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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屋》

第5章魔笛魔音

作者:小双胞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对于陆文亭来说,那段与方竹烟相识相处的日子,是他这一生当中过得最温馨浪漫的日子了。荔花乡的阳光永远是那样得火热灿烂,竹烟的脸上虽然有一抹抹不掉的忧伤,但笑容还是不时地荡漾在脸上。平常方竹烟就隐藏在书院中的一间柴房里,直到晚上才出来院中活动。刚来时陆文亭觉得晚上是最漫长痛苦的时刻了,可是自从方竹烟来到书院当中之后,陆文亭突然觉得晚上才是最美好的时光了。俩人用过晚餐之后,有时就坐在院子的大榕下说话聊天,方竹烟会跟说一些以前的事,说她的母亲,还有她那悲惨的童年。我记得那一年我才五岁,母亲就死了。她语气忧伤地说道:“从此我成了我父亲出气的工具。我母亲就是被我父亲打死的,小时候每一天晚上我都会被我母亲的叫声惊醒,每一次惊醒之后,我浑身就不由地颤抖。我把被子蒙住脑袋,用手塞住耳朵,但母亲的哭叫声还是源源不断地传进来。我不知道我父亲是怎样折磨我母亲的,但每一次我母亲被他打过之后,就要在**休息半个多月方能起床。”她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眼里闪着眼光,她继断续续接着说道:“我出生后,我父亲便开始不断地打骂母亲,我也不知道具休的原因是什么,后来母亲才亲自告诉我,我父亲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娃呀,长大以后,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逃离方家,留在这里是死路一条呀。这是我母亲临死之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牢记着母亲跟我说的这最后一句话,直到我十岁的那一年,机会终于来了,当时有一个戏班子答应带我走,我就趁着天黑跑到戏班子里藏了起来,藏在戏班子的一个柜子里面。我当时想得很天真,以为只要戏班子出了荔花村,我就可以永远地离开这里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行踪早已被人告知我父亲了,那戏班子刚走到村口,即被我父亲拦住了。后来的情况你大概也已经听说了,全戏班子的人都被我父亲放狗咬死了,从此之后,没有人敢帮助我。”“我被我父亲抓回来之后,当然免不了一顿毒打。他一边打一边骂我那已经死去的母亲,骚货,你是那个母骚货生出来的小骚货,你敢再跑,我就打死你。他不断地咒骂着。打完之后,接着他就把我关了起来,一关就是两年。我十四的那一年,突然把我放了出来,过了几天,我乳母告诉我,我父亲已经把我许配给了西乡的一个老地主,那老地主仅用了几亩良田便把给换过去了。”“这些年以来,我逃过,也被他往死里打过,也被像狗一样关过,别人都以为这回我该乖乖地听他的话了,可我偏不,他越是折磨我,我越是要跑,就如你所知,那一次我又逃了”。“这一次我变得聪明多了,我知道我不能躲到任何一个人家去,人家不敢收留我,害怕我父亲杀人。没办法,我只好逃到了山上。”她说着,陆文亭忍不住哭出了声来,她带着陆文亭到她以前藏身的那个山洞去过,那是一个离方家有十几里路山岭,当地人叫这座山岭叫做鸡冠山,大概因形似公鸡头上的鸡冠而得名。方竹烟那一次就躲在这鸡冠山下的一个山洞里。这地方他父亲倒是找不到她了,她在这山洞里生活了十几天,那上山的猎人误以为她是猎物,设计各种各样的捕具来捕捉她。没办法,在一天夜里,她只好偷偷地下山来,回到了家中来。这一次他父亲找到她之后,先是用烧红的铁夹把她的脚肢逐个烧伤,然后又找来一条铁链,把她锁了起来。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大概半个月,她当时已被折腾得不成人样,我以为这一次我是必死无疑了。她说道:“后来我六叔从城里游学回来,得知我的情况,赶快跑过来救我。”“我记我六叔当时跟我父亲说了一句话,他说道,外面的人都说方家的人就连畜牲都不如,今我看来果然如此,就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你不就是为了那几亩田地吗?你犯不着为了这个把她往死里打,你想要田地,我把我那一份全给你,你就不要再强迫她嫁给那老头了。我六叔是我爷爷的最小一个儿子,平时不怎么管事,家中的钱财他是最不放在心上,所以家中很多人都很听他的话,包括我那父亲,他害怕我六叔将此事告诉给我祖父,所以当夜我便被我父亲放了下来。”她顿了顿,眼中闪着泪光,她擦了擦眼睛,又接道说道:“还好我的命很长,经过了这么多次灾难还能活下来,然而我的苦难并没有为此就结束,我的伤养好之后,我父亲又打起了我的主意,这一次他学精了,先去与我祖父说了,姑娘大了不可留,祖父也知道我几次出逃之事,他便说道,即如此,那就找个人家把她嫁了吧。我父亲得了这句话,如获至宝一样,当即便又要把我许配给当地的一名地主。没办法,我只得又跑了出来。”

