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越来越黑，连江对岸的山影也被黑暗吞噬。萧叶正在远望，他想看透黑暗，寻找远处的快乐，那怕只有一丝，心中都会因此而慰藉。苏姗伸个懒腰问：“你冷不冷？”萧叶收回心思，“有点冷，你有什么办法？”“没有，慢慢就习惯了。你还不想睡？”“想，非常想。”“睡吧，没事的，这儿比家里安全。”萧叶又是一愣。
两个人在这种气氛中说话就像认识已久的朋友，共同抵御孤单。
萧叶还是没有睡，喝了半瓶苦瓜啤酒，连吃几袋麻辣小吃，恢复几分精力，原本打的不可开交的上下眼皮也吟金收兵，各自退后三舍。他不是苏姗，苏姗可以让自己沉浸在寂寞中，让孤单去束缚心灵，但他不会，虽然两人很相似：都没有一个朋友，独自一人活在自己心中。
萧叶没有对命运低头，无朋友那是因为自己择友标准是求质量不求数量，宁缺毋滥;心中独自活着是因为没有找到可以寄托的人，以前找不到不代表将来也找不到，他有信心去寻找这么一位知己。所以苏姗面对孤单是任其吞噬，而萧叶则是顽强抵抗。
人一生下来就和孤单在一起，它就像影子一样寸步不离，这本就是一个自然法则。因此一个人要独自战胜孤单绝对不可能，所以萧叶才经常自欺地将自己沉浸在梦中，借此躲避，可是能避的了么？
萧叶躲避的方式就是做“白日梦”，这次他和寂寞“大战”五回合。“白日梦”是做了醒，醒了又做，就这样眼睛睁睁闭闭，东方已经微白，周围的“夜君子”也相继醒来。醒来第一句话居然是“睡的真不错”，萧叶不明白这样睡还可以“不错”！他只知道自己在这儿坐了整整一晚。“白日梦“打发时间还可以，到底是假冒伪劣，根本不能排出睡意，萧叶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找张床，好好睡上一觉，并且中途绝不能被吵醒。本来想着叫醒苏姗，看她睡意盈然又不忍心，萧叶咬咬牙：再等等，反正坐了几个小时，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听见旁边那张桌子上的两位中年人在那儿边抽烟边说以前的故事，萧叶立刻把自己融于他们。
听众的身份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听到的全是些奇闻怪事，有几件甚至都可以编入聊斋，对于这些萧叶是可信可不信，反正对自己又没直接影响。
看见滨江路上一家粉店打开卷帘门，萧叶忽然觉得肚子空空如也，“看来这‘白日梦’还颇费体力”他看看地上的小吃袋想。很快去端来两大碗米线，还有两根油条和两个油饼。冷了一夜，现在暖暖身子，驱除寒气非常必要。萧叶懂得怎样做菜，也知道如何食品保健。
刚到苏姗就抬起头，她看着萧叶，准确说是后者手中的米线。苏姗拌拌嘴说：“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原来是去找饭吃，还给我带来一份。”一句话就有两处不信任，萧叶心中略感苦涩。
两人将早餐一扫而空，苏姗见萧叶脸色有点难看，就问：“你昨晚一夜没睡？”后者点点头，原本以为她会小赞两句，没想到却这样说：“这可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没关系。”萧叶本要反驳，转眼一想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只好闭上嘴。他摸摸脸觉得有点滑，跑到江边弯下腰，冰冷的江水滑过脸颊，萧叶顿时清明了许多。通宵经常熬，虽说是上网，换成这种方式相信自己还是撑的住。
“你什么时候回去？”萧叶甩甩手上的水问。“我回去干什么？”萧叶听了愣在那儿，想不到理由，说睡觉吧，她昨晚睡的似乎还不错；吃饭呢，她刚吃过。“你总该回去梳洗打扮吧！”萧叶终于找到理由。“梳洗打扮干什么？”“是女孩子都要梳洗打扮的。”“你看我像女孩子吗？”苏姗显得无所谓。“的确不像”萧叶轻声嘀咕，但还是被那位听见，苏姗狠狠瞪一眼，意思是：我这样说没关系，但你不能！
萧叶实在没语言了，半晌才说，“你总该洗洗脸吧？”“这么大一江水，难道还把脸洗不干净？”“你怎么始终都不想回去呢？”他彻底无语。“你怎么始终都想我回去呢？”苏姗学着萧叶的口气反问。“天呐！”听了这话，萧叶叉开十指绝望地从脸一直抹到头顶，无奈地说：“你知不知道这让我很失败，昨晚出来送你，结果送了一个通宵还越来越远。”看着他无奈的模样，苏姗“扑哧”笑出来，声如风铃，可惜萧叶听了脸逐渐变得阴沉。看到那个脸色，她连忙说：“你再请我吃碗米线就回去”。
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萧叶听完立刻站起来要去再买一碗，“骗你的呢？”她微笑着说，“看来我也该回那个家了”，她后面半句话不带一点感情色彩。
“这碗怎么办？”萧叶问。“什么怎么办，放在这儿，一会儿自然有人来收拾。”“算了，我给他带过去，反正顺路。”
这下两人终于走向苏姗的家，一路无言，走到楼下，她转过身问萧叶：“我可不可以成为你的朋友？”这个朋友已经从相识上升到相知的程度，如同钟子期和俞伯牙。
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虽说“君子无友不如己者”有点点问题，那么若改为“无友大不如己者”就说的过去了。萧叶自知不是君子，君子能容万物尚且如此，何况自己呢？苏姗见萧叶久久没有说话，脸上挤出一丝痛苦的笑容：“你说吧，没关系。”“换着是你，会怎样回答？”萧叶把皮球踢回。
