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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屋》

第6章另外一个故事

作者:小双胞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却说陆文亭在梦中被笛声唤起,还以为就如以前他在竹林当中一样,方竹烟在用笛声来呼唤他。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嘴里一个劲儿的呼唤道:“竹烟竹烟,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有人在他身旁呼唤道:“公子,你醒醒”。他睁开眼睛一看,眼前全是陌生的面孔,他只疑是已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他第一天进山时碰到的那一群打柴人之一,他如今正躺在他家里呢。他见陆文亭醒了,惊喜地叫道:“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不得救了呢”。原来他是被一个打猎之人碰到而救回来的。“公子,你已经在我这躺了两天两夜。唉,我那天不是告诫过你么,那山里根本就没有仙女,全是那些闲人胡编乱造的,我这辈子从没离开过这大山一步,却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仙女之类的。”一阵笛声又轻飘飘地从窗外传来,陆文亭突然拔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挣扎着要爬起来。“公子这般虚弱,还要去哪里呀?”他确实很虚弱,如一根茅草飘摇在狂风暴雨当中一般,可是他执意要起来,两只脚儿刚着地,那窗外的笛声却如一缕轻烟一般,消失了。他心中一着急,整个人就如一棵被破了的棵一般倒了下来------。第二天,他又被一阵笛声催醒,那笛声似乎满山遍野的浓雾一般,缓缓地向他奔涌而来,一会儿直上青天,一会儿直入幽谷,他有好几次想爬出去寻找这笛声,只是每次挣扎着爬起来之后,他又一次昏迷了过去。在这反反复复的挣扎中,陆文亭一直以为是方竹烟在利用笛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他,其实并不是。

方竹烟曾经跟他讲过,方家会吹笛的人很多,其中吹的最好是她的六叔,而陆文亭此时听到的正是方耀平吹的笛子。对于这个方耀平,陆文亭是非常陌生的。在方家当中,他一年也难得有几天可以看见方耀平的,他只是从方家无所不在的壁画当中认识到他,他的画功还是很有造诣的,很有南宋那位皇帝老儿的风格,颓废当中透**一股风流。陆文亭心想他的这种风格可能跟他体弱多病的身子有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几乎是天天端着药罐子过日子的,方家的庭院里常常飘着药香,那味儿也与众不同,就像他那人一样。他如今也有三十多岁的人了,人长得白皙修长,家中事物一律不闻不问,只顾游山玩水,呤诗作画,日子过得十分得逍邀自在。可是偏就是这么一个性情之人,却拒绝女人。据说方世雄曾经多次为他娶亲,可他偏不要。那女人在他房如一块发了霉的大饼一般,只好又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他在方家之中是很少露面的,且大多是独来独来,很少与人交往,每次都是匆忙地来,又匆忙地走。他常常都是藏在他的那间厢房里,他的房间收拾得十分干净,被褥及床单都是白色的。杨若兰初到方家时,经常看见方家的一些小孩儿趴在他的窗口往他屋里窥看,一个道:“细叔在干什么?”一个道:“细叔在**睡觉呢”。另一个又道:“细叔在跟谁睡觉?”那个又道:“细叔在跟猫睡觉呢。”“嘻嘻,细叔跟猫亲嘴,细叔跟猫成亲呢。”在一阵哄笑中,小孩儿们开始往他的房间里扔石头,劈劈啪啪几声,只听一阵叫声,一只又大又肥的猫懒洋洋地从窗口爬了出来。杨若兰倚在门槛上,这时她只感觉到有一点头晕目眩,那个一直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男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呢?

