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王菲《流年》
许韬又被人剔了一脚,正好剔在额头上,坚硬的皮鞋使得血迹一下子涌下。一个稍微胖点的人走过来,抓起他的衣领:“东西呢?”
“要带着照片……在身上……你们……早就杀了……我,不是吗?”他朝胖子吐了一口鲜血,弄得胖子又狂怒,伸出凶狠的拳头。刚刚挥到半空中,就被一个人栏了下来。那个人个子很高,但也很撞,他半蹲下身体看着许韬:“听说,你有个姐姐。”
许韬看着那双冰冷目光,笑:“呵呵,威胁我?我姐姐早就死了!”
壮硕的男人站起来,接过一个人递过来的一沓照片,甩了几张在许韬头上。许韬愣了一下,然后捡起了其中的几张,耳边传来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你姐姐是死了,不过听说你姐夫对你挺不错?你说把他也带过来,好好调教一番,会怎么样啊?”
“混蛋!”许韬怒骂回去。
壮硕的男人对胖子说了声“先看着”然后转身而去。长廊上,他掏出手机拨起一个号码:“升哥,那小子嘴硬,撬不出来。”戴着金丝眼镜的陈升笑:“那就算了,具体的你们看着办。我只想确认一件事,昨天跟那小子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陈升挂下电话后,掏出一支烟递给包房里的另外一个男人:“老莫,这件事情要是被红先生那些跟屁虫知道就麻烦了。他们那些人你我都清楚,动不动就拿他出来吓人。吓死我们,怎么办?”
老莫笑抽了一口烟:“你小子也来这一套,查到跟姓许的人见面的是谁没有?”
“两个人见面的地方太隐蔽,胖子的人到时又光顾着抓姓许的去了。不过,你猜怎么着?那个女人在胖子他们追过来的时候从楼上跳了下去,砸了三楼的玻璃跳了下去。你说,是这女人不要命还是我们的人越来越没用?”
陈升别有用心的笑了一声。老莫吐出一口烟,看见陈升的表情也配合裂开嘴回了一个笑容:“好玩,很久没遇上能斗的主。你不是经常说,人生没趣味了吗?”
“好玩是好玩,这年头,人要么变得软弱虚伪,要么变得凶狠狡诈只图个钱。现在有个新闻记者肯花力气查真相,难得一见啊。只不过明天要去跟百得成嘉的股东碰面,你猜他们知道了会怎么说?肯定又说老莫啊,我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况且百德越来越步上正轨,这些事情不是给百德脸上抹黑嘛?老莫啊,有必要深刻检讨,再递交一份书面报告……”
他的话被老莫一篮苞米花打住:“少说两句吧,我头晕的厉害。”
包房的门打开,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走到陈升身旁坐下:“升哥啊,今天给你们找了两个刚来了,可要好好照顾人家哟。”
“薇姐说笑话,哪次没有好好照顾?”陈升递了一杯酒给薇姐,故意挑眉:“乱说话,罚!”
“哟,罚罚,我怎么忘记升哥和莫哥都是惜花的主?”
两个女孩子走进来,其中一个拘谨非常的坐到了老莫身旁,低声:“莫哥。”
老莫喝了一口酒,挑眉:“刚毕业?”
薇姐马上插话:“什么刚毕业,人家刚刚读大一出来勤工俭学的啊。”
女孩子的面颊一下子通红,颇为难堪的低下头,仿佛要把头埋到地砖下面去。她的举动让老莫和陈升一下子笑,陈升道:“看样子确实够清纯,也罢,老莫,你今天算是拣了宝。”
老莫冷笑了一声。
谈思抱着一大叠旧报纸坐在电脑面前,助学的方案她已经写好,就等各个领导的批复。现在她正仔细地看着很多年前关于这家医院与著名医药集团合作的新闻,然后在电脑面前敲击了“百德成嘉”几个字,搜索结果一下子跃出。
海静递过来一块糕点,看着电脑屏幕:“你想找他们参与助学的赞助?”
