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东部时间21∶13

兰格利美国中央情报局总部

“还没有找到它吗？”JackSmith边跑边对着无线耳机喊道。他正赶往首席分析师FoxLee的工作台。

“没有，长官！”对方喘着粗气答道，“我们已经搜遍了所有地方，他很可能已经离开这里了！”

“增派人手，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把它找出来！”Smith命令道，“联络侦搜小组，必要时，允许使用非破坏性武器。但要保证中枢系统完整！”他想了想，又说道：“派人以我的办公室为中心，重新搜查一遍！”

“遵命，长官！”

“Fox，进展如何？”Smith跑进分析小组的办公室时已经气喘吁吁。

FoxLee满脸通红，桌子上全是乱写乱画过的稿纸和剪切下来的文本资料。一名分析员见JackSmith进来后为他让出了自己的座位。

“长官，”这名分析员说道，“我们已经确认了这艘中国潜艇此次行动的内容。”

“你们有把握吗？”Smith现在很怀疑Fox的工作效率。

Fox坐直了身子，说：“长官，我们现在可以确定——至少是从密电上可以确定——这艘代号‘01’的中国潜艇此行是要在海底试射一枚战术导弹。”

“你怎么知道是战术导弹？”

“因为中国最出名的导弹就是‘东风’系列。”Fox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腿，“这在诗文上写得很清楚，我早就该发觉的。而实际上这枚导弹的代号应当是‘巨浪’，只有这款导弹能够在海底发射，或者他们是准备试验‘东风’的新品种。”

“还不算太晚。你确定这枚导弹不能携带核弹头吗？”Smith希望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不，正好相反，”Fox的脸更红了，“它可以搭载任何弹头，包括六至八枚核弹头，攻击范围足以覆盖整个西部！”

真是他妈的太好了。Smith在心里骂道，但表面上仍然强装镇静：“那么，这艘潜艇什么时候发射这个宝贝呢？”

“根据这句诗的前半部分，很有可能是零时整。”

“目标？”

“我们正在寻找。”

“很好，很好，”Smith拍着手，“你花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告诉我这艘中国潜艇要在半夜我们大家都上床睡觉的时候发射一枚足以毁掉半个美国的导弹而民众们却还不知道他们到底应该睡在床的左边还是右边！Fox，告诉我，中国人给了你多少钱？”他揪起FoxLee的衣领问道，手背上的青筋正在快乐地蠕动。今天的情绪真是兴奋得有些过头，不是吗？

Fox的脸被挤成了酱紫色，他抓过旁边助手慌忙递上的文件夹，艰难地拿到二老板的面前：“另外，我们找到了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

JackSmith放下同样气喘吁吁的Fox，翻开文件夹，看了看上面的照片：“这十几个人都是指挥官？”

“不，是最右边的那个。”一名分析员解释道，“我们很难找到个人照片，他的曝光率极低，只发现了这一张合影。”

“刘陈飞中将，毕业于国防大学防务学院，科班毕业。是同级毕业军官中学历最低的一个。但他却是中国军方新鹰派势力的核心人物，也是少壮派军人的代表。”

“可他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多岁了。”

“因为他是第一个在四十五岁以前当上中将的中国军人。以他的学历而言这确实很难得。”这名分析员继续解释说。

“可一个陆军的将军怎么会去指挥海军的行动呢？”Smith质疑道。

“海军部长管得了总统的陆战队吗？”Fox在一旁反问他，并且象征性的揉着自己的脖子。

Smith假装没有注意到他：“我要这个将军的所有资料：从他的出生证明到内裤尺码。你们能够找到的都要给我。”他指示道，“给五角大楼和海军情报中心发电，报告你们的阶段性成果，那帮杂种已经催了我十几次了！”

但是这名分析员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长官……”

“还有什么问题吗？”Smith一边看文件一边问到。

“你手上拿着的就是这名将军的所有资料。”Fox站出来替手下说道。

“你说什么？”Smith有些不敢相信，“只有这半张纸？”

“长官，我们刚才已经向你解释过：这个将军的曝光率非常低，他是一名神秘人物。”Fox壮着胆子解释说，“我们所找到的这些材料，也是从我过去在中国搜罗的情报纪录中翻出来的。”