应该说明的事,方耀挺在世时,方耀平还是很活跃的,不像现在这个样子,独来独往,与烟酒山水为乐,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有着过人的才华。杨若兰见过他写的文章,也看过他字画,他画的山永远都是黑色的,唯有厚厚的浓雾遮盖其中,水永远是清澈透明的,但没有鱼,唯有枯枝落叶堆彻其中,树是那样得浓郁苍劲,却没有花儿,唯有落叶纷飞其中。杨若兰有一段时间感到很疑惑,不明白他的山为何没有绿色,他的水为何没有鱼,他的树为何没有花朵。她很想了解他,可是他好像永远也不会让她走近他。他好像永远都是从背后看你的,那神情充满了质疑和困惑,目光里有时鄙视,有时冷漠悲伤,有时像箭,能穿破你的胸膛,有时像水,能将你的思维淹没。杨若兰曾经企图接近他,可他却永远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让人知难而退。他仍就和他的那只猫形影不离,他仍就拎着他那只酒壶在荒山野岭自饮自乐,醉卧花丛而不起,就像一座沉默了几千年的雕像,一副誓与花同眠的样子,视别人的嘲笑而不顾。

杨若兰有一段时间对方耀平是非常困惑的,她进方家后对方耀平很是失望,是不是他的心早就随着那慧娘死去了呢?杨若兰对方耀平与慧娘之事早已知晓,为此她在方家时还专门找来她的画像进行研究,有意地学她的笑容及装扮,可是那方耀平对她还是无动于衷。杨若兰开始有点心灰意懒了。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又让她改变了对他的看法,那一年方家小姐方竹烟出逃后被她父亲抓了回来,眼看着就要被她父亲折腾死,方家之人竟没有一个人出面来阻止这种暴力,当时幸好方耀平从外面游学归来,他把方竹烟从虎口底下救了出来,而且杨若兰还知道,他是用他名下的田地把方竹烟的命给换来的。

看来他的心仍然还是热的,只是没有人能将他打动而已。

杨若兰的目光始终还是停留在了方耀平的身上。

以方传昆的经历,他在方家当中也应该也是与众不同的,他可是方耀挺的后代啊,方耀挺在荔花村人人皆知,他的才华,他的勇敢,他的善良与正义感,还有他宽厚慈爱的笑容,他是荔花村百姓心中的一尊神。可是他的这个后代,却一点儿也不像他,不但个子矮小,神情猥狈,皮肤红中发黑,其面容有些像人们所传说中的武大郎。这一点还没关系,人嘛,长得美丑并不是罪,况且他父亲的长相也不美,杨若兰心里也清楚,男人不应以美丑来衡量。丑一点无关紧要。可是方传昆不但丑,他还不喜读书,这一切都应该怪他的那个坚强且又有点愚昧的母亲,她对儿子说道:“读那些狗屁文章做什么,想你父亲就是傻子疯子,如今还好好地活着,就是因为读了民些狗屁文章,才害了他性命。”想来当初他母亲是被丈夫的死气昏了头,才做出如此决定的,从此方耀挺之后成了目不识丁的文盲。方耀挺去世时,方传昆才年方六岁。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不懂可以学嘛,没有人是都教不会的,杨若兰明白这个道理,从方传昆回到方家之后,又回到书院里,方世雄还特别叮嘱先生,对方传昆要多下一点功夫。方传昆如今虽不能达到呤诗作对的地步,但一般的书信字条都能写了,特别是谈情说爱的字条,他还特别拿手,杨若兰已收到不下一百封类似的书信了,有些是他自已写的,也有些是陆文亭代他写的。看来他读的书差不多够他用的了。杨若兰对这方面应该不能太强求了,反正他又不准备去考什么举人进士,他祖父留给他的财产足够他花几辈子了,他用不着为了生存而发愁。杨若兰似乎也不能再埋怨了,她应该知足了。生得太丑也没有关系,不会呤花弄月也没有关系,要怪就怪他为什么是大名鼎鼎的,荔花乡人无人不晓的方耀挺的儿子。他父亲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而他呢,却又是太渺小了,渺小到丑得不堪入目,渺小到目不识丁,渺小到不懂得恩怨情仇,他是被方家赶出门的,到了最后,又自动地回到方家来,他的父亲仇呢?他母亲的恨呢?他全都把他们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为了什么,就为了这荣华富贵,就把他父亲的尊严全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还是个人吗?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吗,充其量不过是生活在人世间的一条走狗。这就是方传昆在杨若兰心目中形象。

