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灿灿。
澄澈的天壁上浮着几片棉絮，懒慵慵地晃着，宛如谗口小孩嘴角的棉花糖。几只不知名的大鸟拍着肥硕的翅膀缓缓掠过，像是被空气凝结住似的，飞移得异常吃力。凝固的空气被大鸟的硕翅划裂，几缕秋风见缝插针，趁势而入。如此，伤口愈划愈裂，秋风便如同失控的马群，浩浩荡荡，涌向大地。霎时，清凉如同阳光般，洋洋洒洒地撒满大地。大地上，铺着广袤无垠的野菊花。野菊呵，白灿灿，轻飘飘，受风鼓舞，跳舞，跳舞，欢跃地舞动着，宛然大地上的圣洁天使。
白灿灿。
这是梦境。
二
睁开眼睛，梦境被意识撕碎，我回归现实。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我边刷牙边询问镜子里的那个我。那个我自顾地刷着牙，不作理睬。也罢，不爱答就不答，我从来不会勉强他人。刷完牙便吃早餐，早餐吃全麦面包，喝原味维他奶，外加一只鸡蛋。然后上网，玩《真三国无双》，听音乐。累了看会书。这便是生活。
我今年20岁，三年前辍学回家，过些散淡的生活。学校那地方不妥，至少对于我而言，十分不妥。我看不惯那些道貌岸然矫揉造作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小人，亦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无穷无底的题渊中去。那些假，那些时间的徒去，像钢刀般剜着我的心。我无时无刻都在疼痛着，浓稠发腥的血液长流不止，为了止血，我只能选择辍学。
学校不上了，与父母闹翻，便失去了自动提款机。本应老老实实地寻份工作，好养生自己。但为人散漫成习，亦如同荒野上的孤狼，桀骜不驯，不愿经受拘囿。便年纪青青，赋闲在家。如此一来，险些饿死。幸而年幼之际，父亲曾手执兵器，强迫我读了不少闲书，字还认得些许。离开学校这个魔窟后，我便操笔弄墨，为一些无聊的报刊写些无聊的广告。譬如征婚启示，尸体认领，丰胸健乳等。如此一来，我得以存活。因此，这些年来，我一直默默地感谢着那些无婚人士，平胸女士，以及一切需要无聊广告帮助的人们。
生活如此散淡平滑，如同旭日初升的地平线。虽是如此，我亦欢喜无比。生活本该如此，平平淡淡，如同壶中的白开水。正如专家所讲，目前为止，最健康的饮料还是白开水。然而，不知何处蹦出的顽童，硬是要往这片宁静的湖面掷石子，湖面如同受惊的鱼儿，动荡不已。我的生活被击得支离破碎。
顽童是梦。一个声音萦绕于耳边。
对，顽童是梦。最近的一个月，那个溢满菊香的梦境定期而至，准确得如同女人的经期。每隔三日便来扰我一次。起初我为如此优美的梦境而深感欣喜，然而，好东西也应有度。就如同吃海鲜，虽是美味悦舌，但食多了亦是会拉肚子的。当然，它并非真的影响了我的日常生活，只是本人纯属好疑之辈。重复的梦做得多了，便会风声鹤唳，疑神疑鬼，杞忧会得神经衰弱抑或焦虑症之类的神经疾病。为了日后可以依据寻医，我便将每次做梦的时间记了下来。
初次：2008年8月3日晚。第二次：2008年8月6日晚。第三次：2008年8月9日晚。第四次：2008年8月12日晚。第五次：2008年8月15日晚。第六次：2008年8月18日晚。第七次：2008年8月24日晚（为了抵抗怪梦，21号晚上我没有睡觉）。
三
白灿灿。
一切如初，梦中的还是懒洋洋的云团，肥硕的大鸟，以及成片成片的白色野菊花。这是梦，我知道。但这并不像梦，我的意识十分清晰，一切都那般清晰，我试着拔了一根大拇指上的粗毛，感觉很痛，就凭这个，我便敢断言，这不是梦。可这不是梦，又会是什么呢？“莫非是另一空间，另一个世界？”我并非想说话，只是我的潜意识将这句话踢了出来。
“对，这是另一个世界。”
“谁？”我顿时感觉毛刺裹体，不寒而栗。
“是我。”
“我没做错事啊，上个星期在公共汽车上还让位给一个半瞎的老婆婆。”我害怕得连话语亦颤抖不已。
“幻生，别紧张，是我，你回过头，是我。”
那是我熟稔的声音，千里暌违的声音，清凉而柔和的声音。我立时惊喜万分，恐惧灰飞烟灭。我回过头，一个少女站在离我咫尺的地方，静静地望着我。
少女身着洗得泛白的敝旧牛仔裤，BAGE绿色板鞋，绿色T恤，长发散披，一双澄莹的眸子里荡漾着几丝忧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浅得宛如灼热地表上的水滴，稍纵即逝。是霜晨。
“霜晨，是你？”我仍然不敢相信。
“是我。近来可好，幻生。”
“我自行辍学了，父母十分生气，后来闹翻了，我便离家出走。现在在外租了一间小破房，靠写些小广告为生。……霜晨，你一走便是五年，杳如黄鹤，可知我想你？”
“这是宿命。”
“宿命？”
“对，这是我的宿命，我为爱而生，亦为爱而死。”
“不明白。”我的脑袋一向运行缓慢。
“也就是，我在寻爱，一直在寻爱。”她说，“在这五年，我去了许多地方。西藏的拉萨，新疆的天山，江西的龟峰，南京的玄武湖，广西的星岛湖……我听说河南开封盛产菊花，便去了一趟，正赶上当地的花会，便停留数日，细细作赏。”
“那里的菊花应该很美吧，可惜我无经济条件，否则我亦会前去赏菊。”我无不遗憾地说。
“并非如此，那里的菊花太过骄矜妖冶，纯属世俗之物，不比野菊。”她轻轻蹲下，触手抚摩着膝边的白色野菊花。然后，她轻手摘下一朵菊花，站立起来，说：“这个，送你。”
我接过菊花，问道：“霜晨，可以抱你吗？”
“抱吧。”
我握着菊花，将霜晨拥入怀去。我能感觉到她的头发依着我的脖子，她柔软的**贴着我的身子，随后便是那颇有节奏感的心跳声如同贝多芬的能使即刻我平静下来的奏曲般，频频地震动着我的身体。
她在我的怀里慢慢融化。“我走了，幻生，再会。”这是她最后的声音。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度相见？”我试图询问霜晨。
但为时已晚，强光刺目，我睁开双眼，已是清晨。
梦境清晰得如同刚刚看完的电影，我忽然想起些什么，将右手举起。还在，那株荏弱的白色野菊花还在。我知道，那不是梦，是旅程。昨晚是8月27号。若是按照梦来的规律，30号晚还会去到那个地方，便可与霜晨再度相见。
想到此处，我不禁喜极而泣。“这不是病，是旅程，是旅程！”我怪叫着从**跳下来，刷牙洗脸，生活，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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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晨』
一早餐还是吃全麦面包，喝原味维他～，外加一只～蛋。专家说如此吃法最具营养～。吃完早餐后便边听歌边打游戏。听的都是一些老歌。譬如陈百～的《等》《涟漪》《一生何求》。谭永麟的《爱的逃兵》。林子祥的《千亿个夜晚》。并非我过于怀旧，只是～老歌能令我安静～来，静心工作。虽说写的只是些无聊广告，但对于写～而言，安静还是非常重～的。而且亦～老歌的歌词写得都比较好，我讨厌～行歌曲的浮华。当然，后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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