“那你又是怎么得到这些资料的？”

Fox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缓缓地说：“我在中国留学时结识过一名军人子弟，是他在一次聚会时告诉我的这些情报。你知道，由于过去的种种误解和冲突，中国的青年学生群体对于我们很是反感。并且随着国力的不断增强，他们中的多数人希望自己国家的军队能够与我们正面较量。这种想法在台湾被武力征服后变得尤为强烈——虽然在他们嘴里被说成是‘解放’……”

“重点，Fox，我要你说重点。”Smith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好的长官，就在那次聚会上——在大家都有些醉了的时候——当然我的酒量保证了我的清醒——一名学生说起他在夏威夷旅行时参观珍珠港事件纪念馆的见闻。他讲到了Arizona号战舰，并带着称赞的口吻说我们在二战前就能造出那么大的战舰而他们的祖国当时甚至没有一支像样的海军舰队。于是话匣子就这么被打开了：有些人反驳他，说美国是‘世界警察’，喜欢管闲事；又有人说美国军队纪律涣散居然连正步都走不齐。我夹杂在其中附和着他们，将大家的兴趣都点了起来。然后那个军人子弟站了出来，痛骂我们在伊朗和利比亚的行动。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来诅咒总统，当然是指前总统。并趁着酒兴大谈他所知道的一些事情，还说如果中美交战的话，刘将军一定会让我们后悔出生。我才发现了这个流传在中国军队中的人物，他一定是个相当重要的角色，不然那个学生不会那样说：他的父亲在军委工作。”

“然后呢？”

“我意识到这个学生会是一个很好的情报来源。而且可能的话，我甚至能将他的父亲也发展成为我们的内线，这样中情局就可以直接接收来自于中国军队最高层的情报！这意味着我们将近半个世纪对中央军委的无知将被划上句号。于是我试着跟这个学生搭话，向他说的那些表示非常的敬佩。那个学生很感动——要知道，在中国他们常常被认为是公子哥而得不到应有的了解，当然有相当一部分人确实如此——比如我面前的那位。很快我们就从朋友上升到了他嘴里所说的‘兄弟’。我曾试探性地问过他关于那位刘将军的事情，可是很遗憾他也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他的父亲曾说过这个将军是个地地道道的鹰派人物，深得青年军官们的拥护。而且不止一次要求对美国进行武力威慑以取得政治上的优势。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没能当上将。”

“这些情况你当时报告了没有？”Smith怀疑地问道。

Fox喝干杯子里的咖啡：“我在第一时间将情报交给了我的联络员，然后就得到了这张资料。”他用下巴指了指那个文件夹。

Smith抚mo着手里的这张复印纸，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你的那个‘准线民’呢？”

“有一次，他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客，（“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Smith叹道）我故意推辞了几下接受了他的邀请去了他们家所在的家属区。他带着我参观他们家的公寓，包括他的卧室和他父亲的书房；老实说，我当时两眼一直没有离开他父亲的电脑。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父亲回来了。我的那位‘兄弟’当然是兴高采烈地把我介绍给了那位大校……”

“紧接着怎么样？”

Fox带着些自嘲的口气笑道：“他的父亲对我的来访显得很热情，然后用标准的外交礼仪将我从他们家赶了出来。至于我的那个‘兄弟’，从那以后我们两个就渐行渐远了。他父亲还不算特别差劲，对么？”

但是Smith并不满足：“Fox先生，你认为这个刘陈飞中将是这项行动的总指挥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我认为是他，长官。敢叫一艘潜艇在没有任何水面舰艇掩护的情况下单独进行导弹发射试验并且挑衅似地给我们下战书的人，一定是个相当强硬而且握有实权的人物：他大胆、果断、毫无恻隐之心、有青年人的血气方刚，而且看我们很不顺眼。与中国海军的那些鹰派人物相比，刘陈飞比他们更符合这些条件。”

“就凭你对他半张纸的了解？”

JackSmith正欲发作，耳朵上的通话器再次响起了那个女声：“Smith长官，化验科的报告在等您确认。”