谈思转过来,咬了一口蛋糕:“是。对于这些烧钱单位而言,赞助个百把来万是小Case。但只要有个几百万,滇南、西北的孩子就读书就有望。到时候你我两个也可以圆下去支教的梦想。”
“我是不行了!”海静吸了一口咖啡,道:“我是典型的物质主义者,去哪些地方呆上几天还行,三个月?还是算了。呵呵,这副躯体和良心,早就腐朽了。”海静咬完蛋糕,站起来:“我先走了,老公在外面等我。你早点回去吧,天气预报说今天暴雨。”
谈思笑了一声。
但她还是搜索了很多关于百德成嘉的新闻信息,出于职业习惯,她连边角小新闻也看了个遍才关了电脑。抱着一沓杂志走出了报社大楼。抬起手看时间竟然已经三点,讪笑一声上了出租车。教育新闻部的事远不如社会新闻部那么复杂,除了值班很难超过十二点,但谈思好像已经习惯了以前的作息方式。
回到家,一眼就看见了鞋柜旁边的一双女人高跟鞋。
谈思笑了一声,置若罔闻。然后放下杂志,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方便粉丝,刚刚烧开了水就听见客厅一阵“啊”的声音。她关了燃气,寻声走过去看见了一个女人。女人揉着膝盖忽然看见了她,一张脸马上抖动起来,紧张:“啊,我……我……这就走……”
“外面在下雨。”谈思平静,然后转身边说:“等雨小点再出去,鞋柜那儿有把黑色的雨伞。”
女人表情惊愕。
谈思泡好了粉丝端着碗走了出来,看见女人还在那儿杵着,两只眼镜惊恐如兔子一般,并开始发红。她不禁笑:“就当没看见我,不用那么紧张。”
“你是……”女人觉得谈思奇怪,不禁小心翼翼。
谈思翻开杂志,嘴里吃着粉丝含糊不清:“可以说是这间房子的女主人。你是他的朋友,还是……”
女人没有从谈思眼镜里阅读到应该有的愤怒活着鄙夷,渐渐迈着步子走过来,然后看着谈思,仿佛眼神问:我可以坐下吗?
谈思立即反应:“碰到楼梯了?坐吧。”
女人坐下后一直看着她,复杂的表情让谈思失笑:“我脸上是不是弄了东西?”
“啊……不……我只是……”
“呵呵,我明白。”谈思放下杂志,将面前的女人打量了一番:“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吵不闹,活着没有打你一顿?”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让我……来的时候没有说……”女人用力解释。
“呵呵,不知者无罪。”谈思颇奇怪的洋溢着笑容:“很多人不知道,你慢慢坐,我回房间去了。”
女人惊异的“呃”了一声,叫住谈思:“我……我现在就走……”说话间她抓起包包,立即站起来往门口跑去。但包的带子被凳子绕住,她的力气让凳子啪啦一声倒地,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女人的脸色一下子窘迫:“对……对不起……”
谈思弯嘴:“不用一直说对不起,出来做这些事情,这些场面应该见得多。”
女人愣住,犹如一颤。
半晌,她喃喃:“出来做……呵呵……是……”
谈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笑了一声后走上了楼。一下子撞上一道目光,然后那个人缓缓走过谈思身边下了楼。谈思在他走过的时候也迈开了步子,上了二楼的房间。关上门洗了澡后,才发现睡意还是没有,于是打开电脑看东西。
QQ上线后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号码,连忙打了字过去。
老姐看见你,奇迹啊!
备注名为“谈慧”的头像闪烁:嗯,这边发大水,今天终于通电了。
你又跑哪儿了?谈思皱了一下眉,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备战糕点,咬了一口继续:我过几个月会去甸南,有机会相逢不?
谈慧打了几个字:渝城,百年不遇的洪水。我过几个月去缅甸,没有机会。
到那儿干嘛?今年老爸过大寿,你回来不?
看吧,或许会回来。还有,你姐夫或许也会跟着来。
姐夫?终于等到噩耗了。谈慧笑了一声,继续:老谈同志,我替这个男人痛惜,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谈慧发出一个出汗的表情,然后说:你呢?