这一次跑出来之后,被他父亲的狗儿发现了,于是就发生了那件她跑到陆文亭房中之事。那天晚上如是没有陆文亭的帮助,方竹烟可能早已被她父亲抓住了,而这次如再被她父亲抓住的话,那后果是不甚设想的。陆文亭问她逃跑之前有没有想过后果?她毫不在乎地说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呗,有什么了不起,反正这样下去跟死也没有什么差别。”“可是这一次你又想逃到那里去呢?”她抬起脸儿很快地看了陆文亭一眼,陆文亭马上就感觉她的反感了,于是马上又说道:“你如今藏在书院中也是好的,想你父亲如今在外面还不知如何找你呢。”方竹烟听了,笑了笑道:“如今没有人再敢收留我了。我也想过了,如果到不了外面,就上山去,天地之大,难道就没有我的立身之地吗?就算一辈子在山上当野人我也愿意。”陆文亭见她说得认真,就问道:“那山上也有人住吗?”方竹烟又道:“怎么没有人住,哪一天我带你去山上看一看,让你见见世面。”陆文亭想想也是,他到荔花乡这么多年,还没上过山,即刻说道:“那好哇,来荔花乡这么多年了,我还没上过山呢,我倒是想去看看。”那陆文亭那话刚说完,方竹烟就准备了起来,只等那书院当中一放假,方竹烟就带着陆文亭进山了。

