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东部时间19∶15

兰格利美国中央情报局总部

管理与分析科的破译师BobbyNixon的两眼正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他的九根手指则在键盘上飞快跳跃，进行着一遍又一遍的公式运算。副局长JackSmith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踱着步子来回走动，从交换脚的频率上可以看出他的焦急程度，急得连捏在手里的咖啡杯子是空的都忘记了。

“到底还要多长时间？”他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细长的手指顺势指向门口的助手，“去看看Bob，他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看懂那该死的密码？！”

四十秒后，他的助手走进办公室。

“长官，我离开时他刚完成了72%，并说会在半小时内提交分析报告……”年轻人说话有点儿走神，眼珠总爱往一边瞟。

“你去告诉他，我等了他八十分钟并不表示我还有耐心再等上半个小时，希望他抓紧时间！”JackSmith稍稍平静了些，说道，“你有什么事吗？”

助手赶紧将目光收回来正视自己的上司：“不，我没什么事，长官，只是……”

“那就请你再去帮我倒杯咖啡，这次不加糖，谢谢。”JackSmith把沾着汗液的空杯子递给助手，在他准备关上门离开前又补充道：“等我叫你时再给我端过来。”

“是，长官。”

Smith不再在屋子里当压路机，他拉下百叶窗，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而左手又不自觉地在椅子扶手上弹了起来。JackSmith的生活并不仅局限于CIA。尽管他是一名副局长，但这不能阻止他有别的嗜好：他不吸烟，祖父DonSmith死于吸烟引起的肺癌；他也不喝酒，至少胃出血以后就再没喝过。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家中客厅里摆的那架三角钢琴了。老实说，他弹得不赖，算得上是优秀。但现在他可没心思干这个。

今天下午，中情局设在檀香山的情报站侦听到了一组密电码，随后不久，设在菲律宾的情报站也发回了一个密电，估计是上一个信号的反馈。国外情报科的人认为这两条密码只不过是普通的加密文件，没有什么价值。但两个情报站的人员都坚持认为这关系到中国海军的一项秘密行动。随后的事实证明他们有可能获得情报勋章。

这两条密码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加密文件，但却经过了多重加密：密文本身是由中文写成的，共分十组，五个一行，四个一列。菲律宾情报站发过来的密码和檀香山情报站捕捉到的不太相同，夹杂了大量的生僻字。这无疑给破译工作增添了许多难度。所以BobbyNixon只用了半个小时就破译了檀香山的密码，却要花费将近两个小时才能破解出菲律宾密码（我敢说就是Sanchez（仓颉）看到这帮怪物也会发疯的！Nixon当时这样诅咒道）。而支持他如此拼命的原动力无疑是檀香山密码的内容：

“01已到达目标海域等待作战命令完毕”

“01”究竟指代是水面舰艇还是潜艇？如果是水面舰艇的话，他们没有理由不会被在太平洋上值班飞行的F-47C高空侦察机发现，尽管中国军舰的隐形技术已达到世界顶尖水平，但F-47C还是可以通过美国海军的间谍卫星进行定位扫描发现它们的踪迹。因此，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潜艇的可能性更大。中国的潜艇，简直就是撒旦的化身。尤其是第二代改进型“晋”级核潜艇服役以后，如何让国会通过更多的国防预算就不再成为问题了，“弗吉尼亚Ⅱ”级的造船厂的生意也再次红火了起来，但我们看起来总是慢他们一步，这是不应该有的情况。现在，那些中国人似乎想做些什么可怕的事情，即使他们的任务本身并不恐怖，但只要他们是坐潜艇来的，那么不管任何事情，哪怕是捕鱼都会成为美国人的噩梦。

情报显示，中国人已经研制成功了新一代攻击型核潜艇，这款新型潜艇在某些方面可能已经达到甚至超越了“弗吉尼亚Ⅱ”级，不但人员编制大幅减少，连推进模式也改为了核动力——全电力推进，甚至用上了艇用无人侦察机。一切都发展得太让人出乎意料了：数年前中国还是一个为了占领台湾而不惜在海峡投入血本的传统战思维国家。而现在它已变得更加理智，更加先进，也更加强大。这个曾经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已完全进入了老龄化社会，人口所带来的各种负担正在渐渐消除。到时候，中国将是美国最强大的一个对手，因为它会有更加丰富的财力和物力来与我们对抗，挑战我们在亚洲甚至是整个太平洋地区的利益。很显然，他们会比日本人和俄国人难缠得多，当然也有趣得多……Smith想到，兴许今天发现的“01”就是中国最新的“唐”级核潜艇。用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王朝去命名他们的看家宝贝，不是正合适么？

