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想到这这儿,不由泛起了笑意,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日子。脸上仍留着泪痕,嘴角却**笑意。
雨丝有些密了起来,雨下大了。姑娘回首,老掌柜早已收拾好家当,思量着是不是该收摊。
雨渐渐下大,秋风越来越凉,今日的临湘桥上没有多少游人。
远处渔灯点点,隐隐于湘江薄雾之中。秋雨打在江面,波光粼粼,映着半轮早日,临湘城停着望不见头的湘江。
灯火,渔歌,漂雾,秋雨,好一个潇湘夜雨!姑娘心中叹到:“若是当初的他在,此时此景,必定又能写一首好诗,作一曲好词来。”
“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姑娘轻轻吟着马致远的《潇湘夜雨》,心中不由一阵阵酸楚,一阵阵疼痛,仿佛一丝丝雨都狠狠得打在她的心上。
雨,不住得淋在她脸上,却洗不去那两行清泪。
十三年前……
清晨,朝阳从临湘江上沐浴而出,鲜红鲜红,似湘水洗过一般清新。
只是,秋天的早晨,仍有很多凉意,露水也成了霜。
寒风潮气下,一个婀娜苗条的身影在偏偏起舞。她手中握着一把剑,她的剑法像舞蹈一样优美,她的身姿如出水芙蓉一般,却又不失凌厉气势。她一身红衣,手中的剑却不出鞘,不过鞘也是鲜红的。
鲜红的朝阳下,似有一团鲜红的火在风中起舞。
不远处,一匹小枣红马正悠闲得嚼着秋天的残草。
湘水缓缓流淌,秋风微微抚剑,姑娘袅袅舞剑。秋天清晨的湘江边,似乎是那么美丽宁静。
秋风似与剑同舞,大地一片寂静。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也;乱者……’”此时此景,竟有一朗朗读书声突起,伴着这唯美的剑舞下,未免有些突兀。
姑娘皱眉收剑,环顾四周,见一匹踢雪乌骓系在一株树上,树梢上竟坐着一个书生,在郎声读书。瞧那书生是谁?竟是前日被恶汉欺负,被自己救了的少年书生。
姑娘细眉微蹙,怒道:“你这书生,一大清早的,你在吼什么呀,烦死了。”
少年书生一本正经道;“古人云:‘一日之计在于晨’于此良辰美景,在下一介书生,诵读孔孟之道,有何错哉?姑娘怎可污我孔夫子圣言也哉?”
姑娘道:“什么‘孔孟’‘做梦’的,我才懒得管呢!你打扰我练剑,就是不该。”
书生道:“奇哉奇哉!这片地方又不是你家所有,你在此练剑,我在此读书,井水不犯河水,在下哪里又打扰到姑娘练剑了?”
姑娘粉脸微红,撅嘴道:“你这书生嘴贫,早知道不救你了。”
姑娘微怒撅嘴的样子特别可爱,书生在树上竟看得呆了。姑娘见他直直得盯着自己,不由脸颊绯红,便打定注意和他开个玩笑,脚尖一抖,从地上踢起一块小石子,直射少年而去。少年书生正兀自发呆,忽觉额头一阵剧痛,惨叫一声,捂住额头。不料重心不稳,竟直坠下来。幸亏少年书生爬得不高,树下也都是软泥,不过也摔得够狼狈。少年书生从地上爬起来,连拍身上尘土,再摸额头,已鼓起一个大包。
姑娘看见少年的狼狈样,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少年书生竟忘了额头疼痛,一边傻笑,一边说道:“‘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果不其然。”
姑娘苦笑不得,问道:“喂,书呆子,你叫什么名字?哦,对了,你上次说过的,叫……陈……紫,紫……”
“陈紫翰,字辰云,号‘沧浪子’。”少年书生道。
姑娘笑道:“那陈大秀才,小女子告退了。咱后会有期。”姑娘呵呵一笑,翻越上马,飞奔而去。
陈紫翰一阵傻笑,猛得一拍脑门,如大梦初醒,惊道:“糟,又忘了问她芳名了。”陈紫翰飞快拉过马缰,手忙脚乱得爬上踢雪乌骓,急急催道:“快,马儿,今天就靠你了,驾!”陈紫翰不住拍打着马臀,****马鞍。
这踢雪乌骓来自天山北麓,腿长劲足,耐力持久,迅如闪电,最益野外奔驰。这匹马是“沧浪轩”主人陈兴舟当初任大学士时出使西域塞外之人所赠。当初赠来时是一大一小两匹踢雪乌骓,老马年已衰,现老骥优于砺颐养天年。小马如今已长成,正是壮年。陈兴舟共四子,去年陈阁老七十大寿,四子各赠一宝,这踢雪乌骓就赠给了第三子陈紫翰。