“看来那种生活还会延续，唉！”她叹着气继续笑，尽管非常勉强。“好了，再见吧！这儿我能上去了。无论如何，谢谢你昨晚陪我，非常感谢。”说完转过身踩着楼梯上去，步子沉重而缓慢。她没有邀请萧叶上去坐坐，因为她也是个女孩子，不想让别人看到那凌乱的房间。
“如果能够，你今晚可以和我同桌”苏姗爬到二楼，背后传来萧叶的声音。“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半个朋友。”萧叶微笑着回答。朋友没有“半”这个量词，“半个朋友”接近与无，不过从昨晚刚认识的瞧不起，到现在的“半个朋友”，苏姗已经破了先例，况且萧叶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她会成为第一个吗？
回去后马壮他们自然要问昨晚是占便宜还是吃亏，萧叶懒得回答，直接走进卧室，倒头便睡。
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吃完午饭，收拾收拾就朝学校走去。
萧叶先到寝室，发现没人，又走进教室，还是没人。第一次是自己挑桌凳选座位，萧叶随便找套不烂的桌凳搬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这个座位萧叶初中坐了两年，从来没变过，现在自然也如此。想起早上对苏姗说过的话，又搬了一套放在旁边。
事情做完，萧叶一看时间还不到五点，想起六点半才上课，还有接近两小时，看书吧，没多大意思，干脆趴下睡觉。刚刚趴下就听见有人推开教室门，抬头一看原来是苏姗。萧叶什么也说，继续睡，苏姗以为他在补昨晚的觉，也没说什么，直接做到萧叶旁边，把书往桌子上一放，掏出小说看起来。
教室中人渐渐增多，说话声自然也越来越大。其中出现频率最多的就是“你毕业于哪个学校？”“你是哪儿的人？”等等。萧叶早就被吵醒，想到起来也无事可做，还不如继续趴着。
一阵子后，全班突然安静下来，萧叶心中一惊：林老师来了。连忙抬起头。林彬环视一周清点人数，还差两人，他眉头微微一皱。接着是自我介绍：本人林彬，和同学们一起来到这所重点中学，未来三年中由我做大家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带领着同学们跨进大学的门槛。“哗……”同学们不约而同地鼓掌，下面就是共同奋进、共同勉励之类的话，和刚入初中时大抵相同，只是改变几个名词而已。
这一讲就是二十分钟，萧叶听的有些疲倦，打个呵欠，本想趴下，觉得第一天还是不要出风头，只好强打起精神，听那滔滔有如长江流水的演讲。
“好了，该我说的已经结束，下面轮到你们了。大家按照学号来，我念到谁他就上去。”林彬终于讲完，把时间留给学生。
“第一个，袁东川。”萧叶瞟了眼那位在班上排名第一的男生：头发五五分，长相平平，唯一引人注意就是那对小兔牙，只是比大罗的小几号。袁东川很腼腆，刚站上去脸就变红，第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声如蚊嗡，嗡了几下连嘴都看不见动。林彬在旁边细心指导，“说说你的家乡啊，母校啊，爱好什么的。”这样一来袁东川的脸反而更红，只能低头走下来。不过萧叶认为他已经达到了上去说的目的：说的好别人能记住你，说的差别人也能记住，方法虽不一样效果却相同。不过在全班第一名光环的笼罩下袁东川就算不张嘴，别人也一定能记住他的。
第二个上去的又是男生，名叫严凌峰，萧叶听着有点耳熟，仔细一看，原来是以前同班同学。严凌峰似乎有点爱表现自己，上去说两句干嗑几下，又说，再嗑。长的倒还是英俊，只是脸上有很多青春痘，在那儿不停地用手遮遮掩掩，结果全班同学的视线都聚集到他脸上，严凌峰见这么多人“关注”自己的脸，心中一急，草草结束。
第三位是个女生，温言大方：“我叫姚小梅，我的老家不在四川……”讲的挺不错，最后一句竟是用英语表达。萧叶英语水平属于中等偏上——他每门学科都是中等偏上，只听懂小半，作为英语老师的林彬站在旁边双手环抱于胸前，微笑着点点头。
下面一个就是萧叶出场，由于坐在最后一排，前面许多同学把脖子转过１5０度才发现他的存在。这时班上前三的光环已经消失，如果想让其他同学现在就记住自己，萧叶必须有段精彩的演讲，不过他没有这样做，很简单明了地介绍完，效果不好不坏。
萧叶正要下来，林彬突然发问：“萧叶，说说你为什么选择坐在最后一排。”说完看了看那个座位，再看看旁边的苏姗。“您认为最后一排和最前面一排有区别吗？”为了避免他继续问，萧叶把话说死，只是说完就有点后悔了，这有点和老师过意不去的味道。林彬作为这个班的班主任，要么不回答，回答也只能说没有区别，对话就此打断，林彬饶有兴趣地看着萧叶，后者打两个寒颤后快速回到座位。
下面的介绍萧叶就没多少兴趣了，千篇一律：如何勤奋努力，如何刻苦学习，甚至于如何报效祖国。其中一人的话更绝：我肩负着百万人民的重担，感受着家乡父老的殷切希望……。这些原本热血沸腾的话从他们口中出来就完全变了味。这些话这个时代有没有？有！不过并非人人都有。况且时代不同了，真的有报效祖国，献身群众的话都藏在心中。话是人人都会说，也正因如此，这些才会贬值，惹得下面同学一阵窃笑，林彬站在那儿，微笑着点点头，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萧叶听几分钟就想ＣＳ中的场景，苏姗一直都在看小说，非常认真。直到最后也没叫苏姗上去，萧叶有点奇怪，转过头，只看到一幅满不在乎的模样。
