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的第三日,北国满山遍野的白雪比往年更早的覆盖住通往南方的要塞官道,由于若晴行走不便且无平稳道路可选,许廖不得不临时决定暂住在一家荒山僻岭且人烟稀少的小客栈里等待雪融之日。
“唉,人算不如天算。”许廖对着窗外的鹅绒大雪深深叹了口气,怕有负四殿下所托了。
“过来暖暖身子吧。”若晴被一一件大棉袄裹得只剩脑袋能转动,她怀疑小灵将所有能穿的衣服全都套在自己身上了。这可爱的小丫头为自己的事情忙里忙外,真为难她了。
“这雪怕是一时半刻不会停。”许廖皱着眉头坐到火炕旁边。
“又不急这一时半刻。”若晴清淡的微笑道,腾跃的火苗照亮她那张白莲般脱俗的脸。
“也是。”他没办法把真相告诉她,如果这官道要等能通之时,怕是要到明年来春了。所有的计划都将付之东流,而她的腿不能再拖延医治。
“小灵这丫头不知上哪去了?”若晴望见他那副若有所思的脸孔,便不好再接下去。
“怕是又在那老板娘的房里。”许廖轻轻地笑了。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从小在宫里随着众多的繁文缛节长大,现下出了宫,禁制少了,人也活跃了,免不了小娃儿般的好奇心成天问这问那。这倒好,一进这客栈就被那老板娘丰富的江湖阅历所吸引,现在八层在讲哪位英雄的行侠仗义之事。情窦初开的少女对这些总有使不完的窥探心理。
“这客店的老板娘不似一般的江湖贩子。”若晴说出了许廖心中的猜忌,初见这位老板娘时便只觉眼前一亮,虽三四十岁的一身打扮,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华绝代,依然娇好的面容和婀娜之身姿,恐怕一位娉婷少女都难以望其项背。虽满口的粗话快语,却依然无法掩饰她身上的贵气,更显得异常协调,这样的女子岂是泛泛之辈。
“姑娘好眼力。”许廖开始对眼前这名貌若天仙且冰雪聪明的女子发生浓厚的兴趣。
“在这穷山僻壤之地出现山野村姑倒不会奇怪,怕怪就怪在熟谙江湖之事却甘于现状之人。”这种问题不用占用自己太多脑细胞,现代人岂是叫假的?
“那依姑娘之见,这老板娘为何隐于此?”许廖兴致盎然道。
“为情为仇,为人为事,谁又知道呢,我又不是神仙。”这人好像太高估自己了。
“那也是。”这位姑娘本来对周遭事物并不感兴趣,一个老板娘岂能上她心头,自己问得太唐突了。这女子心里怕少有她牵挂的东西,殿下爱上这样的人,可见一斑。
“许公子,我这腿当真能好?”安静许久之后,若晴第一次提及到她的病情,有了羁绊的人,便不得不关心起自己,因为从此这具皮囊不只属于自己,她要替他照顾它。
“我以项上人头担保。”许廖郑重作了个揖,自己今日这一身妙手回春的医术多亏了当年那位又颠又疯的古怪老头儿的强制教授。要不,在腥风血雨的江湖三年,自己只怕死上几百回都不够抵命。区区两条腿又能难得倒他许廖。
“我相信公子的医术,只是不相信自己的命。”若晴苦笑,自己的命怕是从来没有好过。
“姑娘言重了,在下自当竭尽所能医治。”只能这么办了,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听四皇子说过,我这伤怕是耽搁不得,可是这雪不知何时能停,老天在捉弄我啊。”虽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但是无法掩饰内心的焦虑与不安,她一定要快些好行,他还在等着她。
“话是这样说没错……”许廖深思了许久,决定不说出口。即使不能带她离开,也不能让她无辜地卷入那场厮杀,这不是殿下当时要拜托自己所做的吗?也许还有一些私心吧?
