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丧的表白
黑色地狱般的高三生活，加上失败的爱情，使赵艺南几乎崩溃，生活一时失去了任何意义。
一大早，赵艺南倦倦地伏在桌上，眼里转着似滴非滴的泪水。叶莉雅关切地对他说：“赵艺南，语文老师要结婚了，你安心学习吧。”
他不理她，支起胳膊挡住自己，叶莉雅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又恼恨地咬着**。于坚进来，这节是他所任英语课的自习，见赵艺南趴在桌上，大怒：“你给我站起来！”
赵艺南没心情地起身。于坚更生气：“你什么态度？”
赵艺南不语。于坚：“你是哑巴？”
赵艺南本来心情很糟，禁不住顶撞道：“我不愿意学英语。”
于坚：“不学就滚，别在这班里给我拉分！”
赵艺南：“我英语考好了，你就能得奖金，所以我才不学呢，就为的给你拉分。”
于坚大怒，抬手就要掴他耳光，赵艺南敏捷地握住他的手腕，两人不做声，较着劲，赵艺南轻松地把他的手腕按下去。于坚气得脸色铁青。
张媞正在备课，于坚推门进来，大怒道：“张老师，赵艺南怎么换了个班主任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张媞愕然地看着他：“怎么了？”
于坚气急败坏地：“他居然顶撞我！”他攥紧拳头压到桌子上，“班主任不是那么好当的！男老师都管不了的班，学生科怎么会让你去带。结果越来越不像样不是？”
张媞心里不快。刘菊琦应和道：“是啊，老班主任都带不了，你刚调过来，就叫你带，不是闹乱子吗？”
张媞不屑争辩地继续备课。于坚和刘菊琦投机地讨论着，热火朝天。
晚上，张媞面批作文时轮到了赵艺南，他立刻脚底生风地飞奔到了办公室，站在门口定了定神，然后轻轻推门喊声：“报告。”
“进来。”
张媞从作文本中抬起目光，美丽的脸上神情亲切而庄重。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他走过去，她说：“喏，你看，你就多说了这几句话，作文要敢于取舍。”
“唔。”
“仔细看看，不明白问我。”
“老师，这句话……”他用手指指着，“并没重复啊。”
“是没直接重复，但是既然后面要详细解说这个问题，前面就别罗唆了。”
“哦，一个意思的东西不要。”
“在这儿是这样。你很聪明。”她利索地说。
他能体察到她比往日显得心烦。她抬头看他一眼：“你回去吧。”
他没有动。她诧异地：“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他一咬**，有些气愤地说：“老师，你为什么答应那个人要结婚？”
张媞的脸上挂满了烦闷，一甩短发，语气生硬地说：“不要两只眼睛只盯着花边新闻。”
赵艺南动了气：“我不盯别人的，我愿意盯你的。”
张媞：“这不公平！”她翻着眼前的作文本，“我很忙，你回去吧。叫叶莉雅来。”
“你对她那么好干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学生。”
“可她总是背后骂你。”
张媞一笑：“不要学人家搬弄是非。”
赵艺南生气了：“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张媞吃惊地抬头看着他，故作惊讶地张大嘴：“自尊心吗？”她一笑，“我的意思没解释清楚。我是说，中国人太喜欢在闲言碎语上花功夫，凡事说的人，只是当时解解气儿，可是总有人喜欢拿来传播。其实说点闲言不过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女人的天性。”
赵艺南一摆头：“那还是说我无聊不是？”他看着她，“你是女人吗？”
张媞又去看着作文本，利索地说：“不是。对你们来说不是，是老师。”
赵艺南：“老师就不是女人吗？”
“对。当老师通常让我忘记了自己的性别，即使记得，也只是以母亲的位置自居。我要对学生一视同仁，我很敬业。”
赵艺南“哼”一声，不以为然地：“母亲，你结婚了吗？”
“母性是做老师的天性，你不当老师，不能了解。隔行如隔山。”
“我见过很多不像样的老师。”
“他们不是我。”
“你能做到公平吗？”
“我自己认为做到了，但是肯定有同学仍然认为我偏心。所以学生背后骂两句很正常。”
“这么说当老师就不能有七情六欲了？那为什么还会有师生恋？”
张媞不屑地一笑：“师生恋的主角不会是我。我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老师应该对班里的同学一视同仁。我不想因为利益、好恶、偏见去定位每一个学生。如果产生了师生恋，从几十个人里爱上一个，这种偏爱实在太离谱了，我可做不到！”
赵艺南冷笑道：“你这么高尚，你是共产党吗？”
“不是，也没想过要入。一般人入党并不是因为爱国，而是为了当官。我对当官不感兴趣。我不入党，但是我很爱国。”
赵艺南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嗤笑声：“爱国！”
张媞：“我这么说，别人都以为我唱高调，其实我没有。如果你真正地看过中国现代史，看到我们国家遭受的那些虐待，看到那么多的先烈是经历了多么残酷的奋斗来拯救的我们国家，你就会热爱我们的祖国！”她的眼里闪出了泪花，“你提醒了我，我应该进行爱国教育。不是让你们背政治课本上抽象的习题，是让你们对祖国产生感情。看我们国家现在的教育，真是让我痛心，每个同学都抱着一本政治书，却没几个怀着一颗爱国心。”
赵艺南低下头，嗫嚅道：“老师，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张媞一笑：“没事，你回去吧。”
赵艺南顺从地慢慢向外走，但感觉好象有磁石在吸着他转身。
窗外秋风萧瑟，几片落叶扑打到办公室的窗上，“啪哒哒”的响声传到赵艺南心烦意乱中麻木的耳鼓，他在门口打了个冷战，突然大脑失控地回头叫道：“张媞！”
张媞猛一怔，对一向尊重她的赵艺南喊出她的名字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你什么意思？”
