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丝冷敲残月
姑娘仍痴痴得伫立在桥头,任雨越下越大。她伸手用纤指在腰间摸出一朵红头花。简单的一朵头花,已经是多年前的回忆了。头花表面已光滑如砥,显而易见经过了多少次的十指摩挲,多少次的睹物思人。
“那位姑娘,过来避下雨吧!”老掌柜收起了下面家伙,帐篷却还未撤去。
姑娘还以一笑,快步走过去。帐篷扎在桥头,一个角还固定在栏杆上,帐篷简单,却十分牢固,厚厚的油布漏不进半滴雨。一盏暗暗的油灯挂在帐间,老掌柜粗厚的手从柜角抽出一扇看起来较干净的毛巾递给姑娘,不好意思地道:“姑娘若不闲脏,擦擦雨水吧!”
姑娘接过毛巾,略惊讶老掌柜整日忙油锅的活,这干毛巾却蛮干净。姑娘不假思索地用干毛巾擦了擦额头。
老掌柜道:“姑娘,老汉我在这摆摊十多年了,没记错的话,这十年来,每年的这段日子,姑娘总是会来桥头站会儿,有时就整天站着。老汉是看出来了,姑娘是等人吧?等的可是意中的情郎?”
姑娘冲老掌柜微微一笑,并不言语。老掌柜似会意,也不再问,搬来一条小几子让姑娘坐下。自己摸出火石点燃烟锅,蹲坐在灯旁,猛吸一口,烟雾绕过斑白的发梢,袅袅上绕。
姑娘十年前就见过老掌柜了,今天才就着昏暗的灯光打量起老掌柜。老掌柜约莫六十多岁,消瘦的脸上布满皱纹,满头的发丝都尽苍白,很难寻见几根青丝,个儿不高,腰板也伛偻,看上去让人感觉沧桑。
老掌柜喃喃说道:“这么大的雨!今天怕是没生意了。姑娘,都过了晚饭时辰了,我帮你下碗面条吧!”姑娘笑笑,摇头道:“谢谢,不用了。”
老掌柜似乎没听到,把烟锅在鞋底磕了磕灰,插在腰间,又去摆弄已收拾好的家伙,生起火来,一边絮絮叨叨:“十年前姑娘第一次来这里等人的时候,那次出手救老汉,老汉是不会忘的。十年前要不是姑娘侠义心肠,老汉这条贱命早给那几个痞子拿去了。这十年来,姑娘也不曾在老汉这吃碗面。咱老汉所以没有正规门面,可这素面夜摊凭啥在这摆十几年?嘿嘿,这手艺可是家传的……”
老掌柜絮絮叨叨,姑娘耐心地听着,并不说话。看看帐外,雨已如倾盆,早已不见河对岸的灯火。
“这么大的雨,他会来么?”姑娘在心底暗暗想。
突然,姑娘开口问了:“大爷,这几年临湘城乱么?”
老掌柜一怔,愤愤道:“乱!怎能不乱,自从十二年前陈、王两家灭门之后,临湘城起先几年地痞流氓大增,后来少了些,江湖上的官府里的倒在这里明争暗斗了。老汉本不该多嘴,但斗胆问一句:姑娘一身好功夫,听口音又是临湘人,敢情平日都不在临湘城?”
姑娘道:“我小时候在临湘城长大,现在在江东一带讨生活,只是每年这时候回来一趟。”
“不知道姑娘每年等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没见过那个人来过?这…”老掌柜突然住嘴,伸手打自己的脸,忙道:“老汉多事,不该多问,姑娘别怪。”老掌柜熟练地揉起面,那边火已烧旺,汤已煮沸。老掌柜撩起面,下锅,放作料,煽火,动作十分熟练。
姑娘喃喃道:“不知他是否还活着,是否还记得当年的约定。”
十三年前……
陈紫翰捧着头花,缓缓睁开眼睛,道:“姑娘,你的头花好看。”
原来他是装死,姑娘**一撅,“哼”地一声抢回头花,起身便走。陈紫翰忙从泥沼上爬起,也不顾满手污泥,急忙拉住姑娘的袖子道:“哎,姑娘慢走。”姑娘骂声“无礼”,甩劲一甩,将陈紫翰又甩了个啃泥,陈紫翰顾不上疼痛,急道:“姑娘,我有话说。”
姑娘看着心爱的红衫上的泥手印,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快点说,死缠着人家,烦不烦人那?”