一旦坐下来，Smith就会预先前判若两人，冷静且善于思索。这是他的众多优点之一，是它看起来更像一位中情局副局长而不是赌桌旁输红了眼的酒鬼。

他就这样一直思索着。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他重新站起身走到窗户跟前，扒开一条缝朝外看去，BobbyNixon还在电脑前苦战，不同的是他似乎越打越快了。

“人是个好东西。”他喃喃自语道，随后瞥见了站在门口的助手。

“可机器人也不赖……”他又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后面。

“Tony，我的咖啡在哪儿？”

Nixon像**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工作椅上，他满头大汗，两眼因为疲劳过度而泛红发胀，呆呆的看着使用者的电脑屏幕，那上面的一排汉字耗费掉了他几乎全部的精力，可得到的结果却让人感觉白忙一场。

反正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研究分析是别人的事情。他想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该吃饭了。他又想到。于是戴上电话，拨通了副局长办公室：“长官，我已经将破译结果上传到你的电脑里了。”

他的电话对Smith来说显然比全明星周末更能让人振奋精神。但身为一名中央情报局的高级主管，他决不能让下属从自己的声音里感觉出自己的心理活动。如果BobbyNixon这种骨灰级的低情商者都能够觉察出他溢于言表的兴奋的话，说不定俄国人已经在写分析报告来推测任何可能让JackSmith感到兴奋的情报了。更何况还有感情丰富的中国人。

“很好，Bob，我已经叫Tony去端咖啡给你了。我建议你你最好还是休息一下，你已经超负荷工作了。”

我还没死呢，用不着怀念我！“谢谢你，长官。我等一下会去睡觉的。”

“Bob？”

“是的，长官？”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的报告吗？”

“哪部分，长官？”

“你的破译结果。”

“长官，我破译的结果没有任何问题。我已经复查了很多边。抱歉，长官。我只能做到这么多，剩下的就是国外情报科的工作了。因为分析情报并不是我的专长，可他们应当有能力解决这些暗语。”Nixon博士用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应付道，“另外，感谢您的咖啡，长官。”

感谢上帝我没有让Tony给你冲蓝山咖啡。JackSmith心里头说。他挂掉电话。摁下免提键：“FoxLee在哪儿？”

“他正在休息室里吃晚饭，Smith长官。”一个女声回答道。

“通知他我要他立刻赶往自己的工作台并给我接通他的通话器。”

Smith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清了清干燥的声带：“Fox先生，你能听到我吗？”

“是的，长官。很清楚。”电话另一边的人说话有些吐字不清，像是在嘴里塞了一块牛排，“长官，我正在赶往工作台，我的任务是什么？”

狗屁。Smith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子：“Fox，我们需要你和你的小组帮助分析一份破译文件，我正在把它传到你的电脑那边去。这件事很重要。我们在你的工作台那儿见面，到时候再说。”紧接着他挂掉电话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长官，BobbyNixon博士说他现在不想喝……”

“Tony，把咖啡倒掉，用别的杯子再重新冲一杯我喝的那种然后端到Fox先生那儿去。”

第一天东部时间19∶47

兰格利美国中央情报局总部

FoxLee今年35岁，在分析师JohnGray因心脏病突发住院后接替了他的职位——后者在住院治疗的第四天夜里被一场大火夺去了生命。Fox对此经常唏嘘不已，认为自己完全是凭着邪恶的运气得到了Gray的工作台。但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现在Fox反而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承担这份工作。尽管JohnGray是局里公认的最优秀的分析师之一，在有关中国的文件和领导人的分析和预测上成绩斐然。可他肯定不会比自己更了解中国：Fox在中国做了五年的外派特工，以留学生的身份作掩护，秘密地从事着情报搜集工作。每个月按时向自己在北京的联络员传递情报——他用了五年时间亲身去了解和分析中国安全部第八局本来可以发现他的，因为CIA北京办事处上报给安全部的从事情报工作的人员花名册里并没有他的名字。但Fox用自己的两个优势得已成为漏网之鱼——首先，Fox之前去中国的目的本身就是留学，他在到了北京以后才秘密加入CIA；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FoxLee是一名美籍华人，痴迷于中国文化。没有学生愿意相信面前这个黄皮肤黑眼睛的同胞兄弟会是中情局的特务，何况还是一个喜欢喝“红星”白酒、祖籍是山东不是台湾的同胞。