应该说懂人事之后的杨若兰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爱慕虚荣的小女孩子,她已经懂得了思考很多问题,特别是在方家住了几年之后,方家的一些丑陋的现象已经让她有所清醒,她不再单纯地认为有钱人家的日子就是神仙了,这在她写给她朋友的一封信件当中有所提到。她写道:当初跨进方家大门的那种新奇及惊慕已经消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的失望及悲伤。虽然豪华宽大的房子没有变,优雅奢侈的生活也没有变,但当初美好的心境已全都变了。一切都不像想象得那么美好。后来她在写给方耀平的一封情书当中也开始对她目前的心境做了一番表白:我不再喜欢那精致的白瓷盘,虽然小时候我无数次地梦见手里端着白瓷盘在优雅地用餐,在我的想象里,就连吃饭也变得优雅从容时,那就意味着人也变高贵了。我不能否认的是当初进来时我被方家所有的东西及吸引过,那宽敞的庭院曾经装满了我的梦想及好奇,如今却成了盛产恶梦的园地,那镂空的雕花门窗就好似蛀虫的家园,就连那院子里的花儿也有着血口大盆,站在我身边的都是一具具腐朽的躯体,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我厌恶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我还能在这里住多久,也许这飘满了棺材腐败气息的庭院就是埋葬我的地方,如果我没有机会迈出这个庭院的话,那么有一天我也将成为这里的一具僵躯,被活活地吸完了鲜血的躯体。杨若兰当初进方家的大门,一半原因是因为方耀平,她对他的爱慕之情一直深藏在她心中,她一时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他。进入方家之后她也多次为自己制造机会靠近他,可是他从来没有给她过任何机会,包括她写给他的每一封信,他也极少回过,每次见到她时总是远远地躲着她,好像从来没有认识她似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杨若兰的一颗心好似被虫子咬着似的,一天也不得安宁。这天早上她起得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这些日子她经常失眠,晚上睡不下,只好早早起床。方家许多人都还在梦乡当中,杨若兰走出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树林里倒是很热闹,早起的鸟儿们在枝头欢快地跳跃着,传来一阵阵喧闹声。听着鸟儿们在枝头欢歌笑语,杨若兰一时兴起,便叫方家的一个下人打开角门,她走出了角门,便一路信步追逐着鸟儿们的叫声而去。此时整个树林像刚刚睡醒一般,除了鸟儿们在枝头欢呼雀悦,树上还有松鼠儿知了儿在叫唤在蹦跳追逐,千万缕金色的晨光从枝叶间的缝隙里穿透下来,如同树木们在天地间舞动着千万条彩带一般,非常得美丽壮观。杨若兰流连在这树林当中,这景观是如此得熟悉,记得她还没进方家之前她经常和村里的小孩儿们在树林中玩耍,在树下拾果子吃,在树下唱歌跳舞,那日子啊,那才叫神仙呢。杨若兰好像才明白神仙的含义,难道关在如铁笼一般的房子里整日里锦袍玉食就快乐吗?不,她如今觉得一点儿也不快乐,她快要窒息而死了,不,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可是怎样她才能逃离这充满了血腥味的铁笼呢?“喂,你在干什么,小松鼠,你能听懂我的话吗?”一只小松鼠看见了她,两只前爪举起来一晃一晃的,似乎在跟她打招呼。她忍不住跟它说起话来。“喂,你听见了,我心里烦死了,如今谁也不理我了,我只有跟你们说话了,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家了,可是我又怎么能逃脱呢?你告诉我呀,快点告诉我呀,让我跟你一样就好了,能跑能飞,你们带着我跑呀带着我飞呀。”她说着说着,知道她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又忍不住一下子又悲泣了起来。没想到这时突然从一棵大树旁走过来一个人,身着白衣白裤,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扇子上面画着一棵如血一般艳的梅花。他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神情孤傲冷漠,杨若兰马上就认出他便是方耀平。杨若兰见他突然从树林里走出来,心中着实吓了一跳,继而又羞又恼。连脸上的泪水也忘记擦了,她恼怒地责问他说道:“你怎能偷听别人说话呢?”方耀平眼神相当得迷茫,他正抬着头痴痴地看着什么,脸上流露也一种痛苦绝望且伤心欲绝的表情,且对杨若兰的质问不闻不语,他很讶异地看了杨若兰一眼。此时的杨若兰真是悲痛欲绝,不知是因为气绝还是痛绝,她忽然浑身颤抖起来,她忽然冲了过去,拦截了他的去路。这是杨若兰进方家以来和他第一次面对面,杨若兰很惊讶地发现他的脸色是如此得苍白,而他呢,则惊叹她是如此得憔悴美丽。在那一舜间,他被她的美丽俘虏了,他的目光很快便陶醉在她的美丽当中。但很快他便清醒了过来,很果断地抬起头来,扬了扬手中的扇子,只顾自地向前走去了。“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一点礼貌也不懂,你难道就不懂得道歉吗?”杨若兰在被他凝视的那一瞬间,同时她也被他的神情给深深地吸引住了,天啊,这目光,是如此得迷茫和清澈,是一堆燃烧的火,是一潭清澈的小溪?他是何等得吸引人啊,。但是只是那一刹那间,他又恢复了那种傲慢的神情,杨若兰那火气又给扇起来了,她有点心急火燎,有点儿怒气万丈,她恼怒得顾不上女孩子的羞涩。听见她在责备他,他的脚步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又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几步。杨若兰气得忍不住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朝他的背影丢了过去,一边丢一边骂道:“这方家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个个都像是从棺材板里爬出来似的,把人当成衣服鞋子,你们有什么了不起?”“姑娘请放心,我耳背,并没有听见什么,但请姑娘放心”。他突然转回头来对她说道,“什么,耳背?耳背你如何能听到我骂你,这与掩耳盗铃有啥不一样?”“姑娘有所不知,君子之口该说的便说,不该说的便不说,君子之耳亦如此,该听的便听,不该听的便不听”。“什么?偷听别人说话还自称君子?”杨若兰这天有些失态,说句真话,她这天早晨之所以来这片果园里,完全是有意识的,她知道他每天早晨都在这片果园里散步,她来这里,完全是为了能遇到他,能和他说几句话。“姑娘不必生气,姑娘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但请姑娘放心,今日之事我会忘记。”他说着,抬起脚飞快地走了,杨若兰有些昏昏沉沉,见他走了,一时气火攻心,冲着他的背影说道:“我死给你看,我死给你看。”