新学期第一个晚自习就在无聊中度过，回到寝室，萧叶这才感觉条件之恶劣：二十个男生同住一间由教室改装成的大寝室，洗涮要到楼下，上厕所更是要去另一座教学楼。尽管十分不满，萧叶只在心中如此感叹：也忒差了吧，还比不上初中！
很快灭灯，每个人都不免发几句牢骚。新任室长下达“指令”：大家说话小声点，宿管员还要来查寝。看来他还是有点会说话，要是换成：大家不要说话。肯定大多数人都会生出反感，第一夜嘛，男生说点话很正常。
不久宿管员到来，太令人失望了，没想到是位６０多岁的老头，刚进来大家还以为他是拣破烂的。不管怎么想象都很难把他和宿舍管理员联系在一起：披着又破又旧又脏的外套，穿着老式大头皮鞋，踏起步来“哐当，哐当”的。还要管四个大寝室呢，连走路都有些摇晃。后来才知道，这个宿管员是以前的敲钟人，专门为学校报时。现在换上电铃，钟就搁在树上，学校可以养一闲钟，却不能养一闲人，于是每届都会有四个班入住那栋集寝室、办公、行政为一体的综合楼，而管理者正是那位敲钟人。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王昊。”“萧叶”他正打算睡觉，旁边的同学转过身问。“我ＳＺ的，你呢？”“我ＤＢ”又说几句，王昊就吹嘘起来，说自己小学初中那绝对是班上老大、一方霸主。“这是什么意思，威吓我？”或许王昊的本意并不是这样，但萧叶却是这样认为。聊着聊着就说他们那儿的水库里有很多鱼，有个农民家里的猪突然死掉，懒得埋，就扔到水库里。几小时后，那农民来看发现有十几条扁担长的鱼在吃那头猪，他连忙回去，找包炸药，轰下去水面上白皑皑一片全是鱼，整整一拖拉机都没装完。“你信不信？”王昊说完问。“信，睡吧，别人都没说话了。”心中当然不信了，这样也能炸到鱼？！那一天什么也不做，买头猪打死了就往水库里丢，再扔下炸药包，那还不早就发达了。
第二天起来的很早，６点半，由于刚开始不用作早操，否则还得早起半小时，吃完早饭就去上课，苏姗朝读没来，林彬没说什么，苏姗也没说什么，萧叶自然不会说些什么。
按规定新生进校前三天是学前教育。今天林彬的态度和昨天截然相反，进教室二话没说就开始清点人数，发现人都到齐，敲敲讲桌，很是严厉地说：“昨天是哪两个没来？”立刻有两人站起来，一位身材修长，有点黑，头发超平，像是暑假剃过光头，另外那位看上去有点壮，戴着黑色架子眼镜。后来才知道高的叫李雷，壮的叫敬勇波，两位后来都是萧叶的朋友。
“出去站着，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林彬一指门外，他现在是要立威，二人不幸成为牺牲品。“胖哥”曾经说高中班主任一般先给新生点糖果，趁你甜兮兮时突然当头一下，这叫着蜂蜜加大棒。想想也是，老师也希望在同学心中有威望，那样以后才好办事，但又不能让他们望而生畏。
两人很快进来，李雷笑呵呵的，完全没当回事，而敬勇波则低下头，无论如何开学就被训的确不怎么光彩。林彬见李雷居然在笑，脸一沉说：“李雷，上来！”本来后者都走到座位上，听见这话，只好走上去。“站好！”老师看见他在讲台上还站着“八”字步，越发严厉，这倒没显得林彬脾气大，换着其他年轻老师估计也一样：本来叫出去，训斥不是目的，主要是杀鸡吓猴，因此才温言相训，现在被修理了刚进教室就笑，这不但与希望向背，简直在藐视自己的威严，是可饶，孰不可饶！
“你刚才在笑什么？”林彬推了推李雷的头，不知是天生爱笑还是有意而为，李雷仍旧笑，尽管带着几分勉强。“你是不是还要笑？你笑，我叫你笑！”林彬揪着李雷的耳朵，来了个７２０度大转弯，随后又补上两掌，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座的肯定都能听见。
有人被打，效果自然不凡，站在讲台上感到自己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几十人的眼光，林彬对此才比较满意。这几十人中却没有萧叶，因为他没看刚才讲台上那一幕，清脆的耳光声也假装闻而不见。中国人的本性是好热闹，萧叶也不例外，可一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站在讲台上给这么多人当反面教材，会有怎样的感受呢？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现在不看别人的好戏，以后轮到自己当主角时也会少一人看。不过，可能么？
苏姗也是个例外，她一到教室就趴下睡觉，林彬从不过问，似乎不把她作为班上的一员。人也打了，威也立了，林彬这才宣读学校的规章制度。萧叶这才知道这个学校管理有多严，处罚有多重：吃烟、喝酒、赌博、打架、上网等等，一旦上报就记过，三次就拜拜。“其他倒无所谓，只是这上网都包括进去，也忒严格了吧，要知道我们正在迈入网络信息化时代。”当然。萧叶仅在心中发发牢骚，说出口来被上面那位听见的话，自己这三年估计也就没什么“混头”了。
上午，下午，晚上一直在传输，课本厚的书只读了小半，林彬说这些都是为了让大家尽快从初中生变成高中生，还举个例子：小学初中算在养蚕，高中是吐丝，大学就会破茧成碟。萧叶不明白初中和高中到底有什么变化，只觉得课程多了，休息时间少了，其他都差不多，除了那糟糕的住宿条件。
这样一直讲，到后来台上那位讲累了，下面同学听的更累，三天终于结束。接下来就放高中第一个周末。
三天中苏姗只和萧叶说过几句话，萧叶觉得她对教室很是无所谓，一进来不看小说就睡觉，问昨晚去干什么，“通宵上网，玩游戏，看电影”等等，简直一夜行动物，把生物钟完全倒置。班上无多大变化，只是敬勇波被调到萧叶前面坐。