所以说FoxLee是一个居功自傲的美国人，他并没有通过遗传得到那种中国人特有的谦虚和谨慎。而且他有资格用鼻孔跟同事打招呼：在Fox的领导下的三年里，他的分析小组对有关中国的问题的分析和预测的准确率已经达到并即将超越兰德公司。Fox也因此成为了中情局历上第三年轻的首席资料分析师，并获得了情报勋章的提名（国会最终将情报勋章授予了行动处的KurtLucas探员，他找到了全部有关俄罗斯联邦情报局在国外进行暗杀活动的内部简报）。正是基于这一点，加之解密文件的特殊性，JackSmith才决定交由他的小组来分析。

Fox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在左脚踏进工作室的一刻，他刚好嚼完最后一片华夫饼。Smith现在则显得比先前更加焦虑不安，还没有等Fox和小组成员坐下，他就打开电脑，请他们立刻开始工作。

讨论过密文之后，分析小组的成员们感到自己被人耍了。

“长官，”一名分析员说，“这种密语我们以前从未见过。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它包含了各种可能性。”

“我虽然在这方面并不在行，但最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Smith很恼火的说道。

“我所要你们做的，就是最短时间内找出一种最合理而且最符合实际的解释。”

“情报站的人有没有再拦截到‘01’的短讯？”

“没有，对方在发过去这份密电后就静默了，‘01’也一样。”Smith无奈地答道。

一旁的Fox扶着眼镜架没有答话。

“Fox长官，”另一名分析员试探性的问道，“会不会是对方发现我们捕捉到了他们的密码，所以故意放出一个假情报来迷惑我们呢？”

“完全有可能，”Fox坐直了身子答道，“使用这样的密语，对中国军队来说未免也太过随便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Smith很不以为然，“你们为什么不去分析一下第一份文件的真伪呢？”

“不，长官，没有这个必要。”Fox解释道，“第一份密文，无论是从格式还是口气上来说，都与过去我们所破译的证实文件一样，所以不用去怀疑它的发送者是否是中国军队以外的组织。但第二份文件简直是太奇怪了：它是由两句诗文组成的，而且不是出自同一首诗；更加奇怪的是，第二句诗看起来更像是现代人写的。虽然是中国古代七言诗的格式。”

“你的意思是说？”

“我们都知道，中国军队是太阳系里纪律最为严格的军队之一，从士兵的日常生活到前线作战都有着非常细致而且苛刻的规定。我们也可以把这种严格看作是死板。和第一份文件对比一下，一支死板的军队，怎么会在重要的情报过程中使用诗句呢？而且是秘密行动中的命令传递。”

“也就是说，”Smith稍微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份文件有可能是假的了？”

“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并且可能性很大。”

“你们还有什么可能性更大的分析吗？”

“是的，长官，”一名分析员探身说道，“中国军队的严格纪律能够一直不变是因为这是在他们成立的第一天起就建立起来的传统，是作为一份遗产不断的传承下去，在中国军人们看来，遵守它是一种无上的光荣和天职。但不代表任何人都无权去更改它，毕竟它确实有些死板。所以，我们并不能以习惯性理由就去否定这份文件的真实性。”

“所以，”Fox接过话把儿，“我们假设这份文件是真实可信的，只要Nixon博士对自己的水平有足够的自信。那么我想有必要考虑授予得到这个情报的外派人员情报勋章。”

他稍稍顿了一下，试探着Smith的反应。

“首先，我们确定这两条密码是有关中国海军某项秘密活动的，”看到副局长没有反驳后Fox继续说道，“第一份文件只能证明这一点，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全在第二份文件里面：这里面的第一句诗是中国古代宋王朝的一位诗人写的，字面上的意思是他在黑夜里独自一人躺在**聆听寓所外面刮风下雨的声势。长官，这具有典型的多重含义。”

“我需要你们解释得明白一些。”Smith刚舒展的眉毛再次纠结在了一起。

“好的，长官。”一名分析员答道，“从这句诗上面，我们确定发出请求作战指令的单位是一艘中国潜艇……长官，请你不要激动。还记得弹道导弹潜艇官兵的格言吗？‘我们带着荣誉躲了起来。’海面上的任何狂风暴雨都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他们要做的，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在合适的时候上浮到合适的位置发射一枚射程合适的导弹。我们认为这句诗的含义就在这里。”