方竹烟的父亲方耀坤和方传昆的父亲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但就是这两个同胞兄弟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性格。方耀坤读过书,也练过武,但最终一事无成,他夹在方耀挺与虎狮豹三兄弟之间,即不赞同方耀挺的与民同善,也不参与到虎狮豹三兄弟的行列中去,他是一个隐君子,吃喝剽赌无所不为,他有一个特别的爱好,就是玩女人。据说在落到他手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能逃得掉的。单单就在他的房里就死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方竹烟的母亲,另外一个是一个戏子,长得千般妩媚,被方耀坤带回来之后,就在方家几兄弟当中轮流陪床,据说方家几兄弟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偷偷地把一个女人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几个不论先后就学着那狗儿一般上前扑咬,直到那女人下身肿烂。他们把这种玩法当成一种娱乐,方耀挺去世之后,方耀坤心怯虎狮豹三兄弟排挤他,为了讨好他们,便常常到处搜罗女孩子让虎狮豹一同受用。那女人稍有不满,就被方耀坤往死里打。边打边骂道:“我大哥二哥要你,算是看得起你,你有何不满?”女人不堪忍受这百般折磨,在一天夜里出逃,被虎狮豹三兄弟放狗咬死了。方家中女人的种种下场,每每都让杨若兰不寒而栗。有谁能救我,有谁能救我?她对着苍天无奈地呼喊道,可是又有谁能救她?天真的她以为依靠方耀平的力量,她就能从方家解脱出来,可是她的想法太简单了,方耀平在方家当中纵然能讲几句话,但也还没能到去破坏他侄子婚姻的地步,况且方传昆又是他挚爱的哥哥方耀挺的儿子。所以当时方耀平并没有给她任何机会,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天真女孩子的问题。于是杨若兰在第二封信中对他的沉默加以了责备,她道:都说你是个有正义感之人,看来是我看错了人。眼看一个女孩子将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难道你就忍心不闻不问,看来你是徒有其名,你纵然活着,还不如死了好。方耀平后来终于对她的这封信给了回复,他对她说道:姑娘也看得出,我是个行将就木之人,不知哪一天,我将无牵无挂地离去,所以对姑娘的困惑,我实在无能为力。不过姑娘也不必太悲观失望,我想传昆毕竟是个明白人,姑娘跟随着他,他必待姑娘好,在姑娘的眼中,方家人人都心狠手辣,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但我能保证,方传昆是极喜欢姑娘的,他是绝对不会做出令姑娘伤心之事来。好个叔侄情深,竟然为方传昆做起说客来了。杨若兰不禁惆怅万分,她又写道:好个明白人,在我看来,你只是个糊涂人而已。方传昆的父亲是因何而死的?他母亲又是因何而死的,难道他心里不明白?他糊涂了倒好,如果明白了还回方家,还认那方耀坤为干爹,还同他那三个就该千刀万剐的伯伯住在同一个屋脊之下,如此之人,你还说他好?在我看来,他现在只是刚刚露头而已,只等再过几年,他就可以出壳得如同方耀坤一般了。还有一句话,那就是从头到尾我没有爱过他,当初进方家时,我心里有着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如今我也不想再明说,再说也无用,只等我哪日死了,他恐怕就明白了。方耀平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到时又要面临着方竹烟的命运,于是又回信劝说她道:姑娘切不可做出毛糙之事来,年轻人往往自不量力,生出事来只能是落得更加不堪的下场,方竹烟就是一个例子。如今我也不能救她,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又怎能挡得住人家的铜墙铁壁呢?所以这些年来我宁愿成为世外之人,也不愿再去过问家中事情了。你说到方传昆的一些不可原谅之处,我是可以在这里再次为他辩解的,你想想,我四哥方耀挺是个伟大之人吧?可他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何况传昆呢,他要活着,而且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不回方家他去哪里呢?他认耀坤做干爹,只不过耀坤和他父亲是同胞所生,亲近一点而已,这也不能就能说明他品德上有什么问题吧?在这世上,我尚且不知如何安排自己,只能在这里苟且偷生,何况于传昆呢?这个人,明明就想袖手旁观,还为自己找那么多借口,杨若兰心中有气,又写了一封信道:我说方家之人心狠手辣,果不出我所料,你也一样,眼看着一个女孩子走投无路在求救,你还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这难道不像是对一个即将淹死之人说道,不要怕,跳下去,海里面风光无限,往下跳呀。你知道你跟我说这种话的时是多么残忍吗?面对她的质问,方耀平无话可说,他知道凭他的力量,他无法挽救她,他也无法劝阻她,所以他写给她最后的一封信中要求她道:姑娘既心意已绝,我已无话可说,但我最后请求姑娘答应一些事,既然姑娘去竟已定,那么请姑娘不要伤害到我的侄儿方传昆,我不是偏心于他,只是我担心物极必反,姑娘当然是有道理的,但是姑娘也要想想,伤害了方传昆,间接会伤害到许多人,包括你的家人及杨先生。这我决不是危言耸听,姑娘是知道方家厉害的,方传昆一旦受害,他势必调转船头靠向我的那三个如虎似狼一般的哥哥。当然我说这话也不是吓唬你,继续让你在方家承受你所说的那些苦难,我只是提醒你,是否有万全之策,既能使你虎口脱险,又能让别人免受牵连,这才是万全之策。有什么万全之策,唯有死路一条而已,杨若兰接到这封信到后不由自主地想到,只要我死了,任何人都无罪了。