第一天 东部时间21∶30

兰格利美国中央情报局总部

化验室里，一名化验师正在向Smith详细解释着药物化验结果。

“我们仔细地检查了杯子里的白色残留物：这是一种特殊的神经性药物，通过刺激大脑皮层，能够使人的大脑在一段时间内持续兴奋。这和某些迷幻类毒品相似，但是不会产生依赖性。不过这种药物不应该出现在你的咖啡里。”

Smith不太明白她话里的含义，因此请她说明白一些。

“长官，这种药代号为L-11，是我们为行动组开发的一款辅助性武器，本身没有杀伤力，但却可以使目标由于情绪过于**而失去应有的理智。就像过去步枪的战术灯一样，让对方在一瞬间将目光聚焦在灯光上，帮助士兵趁机一击制敌。因为它的颜色与大多数药物相同，所以经常用于黑色行动。这才是这个宝贝的真正用途。只是由于效果不甚理想，无法通过检测。所以行动组早就停用了。”

“就是说这种药物根本不可能用于治疗方面了？”

“CIA里有多少药是用来救人的？”化验师笑着反问。可Smith自己却笑不出来，理由显而易见。

“这些药平时由谁来管理？”

“行动组里也许还有一些作为备份资料，其余的在计划叫停以后就全部销毁了。”化验师慢条斯理地说，“训练室那边可能也有人私下留了一些。”

“什么意思？”

“这种药理论上来说不会引起并发症，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而且药效立竿见影，因此不排除有人拿回去当作鱼子酱使用。”化验师开玩笑似地回答道，“这东西的壮阳效果应该不会差。”

“除了这个就不会再有别的可能了吗？”Smith依然希望能够为助手洗脱罪名，他还很年轻，或者说他的使用寿命还有很多年。况且跟了自己很长时间，虽然不会产生真正的友情，但对于JackSmith个人来说，这个年轻人和他的儿子没有什么两样。他早已将TonyParker视为活人，不然也不会用自己最喜欢的球星的名字叫他。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让他加入自己的家庭，尽管这在法律上很麻烦。

“长官，我们重新搜查过了整个总部，没有发现目标。重复一遍，没有发现目标。”通话器里传来执勤人员的声音。

Smith没有答话。

“长官，我们没有发现目标；重复一遍，没有发现目标。长官，你在听吗？”

对方在等待他的回应。

“我是JackSmith，你们辛苦了。重新回到执勤岗位上。”

他回到办公室，默默地看着电脑屏幕上化验科发来的报告：指纹重叠，抽离后重新生成比对：01号：人类指纹，姓名：JackAllenSmith，性别：男，出生日期：4/15/1990，备注：现任美国中央情报局副局长；02号：机器指纹，编号：RTZ-AI-106，模拟：男性，出厂日期：20/5/2033，备注：军用公务型机器人，2033-2035年担任中央情报局特殊训练室管理，2036年起担任副局长助理职务，中枢编号：R072415。

只有你可以碰我的杯子，Tony。Smith自言自语道。他的左手并没有弹奏b小调。

“通知侦搜小组，发布二级通缉令。搜捕机器人RTZ-AI-106，目标范围以兰格利为中心方圆70英里以内，武器开火得到授权。重复一遍，武器开火得到授权。”Smith在犹豫了很长时间之后最出了选择，并用稍带颤抖的声音下达了最终命令。

或许我应当叫它Miller，没有冠军戒指，但至少够忠诚。Smith苦笑。

应付完又一个来自五角大楼的电话后，他再次摁下桌上的按钮：“转到中国组办公室。”

很快就有一个男性声音报告：“这里是中国组。”

“我是副局长JackSmith，鉴于目前的状况，我命令你们暂时放下手上不必要的工作。全力调查中国军方的刘陈飞陆军中将。同时激活北京行动小组，让他们随时待命准备接收任务！”

“是，长官！”

Smith关掉通话器，双手**抱住头趴在桌子上。他太累了，需要休息。

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十五分钟后，一名分析员敲开他的办公室门：“长官，我们通过分析后确认，一艘不明型号的中国核动力潜艇将于零时在北纬30度经度180度附近海域以白宫为假想目标向国内试射一枚战术导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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