“算了,一切都是命。”若晴看得出他的有所隐瞒,但是决定不再深究下去,该来的一定会来。
“呦,二位都在那。”随着一阵砰然的开门声,一个高亢的女音大剌剌地**彼此的沉默中。
“老板娘。”许廖急忙站立起身体,朝门口望去。
“瞧您这客气的。”老板娘大幅度地摆动着柳腰,手里的手绢一甩一甩得。
“要吃饭了吗?”若晴看在眼里有些好笑,明明是个深藏不透的高手。
“是的,这不,我是特地来叫您和许公子的。”说完如若无骨地往许廖身上轻轻倚靠,双手挽住他的双臂,摆出一幅风情万种的模样。
“老板娘。”许廖尴尬地看向若晴,如遇蛇蝎般唯恐避之不及,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呦,这些个年轻后生,一见到漂亮姑娘,脸似被削薄了好几层。”说完,尽自得其乐地哈哈大笑起来,那模样装得跟风尘女子没什么区别。
若晴和许廖面面相觑,内心暴寒。这老板娘够奇怪!若晴耸了耸肩。
“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终于说了句人话。老板娘笑咪咪地看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若晴。
“若晴。”若晴差异于老板娘的感情语气变化之快,刚还一副嬉戏说笑转而又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难道在江湖飘的人都有这般功力和绝技。
“起得好,想必姑娘必定有一副好出生。”贪婪的目光在若晴身上游走,似乎一定要刮出一层油水来,不然绝不罢休。
“若晴无父无母。”这老板娘到底要干什么,若晴实在找不出她之所以这么问的理由。她绝对不是一个贪财之人,却似以全天下人厌弃她为乐趣。
“失礼了。”老板娘使了一个吃惊之色,恰到好处地打住了这个话题。
“小灵呢?”许廖适时地出来解围。
“那丫头在厨房里帮着张罗中饭呢。”老板娘不屑地一挥手绢,懒洋洋地趴向一张空闲的椅子。
“哦,那我去帮忙。”许廖是想着快点闪,不然难保这妇道人家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在江湖走了大半年,最斗不过的也是这种角色,聪明又极富心计的女人,又加上一点点的无赖和一点点的姿色,难有男人能把持得住的。
“喂,许公子,等等我呀。”老板娘亮出一副纯情的模样,急急跟了上去。
“……”若晴无语地看着他们俩一前一后匆忙地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心想有些可笑。却在注意到自己这**时,停止了微笑。
“难道,这一辈子都没办法站起来了吗?”若晴轻轻抚上这已毫无知觉地**,入神道。
“这其实比死更让我难受。”若晴轻轻喃语道。
他,此时在做些什么,是否在遥望着南方念着一名叫做“若晴”的女子?
那名女子骗了自己,她不再出现,仿佛从未在这世上走过一遭般蒸发掉。秋天过完了,冬天也已经到了,可是那名说过明日要一起与自己放纸鸢的女子自己却如同纸鸢般断了线。龙麟像一具孤魂般游荡在这皇城的内外,任谁都看不出自己的变化。
当冬天的第一场雪落向皇城时,龙麟惊讶地发现周遭已经起了那么深刻的变化。母后不再像平日里那般对自己苦口婆心地强调五皇子的身份,亦是皇位继承人之一的事实,而是一次次将自己从她身边不耐烦地推开,并加以漠视。也许自己真应该长大了。
四皇兄也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忙碌地连站着跟他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从他身边轻轻擦过,留下一个答案或者一个问句,任自己去揣摩去猜测,而自己向来不擅长于此。他开始寻找那抹清丽的身影,微笑如白莲花般圣洁美丽的女子。从皇城的东首晃到皇城的西面,从凄凉的冷宫寻到热闹的大殿,从相遇时的走廊追随到开阔的花园,她仿佛只存在于自己的记忆里,那么不真实那么虚渺。
“殿下,您看五殿下。”这日,刚上完早朝,丞相有难得的空闲与龙麒在皇宫里信步游玩。老皇帝的身体如回光返照般快速复原并难得地出现在这朝廷之上,大臣们喜忧参半,这一国之主的安康与否莫不牵动着成千上万的人的心,也急煞了丞相一干人等。这说着谈着,便看见了不远处如行尸走肉般的五皇子。
“龙麟似在寻找什么东西吧?”极可能是那名女子吧,虽相同得不到她,可是这私心却不能兀自放开,看着自己心疼的五弟往那深渊处跳。龙麒有时会暗笑自己的小人行径,但是却无法动摇他想将她据为己有的决心,如若告诉了他,只能让他伤得更深罢了。
“殿下不上去探望吗?”丞相不解地望着这名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却越来越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唉,老了!
