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风沙滚滚,奔腾席卷。方圆数百里被黄沙淹没,一派苍茫。
雁门关,风沙过处残肢断臂旌旗纷飞,折戟沉沙!这一战,杨家忠良损失殆尽,数万宋军埋骨黄沙。诺大的修罗场,四处血腥弥漫,狂风哀啸,仿佛地狱中万缕英魂悲切齐鸣,纵横飘荡,摄人心魄。
滚腾的风沙尤似大海浩渺无穷飞涛怒浪,其间隐隐约有一舸飘行,于波涛中起伏不定,尽管激浪迎头,却不停歇。
是一个人,顶着风沙烈日,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
这人一身铠甲破碎不堪,血迹染净全身。内衬的布衫也撕扯成碎布,**结实健硕的胸肌上刻着一道刀痕,鲜血早已凝结。头发散披着,凌乱的发丝遮去大半张脸,**的面颊犹如铜铸毫无表情。每走几步,他便要低头看看手中的黄色包袱,圆鼓鼓的包袱上满是血迹,也不知装着什么。
漫天席卷的沙暴激起散落的旌旗,白底黄字印着大宋的帅旗犹如断线风筝在空中冲折旋舞,直到被疾风撕碎,散下寂寥的碎片,伴着呼啸的狂风,飘荡在无尽的沙海。
“唉”他怅然长叹,望着沙场惨景,不由回想起初征时的情景。当日,大宋军队刀枪林立,剑戟森森。战鼓咚咚,气势雄浑。大军之首,龙驹烈马,旌旗华盖。大宋太宗御驾亲征,何等意气风发,何等威风凛凛,到头来,将士沉沙折戟,黄沙掩骨。可惜杨家一门忠良,从此人丁微薄,一蹶不振。他凄然一笑,目中流溢悲凉。这一战着实让宋太宗心惊胆寒,发誓从此不再北上击辽,只是教训来得太过惨烈,白白赔上的是无数将士的忠魂鲜血,又令多少臣子泣血锥心!
他一路奔波,自辽营逃至雁门关,早已饥渴交加,虚弱不堪。漫天狂沙随风而起,像利剑般扫过他苍悴的面颊。他干咳几声,望着苍茫的大漠,眼神蓦然一亮——不远处,隐隐约约可见一个黑影。
“驿站!”他惊呼着,脚下加快步子,想要走前几步看个明白。
这确是驿站。这座驿站是他此去辽营的起始点。在那儿他曾立下誓言:“大宋先锋陆啸天誓要夺回杨老将军遗骸,如若不然,唯有战死沙场!”当日他立下誓言时,深知此去龙潭虎穴必是九死一生,便已报上必死的决心,不想今日仍能活着瞧见驿站,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他身受十处创伤,然而能从几百个剽悍健硕的辽军力士手中逃脱,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此番逃脱,多少有些运气,但也多亏了一套练得纯熟的霸王剑法。这套剑法是他的师父昆仑剑圣为他与师兄杨沫所创,剑势大开大合,怒若蛟龙,显有霸气。
剑圣曾对他二人说:“你二人皆有龙虎之气,大将之才,这套剑法取西楚霸王项籍之名,正合你二人之气,今日便传与你二人,若以浩然正气御之,自能将其发挥极致。”
说罢,剑圣从庐后葬剑冢中**一把厚刃无峰,如若铁杵般**浑圆的赤色重剑,将之赠给大师兄杨沫,抚须道:“此物是我珍藏是十三年的霸王剑,今日赠予你,兼之霸王剑法,自由妙用。”语罢,看着杨沫淡淡一笑,目中却闪过一丝无奈。
这一笑,杨沫并未在意,倒是叫陆啸天睹见。只是至今想起,他亦参不透当年剑圣一笑的奥秘。
剑圣挥挥衣袖,正色道:“现如今契丹犯我大宋,乱世纷争,你二人为我大宋子民,自当顶天立地,为国效力。此刻,你们便收拾行装,下山助宋去吧。”
自此,两人下昆仑山,东赴中原,赶至边境投军。这已经是是十年前的事,现在他蓦然想起,犹在眼前一般。只是世事多变,大师兄杨沫下山之后便投奔潘美门下,此后她行事狠毒,阿谀奉承,不久便坐上典骑校尉,将剑圣当年叮嘱抛置脑后,全然不顾仁义正气,性情乖张,我行我素。
陆啸天双眼望着远处驿站,心中蓦然一惊。风沙之中,赫然多出一只黑影,而且愈来愈大,愈发明显,似乎是一个人影。他一路未遇辽军追杀,心中警惕非常,此刻瞧见黑影,一颗心咚咚直跳。即便伸手握住背上长剑,死死盯着那黑影,一丝也不敢懈怠。那人影似乎也瞧见他,立在当地不再前行。陆啸天心中疑惑,暗自思道:“什么人会在此处出现,若是辽军,不会只有一人。难道是汉人?”他正自思索,无意间抬头,却见那人已站在五步之外。当下心中大惊,再仔细一看,那人当真是辽人打扮。他冷哼一声,身子若蛟龙出海突然纵起,背上长剑亦同时出鞘,长剑划出一道白光将沙暴劈开,剑气如滔天大浪奔袭辽人!辽人惊呼一声,身形疾退,飞落一丈开外,方才躲过这雷霆万钧的霸王剑法第一式“力拔山”。