陈紫翰提紧马缰,催马急追那姑娘。姑娘骑的枣红烈马本也是良骏好马,是千里挑一的良骥。姑娘的枣红马年岁尚小,腿短步慢。虽是姑娘先跑出一里地,但陈紫翰踢雪乌骓疾驰追来。一会儿工夫,就只剩了六七丈。
陈紫翰在后面大喊:“姑娘慢骑,姑娘等我。在下有一事相询。”
姑娘回首一看,竟是这傻书生,笑骂道:“你这书呆子,追来做什么?”陈紫翰道:“请姑娘停马说话。”姑娘举眉微蹙,心道:“你叫我停,我偏不听,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思忖一定,用力拍打枣红马,**夹住马鞍,让枣红马施展全力奔跑。
本来陈紫翰的踢雪乌骓已追到只剩三丈,不料枣红马撤退跑开,又拉远了数丈。
踢雪乌骓与枣红马本都是千里马。踢雪乌骓一见枣红马跑得比自己快,好胜之心顿起,猛一加力,向前飞跃数丈。陈紫翰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踢雪乌骓如此疾奔,让他心惊胆寒,**抓住马缰不敢松手。只见湘江岸边芦苇如飞似得向后退,劲风扑面而来。陈紫翰感觉自己坐在马上如腾云驾雾一般,一边心中念道:“孔夫子佑我,孟夫子佑我。”一边慌道:“马儿,你慢慢来,莫要如此疾……”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迎面的风就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踢雪乌骓此时争胜之心一起,如野马脱缰,哪还听陈紫翰控制?枣红马见踢雪乌骓追上自己,争雄之心亦生。姑娘更是驾马好手,将红裙撂起,佩剑缚背,双手提缰,喝一声:“驾。”枣红马撒腿狂奔。
疾驰的骏马,微凉的秋风,骏马上的姑娘,红衬劲装,长剑缚背,英姿飒爽。
两匹千里马越奔越快,转眼就要奔出临湘城处。姑娘不耐烦了,转头喝道:“你这个呆书生,干嘛死逼着我?”
陈紫翰此时已气喘嘘嘘,寒秋当中也汗流满面,双手**抱住马脖子,残喘道:“姑…姑娘,下……下马说话……”姑娘心道:“这傻书生,死追着我,只得吓他一下。”于是,喊道:“你再追,我就扔暗器了。”
陈紫翰仍是顾自道:“请……请姑娘……下……下马……”姑娘心生一计,搞下头上红色头花,转身头一扬,喝道:“看镖。”头花虽然去势甚急,却并无杀伤威力,她本也就是想吓他一吓。
不料,陈紫翰早累得大汗淋漓,神志模糊,朦胧间见一样红色东西向怀中撞来,不由大惊,松了手中的马缰,从马鞍上滚了下来,摔在岸边泥泞中。踢雪乌骓见主人坠地,长啸一声,扬足而立。姑娘回头一望,见陈紫翰摔在地上,也停住了马。
可许久不见陈紫翰从地上爬起,姑娘心慌了:“莫要弄出人命来。”心中也十分懊悔和陈紫翰赌气赛马,他文弱书生,可别一不小心竟摔死了。姑娘心中既愧疚又难过,心中想到:“这书生就是傻了点,其实也并不怎么讨厌,我竟失手害死了他,这可怎么好?得把他尸体送回,再登门重金道歉。也只能这样了。”
姑娘悻悻下马,走到陈紫翰“尸体”边,见他直挺挺得躺着,双目紧闭。姑娘心想,这么活生生的一个少年书生,转眼误死在自己手中,不由伤心。眼角竟淌出了两行清泪。
姑娘俯首,陈紫翰突然动了一下,睁开眼睛,将一朵红色头花捧在手中,道:“姑娘,你的头花,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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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冷敲残月』
第四章青丝冷敲残月姑娘仍痴痴得伫立在桥头,任雨~~~大。她~~用纤指在~间~出一朵~头花。简单的一朵头花,已经是多年前的回忆了。头花表面已光~如砥,显而易见经过了多少次的十指~挲,多少次的睹物思人。“那位姑娘,过来避~雨吧!”老掌柜收起了~~,帐篷却还未撤去。姑娘还以一笑,快步走过去。帐篷~在桥头,一个角还固定在栏杆~,帐篷简单,却十分牢固,厚厚的油布漏不~半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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