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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时间,我经常想起洋子,并且经常喝酒,抽烟也抽的很凶。喝酒是拉着老鸟一起去的,那时我认为,只有老鸟能体会我当时的心情。那段时间我写了好多诗,并且拿给老鸟看。老鸟说我是一个傻瓜。他指着我写的那些想念洋子的诗句对我说,你所赞美的“女神”,其实只不过是一个**罢了。然后我照准老鸟的右脸给了他一拳,我下手特狠,大部分是由于酒精。
老鸟说的没错,或者说,老鸟从来没有说错过,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我是个傻瓜罢了。这是宿命论,不过我相信。
但是,纵然老鸟说的话是真理,我的内心却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洋子走了。这是一件好事嘛,老鸟这样对我说。你该在你的诗歌和小说创作上面下些工夫了,这比你继续同洋子纠缠更有意义。滚他妈的诗歌,我只要洋子。我把手中喝空的啤酒瓶子扔出去,扔的很远很远。但是我还是听了老鸟的话,渐渐地把洋子忘了,真的忘了,忘到一个我永远不会主动想起来的地方了。
准确地说,是从四月,我开始了一段无法说清的生活。最直接的原因,是这个城市接连下了一个月的雨。必须承认,我喜欢下雨,就像以前喜欢洋子一样。而现实是,我必须要舍弃一件我非常珍爱的事物。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老鸟跟我说洋子对不起我,她应该走。我不相信,也不清楚,我只是说,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思考,这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爱情这个东西。然而,还没有等到我想出答案,洋子就走掉了,像一阵风一样。
这已经是我同老鸟一起来到这个北方小城的第二年。两年来,我们的生活没有发生多大变化。这个,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还处于讨生活的阶段,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们对这个城市还是不太熟悉。我所说的这个“熟悉”指的是:我们还没有彻底地融入到这个城市。
因为不熟悉,空闲的时候就很多。
在这段空闲的时间里,我是真真正正的孤单。老鸟的工作很忙,还要陪客户,所以有时候会找不到他,那样的日子,我就会很难过。我说的难过,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痛苦感受,在这个并不熟悉的城市,我最害怕的,也只有无聊了。
我是在两年前的春天来到这个北方小城的。那时候大学刚毕业,父亲执意要我回老家工作。但二十出头的我,年轻气盛,异想天开地跑去了新疆,欲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绿洲,然而,我实在是受不了那里的环境和气候,不到半年就跑了回来。之后,父亲托关系给我在税务局找了个职位。我没有去,原因是我不想就这样无聊地把自己的下半辈子消耗在人情和金钱上,更何况我还有一点“愤青”。于是我就同老鸟商量了一星期,决定来这个北方小城讨生活。那时候他还坚持着写作,想靠他的那支笔混出点什么名堂来。
遇见洋子纯属意外。
老鸟有一个小学的老同学,叫许明亮,高中之后就比我们高了一年级,大学毕业之后,就来到这里工作。老鸟联系上他之后,就和我一起来这里,这其实是我们来投奔他啦。
刚开始,我和老鸟只能一起租了个十几平米的房间,直接睡地板凑合。许明亮介绍我们一同去他所在的广告公司面试,但这是一家小公司,养不了那么多人。最后老鸟留了下来,我则应征了另一家文学杂志社,成了一个小编辑。不过拿钱比老鸟少,唯一的安慰是对了兴趣。
我是通过许明亮认识洋子的。
一开始大家见面的时候,老鸟就看不惯洋子。我知道老鸟的眼睛很毒,但第一次见洋子的感觉,我却近乎一见钟情。都说爱情会让人**,在我还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爱情的时候,我也相信着这句话。
洋子让我**,所以我才会不顾老鸟的规劝,殷勤地追逐起她来啦。
那是一个春天的晚上,许明亮拉我跟老鸟去KTV。那天去了很多人,许明亮跟洋子介绍了我。他说,洋子小姐,这是林原,一位诗人。我们客气了两句,就算认识了。
洋子很活跃,又喝酒又唱歌,得空还挤在我旁边跟我大谈八十年代的诗歌运动。我注意到,洋子是一个很受大家欢迎的人。而且,许明亮他们都叫她洋子小姐,完全是开玩笑的口气却更显得尊重人,而不是简简单单地面无表情地叫她洋子。这一点我很疑惑。私下里我问许明亮为什么,许明亮说,她呀,是一朵高傲的玫瑰,没有人能真正接近她的。