陆啸天握紧长剑,望着这辽人,冷笑道:“想夺老令公首级,先杀了我!”说罢,身形突转,长剑向沙地横扫,顿时激起数丈来高的的沙暴,朝着辽军汉子猛泻过去。那辽军汉子见他**不断,怒哼一声,双手在丹田处画个圆,顿时全身白光氤氲,仿佛金佛现世,任凭沙暴袭来,仍是不急不躁,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沙暴拥过这汉子,却是丝毫没了效用。
陆啸天见他岿然而立,身上白光氤氲,所使得竟是纯阳至刚的杨家英雄气。他素与杨家之人交善,亦知这套杨家英雄气是杨业杨老将军所创,所授之人只有杨家门人与宋军将校,此时眼前这辽军汉子亦会此法,其中缘由他委实想不明白。当下也不强攻,立在原地纵声大喝:“你到底是什么人?”
须臾,传来那辽军汉子的声音:“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大宋征辽先锋吴正,你有是什么人?”陆啸天目光一亮,当即又沉下脸色,冷声喝道:“大宋先锋几时做了辽国将军,身上穿着辽军盔甲,却要说自己是汉人!”
那汉子又喝道:“我此去是为了潜入辽营......”刚言至此,言语突然止住,这汉子暴喝一声,怒道:“你这辽贼,要来哄我情报么!”说罢,扬起大步,就要冲来再打。
陆啸天听他此语,疑虑顿消,连忙大喝道:“吴兄弟莫怕,我是陆啸天!”
吴正听他此言,身子顿了一顿,随即又喝:“你这辽贼,当我汉人都是三岁孩童?”
陆啸天见他不信,皱眉思量片刻,忽然展颜道:“那你瞧这是什么!”当下从怀里取出一只漆黑的木牌,飞掷过去。吴正接过木牌,仔细端详半晌,方才喝道:“大宋先锋令牌!你当真是陆将军?”
陆啸天大笑道:“吴兄弟,莫非你忘了那十三军棍?”
吴正又是一呆,当即奔至陆啸天面前,深深一揖,道:“陆将军,小将怎么会忘。将军大恩小将铭感五内,无以为报啊。”说罢,又深深做了一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陆啸天。
原来那是三年前的一次出征,他二人年轻气盛,一想到出阵打仗,心中激动难以平复,出征前夜兴奋之际,两人偷偷溜出军营,到城中酒馆饮酒,不想被老令公在军营外撞见,大怒之下给两人各赏四十军棍。吴正挨到二十七棍时,不单皮开肉绽,夜里喝的酒水也被打吐出来,陆啸天看不过去,借着酒劲硬是替吴正将十三军棍挨了下来。
吴正瞧了半晌,见陆啸天铠甲破碎,血迹满身,当下惊道:“陆将军这是?”
陆啸天阵阵苦笑,掂掂手中包袱,凄然长叹一声道:“此去辽军大营,暗伏其中,终于找到杨老将军首级。本想乘此机会暗杀了耶律休哥,不想行踪暴露,被辽军力士围攻,才搞成这幅模样。”
吴正惊道:“什么!这一战杨老将军竟........”他黯然长叹一声,“想杨老将军金戈铁马几十年,到头来却落得身首异处,这辽人也太过可恨!”他长吁口气,看着陆啸天手中带血的包袱,缓缓道:“陆将军,你带着老将军首级,有何打算?”
陆啸天面色一沉,冷道:“将老将军首级呈送圣上,叫圣上砍了潘美那厮的头,以慰老将军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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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惊魂』
吴正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缓缓道:“不错,若非潘美~兵不动,贻误战机,坐失战将,杨家也许不会落得如此残廖的~场,这...混蛋...自是该杀!”说罢,侧目盯着陆啸天~中的布包,凄然长叹道:“十日前杨老将军还曾立于点将台~,气概乾坤。没想到今日再见,却已~阳两隔。当真是世事多变,人所不能料及。陆将军,可否再~我瞧老将军一眼?”陆啸天见他面色微~,只道他心情愤慨,将布包递与他,又道:“此去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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