从方宅向西走,大概走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就到了鸡冠山的山脚下,这是离荔花乡最近的一座山岭,再往前走,已是没有路了,全是一个山谷接着一个山谷,眼前全是莽莽望不顶的山峦,山顶上终年云雾缠绕,绿树成荫。据说那土匪们就隐藏在各个山峰当中,每一个山头都有一队占山为王的土匪。陆文亭曾经问方竹烟怕不怕那山上的土匪,没料到方竹烟的一番回答让陆文亭大开眼界。她说道,那山上的土匪大多是这附近的村民,有一些还打着劫富济穷的旗帜,他们大多数不伤害老百姓。方竹烟她还曾经在山里迷过路,被几个土匪救了去,她说她是荔花乡的人,那些人还把她送了回来。陆文亭对方竹烟的话半信半疑,但至少在陆文亭看来,这山上的土匪并不像方家人所描写的那么恐怖,至少不比方家的那些狼狗让人恐怖。那陆文亭整日呆在书院中,也很是无聊,这日出了门,看见了掩映在云雾中的山峦,绿树,小河,竟像鸟儿出了笼门一般快活自在,一路上爬山涉水,他不断地问这问那,就连那树上的鸟窝,小溪里的鱼儿他也感到万分的惊奇。此时正是山上的山茶花开的季节,漫山遍野的山茶树顶着满满的一丛丛一簇簇的花儿,就像一位位身材丰满或苗条的佳丽站在半山腰打着一把把花伞一般,非常得奇丽。俩人手牵着手在如火如荼的花丛奔跑着,经过一片山林又一片山林,经过一个山谷又一个山谷,像两只雨后的小鸟盘旋在人间一般自由快乐。偶尔他们稍微停下来,方竹烟就跟他介绍各种各样的野果及野花。“你瞧这棵树上的果儿,多像是一个个调皮可爱的小孩儿睁着一双双大眼睛,从枝叶间争先恐后的探出小脑袋来张望着我们呀。”“它们肯定在议论着什么,说这两个不怀好意的怪物准是要对它们下手了呢。”“你既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那方竹烟已经爬上了路边的一棵龙眼树上,动作之轻快敏捷,让陆文亭不禁目瞪口呆。难不着方传昆说她能像猴子一样攀爬。“喂,你可别光顾你自己,低下头来看一看你那个树下的笨拙朋友。”“看你也是馋鬼,且赏你几颗。”说着,拼命摇了一下那树枝,顿时,如同下了果雨了一般,哗哗直响,砸得陆文亭哇哇乱叫。那方竹烟则在树上哈哈大笑。中午时分,他们又来到了一个山谷,这一天他们总共穿过三个山谷,第一个山谷里开满了粉红色的山茶花,第二个山谷像一个口袋,里面怪石嶙峋,云雾飘缈,方竹烟说这地里阴气太盛,不可久留。如今他们又来到了第三个山谷,这里的树木长得非常得葱茏,陆文亭正想开口说话,只见在一棵山茶花树下,立着一间木屋,木屋周围,还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木屋的前面,则放着几块供人坐下来观赏风景的大石头。陆文亭看着这一切,简直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傻子,快过来,你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做什么?”方竹烟已经跑到那几块大青石旁边坐了下来,陆文亭这才回过神来,他问道:“天啊,这里是不是神仙住的地方呀?”方竹烟哇哇大笑,说道:“是啊,传说中的魔王及仙女他们就在这里住的,可是没有人见过他们。”魔王及仙女的故事陆文亭在方家也听方传昆讲过,说的是古时候有一个魔王,能飞天入地,法术无边,他掳来了一个仙女与之相配,生下了许多了小魔王。后来这事被一个好事传到了天庭,玉帝大怒,派天神把仙女抓了回来,并把他们生下来的小魔王变成几座山,把那老魔王压到了山脚下。“你就放心吧,那老魔王被压在山脚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你还怕他冒出来吗?”方竹烟见他站在那里愣愣得,又笑道,此时她已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杆钓鱼杆,正站在一块大青石上往湖里钓鱼。“你快点来帮忙呀,要不然今天我们可要饿肚子了。”陆文亭这才走过去,从她手上接过那钓鱼杆,又说道:“那玉帝可真够狠得了,把他们的几个儿子变成几座山压在老魔王的身上,这老魔王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了。”“是呀,因为他只要动一下,那山可就倒了,那就意味他把自己的儿子送上死路啊。”“那老魔王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那仙女与他也可是相亲相爱的,为何要遭到如何酷刑,可见那玉帝也是不分是非之人。”“好啦好啦,我们现在要想办法镇饱肚子,而不是替他们打抱不平的时候。”陆文亭手中的钓鱼杆放在湖里老半天了,也不见鱼儿上钩,方竹烟有些急了,她说道:“你在这里钓鱼,我到丛林里去摘一点野果回来充饥,我可是饿坏了。”说着,就像一股轻烟一般,跳到丛林不见踪影了。陆文亭坐在大青石,心思并没有在鱼杆上,他看湖水好像并不深,一群群的鱼儿正在大青石的脚下游来游去,他突然想起了方传昆跟他说起的小时候他跟着小伙伴们在小河里摸鱼之趣事来。他心里也开始痒痒的,正想下水去,突然看见湖面上飘过来一团雾,一阵风吹来,好像要下雨的样子。他赶紧往回走,只见方竹烟已在那座木房前叫他道:“快回来,要下雨了。”她不知已从那里摘了一堆的野果,俩人回到木屋,那雨就哗啦啦地倾注了下来。木屋里床及茶几椅子一应俱备,俩人就围着桌子坐了下来,一边吃果子一边说着话儿。“你以前就逃到这里住吗?”陆文亭问道。她满嘴都是红红的野果汁,说不出话来,只有点点头。“那你自己住在这里不害怕吗?”“怕呀,所以后来只好回家了”。她擦了擦嘴巴,说道:“下次我再逃出来,就到树上去盖一个窝,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像鸟儿一样。”陆文亭见她说得可笑,便轻轻地笑了几声。“你可别笑,你可知道在那大树之上有多少生命在生活着吗?鸟儿啦,虫儿啦,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我们也看不见的生灵,它们世世代代都可能生活在树上,春食花露,秋食秋果,冬可避风,夏可挡雨,不知人间之疾苦,不知人间之艰难,在这个世上,有许多人又有几能有如此快活的日子呢?”“看你说得如此美好,让我也想留在这山里做一介山野村夫了。”方竹烟听了他的话,质疑地问道:“难道你和你父亲果真得留在荔花乡不走了?”“当然不走了。来时我父亲就跟我说了,也许这一辈子就留在这里了。家里不但没人了,就连房子也被烧光了,我们又能去哪里呢?当初要是有地方可去,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来投奔你们家了。”“这荔花乡有何好,值得你们如此留恋呢?”“荔花乡有何不好呢?不缺吃不愁穿,在这茫茫的林海之中,有取之不尽野果山泉,生活数也数不清的生命,就像你所说的,它们尚能在此生存着,我们如何不能不能呢?”方竹烟听了他一席话,脸上顿时开朗了起来,她笑道:“原来你也有我的一番思想,每日我孤独游荡在这大森林当中的时候,我总是不断地安慰自己,其实我并不孤独,花儿呀,鸟儿呀,它们都是我的好伙伴好邻居,我要与它们一样,生活在这大森林当中,与风与雨,与天与地永远做伴。”陆文亭听了,笑道:“那我以后就住在这木屋里,与你邻居,好不好?”那方竹烟一听,脸上悄悄地爬上了一片红云。

