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四年没有见过姥姥家的人了,四年当中,我们有了妹妹,又有了自己的房子,四年光阴对我的成长跨度也是很大的。所以,姥姥家的印象在我的记忆中已经变得美好而模糊了。
我们一行多人坐上了有轨电车,来到了北京街,姥姥的家。
姥姥家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十几户人家,一口井,一个卫生间。
走进那个大门洞,猛然间打开了我记忆的大门,仿佛看到了一个幼小的身影正在拉着姥姥的衣襟,在大杂院里练习着走路。
其实小的时候我多半的时间是住在姥姥家的,因为这样给我治病会方便些。
姥姥祖籍山东,直到现在她依旧改不了一口的乡音。
姥姥是个心直口快的老人,由于生在旧社会,她成了目不识丁的家庭妇女,这也一直是她所抱怨的。与她相比,姥爷的性格却好的出奇,我总是看到姥姥因为姥爷喝点小酒而里外屋地发着牢骚,姥爷则坐在一旁,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笑眯眯地听着,仿佛在酒香中品味着生活的纯正。
我是姥姥家的第一个外孙女,加上我从小就性情乖巧,身体又不好,深得姥姥、姥爷和舅姨的怜爱。
一进门,我就看见了姥姥在厨房忙碌着,四年没见面了,几位长辈把我和妹妹都围住了。
**给我们买来冰棍,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大连的小豆冰棍,那是我记忆中最好吃的冰棍。
这次回来又多了两个人--大舅妈和**夫,他们都刚刚结婚不久,大舅妈以前见过,她和大舅恋爱了好多年。
**夫初次见面,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坐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我们。
晚餐很丰富,对于我们在家天天吃咸菜的来说,就像吃酒席一样,那个年代和现在不同,很多东西只能在当地有卖的。
大连是海滨城市,在姥姥家总能吃到一些新鲜的海货,都是姥姥特意为我们准备的。
那一晚上好热闹,我被夹在舅舅们当中,幸福地享受着。
当他们看到爸爸对我态度的变化时,都指责他而又怜惜地看着我,我和妹妹很晚才休息,我本不想睡觉,但由于头天晚上的失眠,便不知不觉在大人们的聊天声中进入了梦乡……
清晨醒来,我就闻到了一股炸鱼的香气,每次到姥姥家都能闻到这股味道,姥姥家人都知道我们全家都喜欢吃鱼,所以我们来了总忘不了给我们解馋。
其实当时姥姥家并不富裕,大舅刚刚结婚,二舅刚刚工作,小舅毕业在家。妈妈是老大,也只有妈妈离家最远,所以姥姥知道也只有妈妈最苦,妈妈不能常回家,这次隔了四年之久才见面,母女相见的心情是当时的我所不能体会的,直到有一天,我也有相同的感受时,才理解了当时姥姥看妈妈时的那种慈爱而又无奈的表情。
吃过早饭,舅舅陪爸妈带着妹妹去了商场,没有带我。在家的时候我有手推车,到了姥姥家,已经不能行走的我只能呆在家里了。舅舅们都想抱我出去走走,却也都知道没有手推车,谁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看着他们出门的背影,我的眼中充满了渴望和无奈,舅舅回头看我时,用极温和的语气对我说:“明天,舅给你借辆手推车,再带你出去。”我感激地点点头。
我和姥爷呆在家里,姥爷话语少,我就自己玩,想象着他们在外面可能会遇到的种种情形,再把这情形搬到我的生活中来,其中有我,我想着和他们一起去美丽的公园,拍很多的照片,每一张都像舅舅和舅妈的结婚照那么漂亮。想象着我们一起逛华丽的商场,去看那各种款式的服装,我带着妹妹到处转,想着大人找不到我们时的焦急表情,找到我们后的慈爱责备,想着大人们给我们买很多好吃的,想着想着,我自己都沉醉其中了。
回到现实中来,一切都不一样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盼着天早点黑,天黑了,他们就回来了。
晚上,姥姥先回来了,那时姥姥在一家单位门口给人看自行车,也为了增加一份收入。
姥姥看我一个人坐在**想心事,就慈爱地问我:“他们出去玩了,你想去吗?”我点了点头,姥姥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这孩子多可怜啊!”