“不便打搅。”龙麒若有所思,从一个庭院转开。
“殿下似有事隐瞒。”丞相急急追了上去。
“丞相,这菊花已凋败了。”龙麒微笑地指着一园任冬雪欺凌的枯菊。
“是的。”丞相极不情愿地跳开这个话题。
“丞相,我母后是怎样一位女子?”让这样一个迂腐的文人苦守了一世且终生不娶,是母后真当有这种魅力还是眼前这位老人真有忠贞不渝之心。
“皇后是一位极其聪慧的女子。”丞相脸色稍有缓和。
“是吗,可惜我没这福份啊。”龙麒做在小亭的一张石凳上,望向这满园的枯萎之色。
“殿下是青处于蓝而甚于蓝。”他继承了那名自己心仪之人的所有优点,连着皱眉时的忧伤也一并继承了下来。
“丞相,其实我很孤单。”自从那名女子出现以后,他才真正有这样的感觉,以前他绝对不会在丞相面前说这种话。多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弱点就多一份危险,但是不知怎的,眼前照顾了自己二十来年的老者让自己可以轻易**伪装。
“殿下何来这般感触?”丞相面露吃惊之色,这个孩子从小开始就不喜欢太明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眼前这般露骨的话语让老人家有些无所适从。
“有人对本王说,这菊花是用来祭奠死人用的。”龙麒淡然一笑,他只是想给个暗示。
“恕老臣愚钝,这……”老丞相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如若我用手中的权势赌一个人心,丞相觉得如何?”龙麒似玩笑般地说了出来。
“老臣直言,能配得上殿下这么做的人还未出现。”丞相有些激动,这个孩子难得有任性的时候,但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
“配不配,您很快就会知道了。”龙麒不再解说,一切点到为止。
“殿下,您当真要这么做?”虽然不知道这孩子口中所述何事,但是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他的任务就是将这些即将靠近他的危险抹杀于襁褓之中。
“丞相,您信龙麒一次,我哪时候让您老人家失望了?”龙麒和颜悦色地讲道。
“可是这事关黎民社稷,臣不得不替殿下着想。现下的朝廷是剑拔弩张之时,如若您这时候有什么闪失,老臣有何脸面去见你母亲,去见先帝们?”丞相无法相信这样一个聪明又懂事的孩子会不明白这些道理,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丞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龙麒并不想与一个老人逞口舌之快,但是他龙麒要做的事情少有人能拦得住他,呵呵,先斩后奏吧!
“那样甚好,望殿下三思。臣先告退。”丞相忧心忡忡地望了龙麒一眼,那眼神并不是在赞同他。这让丞相心里有些难受:雪娘啊,要怎么劝阻这个孩子啊?
“不送。”龙麒立起身还了个揖,一直目送那苍老的身影走出院落,然后转向身后一棵大树。
“出来吧。”他继续优雅地坐在原先的石凳上,等待着那个一直等待他的人。
“四殿下的功夫可越来越吓人了。”从树后走出一个身佩长剑,一袭青衣的英俊男子,用同样慵懒的表情看着他称之为“四殿下”的人。
“你还不是一样,看来,我这固若金汤的皇城防御名声可要毁在你南宫鹊手里。”龙麒看着他在自己眼前的石凳上坐下,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那还不是多亏了殿下您的那块通行金牌吗?”鹊将那把剑放在背弯里,交错起双臂,一副江湖无赖的样子。
“你还是没变。”龙麒不带丝毫偏见地微笑了声。
“你也是!”两人同时对上目光,哈哈大笑起来。
“塞北风光如何?”许久之后,龙麒率先出口,他懂得如何在江湖称之为“侠客”的人身上发掘最有用的价值和信息。
“不若我们中原。”鹊摸了摸在被风沙吹得有些粗糙的脸抱怨道。
“哈哈,那你还花了大半年在北疆一带行走。难道那里需要您南宫鹊救济的人特别多?”龙麒毫不隐晦自己口气中的讽刺,这个人生来便欠自己的。
“只是想找些事情来做罢了。”鹊不理会他的嘲笑,这个人向来不会积什么口德。
“我要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龙麒还真没那闲情逸致在这里陪他谈天说地。