鸡冠山总共有五个山头组成,连绵起伏,高矮非常得均匀,确实有点像公鸡头上花冠。“你知道吗,关于这鸡冠山的形成,还有一个传说”。方竹烟说道。“这荔花乡的山山水水好像总有一个个美丽的传说,我已经听说过好几个了,比如魔王与仙女的传说啦,听说这是荔花乡最有名的一个传说了,不知还有哪个我没有听说过的”。陆文亭说道。“这一个你肯定没有听说过”。“那你讲给我听呀”。方竹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这是一个母亲与公鸡的故事。”刚说头一句,陆文亭马上笑道:“什么公鸡母鸡,肯定是你瞎编的。”方竹烟不理他,继续说道:“传说原来这山里只有一只母鸡,那母鸡住在山里的一条小溪边,秋食野果,冬饮甘露,日子过得如天上的闲云地上的山泉一般自由自在,可是有一天母鸡突然感到非常得寂寞,她希望有一个人陪着她享受这快乐,她觉得快乐要有人来分享那才是幸福。有一天一只公鸡在山里迷路了,母鸡留公鸡在山里住了几天,可是那公鸡就是快乐不起来,他还在想着主人家,还有那一窝刚刚出来的小鸡仔需要他的照顾。母鸡知道她留不住公鸡,心里很是悲伤,后来有一个巫婆知道了她的烦恼,就教她一个绝招,她给母鸡一包药粉,然后说道,你只要让他把这包药粉吃下去,那他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了。母亲留公鸡心切,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煮了一碗水,把药粉放在水里,让公鸡喝了下去,那公鸡喝下这碗水之后,即刻就变成了这座山岭,永远就留在这里了。从此再也无法回家去了。从此人们就把这山岭叫做鸡冠山。”陆文亭听了这故事,脸上的神情有些痴痴呆呆,一时无法回过神来,好像沉醉在其中无法自拔。一会回过头来,看见方竹烟正看着他,他笑道,这故事定是你胡编乱造的,方竹烟也笑道:“看你吓成这样,是不是也害怕被人留在这山岭当中?”陆文亭一时语塞。

那一天他们在山里玩了一整天。

陆文亭后来又随她进了几次山,慢慢地对荔花乡周围的地形都熟悉了起来,慢慢地他对方竹烟也开始有一些了解了起来,每当他想起她逃到山里,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在那幽静的林中湖畔,在那茂密的深山老林里哭泣时,他心中就像被针刺了一般的疼痛。他还记她跟他起的一件事,她说她记那一年她一次从家中逃出来,不知道去哪里,只有跑到她母亲的坟边,哭着哭着就睡了。梦里看见她母亲搂着她哭啊笑啊,然后又牵着她的手回家,母女俩在阳光烂灿的小路又笑又跳,小路上铺满了鲜花了,她笑着跳着,从梦中醒来,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不复存在。

他想起了方竹烟说得那母鸡与公鸡的故事,他知道那是她胡编乱造的,可是却讲得那样今人心动,他有点儿明白她的心思了。

他开始有了一个念头,他要带着她离开这里,他不能再让她回到丛林当中去冒险了。

转眼之间,方竹烟已在书院当中藏了一年时间了。老婆婆这些天心情似乎很烦燥。“竹烟的行踪估计他父亲已经知道了,再这样下去如何是好?”陆文亭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俩出出进进难免不被人发觉,方传昆是第一个就知道的,可是碍于陆文亭,他不好意思点破而已。“女孩儿,总归是要嫁人家的,你就听你父亲的话,嫁给西村的王老爷,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总比现在这样没有家回好吧?”老婆婆的一席话,让方竹烟泪流满面。本来陆文亭也不好插嘴说话,这回实在忍不住了,突然开口说道:“婆婆说得倒容易,叫竹烟妹妹跟着那样的一个人,岂不是跟陪葬一个样?”老婆婆见陆文亭终于开了口,赶紧回道:“陆公子倒是年轻,人长得风流,又有才华。我倒听说老太爷有意与陆公子结亲,陆公子何不考虑一下竹烟姑娘,俩人倒是能举案齐眉的。”一席话刚说毕,陆文亭只觉脸上发烧似的,那方竹烟早羞得转回屋去了。说句真话,陆文亭今年虽已年及二十,他不是不想这事,可是他一个外来之人,连个立足之处尚不知在哪里,他哪里敢去想这事?山东老家是绝对回不去的了,父亲的案子还没有结,他们一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再说山东老家他们也什么都没有了,想要立足,又谈何容易?本来陆文亭倒是希望能继续求学,听说如今在城里,很时兴西学,陆文亭早就与父亲说过了,想回城去。再说他父亲也绝对不是个攀附富贵之人,方家虽有结亲之说,但他父亲却从来没有任何表示过,反而一再叮嘱儿子,人要自力更生,方有抬头之日,在人屋檐之下,岂能抬头做人。婚姻之事自古都由父母做主,他又能如何?总而言之,他们迟早是要离开方家的,至于去哪里,现在还不能确定,就算永远留在荔花乡,也不会永远留在方家。婚姻之事,如今是不能考虑的。可是方竹烟如今确实需要一个去处,一个女孩子,她能去哪里呢?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嫁人,陆文亭知道老婆婆说得也确实有道理,可是如今又有什么好办法呢?陆文亭很是苦闷,自从那天老婆婆一席话之话,方竹烟就躲着他不见了。他也害怕见到她,两个人偶尔碰到一起,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用过饭了吗?”方竹烟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陆文亭下意识把头低下来了,方竹烟不再与他搭话,闪过身去,到他屋里,端起一盆陆文亭换下来的脏衣服,匆匆忙忙就走了。“竹烟”。陆文亭本来想跟她说,不用再洗了,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唯恐伤害了她。

