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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屋》

第1章荔乡庄园少~

作者:小双胞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听荔乡的老人讲,那一年是个多事之秋,刚刚刮过一场百年未遇的台风,把荔乡所有的房屋都给刮走了,接着鸡冠山上的土匪们开始了抢夺山头的战争,那场战争打了三天三夜,那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至今令人记忆犹新,荔花村村民们至今难以忘记当初那种场面。直到又有一天晚上,荔花村的村民又听到了一阵阵的车马喧哗声由远到近,好像那一年的战事又要重演了。男人们抡起了锄头与铁锹准备保卫家园,而女人们则抱着孩子和包袱准备逃亡。那一夜过后,荔乡人很久都不敢出家门,那后山更成了禁地。直到方家的房子在后山如雨后的春笋一般冒出来的时候,人们这才恍然大悟那晚上进山原是他们。

荔乡庄园少女

牛儿在那泥沼的道路之上艰难地拉着车儿走着,速度如同于一个蜗牛在地上爬行着。赶车的是方家的一个老车夫,头上带着一顶斗笠,脚下穿着一双木屐。沉默得如同那头拉车的老牛,只有在鞭仗时主仆二人才同时发出叫声。陆文亭躲在车逢时,他的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他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哪里,又将要去哪里?远远的树林里传来布谷鸟一声低一声高的叫声,他以为他的日子也并不多了,从家乡出来以后,他身子一直都不好,这些日子更是不堪长期以来的奔波,人是越发得瘦弱了。到现在也许是已经在死亡的边缘之上,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昏迷时仿佛又回到了家乡,清醒时仿佛又走到天堂之路上。记得他母亲走的那天晚上,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那布谷鸟的叫声凄厉地回响在浑浊的夜空当中,仿佛世界末日到了一般。

牛儿拱着身子向前跑着,有时候车轮子陷入泥潭之中左右动弹不得,牛儿只好在雨中茫然无助地站立着,眼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泪。陆文亭醒来时,他不知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在天灰灰地暗下来之后,远处的丛林当中终于出现了点点的灯光,一直坐在陆文亭身边的父亲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这时他才有些儿按奈不住了,他一次又一次地跳下车去帮助老牛儿摆脱泥潭,牛儿跑得更加用力了,那片灯光越来越近了,可是车儿并没有朝那片灯光跑去,而是又拐进了一片丛林,顿时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从光明当中又掉进黑暗当中,让人越发绝望,感觉上让人宛如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之中。随着车儿的颠簸程度,陆文亭可以感觉到路越来越陡,越来越难走了。直到这时,陆文亭还不知道他已经来到了荔花乡,他们刚才所经过的那片灯光当然就是荔花村,而他们要找的方家,则是隐藏在荔花村最隐蔽的地方。

他们是千里迢迢来荔花村投奔方家的。

随着一声声划破夜空的狗吠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灯火辉煌的建筑,透过帘子往外看,眼前一座座逶迤森严的建筑在漆黑荒凉的夜里,有点儿像异类或是幽灵的住处一般,让人感到恐慌。陆文亭是被人抬着下车的,进了屋子之后,沿着一条石板铺就的走廊,来人把他们父子俩人引到一处厅堂,屋子里面虽然点着灯,但仍然昏暗,那屋子里挤满了人,在昏暗的灯光下,这些人身着艳丽高贵的服装,脸上毫无表情,似笑非笑,就如庙里供奉的那些木偶一般,两眼齐刷刷地瞪着他们父子俩。

陆文亭又昏迷了过去。

等到他醒过来时,窗外金黄色的阳光铺天盖地而来,他终于从昨日那阴冷**的梦幻当中苏醒了过来。

方家陆文亭并不陌生。在山东济南,方家离陆家并不远,只隔着一条街头。方家在山东济南也只是个普通人家,方家是在方世雄的手上才开始兴旺起来的。陆文亭的父亲也是通过他的舅家才认识方家的。幼时的陆文亭曾经从母亲的口中听说过方家的故事,但那时毕竟年幼,许多事情都已经记不得了。只依稀地记得母亲说过方家有一间书院,母亲常常对陆文亭说等你长大了就送你到那书院中去。方家的书院在当地还是有点名气,据说曾经出过进士,所以附近几百里的人都很急切得将子女送到方家的书院去。方世雄撑家之后,方家习武之风甚行,此后真正在书院中读书识字的方家子弟并不多,差不多都改行去习武了。原来方世雄自幼爱好武艺,后来捐了官,成了西南边陲的一员镇守大将,那方家在山东济南这才有了些许名气了起来。方家后来的子弟深受方世雄的影响,习武从军之人甚多。陆文亭的父亲也是受了方世雄的影响,在陆文亭出生不久便投奔了方世雄,陆家与方家的关系自此开始密切了起来。后来陆其昌是如何与方世雄不合,陆家与方家的关系才开始冷淡了下来。陆其昌离开方世雄之后,在南方的一家镖局里谋到了一份差事,又把家眷全都带了过来,陆文亭便跟随着母亲来到了父亲的身边。在陆文亭的心目中,父亲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陆文亭的祖父世代与人打铁为生,家境贫寒,然而就是在这种贫寒的家境中,却出生了一个亦能文又能武的孩子,他就是陆其昌。陆其昌不但身怀武艺,还能写一手好文章。陆文亭的母亲本来希望丈夫能靠读书来谋取生活,然而事与愿违,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儿子的身上。所以从小开始就不让陆文亭习武,她不希望儿子再步他父亲的后尘,这就是陆其昌一身的武艺,而陆文亭却对武艺一窍不通的原因。在陆文亭的记忆当中,父亲与母亲非常得相爱,每次父亲回家,母亲总是有一大堆的话要说,而父亲总是笑嘻嘻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父亲与母亲两个人从来没有吵过一次嘴。到了江南之后,对方家的回忆,除了那间书院,陆文亭后来实际上能记起来的已经不多了。