原来是我最不想听到的结果。Smith痛苦地想到，但很快又重新镇定下来：“那么第二句诗呢？”

“这正是我们要研究的，”Fox的脸色很难看，“我们可能被发现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指挥这次行动的人可能已经发现还有别人看到了他们的潜艇的请战书，所以故意回过去了一个奇特的密码，夹杂着众多连中国人自己都不一定认识的生僻字，给我们增加破译难度，并且利用他们的文言文会意来刁难我们。而真正的意思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Fox喝了一口咖啡，低下头靠近Smith：“这是明摆着的，长官：他们在向我们发出挑战。”

第一天 东部时间20∶30

兰格利美国中央情报局总部

工作室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JackSmith的脸色显然有比刚才难看了许多，而且已经对他的咖啡没有了任何兴趣。不过他还不至于因为杯子底部“MADEINCHINA”的字样而戒掉这种消磨寿命的饮料。他已经做出了一个相当正确的决定——坐下来——然后再开始伤脑筋。

十五分钟前Smith通过可视电话从加密频道向正在国会参加听证会的CIA局长GrantCook报告了分析组的最新进展，经他准许后同时报告了白宫和五角大楼，由于总统此时正在伦敦参加英国首相举行的欢迎晚宴，无法下达明确指示，所有工作暂时由中情局和五角大楼牵头进行，并召开参谋长联席会议讨论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及其对策。海军太平洋司令部同时开始繁忙的准备工作，驻扎在日本横须贺港的第七舰队也进入了战斗准备，“福特”号航母战斗群已经集结完毕，等待和“01”一样的作战指令。不只是“福特号”，所有人现在都在等待Fox和他的分析师们的结果——必须真实而且可信的结果。

其实所有人都希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至少只是一次试航——虽然这并不现实。

但有一个人倒希望中国潜艇做出什么动作来——如果能称之为人的话。

我的名声要毁在中国人身上了。Fox想，他真想用一记直拳把显示屏砸烂，这样至少能让自己心里畅快些。Fox对“面子”的看重程度倒是与别的美国人不太一样，身为首席分析师却解答不了问题对他来说是比婚姻失败还要无法接受的侮辱。再加上面前小学生水平的诗文，Fox对发信人的恨意随着破解工作一步步进入瓶颈而越加浓烈。看似浅显易懂的句子却包含了对方发给“01”的所有的指令。“剑”是什么意思？“东风”是什么意思？“醉”和“小楼”又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该死的杂种。他真想把这句脏话大声地吼出来。

JackSmith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焦急地等待着Fox的分析报告的同时五角大楼也在不断地打着电话询问结果。还好我没有心脏病。Smith苦笑着想到，左手继续弹着贝多芬的d小调。右手接着去应付一个个和他同样焦头烂额的电话。如果Fox无法破解文件或是得出错误的结论的话，被毁掉名声的可不只是FoxLee一个人，GrantCook局长、JackSmith还有整个CIA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尽管这已不是第一次。

“Tony！”Smith喊他的助手进来。

年轻人并没有敲开他的办公室门。

“Tony！”他的助手本应该在办公室门口待命的。

JackSmith摁下桌面上的红色按钮，他的左手食指有一些动作僵硬。该死！难道连你也出问题了么？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名执勤的警卫跑了进来。

Smith两手撑着头上太阳穴的地方——他很疲惫——但努力打起精神或是让手下认为他依然干劲十足，他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

“我的助手没有做自己该做的事，他应该还在局里。我要你们带领手下找到他并带他去做检查。”

警卫们领命后关门而去，并同时用戴在他们耳朵上的通话器呼叫受自己指挥的执勤干员展开搜查。留下Smith一个人呆坐在办公桌前。

“他们可真快。”Smith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可有的人正好相反，需要他加大马力的时候却偏偏抛锚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的首席分析师，这是关系到美国国家安全的重大事件！一艘中国潜艇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跟他们的老巢玩撒纸猜字游戏而我们却无计可施。很多对华政策和军队部署都有可能因此而改变甚至是重新划分。难道他不明白这一点吗？他又感觉到了头疼，他真的需要去看医生了，如果那个混蛋还是一头雾水毫无进展的话。妈的，Johnny，我可真想念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长官，ShaunBonk先生在一号线。”那个女声告诉他。

又来了。Smith拿起电话，清了清嗓子：“你好，Bonk先生，我是JackSmith。”