杨若兰那病始时并不碍事,只是头疼脑热而已,方家人以为很快就好了,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没有想到的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的病不但没好,反而一天比一天重了起来,方家人这才着急了起来。方世雄说道:“她毕竟还没过门,病成这样,莫不是想家了,不如先让她回家去养养再说。”杨若兰就这样又出了方家的大门,回到了荔花村的家里来。那方传昆心中着急,不知杨若兰得了什么病,一天两头往杨家跑,一会儿送药,一会儿又传过话来说,我爷爷说了,只等姑娘病好了,就把我俩的事办了。他哪里想到杨若兰的心事,他这话一说出,那杨若兰就想道:要我再进你们方家的门,倒不如死了干净。杨若兰的病反而更重了。杨父觉得女儿的病有些蹊跷,这姑娘大了,心似乎也多了,是不是有别的心事?他催促方世雄道,如今女儿也大了,女孩家的心事无人能懂,倒不如尽快让他们成亲,也了决了一门心事,免得夜长梦多。那方世雄此时已年届九十,脑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杨父来跟他说这事,他也就点点头说道:“只怕我命不久已,他们俩的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快心病。我也想在我的有生之年让他们成亲,可是如今若兰病成这样子,又如何成事?只怕好事还没成却变成了坏事。如今也只有等着了,急又有何用?”杨父明白方世雄的意思,他担心杨若兰活不长,成了亲反而将方传昆耽误了。杨父见方世雄如此说,也就罢了,只好让女儿在家养着。他们却不知那杨若兰此时已狠下心来,此身再也不进方家的门,只求一死,所以无论方家请来多好的大夫,给她下多好的药,那杨若兰的身体也不见好,反而一天不如一天地衰弱下来。方传昆心里闷闷不乐,将此事说给陆文亭听,陆文亭也不知道杨若兰怎么一下子就病得如此严重,只有劝方传昆道,凡事天都有安排,想杨姑娘那么好的女子,上天也不会太为难她的。你也不必太过于忧伤。