荔花乡地处海南岛的东部,翻过几座大山之后,又拐进一个山坳,眼前一片开阔,浓绿当中包裹着一个奇异且古朴的村落。说她奇异,那是因为陆文亭从来没有见过翻过千山万水之后还能见到人迹,就像是在剥柚子,一层皮接着一层皮之后,终于可以看到里面的内容了。走进村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株浓阴蔽日的大榕树正在太阳底下舒展着腰姿,树底下悠闲地坐着狗儿猫儿小儿。村前是一片片绿油油的水稻,村后是一座座青山,村庄周围到处是果树,椰子,荔枝,龙眼,还有许多陆文亭叫不出名字的果儿,满山遍野披挂着,让人看一眼便觉得这是个丰衣足食之地。然而陆文亭根本没有想到他这一辈子还会到这么一个地方,他从书中知道,自古以来,这个地方都是朝庭流放罪犯用的,而他今生也会来到这个地方,真是不可思议。然而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方家会从富庶的家乡迁移到这种地方来繁衍生息。方宅也包围在一片绿色的海洋当中。方宅的建筑是一座有别于荔花乡人的四合院建筑,坐北朝南,房中有房,院外有院,前前后后到底有多少扇门,有多少个房间,陆文亭也弄不清楚。院墙全是青石筑成,院门全是红木朱门,院中房子,全是青砖黛瓦,飞檐龙翅,雕龙画凤,乍一看去,倒有像某个帝王遗留在他乡的寝宫御院一般,华丽当中有一种落寞。方世雄的六个儿子每人一间正屋,两侧又各几间厢房围成一个独门独户的小四合院,平时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只有在过节或者有喜庆的时候,才聚集到老太爷的屋里来聚会。在荔花乡,没有一户大户人家有方家这个架子,也没有人知道方家的来龙去脉。有关方家的传闻很多,大家都普遍认为,方世雄是被朝庭贬到这里的朝庭重巨,但是有些明白人还是认为这里面其实并不简单,因为方家可是举家迁移到荔花乡来的,如此大规模地迁移,如果不是为了逃避瘟役,又是为了什么呢?关于方家的种种传闻,陆文亭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来辨别这一切,山东济南的方家突然出现在荔花村,年轻的陆文亭根本不能了解个中缘由。

陆文亭的父亲陆其昌自幼习武,武艺非凡,也曾经追随着方世雄到军营中谋职过,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又弃他而去。后来又在江南的一家镖局里当镖师。这份差事并不好做,一旦出了事不但身败名裂,还有可能家破人亡,为此陆其昌做得非常得辛苦,所幸几年来凭着他一身超人的武艺及胆量,不但没有出任何差错,还把镖局发展成当时名嘲江南一带的镖局,最后发展到就连地方进贡给朝庭的贡品,也请他们镖局来押票了。有了发展之后,陆其昌便把妻子儿女都接到了江南来。陆文亭在这里度过了几年好时光,直到父亲出事的那一年,他才又回到了山东济南。事先父亲好像有所警觉的一般,突然决定把家人送回山东老家,母亲对他的做法很是不解,曾经问道,以前出票时你也不曾如此紧张,今日为何如此。父亲没有回答,但正如他所预感的那一样,这一次果然出事了。

方宅隐藏在荔花村的西部,前有水田,后靠青山,附近的万亩果园,以及万亩水田,全在方家的门下。方家山多地多,但方家并不真得靠地吃饭,那山那地,雇用村民种着,并不理会收成好坏,只有方家老太爷方世雄偶尔带着几个人,四处巡逻一下,看一下地界是否被移,至于地里的庄稼长势如何,却不曾多问。方家不靠地吃饭,那地界却在逐年增加着,看来方家老太爷有心要在荔花村的土地上传宗接代下去了。荔花乡地形西高东低,越往西走,地势越高,方宅的后面,便是一座座直耸云天的高山了。居住在这种地方,出入相当得困难,人走进荔花乡,就好像掉进了茫茫的林海中一般,想要从中走出去,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讲,真是比登天还难。方家看中这么一个地方,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不过陆文亭能够理解父亲为什么会带着他投奔到此。自从那次镖局出事之后,陆其昌已成了朝庭重犯,荔花乡可以说是他最好的藏身之处了。想到这里,陆文亭嘴角**一丝苦笑,直到这时,他还不敢相信父亲是清白的。