在这个时候,没想到方传昆却带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他兴奋的对陆文亭说道:“真是要恭喜你了,你想不到吧,那天我去探我祖父的口风,没料到他听说竹烟跟你在一起,心里很是高兴,还说这事只等你父亲一回来就订亲。方家什么都不要你们的,还准备出钱给你们盖房成亲呢。”方传昆眉开色舞地说道:“有你们在我身边住着,我也有了一个依靠。”他见陆文亭一点反应都没有,很是奇怪,又道:“怎么?你不愿意?”陆文亭脸儿涨得通红,他拼命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是,我。”他说不出来,方传昆又道:“难道你是怕我五叔反对,这你就放心好了,只要我祖父答应,我五叔屁都不敢放一个,不信你就看看,明天就让竹烟回家,看我五叔敢动她一下?”陆文亭听了方传昆一番话,心想道,是啊,这样的话,竹烟就不要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可是,陆文亭实际上是想告诉方传昆,他父亲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可是看到方传昆高兴的样子,陆文亭没有说,他如果说,那就代表着他已经放弃方竹烟了,那方竹烟又该怎么办,难道让她回到那山林里去?不,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陆文亭决定在父亲回来之前先给他写一封信,他把方竹烟的悲惨故事给他说了一遍,他希望父亲能够答应他和方竹烟在一起,可是就算不答应,也不要明确表示出来,给他们一点时间,他要想办法把方竹烟解救出去。这封信寄出去以后,陆文亭每天都在思考父亲会如何反应,他会置之不理,对他们的事不闻不问,还是立马回来阻止呢?他父亲的性格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答应他和方竹烟之事的,他仿佛已看到他父亲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半个月后,就如陆文亭所料,陆其昌果然回来了,令陆文亭措手不及的是,他没想到父亲会回来这么快。但正如陆文亭所料,陆其昌不答应他们的事。可能是接到了儿子的请求信,所以他才没有公开表示反对,他对方竹烟与陆文亭的交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方家呢,在陆其昌的态度没有明确之前,他们对陆文亭与方竹烟之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日子对陆文亭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他每天都要面对着两张脸,一张是他父亲的,这张脸明确地要求他从这个漩涡当中跳出来,另外一张脸则是方竹烟那张悲伤凄楚的脸儿,她每时每刻都在等待着他能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到底该如何取舍?陆文亭陷入痛苦与迷惘当中。

这一年的冬天,方世雄的身体状况突然一落千丈,快到入春之时,已卧床不起。方家人的视线都转到了方世雄的身上,陆文亭及方竹烟的婚事暂时被人们忘记了,陆文亭终于有了一些解脱。方竹烟由于得不到答复,已有些心灰意冷。陆文亭安慰她道:“不要灰心,俗话说铁杆磨成针,只要我们俩人坚持,到最后他不得不答应。”为了方竹烟之事,陆文亭与父亲已很少说话,有事情就找方传昆替他们转达。方传昆这些日子已拜陆其昌做师父,学些棍棒之术。这些日子以来,眼看着祖父不行了,靠山就要倒了,方传昆这才急了起来,不知从哪里听说陆其昌的武艺超群,非要缠着陆文亭帮他说话:“你看我这没父没母之人,如果不学点真本事防身,那以后如何是好?”求陆文亭不行,又转求他祖父,方世雄在病床之中找来了陆其昌,说道:“你也知道这孩子孤苦伶仃的,没个依靠,我这把骨头眼看着就要进黄土了,以后的日子他还得靠他自己呢,你就传授一点武功与他吧。”陆其昌见方世雄亲自求他,也就应允了。以后每日带着方传昆练习武功,又对儿子说道:“如今书院里也闲着,你也一同来看看吧。即使不上场,也坐在旁边看看,也好学一两招防身之术。”陆文亭也只好跟着。一段日子过去了,方竹烟的事情他好像忘了似的。后来他断断续续地听到方传昆说,他五叔已经知道竹烟藏在书院了,如今听了老太爷的话,不再打她了。只是女孩子家总要有个归宿,言语当中好像是希望陆文亭能早点给她一个答复。陆文亭听了,说道:“你也看见了,如今不是我的问题,而是我父亲他始终都没有松口,我能如何?”想了一想,又拉住方传昆说道:“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希望你五叔不要为难竹烟,你告诉他,我陆文亭今生今世,非方竹烟不娶,你就叫他放心好了,我会为竹烟一生负责的。”