这是陆文亭来到方家的第三年,方世雄在这一年的冬天离开了人世。杨若兰这一年也终于从方家走了出去,从她进方家到走出方家,大概有经历了四年时间,她进方家时只有十二岁,而从方家走出时已是十六岁的姑娘了。方传昆也已是年方十七岁的小伙子了,方世雄在世时正待为他们成亲,不料那杨若兰生起病来,她这一病却从此再也没有跨进过方家的大门,直到方世雄去世,那杨若兰之病还没见好转。方世雄死后,就再没有人替方传昆过问过他与杨若兰的婚事了,那方传昆偶尔会去杨家看看,他记着祖父临死之前跟他说过那句话,那杨若兰只要没死,那她永远是他的,即如此,他也不急,慢慢地等着吧。方传昆这样想着,却料不到杨若兰此时已下定决心,决计不会再进方家的大门,那也就意味着杨若兰宁愿死也不会做他的新娘了,而他对于这一切全是不知情的。

却说杨若兰正病得死去活来,方传昆不知道他的病因,却有一个人知道,他就是方耀平。杨若兰病重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他正从城里游历回来,此时已是八月中秋,他抬头看着头上的那一轮明月,眼里便出现杨若兰那如明月一般皎洁的眼睛,心里突然一阵疼痛,若兰啊若兰,没想到你竟然是用这种以死为代价手段离开方家,不,我不能让她死,她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那就是我害他呀,是我给暗示的,什么万全之策,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万全之策,她能做到的,唯有死而已。不,我不能就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方耀平打定注意之后,便找到杨若兰的父亲杨先生,对他说道:“若兰之病,恐怕只有送到省城去方有救。”杨先生摇了摇头,一声长叹,方耀平知道个中原由,省城离此千里迢迢,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他们确实连想都不敢想。于是方耀平又对他说道:“先生只管准备吧,至于银子方面的问题,由我来帮你们筹备。我在省城那边有几个相好的朋友,我此次刚好从他们那里回来,他们在那边也办了一间书院,要收集一些民间的文献,正好缺人手。你们去了以后可以先在他们那里落脚。只等若兰病完全好了你们才回来吧。”依方耀平的意思,暗地里他希望杨家就此带着若兰远走高飞,从此不要再回荔花村了,杨先生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待回去把这事与家人说了,家人都表示支持,唯有若兰躺在**似有所思。方耀平替他们准备好一切之后,才叫人来通知杨家准备走人,没料到杨若兰半天不说话,只等来人要走之时方慢悠悠地说道,方先生的这番心意我心领了,可是不用再麻烦先生了,反正我已是不中用之人,何苦又让先生跟着受累。方耀平以为杨若兰是在跟他斗气,又叫人来催道,传昆那边我已跟他们勾通好,你们最好此时便动身前往省城。杨若兰见他催得紧,又对来人说道,你说的我都不信,除非方先生亲自与我说。我想与先生见个面,不知先生答应否?方耀平不知她想要对他说什么,只好答应了,于是约定明日早晨在他们在第一次面对面的那片树林里相见。