荔花村虽然是穷乡僻壤,却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青山拥着村落,碧田环绕着村庄,蓝蓝的天空,茂密的森林,清清的河水,春天里有开不完的花儿,秋天里有吃不完的果儿。陆文亭在这个青山水秀的地方住下来之后,原本虚弱的身体竟慢慢地好了起来。本来他一直以为他好不了,会像他母亲那样慢慢地死去。他母亲是在他们随着父亲逃亡出来之后在逃亡的途中病死的。他一直认为母亲是被父亲害死的,自从他父亲出事之后,他们的家给官兵封了,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人敢收留他们,他们一家只好在寺庙里栖身。出了事之后陆其昌一直杳无音讯,城墙上到处张贴着追捕他的海报,按照官府的说法,陆其昌和劫匪里应外合,把镖局所押的贡品给劫了。十几岁的陆文亭还不知道这世上的公理离真理的距离有多远,官府说他父亲劫了官银,那他父亲就是坏人了,既然父亲是个坏人,那么家里人就应该与他一刀两断,他准备这一辈子也不认这个父亲了。所以当陆其昌在一天夜里潜回济南,要将他接走时,他果断地拒绝了父亲。陆其昌当时也没有对他解释什么,只是说道,你要想知道真相,就跟我走,我会将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的。他母亲也替父亲解释道,亭儿,要相信你父亲,多年来你父亲在外是如何得为人处事的,你难道还不清楚。是啊,他父亲做事从来就光明磊落,嫉恶如仇,不但不曾拿过别人一针一线,还曾经无私地救助过许多人,像这样的一个品德如此高尚之人,又怎么会和江洋大盗联系到一块呢?

陆文亭是带着满腔的疑问追随着父亲千里迢迢地来到荔花村的。

此时的陆文亭刚满十七岁,长得文质彬彬,一表人材。虽然家中一再遭难,但母亲却从来没有让他缀过学,所以刚满十七岁的他已有满腹的诗书文章了。方世雄得知他的才学之后,就安排陆文亭到方家的书院中居住。他说道:“那书院中安静,且平时人少,又不会拘束了他的才情,这样才能让他像是回到了家中一样。”这正合陆文亭之意。方世雄又叫他其中的一个孙子名叫方传昆的道:“陆少爷初来乍到,有许多东西不了解,你平时出去时带着他,让他熟悉熟悉。文亭又有学问,你平时也多跟着他学一点东西,不要只顾着玩。”那方传昆朝陆文亭挤挤眼睛,算是和他打招呼了。这样陆文亭暂时就住在方家的书院当中。书院离方宅还有一段距离,中间隔着一个小果园,无论秋冬春夏,园中的果儿从没有间断过,树上的果儿如同母亲**的胸膛一般,让陆文亭感觉到仿佛回到家中的一种温暖。陆文亭经常会在果园中散步,却极少到方宅中走动。方宅虽阔虽美,可那高大森严密闭的围墙,还有在门前路口或立或站张牙舞爪的狗儿,都在告诉人们,他们并非好客之家。山东济南的那个宽厚好客的方家早已经消失了。这一次到荔花乡,陆文亭可以感觉到他们父子两人并不受欢迎,是啊,又有谁会欢迎一个逃犯带着一个儿子前来避难呢?所以在方家,他尽量避免去麻烦他们。书院在方家的祠堂里,有五间厢房,独自形成一个小院落。院子里古树参天,花香鸟鸣,多了几分书香,少了几分拘束。陆其昌把儿子留在方家之后,又消无声息地走了,陆文亭估计他父亲又去为那个案子而奔波了。所以平时就陆文亭一个人在书院中。陆文亭吃住都在书院中进行,白天与方家的几个子弟在书院中读书,散了学之后或是和他们下棋骑马,或是与他们到书院前面的一个水塘里捉鱼玩水,或是到荔花村别的人家去窜门喝酒。每日里玩得不亦乐呼,那日子也就像流水一般地过去了。陆文亭也就慢慢地习惯了在荔花乡的生活。

书院前面的这个水塘是个自然形成的水池。塘边是一畦畦的水田,塘里飘浮着各种各样的水草。水塘并不深,但是据说已淹死过不少人,小孩子下水时常得到不少警告。陆文亭时常在水塘中与方家的子弟们打水仗,那水最深处也只不过及他脖子而已,怎么会淹死人,这就让人有些不理解了。晚上在书院中安寝时又听到水塘边有哭声,那声音尖尖细细的,初时陆文亭还以为是水塘里的小孩子的冤魂在作怪,后来那声音是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慢慢地好像就在书院后面的一片竹林中了。

书院被一片竹林包围着,下雨时陆文亭很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里倾听雨打竹叶的沙沙声,或是风上竹梢的哗哗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这些声音对陆文亭来说无异于仙乐一般动听,让他浮想连翩翩,陆文亭经常枕着这些动听的响声入眠。书院中的白天最是好过的,可夜晚却是漫长寂寞的。在这个时候,陆文亭偶尔会想念父亲。不知他如今又在哪里了,那案子可否有进展?陆文亭来到荔花乡已差不多有一年时间了,他父亲竟然一次也没有回来看他,只是偶尔托人给他带回来一些衣物书籍,陆文亭只有通过这些东西,才知道父亲还活在这个世上。陆文亭刚来时方传昆曾经在书院中陪他一段日子,但终究嫌这里太过于沉闷,缺少女人与酒,便又搬回了方宅。如今书院中除了陆文亭之外,还住着一个负责打扫院落的老太太,其余的房间平时都是空着。老太太平时极少言语,一双浑浊的眼睛湿漉漉的,大概是有眼疾的原故吧,她有些认不得人,常把陆文亭当成他父亲陆其昌。陆文亭不太喜欢这个有些神秘古怪的老太太。老太太时常到书院后面的竹林当中去挖笋,有时候无论白天黑夜,她都在那片竹林当中,陆文亭不知道她在那里做什么。她经常晚上拎着一只血红的灯笼,在黑隆咚的竹林当中晃来晃去,让人一看,只疑是个冤魂在走动。如此一联系起来,陆文亭倒是有些怀疑晚上那尖尖细细的哭泣声是不是老太太弄出来的,好似在叫魂,真是今人毛骨悚然。老太太住在靠近书院茅房的一间厢房里,陆文亭从来没有进过她的房间,只觉得那房间好像从来不点灯的,而且从里面常常飘出来一股怪味,有时候在黑暗当中还偶尔会听到从她房传来一些细微的说话声。好像有人在她房屋里面,可是又从来没见到有人进出她的房间。有一天晚上陆文亭会被一连串的尖叫声给惊醒,醒来时,这才发现竹林里满山遍野都是灯光,狗叫声及人的吼叫声连成一片,好像天塌地陷了一般。陆文亭非常得紧张,他还以为那土匪又来方家抢东西了,那一夜他竟然吓得连门都不敢走出一步。这天晚上那竹林整整闹了一夜,陆文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不敢走出去。只有捂着被子缩在**过了一夜。