他们正说着话,却不知在这个时候,方家出了一件大事,立春刚过,方世雄便过世了。

方家似乎还沉浸在悲伤的海洋当中,家中显得相当得宁静,方世雄入土之后,陆文亭与父亲搬出了方家,暂时就落脚到荔花乡的一家大户人家的出租房屋当中。陆文亭知道,方世雄过世之后,他们与方家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所以他们搬出方家是很合乎常理之事,只是搬出方家之后,他与方竹烟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许多。倒是方传昆经常来往,他告诉陆文亭,方竹烟还住在书院当中,她这些日子跟着她六叔学吹笛,忙得很呢,她进步得很快,相信以后他每天夜都能听到她吹的笛声了,叫陆文亭不要挂念着他。夜里陆文亭睡在**,便常听到从方家的书院那边传来一阵阵笛声,一声比一声凄凉婉转,陆文亭知道是方竹烟在呼唤他,心中的愁苦也就可知了。过了一些日子,方传昆又来告诉陆文亭方竹烟已回她父亲的房里了,他叫陆文亭放心好了,老太爷生前既然有交待,对于方竹烟之事,目前方家之中还没有人敢无事生非,他希望陆文亭能尽快把她接走。这当然,陆文亭想,他一旦离开荔花村,一定把方竹烟也带走,到时候不管他父亲同意不同意,他是一定要带走方竹烟的。为此他叫方传昆捎口信给竹烟,要她耐心等待,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带她离开这里了。

可是在这节骨眼中,却出了一件事,陆其昌被方家的狼狗咬了

据说,那些烈吠这天正好没有喂养,正是饥不可耐之时,突然看见一个肉人,即如看见一桌丰厚的午餐一般,如果不是陆其昌的那身好功夫,他早已葬身狗腹之中了。事情好像就是这么简单,但陆文亭可以从方家的态度及气氛当中,感到这件事并非如此简单。首先,方家的烈吠在白天是很少功击熟人的,而且,据说陆其昌是在方宅之中被攻击,至于方宅之中具体位置,陆文亭也不清楚,好像就在训养狗屋附近的一间厢房里。陆其昌是被方传昌送回来的,陆文亭也觉得事情蹊跷得很,按理说,那狗儿应是不咬家里的人,他父亲经常出入方家,与那些狗儿应该是很熟了,为什么突然之间他父亲会被方家的狗儿咬了呢?。方传昆显得很是着急,他迫不急待地对陆文亭说道:“我也不明白,伯父到底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要知道,就连我们也从来不敢涉及那地方的。我伯父他们的狼狗可是从来不认人的,要知道,那个地方训养的狼狗可都是吃血淋淋的活物,我们看都不敢看,更别说去靠近了。”方传昆正说着,只听见陆其昌呻呤了一声,陆文亭心如刀割。“如今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他说道。方传昆又道:“文亭,这些日子,我总觉得陆伯父与我的几个伯伯有什么过节,这一次陆伯父被狼狗撕咬之事,只恐是他们安排的,如果是这样,陆伯伯现在武功尽失,那陆伯父在此就有危险,你还是趁早做打算,离开这里吧”。他见陆文亭还在犹豫,又道:“再说陆伯父伤成这样,也要找一个好大夫才行,你们就连夜回城去吧。”陆文亭还是不知所措的样子,方传昆唉了一口气,又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竹烟,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事?这样好了,我这就去把竹烟叫来,你们见一面,然后你就带着你父亲走吧。”说着,方传昆就在于跨出了门。

他回城的那天晚上,月亮出奇的圆,方竹烟的笛声如千万支箭一般,将他的胸膛击个粉粹。他不知该如何向她说,她也没有问他。当四目再次相对时,俩人都已泣不成声。“你在这等着我,我把父亲安排妥当之后,就回来接你”。方竹烟点了点,哽咽说道:“伯父的性命要紧,如何还急得这个?”此时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一次的分开,已成了他们的永别。