“如果我不办,我这侠客早就饿死了。”表面上是金钱交易,但是事实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名女子呢?”这才是他最急着见他的原因,许巍那档子事情不用他头疼。
“如殿下所愿,被困在赵凌乔的客栈里了。”说到这,他就更加愤愤不平:他南宫鹊好歹也是个江湖赫赫有名的侠士,眼前这个家伙不懂得好好利用也就罢了,简直是在暴敛天物。隔三岔五地出些难题来刁难自己:先前为了他那句“我要一睹虾将之风采”便命令自己在寒冬里跳入万丈瀑布去跟小虾们搅和;再后来说自己要“参悟佛理”便把他弄去天竺做了一年的光头和尚且担了一担任谁都看不懂的经文回来;这回为了可能过几天就记不起名字的女人让自己难得的塞北之游成了噩梦,因为他要他五天之内回来。可想而知,原本一个月的路程要缩减成五天,除了他那身好到极点的轻功,便已无计可施。
“直呼其母之姓名,不孝。”这个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龙麒皱了皱眉头。
“殿下,您也管得太宽了。”父亲要自己在他登上皇位之前任其差遣可不代表这种事他都可以做主,虽然他们南宫家欠他的。
“鹊,办完这件事,我便还你自由之身。”他做得比一个赎罪之人要更多,龙麒一直看在眼里。
“你指许巍的事情,还是那名女子的事情?”鹊理所当然地问。
“如果你能安全地将她送回到我身边。”龙麒左眉一挑,一副下战书的模样。
“那女子值得去换我的自由么?”和龙麒相同,这个南宫鹊脑袋也异于常人,通常普通的人听到这般话早已高兴得痛哭流涕自己终于摆脱了一个难缠的金主,而他却在为这个太容易的条件而斤斤计较自己的身价。
“你还未见过她吧?”龙麒淡淡地说。
“那个娘们那,我才不去。”鹊翘起二郎腿使劲地抖。
“你自己见机行事吧。”龙麒挥了挥手,示意退下。这个奇怪的一家子,自己才不愿意掺和进去。也许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吗?
他渐渐可以看到她眼里的忧伤,纵使这忧伤与自己毫无瓜葛。这世界上少有能利用他的人,而这次,许廖确定四皇子利用他对那名女子的私心着实玩弄了他一番。而他头一遭为这般利用而心甘情愿地继续当他人的棋子。
许廖看着火炕上的药罐渐渐蒸发出的热气,苦笑地继续思索。从十二岁那年毅然丢下他独自一人在夕阳里行走开始,他认定他们之间除了臣子便再难有关联,而现在及至以后,这名女子却成为他们之间共同的把柄。多可笑啊,从小便在父亲对权势**的嗜好中长大,他从来不去问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因为他的理想便是身为人子的他所要努力去达成的。
终于,一向在许家仆人眼里最懦弱的他在十二岁那年将自己郁积已久的叛逆如洪水般爆发出来。原因很简单,自己的生母被那个男人逼死了。他永远无法理解为了扩张自己的权势可以搭上一条与他同甘共苦的妻子性命的人的想法,但是他却再也无法与这个即是他仇人又是他父亲的男人同处一个屋檐下。
自己在狂奔向皇城的那条路上,逐渐开始明晰如果自己不想变成那种人,就必须离开那里,离开朝廷,离开皇城,断了一切联系。他从入宫必经之门跌跌撞撞跑向殿下正宫,脑袋里从开始寻求好友的慰藉到可以远离的盘算。他,是皇子,不管与自己多么亲近多么要好,终究是要登上权势之巅,喝令天下,运筹帷幄,诛灭不服之人,利用臣服之人。这就是他们龙家与生俱来的权力,多可怕的权力啊,而此时他那父亲的野心已昭然若揭,他许廖处在那么尴尬的境地而全然不自觉。
母亲的亡殁似一剂强药,让一直执迷不悟且天真可笑的他幡然醒悟。原来在这皇城中,从来不曾有过什么情义,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虚幻,站在人们的欲望上,这些都分文不值。他,许廖,将要离开,无法改变却可以逃避。遁入江湖,行走人间,这皇城只是用血砌成的,与他何干,他不会对这四面城墙有任何留恋。
“四殿下。”他看着一丈那名小他四岁却分外坚强的小男孩。
“许廖,你怎么啦?”他抬头去看那名高出自己半截且是自己唯一挚友的大男孩,眼里有和他那般年纪不相称的沧桑。
“父亲杀了母亲。”夕阳撒在这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身上,划开了与自己的界限,许廖这一辈子也许只能永远站在阴影中。
“那你是否要杀了你父亲?”小男孩并没有惊讶,看透生死的他不再会为任何人哀悼。
“我要离开。”他嘴角浮现一抹若无其事的微笑,终于说出来了,许廖。