第二天起来,陆文亭才从方传昆的口中知道,原来昨夜方家丢了一个姑娘。

那竹林里被闹得一片狼藉,一些刚冒出地面还不久的一些笋儿被踩得七零八落。叫人好心疼。“我五叔的女儿,叫方竹烟的。”方传昆轻描淡写地说道。人丢了那还了得,陆文亭以为这下肯定会惊动官府了,没想到又过了几天,方家好像没出什么事一样风平浪静,没有人再提丢人的事了。“你家丢的人找到了吗?”陆文亭忍不住问方传昆道。方传昆摇了摇头,说道:“没找到才好,找到了反而更加麻烦。”陆文亭听了如坠入云雾里一般,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每逢过节或是村中有人婚娶,那是荔花乡最热闹的日子了,晚上经常是通宵达旦地搭台唱戏,每逢这个时候,学院就停课看戏。陆文亭刚来时不懂这里的方言,所以也不是很感兴趣,直到住了一年半载之后,能听懂方言了,也就随着方家的几个子弟到村里看戏了。那戏场可真是热闹非凡,人山人海。看戏的,做生意的,还有就是还不懂看戏光来凑热闹的光靛小儿们,把整个戏台围着水泄不漏。陆文亭对戏曲并不感兴趣,来戏场无非是为了看热闹图新鲜而已。方家的几个子弟来戏场也不是真正的看戏,他们往往是来逗女角的,碰到相貌极好的,就千方百计地要弄到手。陆文亭知道方家子弟这个脾气,也知道方家在这里的财势相当得大,没有要不到的东西,当然他们看中的女人,也没有哪个不愿意的,据说有一些唱戏的就盼着能到荔花乡来唱戏,看一看有没没有机会把根扎到方家去。方家的女人多,就像那一园子的花儿一般争奇斗艳,陆文亭知道,这附近只要长相稍微出众一点的女孩子,差不多都被方家搜集来了。女人多了,争风斗气,吃酷打架之事便常发生,但大多数生活在方家的女人到了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被卖了出去,就是被赶了出去,而且大多数都死得不明不白,方家实际上就是女人的坟墓。可是那些不明真相且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们还是一个劲地往方家钻。就像飞蛾扑火一般。

在陆文亭看来,杨若兰就是其中一个。

当然不能把杨若兰同那些戏子们比,杨若兰是荔乡的美女,也是在方家书院执教的杨本浦先生的女儿。杨先生是荔花乡的秀才,杨家在本地也可以算是大户人家,方家子弟当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可是杨本浦在家中算不上有什么本事,又爱酒,平时唯靠着给方家书院当先生过活。在陆文亭看来,那杨若兰早晚是方家的人,她要不是嫁到方家,在荔花乡,又有谁能消受得起她呢?

她只是不过空长了一副好面容而已,陆文亭不禁感道。

第一次见到杨若兰,陆文亭当然也有怦然心动的感觉,这么一个如同画中的美女,且又出身于书香世家,琴棋书画无所不晓,怎不让人动心呢?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如梦佳人,在陆文亭看来,仍然逃不脱金钱对她的诱惑,你瞧瞧,这不,她早已经通过方家的默认,经常出入方家的门槛了,看来她也早已把自己当成方家人了。

世间男女,差不多都是爱慕虚荣之物,看来这个浑浊的世界,容不得一个清白纯洁之人,陆文亭自认为自己是个明白之人,可是他如今不也是沦落到要投靠方家吗?他自己都如此,又何况去感慨这些女孩子呢?如此就更不用提那戏台上演戏的女孩子们了,在台上与情郎爱得死去活来,到了台下与一般的青楼女子无异。陆文亭不喜欢戏曲,对演戏的女孩子更是无兴趣,每次跟着方家子弟来到戏场,无非是为了打发无聊的夜晚。这一天晚上,陆文亭又跟着方家的几个子弟来到戏场,他们一行几人刚进戏场,当即就引起了一阵哄动。他们一行几个都是青春年少的青年男子,长得风流潇洒,当然就更能吸引别人的眼光了,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家中有女待嫁的,一看见方家子弟出现,往往就托媒人在他们中间打探消息,试图找一个称心的女婿。今日这戏是荔乡的一个大户人家嫁女而请来的戏团,已接连唱了三天,那架式好像想要与方家一比高低,方家遇到家中有喜庆也往往连唱三天的戏。这一次第一夜唱的是女驸马,第二夜唱的是红叶题诗,今夜是第三夜,唱的是张文秀。说的一律是才子佳人的故事。陆文亭在戏场转了几圈,觉得没多大意思,便想回书院去看书。戏场离方家还有几里路的距离,陆文亭即约上一同前来看戏的伙伴方传昆,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那方传昆正与台上的一个女角打着火热,哪里还顾得上陆文亭,就说道:“你这呆子,放着现成的美人不看,回去做什么?真扫兴。”荔花村的杨若兰据说方家就是为方传昆准备的,有这么一个美人藏在家中,他还不知足,还到处沾花惹草,陆文亭一想这事心里就替杨若兰打包不平。于是就吓他道:“要是让杨若兰看到,她会如何想?你也太不知足了。”方传昆并不害怕,反而说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还没正式成婚,她连话都很少跟我说,我又如何等得及?”杨若兰一向对方传昆不理不睬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陆文亭心里也觉得挺奇怪,那杨若兰若是对方传昆没有意思,为何还经常来方家呢?莫非心中另有他人?