临晨时分,方传昆带来了几个人,把陆其昌及陆文亭送走了。

陆家父子俩人刚离开方家不久。方家的虎,狮,豹三兄弟便气急败坏地聚集到了一起。一个骂道:“他像一只猎鼠一般在我们家四处活动,而我们只能眼睁睁看他溜掉,简直是岂有此理?”另一个又恶狠狠地骂道:“我说早一点把他干掉,你们偏不听,白白地又放他走了,如何是好呢?”他们当中的老大一直默不做声,这回听完两个弟弟发完牢骚,这回才道:“你们瞎嚷嚷什么,毫无远见之辈/你们想一想,他这种人,肯定早留有一手,你们能乱刀将他砍死吗,尚如不死呢?只会后患无穷。可是如今他无话可说了,那陆其昌可是自个去找死的,他不是喜欢偷偷摸摸地到处乱翻吗,那就让他去翻呀,我就是希望他这个样子,到处乱窜,到处乱翻,一切都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让那烈吠把他撕个粉碎,看他以后还能不能再爬着回来翻?这会他即使死不了,也怪不得我们,是他自找的。”“可是大哥,他要是不死,又跑回来呢?”“嘿嘿,那就要他的命有没有那么大了,那些烈吠的牙齿里我早已让人安上剧毒,我倒要让他看一看,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还是大哥想得周到,既能让他死,又能让他怪不得我们。哈哈/”“这姓陆的既与我方家过不去,我只好让他魂飞魄散了.”他们正在这边狞笑着,陆其昌却在经受着比刀枪刺伤还要痛苦的折磨。幸好临走之时,方传昆找了一个当地的大夫捡了一些解毒的草药与他敷着,这样才将他性命保留了下来。陆文亭将他运到城里时,狼狗咬他的毒已向他体内扩散,此时的他已是面目全非,全身浮肿,伤口处散发着腐烂的腥嗅味。陆文亭看着身边将要死去的父亲,心如刀割,这可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了。不,我决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陆文亭开始**地为父亲到处寻医问药,终于被一个老郎中留了下来。他察看了陆其昌的病情之后,说道:“这位先生与什么人有如此大的仇恨,竟被人下如此之剧毒?”陆文亭代父亲回道:“是被狗所伤,并无人下毒”。这位老郎中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你父亲如今这副模样,完全是中毒所致,如不是这些草药暂且吸附了一些外毒,你父亲早已毒发而亡了。这些伤疤确实是狗咬所致,这说明那狗牙里早已被人装上剧毒,只等着你进入圈套了。”陆文亭听了,心中更加着急了,他问道:“老先生,那我父亲还有救吗?”老郎中沉呤片刻。才道:“我心下也没有把握。只是要好的话,也只能是一个废人了。”陆文亭又问道:“先生所说的废人,是怎样的废法?”老郎中又道:“或是卧床不起,或是不能言语,或是脚有残疾,什么样可能都有”。陆文亭说道:“只要能保命下来,其它的都不重要了。只恳求老郎中救我父亲一命。”老郎中又道:“若要治好你父亲,须要中西医双管齐下,过程即痛苦又耗时间又耗金钱,还望小公子考虑周全”。陆文亭临走之时,方传昆曾经暗地里塞给他一些银俩,只恐怕还不够。于是他又说道:“恳请老先生救我父亲一命,我身上带了一些银子,倘若不够,我还可以去打工赚钱”。

就这样,差不多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陆其昌才算是从阎罗王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在这段时间里,除了照顾父亲之外,陆文亭还要想办法去打工挣钱。他手中一旦没有了钱,那他父亲肯定就必死无疑,所以他只能拼命地想各种各样的方法去挣钱,虽然在睡梦当中常梦见鸡冠山在远远地向他招手,方竹烟的笛声在他的耳边回荡,他与方竹烟手牵着手邀游在无边无际的丛林当中,穿过一片丛林又一片丛林,登上一座山冈又一座山冈,如一对双飞双宿的候鸟,临山之癫,涉风之尖,尽情地畅游在荔花乡的山山水水当中。“要是日子天天这样过着,那多好呀,我愿意一辈子留在这山林当中,任日儿晒,任雨儿淋,当一只鸟儿或是一只虫儿,以天地为房,以大树为家。白日里呤唱清风细雨,黑夜里陶醉于星星月亮。啊,太阳啊,你要是永远不落那该多好,月亮啊,你要是永远挂在树梢多好,心上人,你要是永远留在我身边那该多好。鸟儿是我们邻居,鲜花是我们的伙伴,茫茫的林海就是我们的家,我们永远携手相伴”。方竹烟的话言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回荡。但他还是没有丢下父亲回荔花乡去找她。陆其昌在老郎中的悉心治疗之下,一年零三个月之后,身上的青肿慢慢地褪了下来,又过了几个月,他也能言语了,一个初春的早晨,陆其昌终于可以下地活动了,他康复是如此之快,就连老郎中也感到好奇怪,就连当初他说的要留下残疾也没有出现,只不过是走路时脚有点跛而已。为了给父亲治病。陆文亭原本在一家当铺里当伙计,只因此时日本人已势如破竹地入侵到中国来,局势一天比一天严峻,那家当铺因为害怕,便关门迁到南洋了。这一天失业后的陆文亭正在街头不知所措地走着,他父亲还没完全好,还需要花钱,如今没有工作了,如何是好呢?迎面走来一个人,他看了看陆文亭,突然大喊道:“陆公子,原来你在这”。陆文亭一看,原来是方家的一个子弟,到城里来求学来的。“如今乡下也混乱不堪,不但山上的土匪越来越多,如今更增加了一些穿着黄皮的驻军,与那些个土匪没两样,只是土匪们是暗中抢,他们是明着抢而已。如今家中光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寻思着到外面来找一条活路呢”。俩人正说着话,陆文亭忽想起一件事来,他问道:“竹烟如今怎么样了?”方家那位弟子见他突然问起这话来,有些惊愕地说道:“你有所不知,她前些日子又失踪了,家里说她又逃了,不知为了何事?”陆文亭一听,只感觉到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如坠入悬崖之中一般,一直往下掉呀掉,四周全是黑漆漆的一片,魂魄却要挣扎着要爬起来,他要去找他,找她。