我想,年纪轻轻的洋子,应该不会有这么复杂。我对洋子说,你很像一个人。她说,不要用这种老掉牙的方式追女孩子,你要是喜欢我就直接说你喜欢我,为什么又要找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来当作借口呢。我说,你真的很像以前我认识的一个人。她说,得了吧,鬼才信,我可没有孪生妹妹。
然而,我说的是真话,并且这是一件让我痛苦的事情。
洋子像是一个人的影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洋子的直觉。
后来我才发现,爱上了洋子的我,真的又犯了同一个错误。
洋子同薇儿一样,是一朵别样的玫瑰。
这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故事,关于我和薇儿。
这个故事要从我的一个梦说起,至于那个梦,虽然隔了很长很长时间,但那梦境却依然是很清晰,让我忘不了。
我无法说清楚这些年我是怎么背着包袱走过来,但在我的生活中,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指导着我前进。可以说,这么多年,我是过得糊里糊涂。在过去的岁月里,我得到了好多又失去了好多,留给我值得回忆的,却仅仅是一张白纸,和那个奇怪的梦。
在我十岁那年,我上了初中,那是寄宿式学校。这对于当时的我,是一个巨大的向生活的挑战。我记得刚开始,每位同学都像是被拐卖一样。保持着警戒和怯弱的眼神。我则是天天晚上默默的流眼泪,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告别了我的童年。
在上初一的刚开始的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孤身一个人在夜里的荒地里奔跑,我**鞋子,我一直跑啊跑,没有停顿,就是一直在跑,跑,跑。不停的跑。老鸟解释这个梦的意思是,独自奔跑的我其实暗示,我的人生将是在逃避对于孤独的恐惧
这是一个很荒诞的梦,然而又好像是鬼使神差,大概隔了有一年,我上初二,这个梦在一天晚上不期又至。然后便是像有神灵指挥一般,大概每隔一年,这个梦就会重复一次或者两次。而我的生活,也像是梦中不停奔跑的我一样,越来越疲累了。
老鸟听我说起这个故事后,又对我神神道道地说,我是前世有债没有还清,所以我的潜意识里保留了一些我上一辈子的时光记忆。他说我是二十岁的人,四十岁的心,而且我的阳寿会很短。他还说我如果债没还清,那个梦会继续缠绕着我。他可能在恐吓我,我想,但我对此不以为然。
我也不清楚他的话是真是假,可能故弄玄虚,但我相信我一定是前世欠了债,而今世债主来索债了。所以我今生的生活目的,就是为了还债,并且要还清。
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在我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却又显得好像是真的。
我不是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我相信人的精神是永生的。在这一点上,老鸟真的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我同老鸟是从高中相识,然后双方臭味相投,便做了知心朋友,尔后又一同考进J大学。所以在我一生的世界观,人生观趋于成熟时期,老鸟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北大当年的两位诗人,骆一禾和海子。
在我大学的朋友圈里,有几个酷爱文学并很有才华的,像阿徽,老鸟,还有学中文的薇儿,林小菁等。这些人中,除了老鸟,都是我到了J大学才认识的。考上J大学让我老爸老妈欢欢喜喜,但我年龄还小,只有十八,算是刚刚成年,不过在圈子里我是最小的。所以在别人眼中,我给人的印象只是一个不太懂事的**。在朋友圈中,只有同龄的薇儿最愿同我说话,或许正是我们之间这样亲密的交谈,才酿成了后来的爱情和悲剧。
认识薇儿是在一次诗会上。
有一天老鸟拉我去自习教室,说是有几个喜爱写诗的同学在聚会。我本身对这种聚会没什么兴趣,可老鸟说如果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这样就被他讲的比较严重了,为了给他面子,我只好怀着无所谓的态度去了那个聚会。
我就奇怪为什么老鸟说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原来这个聚会就是老鸟他自己发起的。他说要在学校成立一个诗歌团体,所以才要我必须去。
那天去的有七八个人,我们在一起大侃特侃当代诗歌的命运和现状,以及我们共同的理想,最后大家都表示,由老鸟担当领导的重任,带领我们这帮热血青年为诗歌事业努力奋斗。
通过交流诗歌经验,我才和薇儿认识。她是中文系的,深入交谈后我才知道,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偶像,共同的理想,所以,那以后,我们俩走到一起应该算是一件很容易平常又很情理之中的事了。