从荔花村到方家,还要走一段相当长的路。经过一片黑乎乎的灌木林,还要穿过几个果园,然后看到一条石板小路,沿着石板小路走大约几分钟的路程,又经过一条有几米宽的小河,这回大概就可以看到方家的灯光了。方家的整个家园都被这条几米宽,数米深的河流包围着,很像是一条护城河。方家后面便是起伏连绵的群山,荔花村都叫那些山做后山,那后山上据说是土匪窝,前些年方家曾经数次遭到他们的搔搅。

方家当初选择这里肯定是想依山靠水从此无忧了,哪里还想到那山上还生活着土匪,可真是腹背受敌啊。他们当初肯定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要不然也不会受那山上的土匪纠缠了半辈子了。

陆文亭回到书院,时间尚早,书院中静悄悄的,看来老婆婆也去戏场看戏了。他打开窗,坐在靠窗前的桌子边看起书来,心里还琢磨着杨若兰与方传昆之事。说句实话,那杨若兰与方传昆根本靠不着边儿,简直是一个是天上的神仙儿,一个是地上的屠猪户,这么的两个有着天地之差的人,怎么会有人想到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在这个世上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方家如不是有钱有势,那方传昆那个屠夫样又如何能与杨若兰对得上号?如此陆文亭又想到了自如今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不知哪一年哪些一个月才能结束?他如今也已是二八年华,对**也已豆冠初开,按他这个年纪,方家的子弟早已经历不知多少个女孩子了,而他虽然也生活在他们中间,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屑苟同,但在内心深处对女孩子的幻想还是很强烈的,特别是像他这种身边无亲无故之人,更是需要一个知心之人来互相依赖,可是这世上又有哪一个女孩子能与他这种身无分文,又寄人篱下之人作知音呢?他对杨若兰很是心动,他喜欢看她静如荷花一样的神情,他喜欢她文思奔涌的才情,他还喜欢她貌如天仙一样的面容,可是他也明白,他与她是不可能的,不要说她是方传昆的未婚妻,就算不是,他也能感觉到杨若兰的那一颗心已另有归属,从她那沉默不语的神情,以及那飘浮不定的眼神,陆文亭能感觉她在等候着什么人。这当然不会是方传昆,也当然不会是他陆文亭,而是某个躲在暗处的男人。想到这些,陆文亭心中不由地替方传昆感到难过,这个长着一个猪脑袋之人,肯定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自到方家以来,只有方传昆与他朝相伴,方传昆这人除了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外,对人还挺义气,在方家也只有方传昆一个与他最相投了,陆文亭把他当作兄弟一般相待,所以对这事他还挺同情方传昆的,可是这种事情他也不好明讲,而且又是他猜测的,万一没有这回事他岂不是冤枉了别人。一轮明月高挂在天上,远远地还能听到戏场那边锣鼓的喧哗声,可能时间尚早,陆文亭还不想早早就去入睡,他随手拿起一本书,一边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一阵风儿吹来,凉爽爽得让人好生舒服。他靠在桌子上,不知不觉之中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夜半时分吧,陆文亭被一阵阵喧哗声吵醒。他一时糊涂了起来,还以为自己还在戏场,直到睁开眼一看,这才发现窗外满山遍野都是灯光,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甚至比那天晚上人还多,陆文亭远远地就听到方家五老爷的叫骂声,看来又是在搜索那个叫什么方竹烟的女孩子了。在荔花村,人人都知道方家这个五老爷名叫方耀坤是个色鬼,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不管是老幼,他都要想方设法把她们搞到手,手段非常得恶劣。可见其不但是个色鬼,还心狠手辣,简直就是一个活魔王。陆文亭从来没有和他打过交道的,也懒得理他,便站起来把窗口关上,决定上床睡觉。但窗外吵闹声还是源源不断地贯进他的耳里。一个说道:“那边有没有?”“没有,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又一个声音说道:“五爷,只怕是跑进书院里躲起来。”“老五,你带一部分人到书院中搜搜,我留在外面堵着。”“走,到书院搜搜去。”看来这些人就要冲进书院中来。陆文亭想起了什么,赶紧爬了起来,急冲冲地就要去找老婆婆。院中挂着一轮圆圆的月亮,院子里寂静得很。“婆婆。”陆文亭走到老婆婆的房前叫了几声,婆婆的屋里死一般得寂静,一点声音也没有。看来婆婆并不在屋里。陆文亭本想开了院门到外面去看看,又想起父亲临走之时的劝告说那方家的狗儿一到晚上,便像幽灵一般四处游荡,不管生人熟人,生吞活剥者不计其数。陆文亭一见那狗儿就心战胆寒,哪里还敢去招惹他们。所以也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决定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把门窗扣紧,对外面之事就装做没看到。他刚进房,院门既被人“嘭”一声打开了,紧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那些人进来了。陆文亭从房里可以听到外面之人在到处翻找,从书房里直到老婆婆的睡房无一放过,看来他们也要进来我这房间。陆文亭想着,转过身去正要去开门,突然一个声音从他后面传来,尖尖细细的,非常紧张的说道:“不要开门。”陆文亭差一点就要吓昏了过去,他葛地回过头来,这才发现他的房里这回已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她绻曲在他的书桌下面,浑身瑟瑟发抖。看着院子里晃动的人影,陆文亭似乎明白了什么。正在这时,房门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声:“陆公子,陆公子,开开门。”书桌底下那女孩子此时吓得直往他床底下钻,陆文亭稍微镇静了一下,马上回道:“我已睡下了,请你们走吧。”“陆公子,你房里可有人?”“没有,就我一个。”但那叮叮的敲门是越来越凶了。“我已睡下了,你们走吧,我害怕狗儿,你们走吧。”陆文亭的嗓音已有了些颤抖,他又叫了一声道:“明日我即回老太爷去,这地方住不得了。”门外之人似乎犹豫了一下,又听到五老爷方耀坤在说道:“陆公子是客人,这么晚了就不要再打搅他了。”那天晚上,陆文亭几乎一夜没睡,那竹林里也几乎喧哗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快亮时,那狗吠声才慢慢地消失了。陆文亭这时才瘫在地上昏睡了一下,直到醒来窗外已是满地的阳光。他睁开眼一看,昨晚之事好像是做梦一般,那女孩子早已离开他的房间,窗棂在阳光下一摆一摆的,书房里留着几个凌乱的脚印。