这已是他离开荔花乡后的第二年的春天,正是百花齐放之时,鸡冠山上处处充满了生机,而陆文亭的一颗心,却如昨日的残花败柳一样,开始了凋谢枯萎。按照方家人的说法,方竹烟是被那鸡冠山的魔王勾去了魂魄,却说那老魔王就这样在山底下被压了几千几万年,就连抓痒也不敢轻易动手。因为只要他敢动一下脚趾,或是翻一下身,那就意味着压在他身上一座山就要倒塌,那每一座山可都是他的儿子变成的啊,他又怎能忍心去伤害他的儿子呢?痛苦之极,他便常在夜里发出哀嚎,呼儿唤妻,声音极其得凄凉悲切,直叫得那山中的生灵不忍心听而纷纷离去。一般常人是听不到那声音的,若有人心意与其相通,听了他的呼唤,必被其勾魂摄魄而去。按照老姑婆的说法,那方竹烟是被老魔王给掳走的,因为从她笛子里发出的声音,与人们传说中老魔王呼儿唤妻的声音实在是太相似了,令人愁断肠。陆文亭进山已是第三天了,他不相信魔王掳走方竹烟的说法,但他有一个直觉,方竹烟如果还在这世上的话,她一定会在这山里。第一天,陆文亭在山里碰到了一群打柴的人。他们问道:“公子去哪里?”他用手指了指远处。又有人问他:“该不是又不进山来找仙女的汉子吧?”这一次他没有吭声,有人唉道:“这仙女的传说也不知令多少汉子为之发狂过”。第二天,他走进了一个幽僻的山谷,这个山谷就是当初方竹烟带着他来这里玩的地方,那间矗立在山茶树当中的小屋子尚在,湖水依然清澈见底。可惜屋中无人,屋前落英滨飞,一阵阵的幽香直泌人心脾。陆文亭想到,如果他找到了方竹烟,俩人以后就一辈子生活在这间草屋里。他在这屋里湖边等了一天一夜,仍然看不到有人回来,他只好又继续往前走。第三天,他又来到了一个山谷,这个山谷以前是他没有来过的。这天天气异常闷热。正午时分,天色突然暗淡下来,原本在枝头欢歌笑语的鸟儿们突然之间失去了踪影,就连原本在山谷里悠然地飘来飘去的一些云彩,此时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千军万马般涌来的乌云。陆文亭有点口干舌燥,已咽不下包裹中的干粮。他急得去找水,才刚走到一条小溪边,一时之间,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了起来,刚刚安祥宁静的山谷,顿时变成一个狰狞的虎口。陆文亭赶紧躲进一个山洞里面去,风沙吹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原本打算只等这雨一过,他即返回另外一个山谷中去,到那间草房里去过了这一夜再说,可是那雨却越下越大,就如某人决堤的泪水一般,哗啦啦地一直下个不停。山谷里一经那雨水滋润以后,好像有些东西复活了过来一般,开始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有齐声痛哭的,也有厉声尖叫,还有类似魔王呼唤妻儿的喊声:“在-------哪呀,在----------哪呀”。令人毛骨悚然。如果说刚才那个花香四溢的山谷是个人间天堂的话,那么这个山谷却宛如是个人间地狱一般,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劈啪’一声,只见一道金光,如一把利剑一般,直插向山谷,半山腰的一棵大树在突然之间被拦腰斩断了。似乎受到了震慑一般,山谷一下子又恢复了寂静,所有的声音全没了。然而雨下着更大了,哗啦啦地下过不停,慢慢地,一种呜呜泣泣的哭声又响起来了,好像在哭诉着某种委曲一般--------。天蒙蒙地黑下来之后,陆文亭开始在雨中摸索着往前走,但是雨太大,他在一片白茫茫当中迷了路,走来走去也走不出这个山谷。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眼前开始模糊,他仿佛看见方竹烟就在眼前向他招手,浑身湿漉漉的,脸色极其苍白---------。他向她飞奔而去,突然,一块大石头绊他摔了一跤,他倒在了地上,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他也不知他自己昏迷了多久。这天他作了一个梦,梦里的仍在爬山。那山可真高哟,他怎么爬也爬不到山顶。在隐隐约约当中,他似乎看到有人在山顶中向他招手,有一个声音遥遥地向他招手,喊道:“快爬呀,快爬呀,很快你就可以看到她了”。他于是又拼命地往上爬,越是往上爬,他就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脑袋儿轻飘飘的,那魂魄似乎就要飞出来了一般。突然,一阵悠悠扬扬的笛声从他的身后悠悠扬扬地传来,陆文亭挣扎着就要爬起来,正在这时,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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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故事』

却说陆文亭在梦中被笛~唤起,还以为就如以前他在竹林当中一样,方竹烟在用笛~来呼唤他。他~~糊糊地醒了过来,~里一个劲儿的呼唤道:“竹烟竹烟,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有人在他~旁呼唤道:“公子,你醒醒”。他睁开眼睛一看,眼前全是陌生的面孔,他只疑是已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他第一天~~时碰到的那一群打柴人之一,他如今正~在他家里呢。他见陆文亭醒了,惊喜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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