“你周末去哪儿，是‘胖哥’那儿还是？”萧叶正在看初中物理，苏姗突然问。“怎么？”见他又那样，总是不直接回答问题，苏姗脸上的笑瞬间冻结，“你可不可以别问这么多为什么？”“我为什么不问，好看有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啊。”见那张脸越发阴沉萧叶立刻改口：“当然有必要喽。表哥只让我一个月抽空去他哪儿一次，其他时间自己分配。怎么，你有好的安排？”“那好，下午放学陪我去玩ＰＳ。”说完又翻开小说。
萧叶还没来得及反对，前面的敬勇波就转过身：“你们要去玩ＰＳ？好啊，我也会，踢足球、打篮球、三国无双，我都会。你们玩什么？”萧叶本想说自己去上网，见新同学这么有**也不忍拂他的意，只好点点头说：“好吧，放学一起去。”
敬勇波属于那种喜欢说话，交朋友的人，可惜眼前两位是另一极端，独自一人在那儿说几句自己玩ＰＳ如何好，在初中罕逢敌手之类的话后，见二人根本不理睬，也只能讪讪转过去。
放学苏姗带着二人来到学校附近玩ＰＳ，说是附近其实只有一墙之隔——就在学校围墙外。ＰＳ属于高级手柄游戏，踢足球最多只能两人玩。苏姗“邀请”萧叶和她对打，敬勇波只能另外开台机子，练练技术。
萧叶怀着爱国思想选中国队，苏姗尊实力第一选巴西。“你为什么不传球？”她见萧叶不动手柄。“你第一次玩就会传球？”后者反问。“晕，我还以为你会呢，原来是个菜鸟，哦，不，连菜鸟都不如！”苏姗终于找到打击的机会。
“哼！不如就不如，凭我的游戏天赋，玩一个月抵你一辈子。”萧叶反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就要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说完苏姗全神贯注盯着荧屏。
萧叶一边摸索，一边承受着苏姗暴风雨般的攻击。上半场１２比０，萧叶总算把传球、铲断、射门、大脚、换人、加速等简单招数学会。下半场一开始苏姗就带球入禁区，也不射门，在那儿晃过去晃过来。挑衅，不可饶恕！萧叶指挥李铁上去直接铲倒，黄牌、点球，比分再次扩大。
这下萧叶多了个心眼，球到脚就传出去，没在就一路狂铲，从前场到中场，就是不让苏姗靠近禁区。这样还真有效果，虽然代价是不多久就有四人被罚下去，在场的包括守门员都挂着黄牌。当然苏姗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又进一颗，但很多人都被放躺几次，受伤一大片，而三个换人名额早就用完。
铲到最后，竟然无论怎样都不吃牌了，“难道这个还有上限？”萧叶如此猜想。苏姗从没见过这种踢法，看着自己场上的球员跑不动，状态极差，又一脚射门偏的离奇。“干什么，打飞机啊？”萧叶学着电视里面解说员的声音。
“哪有你这样踢球的？”“怎么没有？只是你以前没见过而已。”苏姗也试着铲，可惜人数太多，一铲一张黄牌，连续三张让她放弃了这种想法，只是干瞪着眼。想想萧叶是谁，连讽刺都可以忽略的人物，瞪眼自然不会起到作用。
“铲啊，你怎么不铲了？”萧叶一面使用激将法气苏姗，一面试着反攻。在最后一秒创造了个右边角球，第一次发没有经验，猛地踢出，按射门键，浩海东一个头球摆渡。“啊，按错键了，射门按成传球了！”萧叶后悔大呼，不料球在卡洛斯身上反弹进网——乌龙球！萧叶哈哈大笑，一幅典型的小人得志模样。苏姗刚传球结束哨声就响起，１４比１，“踢的好，”萧叶竖起大拇指，但在苏姗眼中分明是讥讽。
“哼！有本事再来！”萧叶当然不想再去，这时敬勇波凑过来一看，说：“萧叶，你会不会玩哦，这种比分也有？”听见有人帮自己解围，萧叶立刻怂恿：“只是她技术太好，我看你也未必能敌过。”“开什么玩笑，我来！”这厮果然上当，萧叶心中窃喜，假装没看到苏姗的瞪眼，把位置让给敬勇波。
其实刚才苏姗让着萧叶，要不然进２０颗球都是小意思，下半场就算萧叶打法无赖，但对于她而言这些都是小把戏，只是苏姗觉得很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和自己沟通的人，应该珍惜，因此才积极配合，演一场戏。只是不知道萧叶是否明白。
现在没自己的事，萧叶在旁边坐山观虎斗，心中还打着小算盘：如果敬勇波胜出，就帮我报刚才的仇，如果输了，也就无所谓，只能证明苏姗的技术好，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结果是不堪入目的，教训是惨重的。萧叶心想：他上阵都是２２比０，看来苏姗的水平果然很高，换着我输得更惨。萧叶突然意识到苏姗刚才是在让自己，“可怜我还在……唉！”萧叶苦笑着摇摇头。
“你这种水平也是高手？”苏姗问敬勇波，“呵呵……”后者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们那儿有几个人会玩，怎么会难逢敌手？”“只有我会。”难怪不逢敌手，就只有一个人会！
苏姗不和敬勇波玩，把萧叶叫过去，后者配合着拿起手柄。一开始萧叶就感觉到苏姗在引导自己，让着射门，故意犯规，他学得也很认真。两个人只能算是半个朋友，但配合起来却十分默契。萧叶心中一暖，想到了以后两人会不会成为朋友。
这一玩就是三小时，眼睛都有点模糊了，电视里的一传一射都小心翼翼地，精神如此高度集中。萧叶心想：要是学习有这样一半专心，哪里还会担心三年后不能进入一所好大学。