我一如既往。谈慧发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回答:我跟一个男人同居,不过同房不同室。嘿嘿,吓着了吧?谈慧说:你还是这么疯疯癫癫。
接着又打出几行字:小思,政策婚姻没意思就不要了。
谈思叹了口气,打出:哎,老谈同志啊,上面领导看得紧,一年之内没有业绩就暴跳如雷。他老人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哎,新社会还有老体制啊,我就是封建制度下的牺牲品。还是不如你,流浪在路上潇洒自在,现在好,连革命伙伴都找到了。
谈慧打出一个“倒”的表情,说:你是自讨苦吃。当初不是为了平息惹的祸事,领导大人不会这么器重你。你还是脚踏实地早点干出点实绩来,让领导大人放心。不跟你说了,洗澡去。
末了谈慧又打出一行字:别玩命了,老头子心脏不好。
谈思回:玩命的滋味已经尝试,再也不会了。
谈慧的头像没了光彩,谈思也关了QQ,从桌子上拿起杂志倒在**想小许的事情,忽然想起消炎药还没吃,拿了药走下了楼。
莫成风在厨房抽烟,烟气呛得谈思嗓子极其不舒服。但也压抑着没有咳嗽出声,抓了药端起水返身却被背后一个声音叫住:“谈思,我们谈谈。”
谈思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父亲今天中午打来电话。”莫成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缓缓:“他说和我爸妈商量好了,让我们十月办酒席。”
谈思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杯子里面泛起水纹。
“你的意思?”莫成风又点燃一支烟。
谈思垂下握着药的右手,笑:“我无所谓,老人家们高兴什么办就什么时候办。”
莫成风“哼”了一声,有笑于眉间:“你想清楚了?我是什么人你该很清楚,即便办了酒席我还是不会收心。以后,跟现在的日子不会有什么区别。”
“呵呵,跟以前说好的一样。你做你的事情,我做我的事情,互不干扰。”
“那好吧,我明天回电话给他们。”莫成风将酒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忽然问了一句:“许韬下个月生日吧,你说我该送什么好?”
谈思很奇怪的抬起头。
“你看着帮我选个礼物。”莫成风站了起来,上楼梯时又回头:“许文的忌日也快到了吧,也帮我送束花,谢谢。”谈思听完,仍握着杯子在原地,直到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淡后才站起将药吞下。肚子上的伤口忽然泛起带着寒冷的刺痛,她走到客厅的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景笑:
许文,你虽然死了,但很多人记得。我虽然活着,但好像……没人……记得。
正想着往事的时候手机电话震动起来,是一个外地的号码。谈思接起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是谈小姐?”
“我是,你是?”谈思从未听过这个声音。
“哦,你好。我姓安,安妮。前段时间我来了扬城,但是跟许韬见了几面。本来说好,他这几天会把一些照片给我,不过电话忽然打不通。许韬曾经跟我说,如果一旦有什么就打电话给你。所以……”安妮的语气有种怪异的味道。
谈思冷漠地笑了一声:“安小姐,许韬这几天派往西北做采访去了。恰好手机出发的时候坏了,因为采访紧急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至于什么照片,我不太清楚。不过据我所知,许韬也不想过问这件事了。”
电话里面的人很失望。
“对了,还有安小姐,替我问候你们主编。”谈思冷笑着挂了电话。
虽然谈思对境内媒体的操作手法有些微言,但对于境外媒体她也不是很来电。这些境外媒体仗着背后雄厚的实力,往往喜欢掀起事端,然后坐山观虎斗。况且许韬这件事情谈思不打算什么“伸张正义”,她只是现实的固守救出许韬就好,其他,与她无关。
在书架的最下角,谈思抽出了那些照片。看着权钱交易的几个知名人物,以及那名实习医生拍下的用药记录、临床反应等报告,眉色阴沉到抽不开。
她在想,明天去谈助学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拿着这些东西去找一个人。
与其等人查到那天跳楼的是她,不如自己主动找上去,用照片和绝不过问的保证换回许韬。可是,这么做真的能保证安全换回许文的弟弟?
还是要,让那个人帮忙?
那个人一定会帮她。不,是会帮许文,帮许文换回许韬。但一旦如此,这件事情就有可能变成他们内部的争斗。甚至,会给这个人带来麻烦。谈思忽然摇头,麻烦关她什么事情?他是看在许文的份上而不是她。
还是明天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谈思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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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伤,只因曾经年少』
从从前哭着嫉妒,到现在笑着羡慕时间是怎样划过我皮~只用我自己最清楚——王菲《笑忘书》桌~放了一瓶酒,只是已经空了的瓶子倒在~而已,旁边是~玻璃杯,一个~印着火~的~印,不过在蓝色的杯底~,火~变成了~~有如~涸的血迹。三楼的阳光房,传出~又~的怪异~音,但站在楼梯拐角的莫晓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她只能站在拐角~,双~很不自然的~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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