。这是一个寒冬料峭的冬日,从杨若兰生病那天算起,至今已差不多将近一年的时光了。站在寒风当中,杨若兰瘦弱的躯体有些摇摇欲坠。因有些事方耀平来得有些晚了,杨若兰坐在寒风当中整整等了他差不多一个上午,当方耀平远远地看见杨若兰的身影时,不知为什么的,他心中竟然有些波动,他总觉得他们之间今日要发生了什么事。“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话语之间充满了幽怨。方耀平心中又一动,他预感得果然不错。“你为什么不走,你要知道这是你的唯一一个机会。”他远远地站住,他不敢再走向前了,他害怕,至于害怕什么,他也不知道。“走干什么,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就死在家中呢。”她说道,转过头来嘲笑似的看他一眼,见他有些不知所措,又恨恨地说道:“方先生从此之后不要再管我。”说完,站起来就要走,一阵风吹来,她摇摇晃晃得就要倒下。方耀平忍不住泪流满面,他突然冲着她问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杨若兰此时已让所有的顾虑全都抛到了脑外,她痛苦地转过头来,两眼定定地看着方耀平,泣不成声说道:“你难道是真的不明白吗?你不是要治好我的病吗?那好啊,就让我告诉你,怎么样才治好我的病。在这个世上,只有你,只有你才能治好我的病,你明白吗?只有你在我身边,我的病才能治好,你能答应我吗,永远留在我的身边,陪着我,那我的病就好了,而不是去什么省城。”她说着,由于太激动的原因,她竟昏迷了过去。等到她醒过来时,她正躺在方耀平的怀里,可能太紧张的原因,俩人浑身湿漉漉的,不知是泪还是雨。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俩人**地靠在了一起,就不觉得再冷了,一个说道:“听说你病重,甚为悲痛,恨不能化做一只鸟儿,时刻守护在你的窗旁,恨不能化做衣裳儿,时刻依偎在你的身旁。你想看花吗,那满山的山茶正在开放,你不知道啊,我每时每刻都在山中等候着你,希望你能尽快地好起来,你好起来的那一天,即是我们的相聚之时。”那杨若兰听了,心中是欣喜万分,又怕那方耀平懊悔,每每思索着,那病不见好,反而更重了,那方耀平听说了,自是焦急万分,不由地自己也病了起来,又叫人给她送去一封信说道:“我本是游历在人世间的一具行尸枯骨,我本以为在不久的将来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这人世,可是如今我知道我不能,我不能丢下你不顾,我本想叫你把我忘了,把一切都忘了,痛苦也会随之而去,可是如今我却不能把你给忘了,忘了你我会随之而死去,起来吧,请你站起来,如果你死去,我也将死去,如今我也病体缠身,只怕要你好起来,我才有希望活下去”。那杨若兰接到这封信之后,一会梦见他在一片忙忙的墓冢之中,一会儿又看见他在那高高的悬崖之上,一会儿又看见看他在阴森森的山谷之中。梦里的她到处去找他,她披头散发地哭喊着,直喊得嗓门都出了血。“我是一具游荡于人世间的行尸枯骨,在不久的将来,我将无牵无挂的离去。”他的那句话一次又一次地回响在她的耳边,真是句句穿心啊/不,你不能就这样地离去,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你不能让我活在这世上也如一具行尸枯骨一般,游荡于人世间。你要走的话,请你把我也带走吧。她此时真恨不得跑到他身边去,**地拥着他,然后俩人化作轻烟而去。当两个人再次相遇时,一个如风中之竹,一个如风中之柳,两个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靠在了一起。“在这个世上我终于有了牵挂,所以死神才没有把我带走。