赵艺南猛转身看着她，眼睛里燃烧着似愤怒似悲哀的火焰，大声说：“我爱你！”
张媞不以为然地一笑，说：“我知道，我也爱你。”
赵艺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股热流直冲脑门，这时又一句清晰的话语传入他的耳谷：“我爱高三、四班每一个同学。”
他咬着牙盯着她，鼻子愤怒地缩起。她冷冷道：“回去吧，叫叶莉雅来。”
赵艺南一股凶气地说：“要叫自己叫！”
大步踏出办公室，把门狠狠一摔，“砰”地一声将他自己的心都震得一跳。
回到教室，他心乱如麻，郁闷地坐在桌前。赵松走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因为学习用脑过度，精神轻微失常。赵艺南看他一眼，心里烦得要命，又不好发作，将拳头**攥住，问他：“我帅吗？”
赵松痴痴地说：“帅。——我国的人民民主专政是新型民主，是指绝大多数人享有的民主……”
赵艺南把头烦恼地顶到桌子上：“我知道了！”
赵松：“第一，人民民主专政具有广泛性。A、民主主体的广泛性。B、人民享有的民主权利的广泛性……”
赵艺南拿书撞着头：“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为什么每次都跟我背同一个题啊！”
李小玉走过来，拿着本数学书问赵松：“这个题怎么做呀？”
赵松立刻去给她解题。赵艺南捶着桌子：“他妈的，这就是我们班的第一名。考上大学就得都变成范进，他妈的！”
叶莉雅朝他冷笑一声说：“你就是累成精神失常也考不过赵松，他就没掉过全校第一名。”
赵艺南：“用心一焉！神经病跳墙还不用扶东西呢，我宁可考不上大学也不当神经病。”
叶莉雅：“你考不上大学，去站十二个小时的车间，还不如坐办公室的神经病。”
赵艺南不屑地：“可恶的科举制度！”
叶莉雅一撇嘴：“发牢骚有什么用，不还得学习，考上就是国家干部，考不上，你就低人一等！哪那么多废话。”她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你还是收心吧，有些事，你想也是不可能的。”
这句话说到赵艺南心里，他眼泪打着转，垂下头，不再做声。叶莉雅看着他叹了口气。
张媞的事赵艺南不想再听，因为他明白自己停滞不了她的婚期，他只是自欺欺人地满足于每天能见到她。但使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刻终于来了——早饭后，叶莉雅神情异样地瞅着他：“赵艺南，我今天去搬作业的时候，语文老师不在，那个刘菊琦老师给咱们代课。”
他的心莫名地揪成了一团。她轻轻地说：“她旅游结婚去了。”
其实他已经基本料到“结婚”二字，但仍然感到一个闷雷炸在脑中，刹那一切都不存在了，叶莉雅后面说什么他没听见，但他的脑中并不宁静，许许多多的人影在嘈杂中模模糊糊，他始终难以捕捉张媞的声音。嘈杂声渐渐逝去，一片出奇的宁静中一股浓郁的思念漫延了他的整个身心，他想到这么多天见不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度过。
夜间的雨淅淅沥沥，北风阵阵呼号，赵艺南突然模糊中似有清醒，黑夜里除了雨什么都不存在了——今夜做什么梦？
清早，门外已是一层薄薄的白雪，天冷得要命，赵艺南的心也冷得似要结冰。他像行尸走肉般走向教学楼一楼，竟糊里糊涂地走进了别的班级，折回来进自己教室时，又撞了手拿铅笔盒的李小玉，“噼哩啪啦”的东西落地的声音没有使他停下脚步，他木然走到自己位子上。李小玉一边快速地拾东西一边骂着：“讨厌！”
然后她跳起来，向门外闯去，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晕头转向中大叫：“你是瞎子？”
一抬眼，不由倒吸口冷气——是于坚！她急忙折回位子。于坚冷冷道：“你怎么回事？出身官僚家庭，却这么没有家教。”
李小玉气恼地绷着嘴，偷偷狠白了他一眼，见他在和叶莉雅亲切地交谈。她越想越气，趁班内有“嘁喳”的说话声，猛啐了一声：“呸！”
不料这一瞬恰好说话声停止，只有她这一啐清清楚楚。于坚立刻横眉怒道：“李小玉，你站起来！你在干什么？”
她站起身，嘟哝着说：“我在吐唾沫。”
“你那叫吐唾沫？你看看四班待盛不下你了，你爱滚哪里就滚哪里！别以为父母当官，你就可以到处耍大小姐架子！”
李小玉气恨地仰起头，梗着脖子，一副倔强的样子。
这一切赵艺南都置若罔闻，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他蔫蔫地趴在桌子上。
枯冬的树木瑟瑟摇晃着，寥寥几叶挑在枝间，白色的霜洒满校园，凄冷的风像利刃刮过，摧残着伤怀人惨淡的心灵。赵艺南被越来越浓的思念缠绕得坐立不安。他下课和王赛虎练拳击，课外活动和他去篮球场，用消磨体力来冲淡浓黑的相思。——已经一个周没见张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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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扣柴扉』
这天，赵艺南正在篮球场～拼命奔窜，突然，好象幻觉一般，那个他日思夜想的纤长～影从校门～闪现出来，他一～停住～，不顾同伴们的呼～，兀自退出了球场，不敢确信地再次看向校门～——是张媞！但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幸福，而是带着一脸～制不住的怒气，～英俊威严、一～军～的丈夫从～大步追过来，～住她，就在两人的争执中，他～～地当～～倒在地。赵艺南随着这一～像袋鼠一样蹦蹿起来，铁青着脸箭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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