方家老太爷与他父亲陆其昌是什么交情,陆文亭不清楚,但从老太爷注视他们父子俩那深情慈爱的眼神,以及方家人对他们的客气,陆文亭知道,他在方家还是拥有一定的地位的,方家人一般都不敢得罪他。他心里知道这一点,所以那天夜里他敢拒绝开门,而且自从那次以后,一有风吹草动,那女孩子就跑到他房里躲藏,她已经知道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陆文亭知道她叫方竹烟,就是那天晚上从方宅中逃出来的那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与书院中的老婆婆好像也有关系,她平时出入都不避着她,陆文亭推测,她原先一直是躲藏在老婆婆屋里的,直到那天晚上她父亲带人来搜查,眼看要露陷了,她这才又跑到陆文亭屋中躲藏的。

她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上长着一双小小的眼睛,方家的美女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她显得太平常了,但那双执拗的眼神令人一看了便难忘,那目光竟是那样得冰冷,像一把刀一样锋得利,陆文亭有一段时间竟不敢直视她。

在那段日子里,陆文亭经常从方传昆嘴里听到一些有关于她的传闻,说她能像猴一样在树上跳,能像鱼一样在水中游,还能像蜘蛛一样在墙壁上爬,她还会驱使野兽,简直就与荔花村中传说中的魔王如同一辙。陆文亭心想她有这么多传闻,这大概与她多次从家中成功地逃跑有关吧。

陆文亭不知道她为何屡次从家中出逃,据方传昆说,她与她父亲有过节,每次俩人发生冲突时方竹烟就外逃,陆文亭不明白父女之间有何矛盾如此得激烈,以至于一个要逃,一个要抓,这种关系还能称得上是父女吗?但是从方传昆的叙述当中,陆文亭知道她的身世很是可怜的。“在家中住不去了,又不能走,只好逃了。”方传昆说道,可见方传昆还是很可怜她的。在书院中,她白天是极少出来活动的,白天她大概都躲藏到老婆婆的房中,自从陆文亭知道她的行踪之后,她出入也就不再躲避着陆文亭。有一次她差一点就被她父亲发觉行踪,那一天晚上她到书院前面的水塘边洗澡,陆文亭并不知道,他正在桌子上写字,门被“砰”一声打开,只见她浑身湿漉漉得跑了进来,又“砰”一声把门关上了。见她衣杉不整,陆文亭羞得满面通红,她也不理他,只顾钻到他的床底下躲了起来。

如此反复了几次,她与陆文亭之间也就不再陌生了,陆文亭的房间成为了她的临时避难所,她在他房里的时候,常常帮他打扫房间,或是洗涤衣服,陆文亭呢,出门时总忘不了给她带回来一些吃的或是穿的东西。这一天晚上陆文亭又跟着方传昆到乡里去看戏,回来晚一了点,他刚走进院子,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在漆黑的夜里静静地坐在院子的那棵大榕树下,看见陆文亭进了门,那人影站了起来,说道:“回来了。”陆文亭马上知道是她,方竹烟,他赶紧应道:“还没睡呀?”她又道:“还没。”陆文亭喝了些酒,浑身燥得慌,心里直“怦怦”地跳。他匆匆忙忙回到屋里,打了一盆水,洗了一把脸,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后来他又转回院子中看了看,她已回老婆婆的房中去了。不知为什么的,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悄悄地弥漫着他的全身。从此不管去哪里,他心中就多了一份牵挂。