给钱的时候苏姗说自己付，萧叶背着手站在一边，敬勇波见了有点疑惑：“怎么能让她给钱呢？”“为什么不能？”萧叶和马壮他们出去时通常不掏腰包，因此对争着结账的事不感兴趣，何况给钱的人是苏姗。“亏你还是个男生，怎么能让女生给钱？”“让我给钱怎么啦，难道我就不能给了？”苏姗回来立刻听见这话立刻反驳。敬勇波愣了愣，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有女孩子会心甘情愿，理所当然地抢着结账。萧叶却经常见到，豪爽也好，阔气也罢，反正和自己没关系，有好处就捞，要多占便宜少吃亏。
三人走进一家餐馆，点了几样小菜，边聊边等。渐渐萧叶知道敬勇波的堂兄居然也是“十三少”中的一员，虽然两人来往少，但毕竟是亲戚，照顾照顾是自然。还真有缘分，“十三少”的堂弟、表弟、妹妹会成为同窗，还会坐在一起吃饭。
苏姗今天玩的很高兴，还不想收心，“我们接下来干什么，上网、滑冰、打台球还是ＫＴＶ？她说出一长串，随后又补一句，“我请客。”萧叶见她不久又要现出原形，展现出混混一面，立刻阻止：“今晚就玩到这里吧，我还要回宿舍，苏姗，我觉得你也可以回去了。”她听了脸色一变，刚想说话，“半个”萧叶只说两个字。“什么‘半个’”敬勇波问。“没什么，回就回！”苏姗说完连饭也不吃了，转身就走。
“萧叶，你干什么，刚才还耍得挺好，怎么一眨眼就变成这样。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上网吗？就当陪她好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对你有意思，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萧叶见他越说越离谱，立刻买单闪人。
萧叶也觉得苏姗对自己有点特别，但绝对不是喜欢，他想不出那是什么。也许仅仅是好感吧，毕竟两人谁都没经历过初恋。
没走几步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心中正猜测是谁，回头一看原来是严凌峰和十多个新同学。严凌峰邀请萧叶一同去逛街，后者婉言拒绝，人太多了，不习惯。而敬勇波却经不住两个漂亮女生的诱惑，两三句就让他转身和萧叶说“拜拜”。望着他们谈笑着远去的背影，萧叶摇摇头：这样的群体融不进去，自己似乎不适合群居生活，总想着一个人独处。
“还是去玩ＰＳ吧”萧叶对于刚才的事有点不服气，下决心要让某人刮目相看，实际上他也喜欢上了这款游戏。萧叶虚心向旁边一位请教，记住了几个新招：二过一、吊射、吊传。之后就进行分类训练，**，防守，任意球，甚至还有点球这种最简单的进球方式。
苏姗离开后心情非常糟糕，“萧叶凭什么管我，以为他是谁！”越想越生气，掏出手机想骂又打不通。买了瓶酒，随便靠在电杆上开始拿酒出气。
“苏姗，你在这儿干什么？”原来是敬勇波逛街时碰到她，突然见这么多人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己，苏姗心中一急，被烟呛着，“咳、咳、咳……”咳到最后趴在电杆上。
周围的新同学对她只有点点印象，此时呆在那里，他们实在不相信眼前这个酗酒、抽烟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这种眼光在苏姗看起来就变成了嘲笑、讥讽。“滚，都滚！”她**地叫吼，吼完又用力把手中酒瓶砸在地上。敬勇波本想上前劝阻，见玻璃片飞来，赶紧跳开，周围的同学都小声议论着离开。“你不要喝醉了，早点回去。”这是敬勇波离开时留下的话。
“滚，都滚……”苏姗喃喃着滑到地上，就这样坐在那儿继续喝，眼泪流出也不拭去。可笑的是萧叶现在玩的正高兴。
１２点，萧叶才离开，刚打开手机就有人打来电话，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就知道是敬勇波，班上只有他一人有自己的手机号。“喂，萧叶你在哪儿？玩ＰＳ，你还有心思玩ＰＳ？！我刚才遇见苏姗了，她在大街上喝酒。你怎么一直关机？我打了一晚都不通，你去看看她吧，至少也要打个电话去问问，我又不知道她的号码……”
其实萧叶早就知道苏姗心情不好，也知道她会去喝酒。但自己也不想结交一个只会抽烟喝酒的朋友，所以才试着改变她。“难道我错了吗？”萧叶仰着头问。他现在有点后悔认识苏姗，毕竟自己还要考大学，这正是萧叶进入这所学校的原因。为此他初二转校从班上倒数爬到第四名，而苏姗不一样，她来这儿纯粹是打发时间长年龄。
萧叶边走边想，走到校门前发现门已经上了锁，这才记起现在太晚，回宿舍肯定不可能，又不想去表哥那儿听他罗嗦。“唉，去江边睡一晚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他还想着那里有可能会见到苏姗。
来到江边，苏姗果然坐在前天晚上那个座位上，走过去，发现她正出神看着江，萧叶没有说话，直接坐在她对面。
萧叶没有猜测苏姗在想什么，但后者却缓缓说出。“小学三年级时我被接到这座城市。有一次我无意推了班主任的女儿一下，她手臂在桌子边沿划出血，班主任当着全班说我长大会像哥那样当混混，还说迟早要被关进监狱……”
苏姗独自说了很久，转过头一看，却发现萧叶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冷哼一声，抓起酒瓶朝萧叶头上砸去，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用力把它朝江心扔去。不知道萧叶会不会梦到自己刚才去了一趟鬼门关。
幽幽叹口气，苏姗放下酒瓶，转过身，望着远处，重新将自己陷入黑暗。
第二天萧叶醒来发现苏姗已经离开，他到表哥那儿玩了一天ＰＳ。收假又走进教室，他和苏姗谁都没提起那件事，就当它没发生过.