陈紫翰脸胀得通红,从地上挣扎起来,不顾满身污泥,和浑身疼痛,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晚生陈紫翰,斗胆请问姑娘芳名?”
姑娘忍不住了,“噗嗤”一笑,道:“你这个呆书生,拼命追我,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呢?不就是问个名字嘛!我叫王漪,涟漪的漪,这下可以了吧!”
“王漪?碧波涟漪,清澈恬然,好名字,真是好名字。”陈紫翰摇头晃脑说道。王漪见陈紫翰满衣泥污,额角也肿了了几个大包,仍在这里买弄书文,不由好笑,道:“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再不回去,我爹爹可要责骂我了。”
陈紫翰又作了个揖,道:“敢问姑娘府上在何处?”
王漪道:“府上不在何处,‘奔雷府’知道吗?”“你是‘奔雷府’王家的人?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陈紫翰突然喜道。
王漪一头雾水,道:“有什么好啊?”她不知道陈紫翰心中的小九九。原来陈紫翰寻思:“她是‘奔雷府’王家的人,我是‘沧浪轩’的三公子,那岂不是门当户对?”
“我还知道你是‘沧浪轩’陈家的老三书呆子呢?”王漪不屑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陈家三公子?”陈紫翰惊讶。
王漪笑道:“说你是书呆子吧?‘沧浪轩’在临湘城这么有名,谁不知道陈家四位公子的大名?你都自己说是陈紫翰了,临湘城里三岁小孩都知道你这个书呆子!”
陈紫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三岁小孩尚不识字,如何识得我的名字?”王漪道:“你没听过临湘城孩童传唱的一首儿歌吗?‘狗儿叫,猫儿欢,临湘有个陈老三,抱个书袋最痴癫’。”
陈紫翰微觉诧异:“果真如此?看来我读书痴矣!”王漪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呵呵笑道:“书呆子,骗你的拉,这首儿歌是我随口编的,你不记得三年前我爹五十大寿你爹带着你们兄弟四个来过我家拜寿么?”
陈紫翰猛拍额头,道:“那时我才十五,竟记不起姑娘来了。”
王漪道:“我一个姑娘当然不能抛头露面,是我见过你,你又不一定见过我。”陈紫翰笑道:“原来姑娘与在下乃是旧识,那日又蒙姑娘出手相救,实在是有缘。”王漪嗔道:“谁和你有缘?我要走了,这就告辞。”
陈紫翰虽有些舍不得,但总不能死缠住人家,只得拱手作揖:“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姑娘走好!“姑娘翻身去牵马,忽然,那小枣红马扬起前蹄,仰天长啸,随即又乱蹦乱跳,恐惧至极。王漪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上去牵马缰:“小马,小马,你怎么了?”