晚饭还没有做好,妈妈他们回来了,买了好多东西,基本都是给别人捎的,牙牙学语的妹妹也兴高采烈的,我知道他们玩得非常开心。
我一直很留心他们的谈话,但又假意的满不在乎,听他们说今天逛了很多的商场,还带着妹妹去了照相馆拍了很多照片,大舅和二舅还给妹妹买了新衣服。
我好羡慕啊!我知道我只能羡慕,因为我和妹妹不一样。
舅舅给我带回了一些好吃的,有核桃、榛子、瓜子、还有烤鱼片。但我不敢多吃,妈妈不在家,我不敢多喝水,何况还有妹妹,爸爸恨不能将好吃的都留给妹妹。妹妹很懂事,吃东西时总是把第一口送到我嘴边,小时候借妹妹的光,多吃了很多好东西。
吃过晚饭,我最关心的是早上舅舅给我的承诺,可我不敢问,只能耐心地等待着,盼望着。
他们聊起了明天的计划,妈妈说除了逛街,还要去一些同学和亲戚家串门。
我还有一个姨姥,是姥姥的亲妹妹,姥姥的妈妈也在那里,所以大人们决定去姨姥家时带上我,我高兴极了。
其余的几天,妈妈他们几乎每天都出去,我就在家等着,盼着早点去姨姥家。
这一天,他们没有出去,好像家里要来客人。
下午,二舅带回一个阿姨,后来成了我的二舅妈。
她清纯美丽,我好喜欢她脑后梳的那个马尾辫,走起路来左摆右摆,标致极了。当时我的头发也很长,我想等长大以后也要梳一个马尾辫。
这位阿姨给我和妹妹每人买了一个发卡,一模一样的,白色中间带个红杠,我爱不释手,这是我收到的最漂亮的礼物。这位阿姨似乎也很喜欢我,在她面前,我没有和妹妹不一样的感觉。
在姥姥家,爸爸对我的态度稍稍有些缓和,我在他面前却依然小心翼翼,因为我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他指责,更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失去了父爱,我觉得那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可是,越怕发生的事情越是容易发生。
一天晚上,要吃晚饭时,我习惯地伸出左手去拿筷子,坐在对面的爸爸瞬间用他筷子的尾端点在了我的左臂上,划破了一块皮,血水渐渐地渗了出来,和着我委屈的泪水和心的颤抖。
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我明白了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是因为我没有用右手拿筷子。
为了这件事情,爸爸受到了全家人的指责,我则受到了全家人的怜惜,但是我一点也不开心,心灵上的疼痛是任何外界上的安慰都弥补不了的。我幼小的心灵在默默地责备自己,怎么能犯这样不该犯的错误呢?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后来家里来客人时,舅舅总是指着我胳膊上的伤痕为我讨公道,虽然每次爸爸都不屑一顾地听着别人的批评,我却一次一次体会着心灵的疼痛。
小舅有一帮小哥们儿,有时间就会抱我出去玩,那些舅舅们也都很喜欢我,经常给我买好吃的,因为没有手推车,出去不方便,小舅就将一把椅子放到门口,让我坐在椅子上,看街上的车来人往,即使这样,我也会感到很惬意。
我盼望的一天终于来到了。
这天早上,大舅很早就出去给我借推车,我们在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一会儿,大舅拎回来一辆童车,我在里面,挤挤的,但毕竟也是个代步工具,姥姥也请了假,与我们同往,去看她的妈妈。
一路上,大舅推着我,我贪婪地看着周围的景致,好美啊!我希望这条路再长一些,多走一会儿,哪怕多看一看路边的小草,也会让我心动不已。
爸爸抱着妹妹,眼神中充满了慈爱,我只偷偷地瞟了一眼,已经让我没有勇气将目光停留了,坐在手推车里的我,想象着曾经和妹妹一样享受父爱时的甜蜜感觉,不禁一阵阵的心酸,不过还好,我还有妈妈,回头看一眼,正巧与妈妈的目光相撞,那目光中充满了怜惜,我的心顿时又兴奋起来。周围的景色在我的眼睛里又变得清新宜人了,心里又一次充满了希望!
到了姨姥家,我对这里的环境已经没有记忆了,我被抱进里屋,**坐着一位瘦小的,头发没有一根黑色的老人,妈妈让我叫她太姥,我知道了,她是姥姥的妈妈。
太姥招呼大舅把我放在她身边,她又用那干枯的手从旁边端过的一只碗,让我吃里面的草莓。
我看着这位老人,在她的脸上搜索着姥姥的影子,真的有几分相像。姨姥却截然不同,她和姥姥虽是亲姐妹,却没有一丁点相像的地方。姨姥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还有一头卷曲的自然黄发,像个外国人。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7章:七”内容快照:
『七』
我曾不~地问姥姥,为什么她们~~不像,姥姥说一个像爸爸一个象~~。我又问我象谁,姥姥说她像爸爸,这样的答案让我有些失望,我喜欢~~,我希望自己长得象~~,~~在我的眼里是最美丽的。在姨姥家只坐了一会儿,我们就走了,这样也好,我喜欢在路~的~。我们顺着原路回来了,相同的景色却给了我不一样的心情。在姥姥家的二十天里,这一天是我最快乐的。我们~走了,提前两天,家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