方竹烟躲在书院中差不多有半年的光景以后,她父亲似乎暂时把她给忘记了一般,这以后的日子倒是风平浪静了起来。陆文亭打听到了个消息,原来那方耀坤近日又得到了一个小妾,才年方十六岁,正忙着摆布那个女孩子,所以暂时也就把这事给忘了。方竹烟之所以屡次从家中出逃,据说是与她父亲不合。那方耀坤是个色魔,只要他看中的女孩子就不会逃出他的手裳,而她的女儿方竹烟则偏与他作对,听说她曾经从他父亲手中解救过不少女孩子,把她们从他父亲的铁笼里放出来。“我就是要救那些像我母亲一样被他**的女人,他就是打死我也要这样做。”方竹烟第一次是救了一个从外地来荔花村寻亲的女孩子,方耀坤当时把这个骗到方家后,那女孩子拼死不从,方耀坤当时就把那个女孩子关进了铁笼里,并危险她要将她喂狗。那名女孩子趁着天黑就要寻死,谁知却被方竹烟给放了出来,并带着她穿过方家的狗儿逃走了。方耀坤当时并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在他头上动土,后来又发生了第二次,方竹烟再一次救人时被他当场抓住了。那一年方竹烟才年仅十岁。

天啊,这是一个何等刚强的女孩子啊。陆文亭的心中不由地产生一股敬意。

而她第一次从家中出逃,那一年她才年仅十三岁,方耀坤准备将她卖掉,去换对方几亩田地,后来她被抓回来之后,方耀坤将她关在了铁笼里,那一次她的六叔方耀平出手救了她。

这是她第二次从家中出逃了,这一次她已做好永远也不回方耀坤那里的决定,她知道,她父亲只要看到她,随时都可能打死她或是卖掉她。

中秋过后,方家的几兄弟开始忙碌了起来,他们一般都是在这个时候出去采购一年中要用的物资,比如粮食啦,布料啦,家禽啦,还有家中需要用的各种各样的物品,一忙下来,差不多就快过年了。方竹烟藏身在书院当中也差不多有一年的时光了,自从她来之后,陆文亭呆在书院中的时间好像慢慢地变长了,以前方传昆去哪里,他都喜欢在背后跟着,独自一人呆在书院中实在是太无聊,他知道这滋味,所以他也不忍心让方竹烟一个人老是呆在那阴暗的房间里,可是她不能去哪里,陆文亭也只好尽量地留在书院里陪她了。“你为何不与他们玩去,我四哥最好玩的了。”她称方传昆作四哥,在方家的子弟当中,她与方传昆还算是最亲的,方传昆的父亲方耀挺与方耀坤是一母所生的胞兄弟。“他好玩啥?不过就是酒与女人。”说了这话,陆文亭才方知不妥,不由一阵面红耳赤。方竹烟倒没生气,说道:“我四哥原是个粗人,比不得陆公子,陆公子原是个读书人,懂得情理。”陆文亭脸越发红了,方竹烟见他窘得厉害,不由地扑哧一笑,转过身去说道:“真真个傻子,如何这般看人。”说着,捂着脸跑了。而陆文亭还是一个人怔怔地在那里发呆。