可是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我跟你说过,我是一个没有明天之人。”“我不要你任何承诺,只求你的一分一秒。”“我不能保护你,我不能明媒正娶你。方家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是的,我是曾经渴望成为这庄园的女主人,可是如今我已清醒了。做方家的女人有什么好?我只愿意做你的女人。”“是的,所以我一而再三地拒绝父亲为我安排的婚事,把一个女人带进了方家门,就等于害了一个女人。我也不能把你带回去,带你回去,等于把你也给毁了。”“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当时给了我不小的震撼。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人世间还有如此神仙美眷,只是投错了胎,落到如此之人乱世。”“那我们就做一对闲人野鹤,避开这人世间的一切,每日邀于山水之中好不好?”从此之后,他们以无边无际的大自然为家,在那荒无人烟的山顶之上,在那美丽的大山谷之中,他们就如一对鸟儿,饥食野果,渴饮山泉朝露,白日邀游于山水之中,夜宿于山茶树的草房之下,与星星作伴,与蜂蝶为伍。他们打算永远地留在这山山水水当中,他们在山谷里搭上草屋,准备只等时机成熟,两人便永远在荔花乡消失,做一对山野夫妻。这一天他们俩人正在草屋里约会,他们全然不知道此时有一双眼睛正在**地盯着他们,这个人便是出来寻找儿子的陆其昌。当时他正在着急万分地寻找儿子陆文亭,突然听到一阵笛声从一个山谷中传了过来,他心中一阵惊喜,那笛声他太熟悉了,吹笛之人肯定来自方家。他以为陆文亭此时正在与方竹烟在一起。他追随着那个声音而去,同样是在那片山茶树林中,在那草房前,只见一对身着白衣的男女正纠缠在一起,宛如一对正在互相追逐的蝴蝶,又如一对正在戏水的鸳鸯。陆其昌当时有点儿惊呆,他还以为是碰上了神仙。陆其昌看了一回,心想这本是人间常有之事,正待悄悄地离去,突然眼前一亮,只见那女人纤手一举,正要采摘那树上的花儿来戴,那手儿一伸,手臂上即**一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手镯,天啊,那不就是当年被劫的那批珠宝当中的琥珀手镯吗?怎么会在这个女人身上呢?突如其来的发现今陆其昌激动不已,接着一连几天里陆其昌都在跟踪着方耀平与杨若兰,他弄清楚了杨若兰只不过了荔花村一个老秀才的女儿,而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子呢,则是方世雄的小儿子方耀平,这回陆其昌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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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

陆其昌是在儿子离家后不久赶到荔乡的。~~~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有点跛。以他目前这种状态,他已不是虎,狮,豹三兄弟当中的任何一个的对~了。他没有直接回方家。以~判断,~儿子~是稍有一点头脑的话,他是决不会回方家去找方竹烟的。如果这个姑娘能够在方家呆得~去,那她为什么~从方家之中逃走呢?在这种情况之~,陆文亭~是再回方家去找~话,岂不是一点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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