课本终于发下来，刚开始谁都没有学习的念头，萧叶整天就想着如何把ＰＳ水平提高。高游戏智商加上这份刻苦，他的技术当真是一日千里，运气好一点都可以和苏姗踢成平局了。
当然，也不是光想着玩，萧叶还想到了怎么帮助苏姗。这晚，他俩一起吃饭时，萧叶突然提出要给苏姗补习初中知识。后者立刻点头，脸却慢慢变红。
“你在想什么，这样脸也会红。”苏姗一听这话脸越发变红。周围气氛瞬间变了味儿，连萧叶都觉得脸有点烫。“其实她长的还不错，呸！我在想什么！”萧叶摇摇头回到现实，而苏姗把头深深低下，鼻子都快和米饭接触。长长吁口气，把心调平衡，萧叶这才想起明天还有英语测试。
这次考试是林彬自己选得题，用他的话说就是：只想看看哪些同学在英语这门课有水分。有水分的意思是含金量不足，比如一个差生可以得高分，那么他很可能有水分。
其实每一届中考都有人冒名顶替，或是代考，萧叶甚至还听说有的监考老师还配合着给学生传答案。这些都正常，初中班主任就在毕业前一天给萧叶等指一条“明路”：作弊是允许的，前提是不被当场抓住，通常左右瞟两眼监考老师也不会说什么，不过要适可而止。
但另一方面，高一班主任在接新生的时候都希望他们每一个都是凭自己实力考进来，当然那半数的高价生应该除外。林彬怀疑班上每一个人，觉得他们或多或少都带点水分，以至于直接在班上说：“为了公平起见，我会联系每位任课老师，让他们各出一套题，考完以总分决定新的排名，按名次来选座位。这的确很公平，也不失一个检验大家的好办法，只是那些忘性比记性好的同学就有点危险了。因此萧叶才打算好好复习一下，几个月没碰课本，连它们长什么样都快要忘记。
晚上７点林彬带着卷子准时走进教室，每个人都发一张，独独苏姗没有，她也满不在乎，当着林彬的面打开小说。后面有几人见她不用做卷子，都**羡慕的神情，而萧叶只是摇摇头。
试题做起来顺手，分数下来也很顺心。第二天还是做卷子，一做就是４套，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就是没有政史地，大家也不奇怪，这个学校的传统本就是重理轻文。
排名表下来，萧叶还在第四，前面的只有袁东川滑落到二十多名，刘嘉取代了他的位置，后面的只有微小变动。林彬看袁东川的眼光一下只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不管是什么，作弊、失误，原因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有分数才最真实。萧叶都为袁东川担心：在这种怀疑眼光的笼罩下，他是否能够重新振作。
接下来选座位，所有人全都出去，按照名次进教室选位置。苏姗没有出去，忐忑不安地坐在那儿，就怕萧叶被调走。
前三名都选在第四排，萧叶仍旧走到原来那个座位，林彬见此眼中充满疑惑，但是没说一句话。敬勇波的名次虽然下滑几位，座位却没改变，原来前面的人都把二三四排黄金位置选完了，后面的人还不如就坐在原处，那样至少周围的还认识。都这样一想，结果座位变动实在不大。
刚下课萧叶不出意料地被请进办公室，由此他开创了进办公室的先例，并且一路猛进，最终获得全班进办公室次数最多的殊荣。有段时间运气特别“好”，结果是数据飙升，用他自己的话就是：这几天进办公室比上厕所还频繁。
有人说办公室可爱，有人却说它可怕，前者必定是少数，无论如何那儿都是大多数学生的地狱，无数痛苦、噩梦都在里面产生，至少ＬＹ中学就是这样。
萧叶走进去看见班主任歪坐在椅子上，翘个二郎腿，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半截烟，他猛吸一口，再昂着头缓缓吐出。这很正常，只是萧叶突然想起开学报到时的那句话。
“来了，坐”林彬见萧叶走进来，从旁边拉过椅子。萧叶坐下，双手放在腿上，挺直背，一幅好好学生模样。第一次进办公室，他想有个保底，留下不错的印象。
“恩，”林彬见萧叶的动作点点头，这才进入正题：“你为什么要坐在最后一排，最角落那个位置，或者说你为什么愿意和苏姗同桌。”问题有两个，而后者是关键。萧叶的大脑飞快转动着：肯定不能说原来那句话了……。
“那个座位很好啊，清净。”萧叶想想后回答，把问题的关键从苏姗身上移走。“清净？后排的座位都一样，为什么非要选在苏姗旁边？”他又将矛盾移回来。“当然不一样喽！”萧叶说，当然是在心中说。
“胖哥”曾经说过在和班主任交锋时不能顶撞，不能直接否定他的话，否则就等于给自己挖坟墓。要和班主任打太极，绕得他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就OK了。这是一个度，多一分超过老师的忍耐限度是下下策，少一分处于被动，最终论为鱼肉是下策，不多不少和老师周旋到底才是上上策。“胖哥”说他曾经就达到过这种境界。
萧叶现正试着把握这个度，一旦成功就“不死不灭”。这里萧叶苦苦抵抗，教室里的苏姗也好不了多少，她忐忑不安，而敬勇波的一句话又把她推向绝望，“萧叶去办公室干什么，那里不会出什么好事。”
想得焦头烂额还是没有好的回答，感受着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萧叶终于乱了阵脚。“那个地方最清净。”“为什么？”林彬紧追。“旁边那个女孩……”“是苏姗！”萧叶是黔驴技穷，连这种最简单的瞒天过海都用出来，只是中途夭折，被林彬两棍打成三截，剩下四个字“不爱说话”只能吞回去。
“苏姗也没什么啊，我觉得她还不错。”萧叶这次倒是变主动为被动，结果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说她还不错，这不是把脖子伸出去让别人砍吗？
正所谓一招既失，满盘皆输，何况他还连输两招，后面已经没有了悬念，萧叶就像海边的岩石，任巨浪拍打，洗刷，却毫无还手之力。其实结局早就注定，毕竟林彬的背后是教育那杆大旗。
“批斗”持续了半节课，最后道出目的：要萧叶换座位。“这座位肯定不能换，要不然有点对不起苏姗，前天晚上还提出帮她补习。”萧叶心想。无奈之下说出几个底气不足的理由，出乎意料这次林彬居然主动让步，条件是必须保证成绩不落下，上课不说话等一系列条约。知道二者必择其一，萧叶只能咬咬牙，签订了班上第一个不平等条约。若以后要写班史，这具有深远意义，为后来无数不平等条约的签订开创了先例。