马蹄扬起,尘泥飞溅到王漪身上,她也顾不了许多了,凑上跟前,使劲想扯住马缰。陈紫翰也欲上前搭一把,冲上去道:“姑娘别慌,我来帮你。”他的踢雪乌骓却远远躲去,似乎也受到了惊吓。
“别过来。”王漪凄厉得喊道,声音中也似充满了恐惧。只见小枣红马的左前蹄上,竟缠着一条黄乎乎的蛇,那蛇有两尺来长,两个手指粗细。虽说不大,可蛇的背部全部是土黄色,在泥潭中也分辨不出,蛇的腹部却是花的,花花绿绿,色彩斑斓,令人作呕。
那蛇缠在小枣红马的前蹄上,小枣红马慌乱中使劲一甩,那蛇“啾”得吐着信子竟向王漪飞来。王漪纵然武工高强,又有宝剑在手,此时却吓得不能动弹。那蛇飞快得在王漪右边大腿上叮了一口,摔在地上,刺溜溜一眨眼滑走了。
这一瞬间的事,把陈紫翰惊得脸色发白,三两步奔过来,扶住王漪,急道:“姑娘,王姑娘,你没事吗?”王漪只觉得右边大腿给什么蛰了一下,就慢慢开始发麻,腿缓缓得失去力气**下去,紧接着右腿开始发酸。
陈紫翰见王漪的身子**下去,脸色也开始发黑,发青,不由慌了,连忙将王漪扶到一干燥处躺着下,一边嘴里不住念叨:“孔夫子保佑,孟夫子保佑。保佑王姑娘,没事,我陈紫翰必定亲自去夫子庙烧香。”
王漪感到全身的力气慢慢消失,不住得发冷,颤抖着道:“冷……我冷。”
陈紫翰急了,却不知怎么办,眼看着王漪的脸色越变越白,不住得骂自己:“你这书呆子,蠢东西,一点用也没有,百无一用的臭书生。”陈紫翰**得搂住王漪,次刻心急如焚,只盼她能好受些,更无半分非分之念。
“对了,王姑娘,我帮你吸出毒来。”陈紫翰只觉有了一丝希望。但转眼一想,她的伤口在大腿内侧,要吸出毒来,必须先撩起她的裙摆,褪下她的**。
此时,陈紫翰的脑中已转过无数的念头:“夫子曰:‘男女授受不亲’,我若脱了她的**,让她一个女儿家如何做人?但耽于男女之妨,眼看她危在旦夕,不帮她吸毒,必死无疑,该怎么办好,该怎么办好?”
突然,陈紫翰又怒骂自己:“陈紫翰啊陈紫翰,枉你堂堂男子汉,事情如此紧急,你却婆婆妈妈,先帮王姑娘吸毒再说,要污损什么名誉,我一个人承担好了。”
当下,陈紫翰不再犹豫,小心得将王漪放平。双手轻轻撩起她的裙摆,去解裤腰带的时,手还是发颤,心里也慌得很。陈紫翰念了句:“救人要紧。”终究**了她的**。
王漪的里面只剩一条小衬裤,两条大腿,一条雪白细嫩,娇嫩欲滴,陈紫翰竟心中一荡。再看另一条腿,却已发黑发紫,再不敢多想,看那伤口处,细细的有几个牙印。
神志不清的王漪似乎稍稍有了感觉,**了一声。陈紫翰道:“王姑娘莫怕,晚生得罪了。”说罢,陈紫翰不及细想,不顾一切得将**凑到她的伤口使劲吸吮,全然没想到如果自己不小心吸下毒液,也会被毒死。
陈紫翰猛猛地吸出了一口血,吐在地上,尽是紫黑。陈紫翰怕毒液蔓延,不敢停下,一口接一口地大口吸吮着血。地上紫黑的毒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王漪在半昏半醒之中,只感到大腿伤处一会儿凉肠,一会儿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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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雨夜归人』
第五章茫茫雨夜归人“灯黄帘外梧桐树,梦难~,无人诉。对影思依愁似注。依栏犹问:不知秋~,可有开心语?痴碟愿为花肥土,人到相思怨愁苦。为我何时奏一曲?无心~月,没情听雨,只笑~无主。”姑娘在心底默默念叨着这首《青玉案》,猜不透此时心底是何滋味。老掌柜的素面~气~~地端到了~面前,轻轻地放在桌~,老掌柜说了一句:“姑娘,快吃吧,暖暖~。”姑娘善意地笑了笑,拾起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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