“我不是记者，当然知道你是谁。”对方很不客气，“总统的欢迎晚宴已经结束了，他要我询问你们的进度。并希望能够尽快看到你的报告。”

“我们正在全力以赴，破解工作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该死！“那艘中国潜艇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

那边似乎比不以为然：“Jack，你不必跟我打什么官腔。从朋友的角度上，我有必要告诉你，总统及其他内阁成员对中情局在这件事情上的无能感到非常的失望，对你个人在处理突发事件上的表现也很不满意。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你必须加快速度了！不然等那艘潜艇真的浮出了水面并做出什么动作的时候，一切就都将无法挽回。不光是你和FoxLee，我也可能会受到牵连。毕竟是我推荐你担任中情局副局长的。”

“你的意思是说Fox如果破解不了这份密电我们就都会失业对吗？”Smith尽量保持友好的口气，但很遗憾他失败了，“是不是还有支持对我的任命的River参议员？他是会因为用人不当的借口被解职，还是会被说是成为共产党摇旗呐喊的赤色分子？”

“如果你非常希望看到那样的结果的话就继续坐在办公室里喝蓝山咖啡、在沙发扶手上弹小夜曲吧！”

“是d小调！”Smith感到自己的嘴巴正在向外喷射岩浆，而他此时并没有把阀门拧紧的想法。今天的倒霉事已经够多了，先是老婆要跟他离婚，紧接着小女儿的新发型和新男友让他抓狂，然后是天书一样的密码和该死的BobbyNixon！现在又是没用的FoxLee和总统身边那帮见风使舵的官僚。JackSmith太需要一个发泄对象了，不是么？

“我喝蓝山咖啡是因为我喝得起；我弹钢琴是因为我喜欢！而我们破解不了密电，是因为你们那帮不懂行的蠢货总是东拉西扯的想要找我的茬儿!!”

“该死的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以为我在这边很轻松吗？！我正在帮你化解你的工作危机！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朝我发火。”

“你是在努力保住自己总统国家安全顾问的位子吧？你真以为我是个什么都看不明白的蠢货？从你搬进我在普林斯顿的寝室的那一天开始，ShaunPierceBonk，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种！”

“是吗？原来你早就识破我的真面目了？那我可真是太遗憾了。没错，我确实是个蠢货，蠢得连自己的好友是个窝囊废都没有发现！”

“听着Bonk，我不想推卸责任，也不想向谁抱怨。只是吃这种公家饭会让我消化不良，我本应该好好呆在蓝岭的别墅里，和我老婆Jane考虑一下环球旅行的计划！上帝啊今天早晨她还要跟我离婚你知道吗？Clair把一个只认识了十个小时的男人留在家里过夜，而我竟然还在考虑怎么样才能破解中国人的密码！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我们每天都在嘲笑中国人腐败的官僚体系和选举程序，可我却发现美利坚民主的官僚系统更加黑暗！Bonk老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根本就没有恨过中国人，也从不认为他们会是美国的敌人，是国会的那帮该死的政客非要我这样想的！你们还指望Fox能破译他们的电码？上帝啊他自己就是中国人的后代！”

“Jack，”Bonk缓和了一下语气，“现在不是你跟我斗嘴的时候，你最好还是抓紧时间破译密电吧，我会在这里尽量为你争取支持的。”他表示自己已经缴枪了，“还有，注意你的言辞，这可是在中央情报局。”

“破解了密电后，我会在第一时间把报告送交总统和五角大楼的。”Smith的声音毫无感情。

“对了Jack，”Bonk又说道，“我已经和海军部长联络海军情报中心为你提供特别帮助，西太平洋上的海军情报站将会给你提交实时报告。现在就看你了。”

对方挂断了电话。

Smith则呆坐在工作椅上，静静的等待着那艘中国潜艇浮出水面然后顶飞他的办公桌。

妈的，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的火气为什么突然变得和公牛一样？我这个年纪离更年期还有几年，而青春期早就过去了！Smith百思不得其解。他解开领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但感觉依然很差；于是又打开抽斗，从里面翻出一个蓝绿色的小药瓶。当他倒出两颗透明的胶囊准备灌水服下时，才想起来咖啡杯还是空的。

该死。Smith低声骂了一句。端着杯子走向饮水机，到了些开水想先把咖啡渣涮干净。他一面用右手以逆时针方向匀速的晃动着杯子，一面想着那艘幽灵般的中国潜艇。妈的，又是潜艇。你什么时候才肯出来？等等——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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