其实也不能说是“不平等”班主任想自己学生成绩提高是好事，但如果在前面加上“必须”“保证”等限制词语，那么听上去就有那么一点点不“平等”了。另外若用数学的论证方式来证明一下，也可以看出其中的不足。假设班上每个人都签订这种条约，又假如每位同学都能按照条约行事，再取极限，得到的结果是班上每位同学分数都一样高，并列第一，也就是并列倒数第一，这样按照条约还是要挨批斗，与前提相违背，该命题不成立。
所以这种条约存在局限性，后还大概林彬也认识到这点，于是条约制度正式被废除。
萧叶一脸惨相回到教室，同学们一看，搞小动作的，说小话的立刻抓起笔，飞快地写着划着。看见其中一位老兄把笔倒拿居然还能写的那样投入，萧叶觉得自己这个反面教材做得实在不错。
那些同学都这样想：进办公室也能持续半节课，他犯了什么事，打架、上网还是酗酒？不管因为什么，这是杀鸡敬猴，自己千万要小心。
萧叶回到座位上，神情凄惨，这只是演戏而已，其实他根本没为此感到沮丧，只觉得表现实在有些不如意，将刚才的事情回忆一遍，看自己到底败在什么地方。虽然平时里萧叶看上去有点偎慵堕懒，但他一旦做出决定就会去竭力实现，一次不行总结经验从头再来，直到成功。正因为这个习惯才让他在高中三年虽然经历大风大浪，最终却都安全度过。
“还以为你回不来呢，棺材我都为你准备好了。你放心，大家朋友一场，每年清明我都会为你上一支，哦不，是三支香。”敬勇波说的很起劲，笑得也很欢畅。
萧叶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不是让前面那位任意发挥，只因为窗外有人在看！初一他就坐在窗边，班主任常常到窗边看谁上课不认真，那时窗子很高，老师刚刚**个头顶，用同学的话就是埋伏的相当隐蔽。萧叶初一还喜欢上课说点小话，被抓的次数多了也就积下一些经验。现在这个窗子只有１米高，林彬视野宽阔了很多，但同时也容易暴露自己。本来萧叶正要反击，突然感觉到刹那间的绝对寂静从窗口向内蔓延，这才把想说的话咽回去。
此时敬勇波也察觉到气氛明显不对，头一转，见班主任正在朝自己点头。点头的意思有很多种，但只有这种不吉利。
“那幅棺材还是留给你自己吧，相识一回，我也会为你上香的，不过就只有一支了，礼轻情谊重嘛。”这是萧叶对那个背影说的话，声音非常小加上手臂遮挡住嘴形，他敢肯定林彬不会发现。
下课敬勇波就“请”回来，林彬也没怎么为难，只让他换座位。敬勇波还挺乐观，嘻哈中收拾好书本，开几个玩笑后才搬走。这时苏姗才问：“林彬叫你换座位？”萧叶微微一笑：“怎么可能。”
今天是高中第一个节日——教师节，萧叶对此没多少兴趣，破财的事儿。果然没多大意思，同学们聚钱给每位老师买礼物。最先看到礼物的数学老师笑笑说同学们实在太客气了，又说一定带着全班走个完美的高中，再说谢谢，最后说下课。一节课就这样结束，而且每个老师都一样。
教师节第二天就军训，不知道为什么要选在这一天，反正大多数同学都不想这么早和它见面。现在天气还很热，特别是中午，穿件Ｔ恤还要流汗，理想中的军训是在冬天，磨练意志的同时还能暖暖身体，这多好。
军训如期进行，萧叶班不出意料地打破是重点班就拿第一的“重点效应”。不拿第一才怪，班主任林彬把训练量加大半倍，别人休息时他们不一定休息，但别人训练是他们一定在训练！
全班都明白与其像林彬说的那样是证明同学们，倒不如说是为了证明林彬自己。他今年刚晋升到这所中学，他需要成功，或者说让别人知道自己不单能吃饭，还能做事。
萧叶没觉得军训后自己有多大变化，只是抢饭时健步如飞（饿着的）。
学习终于步入正轨，别人学的都很轻松，惟独萧叶有点忙碌。就在那晚主动提出帮苏姗补习初中内容，并忠言“不懂就要问”以后，苏姗果然领悟到那句话的真谛——上课问，放学问，有时甚至半晚上都还要发短信来问难题。
萧叶渐渐有些不耐烦，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自己当初许下那样的承诺。就当是复习吧，他这样想。另一方面，苏姗一旦发现萧叶不乐意回答问题就会说：“你是不是男生，是就爽快点。”萧叶第一次听见这句话时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没想到相同的话在不同的语境中还具有那样的杀伤力。
二十多天并不长，初中三年还讲不到个皮毛，但萧叶发现苏姗的领悟力很强，头脑也很灵活，估计三个月就可以掌握初中三年的内容。可惜她不怎么认真，讲题时总爱盯着萧叶的脸，弄得后者很多次不好意思。
苏姗觉得这一个月里自己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但快乐的时光总是那样短暂，因为哥出事，她不得不离开这座城市。她感谢萧叶，是他让自己喜欢上读书，也许人生就会因此而改变。苏姗渴望着能随时和萧叶待在一起，“这就是喜欢吗？”她在心中自问。
秋天渐深，树叶染上萧瑟，风也变得凄凉。秋季让人多愁善感，萧叶却喜欢这种感觉，“无边落木萧萧下”这本是自己的名字，他只想用酒杯装满秋，再慢慢品尝。
这天阴云密布，落叶翻卷，一个很适合离别的日子，所以苏姗拨通了萧叶的电话。
“你今天有没有空？”
“有。”
“可不可以到车站来一下？”
“你打算今天离开？”萧叶一周前听说苏姗哥出事就知道离这一刻不远了。
“我可不可以不来？”他思虑许久的话却那样令人心伤。
“为什么？”
“因为我找不到来的理由。”话里依然不带任何情感。
“我们算不算是朋友，半个也可以。”
“不算，我说过你还不配。”萧叶继续打击。
“萧叶，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说出这句话！”苏姗眼中闪烁着泪花，她朝电话歇斯底里吼叫着。
“我期待着那一天。”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温雅，相反那边的苏姗却气得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最终，苏姗咬着牙说：“萧叶，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女孩子说这句话时都带着羞涩，但她说出来却不着半点感情，是心已被伤透，还是认为这句话已经不重要了。