然而事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总的来说,薇儿是一个有点偏执的姑娘。就在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诗会上,我们俩就在猛聊徐志摩。不能说我们的观点一样,虽然都对诗人的遭遇深表同情,但薇儿认为,他是一个宿命的人,而我则认为他是一个可怜的人。可怜与宿命,差距是多么的大啊。但我们各自坚持,没法调和,可能,我们就是一路人吧。
说到薇儿,就不得不提我在大学时那种别人很难体会的又很糜烂的生活。因为,薇儿,这个来自江南的姑娘,令我爬出了堕落的囹圄。我们在一起,最开始是谈诗,然后谈学习,再然后谈生活,最后就谈恋爱。薇儿说,我是一个单纯的具有诗人气质的人,然后说,我跟顾城有点相象。但她认为,我永远不可能成为诗人,她的理由是,我的性格中缺乏一种刚毅的特质。
记不得是具体什么时间了。校图书馆准备编一本杂志,薇儿和老鸟被馆长找去做了诗歌编辑,同去的还有林小菁林大姐。在校刊编辑部,老鸟凭着以前在高中时的经验和现在的实力,成了举足轻重的人。
最开始,应该是一个春末的周末,学校组织了一次活动,是让各学院的班级自由组合,竞争全校最有默契的联谊班级。
就在这次活动当中,我因为意外地破坏默契得罪了全班人,这让我很难受,当时的感觉,就是那么大一个校园,我连一个可以敞开心说话的人都找不到。然后,我去薇儿的宿舍楼下等她,一个人坐在接待室里,默默地等,当时我感觉只有她,才是我心中最渴望倾诉的人。
那天晚上,她陪我到午夜两点多。这让我很感动,的确很感动。
老鸟自己找到房子后,就搬家了,留下我一个人住。这正好适合我写作。除了上班,我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写我那个计划了好久好久的小说。
大学毕业时,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自己的大学生活用纯净的文字记录下来。这应该是我青年时期的最大奋斗目标。
时间到了夏天,我渐渐地发现,我的确不适合一个人。我的睡眠时间加长了,醒来后,经常还是神情恍惚。这样,我的小说计划不得不往后拖。
我去找了洋子。
我必须去找洋子,老鸟搞到女朋友后,经常没时间。我一个人又太寂寞。而我的确不是个习惯寂寞的人。
六月刚开始,杂志社里好多编辑都去外地组稿了,我没分配到任务,索性就请了半个月假,谎称老家有事,必须回去一趟。
用这半个月的时间,我同洋子一起去了H市。
我突然想到那个暑假,找到工作后就呆在了学校,边打工边复习功课。
然而,饭店的临时工太累,再加上天气太热,我也没心思看书,就约上老鸟一起去了杭州玩,找在那里上学的老同学。
在杭州,我意外地遇上了一个跟薇儿长得极其相象的姑娘。
那是一个黄昏,老鸟,我,还有那个在杭工大上学的老同学,一起在杭工附近散步。路过一家餐馆,我就随意地往里面望了一望,这不经意的一瞥让我发觉,一个服务生的身影那么熟悉。我拉住老鸟,
让他也辨认一下,那个人是不是薇儿。最后,他忽悠我说,那就是薇儿。
但那不是薇儿,这件事却让老鸟知道了我深藏在心底的心事。
因为那时侯才刚跟薇儿认识,彼此也不是特别特别特别熟悉,所以我喜欢薇儿却瞒着老鸟,决定到时机成熟再跟老鸟商量并请他帮忙。
的确,一切都不尽如人意,就像我唯一的秘密也让老鸟知道啦。
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当你想要忘记某件事的时候,你却是越来越记得清楚;而当你以为忘了某件事的时候,你却会因为偶然的因素而再次想起。
我跟薇儿讲过我的过去,所以她很了解我,以至于,我成了她的“俘虏”。
而,某一天,我发现,洋子其实和薇儿是同一个人。
有一天早晨,洋子问我,如果哪一天早晨你突然醒来,发现我死在你怀里,你将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烦人的问题,如同女朋友问我,如果她和我母亲一同掉进河里,我会先救哪一个一样。
我对洋子说,不会有那一天的,因为我肯定会死在你前面。
除了老鸟,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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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歌》二』
2薇儿喜欢我的诗,这是她亲~跟我说的。但她只喜欢我诗中忧伤的气质,因为她认为其中渗透着我们共同的经历。其实我~本不了~薇儿,虽然她总是拉着我跟我讲她以前的生活,以前的乐趣,我却总听不~。我很郑重地告诉薇儿,不管你以前如何,我只喜欢现在的你。但我没想过也没有想到,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当然,薇儿离去时,带走了我所有的美丽绚烂的记忆,却没有给我留~任何可回味的幸福的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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