高兴地独自离去。
刘嫂在晚会上见到有水与天娣合作演出成功非常高兴。在回家的路上，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脚步显得从来未有过的轻快。
她瞅见有水同天娣在欢声笑语中漫步往狮村方向走去，便偷偷地跟踪在后，内心发出了朗朗的笑声。她见他们突然拐入了柑桔地，全身的神经倏然“嘣”得**的，继而双脚紧张得不停地颤抖。她扫视了周围，没有多余的脚步声，家居宁静，只有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温柔地摇摆着。于是，她安心地，悄无声息地返回家中，一直睡到天亮。
有水与天娣静悄悄地躲入柑桔地。在皎洁的月光，繁星点点的天际下，俩人肩并肩地坐在绿茵如草的地上，窃窃私语。
他正值青春期，春心涌动，性情高涨，见四处无人，想去拥抱天娣，却被墨守陈规的天娣推开。他很扫兴，以为天娣对自己的爱是假情假意，瞧不起穷人的孩子。
天娣凝视着身体消瘦，脸无光泽的有水，不知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爱意；即使自己用世界上最美好最漂亮的语言表达，他也无法摸到自己那颗灼热的爱心，也难以让他相信自己爱他的诚意是多么的强烈，多么的**，多么的坚定。
天娣在反复琢磨着少女“含蓄”两个字。作为一个情窦初开，处于萌芽状态的少女，当爱上了一个自己崇拜的男人的时候，尤其是在那寂静而又温馨的晚上，情感的闸门是难以控制、抵挡的。根本不可能忍耐和抗拒。眼见有水沉默不语，显出不开心的样子，她的心里有点难过。为了消除有水的疑虑，为了向他证明自己的忠贞不渝，唯有大着胆子，当然也带着一种爱的冲动，把那美丽的樱桃式的**轻轻地送过去。
就在这美妙的时刻，一束三节手电筒的强烈光线射在他俩的脸上。
这情形，好比是在一幅精美的“鱼美人”彩画上泼上浓重的黑墨，顿时失去了价值。
太窝囊了，究竟是谁人败坏了如此美艳的风景？
在这一瞬那，有水胆怯地低下脑袋。天娣则惊慌地抱着头。蓦然，亮光又变为黑暗。
如此恶作剧，到底是拿手电筒的人在照田鸡呢，抑或是有意冲着他们而来？他俩根本无法知道。当然，他俩内心非常迫切想知道那个人的动机是什么。因为，现时的社会不允许男女在公共场所谈情说爱，更不能有过密的亲昵动作，否则，那就属于黄色，会成为批判的对象。
此时此刻，他俩唯有后悔一时感情冲动朦胧了当前的政治形势。当觉醒的时候，遗下的却是一种内心的诅咒。其实，他俩并不愿意说违心的说话，这只是一种无奈的叹息罢了。
这一晚，几乎把他俩吓得魂飞魄散。各自回到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躺在**默默地祈祷着，直到天亮。
第二天，在饭桌上，刘嫂问及有水同天娣的关系进展如何，如果双方没意见就别拖拖拉拉，及早去登记，免得夜长梦多。他可有信心地叫妈放心，媳妇走不掉的。
刘嫂虽然了解有水做事信心十足的性格，不过，一日未登记都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天娣并非是一般中低阶层的农家少女，她的美貌足可以让有权有势的领导，以至有钱人家“抢”走。刘嫂认为，既然是水到渠成，就要着手商量有关事宜。比如礼金多少，就让她牵肠挂肚。于是，她吩咐有水到天娣家去谈及此事。
仅过了二天，刘嫂紧皱着眉，问：“天娣那边确定要几多礼金？”
有水答道：“昨晚我已同天娣交了底。天娣认为我们家境困难，象征性给一百元算了。”
刘嫂还以为耳朵有毛病听错了，重复了一句“一百元这么便宜？”
有水点了点头，笑着对妈说：“你以为天娣妈是在做卖女交易吗？”
刘嫂定睛望着有水，越看越觉得他远比他爸聪明能干，发自内心的喜悦倏然而起，“嘻嘻”地笑个不停，笑得犹如春风吹起千层浪。
刘嫂的心如同肩上放下了超负荷的担子，轻松极了，一直皱着眉头的沟壑仿佛开出了几朵灿烂的鲜花，咧开嘴，说：“我早就看出天娣是个心地善良的好闺女，会理解人。”
有水走过去亲热地拥着妈，一本正经，说：“妈，我和天娣已商量好，打算天娣过门后，借助她的家庭经济力量，扩大种植柑桔面积。”
刘嫂想，自己穷了一辈子，如今有水有个靠山倒是件好事情。
“妈，你应当高兴吧？”
刘嫂咧开嘴笑着说：“有天娣父母支持就好办了。”
过了片刻，有水望着妈，说：“妈，我们生产队种植的柑桔产量不高的原因，你知道吗？”
刘嫂摆了摆脑袋，目光在等待着答案。
“欠缺科学的管理。这是我看了书后得出的结论。”
刘嫂听到“科学管理”这个新名词，觉得很有意思，于是抓住有水的手，说：“你这个人就是点子多，什么都敢想敢说，看来那年的柑桔书籍不是白费的。”
“妈，我要感谢你。”
刘嫂盯着有水，微笑着说：“你的嘴巴几时挂上油瓶了？还同妈讲客套话。”
有水笑了笑，没有回话。
刘嫂上前站在有水的面前，说：“有水，桔乡村的人读书小，没文化，今后如有钱了，你还要去什么农……反正是去大学，学点种柑桔的知识回来。以后我们集体的柑桔丰收就靠你们这些年青人了。”
“妈，想不到你的头脑也开窍，和我想的一样。”
刘嫂笑着说：“你以为妈是个愣头愣脑的乡下婆吗。”停了停，她的脸变得认真起来，“不过，做夫妻的就要多沟通，多了解，增加信任。这些事要同天娣商量啊，知道吗？”
“妈，其实天娣还比我们想得早呢。她见我立心发展柑桔，早就表示全力支持。”
“天娣确实是个聪明能干的好闺女。”刘嫂说完，睁大眼睛望着有水，好像有什么话忘记了说。她想了想，才想了出来，“是了，我差点忘记问你，天娣这几天怎么没来啊？”
有水耸了耸肩，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家里有什么事走不开吧。”
刘嫂摇晃着脑袋，眉头紧皱，好像在思忖什么。蓦地，她慌张起来，“你明天一早一定要去看看天娣。”
有水不明白，“妈，你何必那么紧张呢？天娣不会从我的心窝里溜走的。”
“嗨，你们这些年青人不懂的，妈的眼皮一直跳了几个晚上。我听老人说那是不祥之兆啊。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4章：[原创]长篇小说《桔乡情牵》第4章”内容快照：
『[原创]长篇小说《桔乡情牵》第4章』
第四章天娣～是大队里头最讲究打扮，最讲究卫生，最爱整洁的人。也就是说，她从小对天娣看管得比较严格，不许天娣的～～或者～～沾有脏～，尤其是不准晒黑，否则就～～～大骂。不过，天娣渐渐长大了，这种“看管法”也就慢慢失去了作用。自从天娣高中毕业后，因为家庭经济环境比较好，一直待在家里，却～寂寞难耐。她想跟随生产队～田～活，她～亲不同意，认为晒黑了幼～的皮～。可是，她不喜欢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