电话那头没有回音，半天才传来话：“那又怎样呢？这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没关系。”话虽然更伤人，但语气明显有点言不由衷。
苏姗这次没有流泪，也没有大声吼叫，仿佛没听见那句话，静静地拿着行李登上火车，直到火车开动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但就在即将离开城郊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一望，看看这个给自己多少美丽、痛苦回忆的城市。
萧叶伫立在窗前，望着远方。许久，他抬起头望着深蓝色天空中的一朵白云，它是那样的白，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仿佛只有童话里的雪才可以与之媲美。萧叶的思绪仿佛进入其中。
世上没有恒定不变的事物，那云也不例外，渐渐地它分裂成两块，又变成五块，再裂成无数片小白云，然后慢慢消散，如雾、如纱，最后彻底消失在这片蔚蓝色的天空。
“但愿她能够过得很好。”萧叶说完缓缓拉上窗帘，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十分阴沉。同时萧叶也关上心灵的窗户，等待着别人来将它扣开。
刚收假，敬勇波就发现萧叶变了，变得很彻底，收回原本就少有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淡然，一副“你是谁”的模样。这绝对不是做作，他看的出来，同时也知道，两人距成为朋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其实萧叶并没有感觉自己有变化，事实上他只是变回初三时的那个自己。
高一的空闲时间特别多，虽然老师要求大家现在就打好基础，但许多人还是比较相信高三师兄师姐的那句话：高一一定要耍好，不然进入高二就没这个机会了，高三就会后悔。看着许多人在耍，萧叶自然不会好好学习，有事没事就叫敬勇波去玩PS，现在肯定能胜过苏姗，想到她，萧叶心里总会有点点内疚。
期末考试安排表很快贴在墙上，萧叶这才意识到一学期已经快要结束，自然要发出“逝者如斯夫”的感叹。
萧叶不想听周围的冷言冷语，所以只有放下手柄捧起课本。几天考试感觉还不错，成绩下来，居然还在原位。父母、亲戚什么都没有说，他们认为萧叶考就应该考这个分数，拿这个名次。其实班主任本来有心找萧叶的，因为林彬拿后者的试卷一分析，理科在全班只能算中等，而自己这个班以后多半就是理科班，因此他才打算要萧叶把花在文科上的时间转移到理科上去，毕竟后者的前途比较宽广。但又考虑到要过年了，话说多了也不大好，这才放过萧叶一马。
寒假依然是一个人，萧叶似乎已经习惯大年三十一人坐在桌边，吃自己做的“团圆饭”。
一个人吃不完那么多菜，所以萧叶又在旁边添两双筷子。萧叶没有吃菜，只是一个人静静坐在那儿，也没有流泪，只是深味着这种凄凉。
晚上十二点，萧叶从梦中醒来，也不知道他刚才想的什么，原本忧伤的脸现在已挂上微笑。桌子上的菜已经冰冷，萧叶把它们全都扔进垃圾袋，又一个“年三十”就这样结束。
晚上萧叶躺在**很快睡去，半夜醒来时发现枕巾已经湿透，萧叶假装不知道，知道了又能怎样？徒增烦恼而已。
五年前萧叶曾在年三十这晚写下一首词：《满庭芳》——忆除夕家中四人，四人异地。欲问何时归，同聚共除夕。往昔多少欢笑语，莫回首，止叹息。一声还比一声长，催人泪，断心肠。屋内灯火，灯火暗黑。欲把孤寂除，冷面换笑颜。墙外多少喜庆事，不堪望，止酒饮。一杯更比一杯苦，相思泪，愁滋味。
写这首词的时候萧叶流了很多泪水，写完就把它彻底遗忘，他不想再导出那无尽的忧伤。
一学期就这样过去，萧叶仍旧没有找到朋友，平时里绝大多数话只能对自己说。放了寒假，他常常独坐在江边，每每想到这个问题时总是禁不住问自己：“难道我错了吗？”
江边的风很冷，但萧叶的心更冷，看着旁边欢笑的行人，他渴望把那份快乐引到心中，来驱除那里的严寒。一个上午毫无收获，萧叶回到家中，觉得卧室有点暗，拉开窗帘时，外面的阳光一拥而入，明媚的，快乐的。
“难道只有敞开心扉吗？”他问自己。的确，每个人都应该敞开自己的心房，告诉路边的过客，这间房子的主人很乐意别人进来歇歇脚，虽然不一定会成为朋友，却多了一个这样的机会。
若是紧闭心房，等待着别人主动扣门，也许最终还是一个人活在自己心中，因为等待的结果本就是未知数。萧叶知道这点，所以他把外面的敬勇波请进来。二人共同玩乐，把酒畅谈，说过去，望未来，有时候也提到异性。朋友关系很快得到加深加固，萧叶的心暖和了几分，因为那儿不只他一个人。
敬勇波发现萧叶平日里沉默寡言，只是不想说话，并非不会说。他自认为口才不差，可和萧叶一比还是逊色少许。
对于第一个朋友萧叶还是很注意说话的分寸。敬勇波开了个先，之后又有李雷、胡铃、李超、严凌峰、蒲光勇、夏洁几人先后和他成为朋友。
朋友，在萧叶心中是个神圣的名词，决不允许被玷污，所以他一直都有很严格的择友原则，不会把朋友和熟识的人混淆。
寒假结束，萧叶回味30天的生活，觉得最大收益就是结识了一个朋友，他期望着和敬勇波做一辈子的朋友。萧叶冰封的心开始解冻，脸上恢复少许笑容，但在很多人眼中他还是那样难以接近，毕竟一个内向的人不可能瞬间变成外向。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3章：（三）”内容快照：
『（三）』
高一～学期就像～学期的翻版，生活平静的像潭～～，萧叶不喜欢这种生活，却无可奈何。还好～边有敬勇～和他一起打发时间。就在半期结束后，萧叶～以为～半学期也将这样结束时，久违的风～终于到来。这天是星期五，在～午的～育课～，由于～周就～举行校运会，～育老师集完合就很快～散，让大家自由锻炼，并预祝同学们取得好名次。萧叶倚在一株大树～，望着老师远去的背影，想着又可以休息一节课。～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