他发现,方竹烟开始变化了起来,话也变多了,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多了起来。俩人接触多了,她开始慢慢地与陆文亭说起了一些事情,陆文亭静静地听她叙说着,偶尔抬头与她的目光一接触,这才发现她的模样其实长得很齐整,那双小巧的眼睛里泪光闪闪,很是动人。凡是从方家走出来的女孩子,真是没有一个人模样儿是走样的。那方竹烟这些年来在方家虽是吃尽了苦头,但模样儿还是那样得迷人。方竹烟发现陆文亭又在痴痴地看着她正在想着什么,赶紧转过身去,陆文亭这才发觉自己走神了,不觉之间又涨红了脸。“你长得与我的妹妹很是相像。”他赶紧说道,说起了他妹妹,陆文亭的眼眶马上就红了。他妹妹只比他小两岁,是在他父亲出事的第二年病死的,记得那一夜,妹妹快不行了,母亲就打着一盏灯,爬到屋脊上直叫妹妹的名字“回来吧,回来吧。”那叫魂的声音如何得凄凉,让陆文亭永生难忘。他抹了一下眼睛,这动作让方竹烟看到了,“那我以后就当你的妹妹好吗?”她说完,那脸儿就又深深地垂在胸前,就像一轮隐藏在云朵里的月牙儿。“好哇,我真高兴,我又有一个妹妹了。以后我再也不孤单了。”陆文亭说道。“家里从来没有人理我,家中兄弟姐妹把我当怪物一般。”她说着,那声音不由地又变得哽咽了起来。陆文亭又道:“我如今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虽说也有一个父亲,但看这个样子,与没有一个样。我只是很想我母亲,如果不是跟随着父亲出来,我母亲如今还活着好好的。”说起他的母亲,他的眼眶再次**了,那方竹烟更是忍不住地哭了起来说道:“比起你母亲,我母亲更加得不幸,她在世时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死后又让我吵得让她不得安宁,我相信她在地下一直都在为我哭泣。”在方家,有三个女人很值得关注,陆文亭知道,方竹烟的母亲便是其中的一个。她的名字叫慧娘。却说那方家的六爷方耀平年方二八之时,却也是风流倜傥的少爷,又满怀诗文书画,当然也就不甘寂寞,常与诗朋书友在一起谈诗作画,饮酒作乐。一天他们一旁人来到一家酒店喝酒,这天酒店里非常得热闹,据说是酒店里来了一个歌妓,不但人长得万般得妩媚,还会诗词歌曲,一旁人就是慕名而来的。方耀平是随着诗朋画友来凑热闹的,他对在酒店里卖唱的歌妓毫无兴趣,但那歌妓长得确实不同凡响,据说来自于一个破败的贵族家庭,看那梳装打扮,还有言谈举止,就知道从小就受过很好的教育的女孩子了。那歌妓站在众人当中,宛如出水芙蓉一般。那方耀平只顾着颀赏对方,却不知道对方也在那一刹那看上如鹤六立鸡群的他。两人目光一交接,即产生了刻骨铭心的爱恋。那方耀平倒好,虽然生在富贵之家,却从小就感到危机四伏,特别他母亲在方家受到宠爱,虎狮豹三兄弟对他们母子俩早已是虎视眈眈。自母亲去世之后,他知道自已在家中是无法自立的,一旦父亲也不在人世之后,他必将受到他们的排挤。依他的性格,他是不会与虎狮豹三兄弟他们争权夺利的,所以将来他还不知道自已该何去何从,所以虽然对慧娘有所倾慕,但却并不打算把她带回家来,只是偶尔与之饮酒把欢,聊以度日而已。而那慧娘却不这样认为,她急切地需要一个安身之处,对一个女孩子来讲,只有以身相许,嫁人为妻为妾方是安身之处。方耀平知她的心思之后,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只好暂时疏远她。慧娘也不知他心中苦衷,只道是在考虑,一连几日不见他踪影,心中很是郁闷。一日正房中休息,只听到有人喊她道:“方家来求亲了,方家来求亲了。”可怜那慧娘以为是方耀平着人来的,当即便带着奶娘跟随着来人去了方家,却不知是方家那个色魔方耀坤,他也早已瞪上她了,只碍着方耀平才迟迟不动手,如今方耀平不在她身边了,他就迫不急待地动起手来了。那些日子方耀平正巧去了城里听学去了,及到回来时生米已成熟饭,他也就无回天之力了。那慧娘来方家一年之后,即生下方竹烟,至于方竹烟的身份,方耀平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那方耀坤早已娶有三妻四妾,却从无所出,可是慧娘才刚进屋不到一年时间,即生下方竹烟。本来那方耀坤是很高兴的,却禁不住别的妻妾在旁挑拔离间,最终对慧娘产生了怀疑。慧娘的前身方耀平也有些了解,家中破败之后,她曾经被人卖为妻妾,但是自从流落到荔花村并与方耀平相识以来,她已经不再与别的男人来往了,这一点方耀平心中十分得清楚。所以方竹烟的身份就已经再清楚不过,她确实来自于方耀坤,可是那方耀坤就是不肯相信,他不但怀疑慧娘与外面之人有染,还怀疑慧娘与家中之人有染,当方耀平站出来为慧娘说话时,那方耀坤就曾经回道:“听说六弟在我之前便与慧娘相识,难道四弟做下此事?”方耀平一时竟无话回之。这些事情陆文亭并不知道,直到他与方竹烟相识之后才知道的,此时的老婆婆正是当年慧娘的奶娘,虽已是又聋又哑,但每每提起方竹烟的母亲,她总是痛不欲生地豪啕大哭。这个奶娘曾经为了慧娘的事而屡次遭到方耀坤的迫害,她的耳朵就是被方耀坤给打坏的。,慧娘生前常遭到方耀坤的毒打,方耀平虽然对她的际遇非常得同情,但如今却是已无力回天,他曾私下里对她感慨道:“我初时本意是不想让你进虎口的,没想到你还是自投罗网,事到如今又能如何?”方耀平把方家形容成一个虎口,果不出他所料,慧娘才来方家不过几年,即被方耀坤折磨死了。一个女人,屡次被卖,最后又落到方耀坤之手,那命啊,真是比那黄连还苦,方耀平不知为她流过多泪,他曾经多次想要帮她脱离虎口,听说她还有一个亲哥哥,便到处帮忙打听,希望能找到他,或许他还能解救慧娘,只可惜在她与哥哥分开后不久,那哥哥就早已不在人世了。慧娘在方耀坤的手下受尽了折磨,那方耀平虽千方百计地帮她,只无奈她已是方耀坤之人,方耀平也不敢过多地介入,那慧娘最后还是被折磨死了,方耀平为了不能解救慧娘,对自已对方家以及这个乱世痛恨不已,从此对人世间之事更是不想过问,每日里饮酒放歌,真正的做了一个世外之人了。“我常常在夜里听到我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便是知道他又在折磨我母亲了。”方竹烟一边说着,一边发生剧烈的哭声,陆文亭被这哭声所震撼着,他的手已不由地伸了过去,两个年轻人已情不自禁地搂抱在一起了。

方竹烟在方家从来没有享受过当小姐的待遇,与一般的粗使环毫无差别。她十三岁的那一年,方耀坤就打算将她卖掉,那一年她第一次从家中出逃,只可惜又被抓了回来,后来方耀坤还专门准备了一个铁笼子,把她关在铁笼里达半年之久。方耀平为了救她,曾经以家中的财产与方耀坤作过交换,要方耀坤将她从铁笼里放出来,所以在这个家中,方竹烟唯一的一个亲人只有她的六叔方耀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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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伴狗偶像』

伙伴狗偶像陆文亭对方家之人并不~悉,但唯有一个人,他却是认得的。因为他可是当时~东济南赫赫有名的~士出生。后来曾在湖广一带任职,因不~于官场的黑暗而辞职在家。据说在方世雄的几个儿子当中,方耀~最有其祖父品格,为人乐善好施,正直光大。方世雄为了~辞职而悲~不已,他曾经对方耀~继以厚望,把兴家立业的重任寄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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