“许廖说过要照顾我的。”小男孩把脸一沉,察觉到些什么。
“龙麒,是人心都会变得,而你我从来不在一个公平的位置上。”许廖并不想真心伤害这个只有在他面前才可以放纵自己的四皇子的心,但是他无能为力。
“是吗,那许廖的心也变了吧?”小男孩镇定地说,脸上好平静好平静。
“是死了,许廖的心已经被这皇城的权势杀死了。”他担忧地看着他。
“你骗我!”小男孩怒目而瞪,一股皇族的威严油然而生。
“龙麒,要快快长大,日后方只有自己才可保护自己。”一切都结束了,他的话也说完了,可以离开了。
留他一人在夕阳里呆愣,许廖潇洒地转过身去,曾经像保护自己亲弟弟般对待的龙麒将永远是遥不可及的四殿下,他确实骗了他,因为他将永远没有办法保护他,永远没有办法做一个只喊他姓名的朋友,永远没有办法不注视到他身后所拥有的整个权势。
“药好了。”小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的厨房,此时已轻轻蹲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望着那直冒白气的药罐,好意提醒到。
“哦,好的。”许廖仓惶地收起思索的模样,起身去拿碗。
“公子有心事么?”难得见一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男子此时有这么意外的表情,小灵不惊心生疑惑。
“多想了。”许廖一口否定了她的猜测。
“你是不是喜欢若晴姐姐?”小灵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啊!”许廖不小心碰到罐边的热度,反射地缩了回来,脸上一阵不自然的表情。
“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若晴姐姐和四殿下的。”小灵安慰又带些同情地看着他,这个人和自己见过所有的富家公子或者官宦子弟不同,她乐意保守这个秘密。
许廖抬头望了她一眼,似要辩说些什么,却放弃般地叹了口气。
“不过若晴姐姐的脚好不了,要怎么办?”小灵一想到若晴日减少去的言语不免有些担心。以前记得在皇宫时,若晴姐姐总会跟自己将一些非常奇特的话,虽然这些话看似很难懂,却由衷地让人倍感亲切和温暖。但是,自从出了皇宫后,她的话便日渐少了下去,直至现在的投店多日,除了日常的虚应,她已不再主动跟任何人说任何话。以前知道她腿好不了都不曾有那般绝望的表情,现在有了许公子有了希冀却日渐冷冻的模样,让小灵都十分忧心和无措。
“她会好起来的。”许廖淡淡地讲,他早已发现她的异常,而这种异常很可能就出在皇城里面那名孤单的皇子身上。虽然不情愿,是他看得出她对他的依赖已经远远超过任何人。
“真得吗?”小灵激动地抓紧许廖的衣袖,突而又干瘪下去:“可是现在这种气候,短日之内,怕是到不了南方了。”伴随一阵长叹声。
“总会有办法的。”许廖意味深长地笑了。是时候开始了,既然被利用着能救活一颗女子的心,他又何乐而不为呢?也许是许廖欠他的,背叛他们的结义之情,就当还一次吧!这次结束后,他再也不会踏进这皇城,再也不会被这权势利用。如若他不愿意,没有人能利用得了他,一向如此,不是吗?
离开这是非,他依然可以行走他的江湖,但是那颗心呢,那颗逐渐被她冷淡且平和的眼神所侵占的心什么时候能重归于宁静,虽只是痴人说梦话,但是他也希望她的回眸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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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第7章:第七章”内容快照:
『第七章』
这~由茅草盖成且不加修饰的客栈在这~的荒~里显得格外凸兀,门楣~一块残~不堪的牌匾随着北风咿呀作响,说是牌匾已是抬高了这家客栈的~价,在外人眼里,如若不仔细看,~本就不会发现~斑驳的字迹。“南风客栈”,对,就是这凄冷如农家小院般的客栈正是若晴等人连续住了半个多月的地方。平日里,这地方人迹罕至,但因着地~京都通往南方的~塞官道,偶尔会有几个江湖人士或者赶路的货商停留。但是一~冬,就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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