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刚请了假,带女朋友去找司马一刀。
张老板就把邓刚的表弟从车间里叫出来,跟我和老王去挖地沟。
邓刚的表弟叫罗伟,大家都不叫他的名,而直接叫他小伟子。小伟子留着长发,脸狭长,白白的,像没见过阳光的白菜芯。一到地沟,老王就笑他,说他在车间,被女人们玩坏了身子。
小伟子红了脸,说:那明天该你去了。
老王说:我去,肯定让她们个个都求饶。
我在前面刨土,听了,也笑起来,说:别斗嘴了,留点精神干活吧。
老王在我后面说:你跟老板不是亲戚吧?
我对事不对人。我直起腰说,拿了人家的钱,就帮人把活干了。
一天就那么点钱,他姓范的就把我们当劳工了。老王一边说,一边**服。
小伟子在后面装土,乐呵着,不知道什么叫忧愁的样子,让我和老王都羡慕。年少不知愁啊,多好!
干了几圈,小伟子坐在沟里说:我们休息一下吧。太阳晒得背都疼了。
老王也是一头汗了。
我把铁锹靠在前面的土上,也坐下来,说:今天还真热。说完,拿起衣服揩脸上的汗。
老王看看我,说:让小伟子在前面挖吧。我们抽支烟。
小伟子撇撇嘴,不满地说:你们抽烟,我也抽烟。
你这么小就抽烟?老王看看小伟子,说:抽到六十岁,你都没渣了。
小伟子说:你五十岁就没渣了。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还是带把的“云峰”。他给自己点上一支,问我要不要。
我说:我自己有。
老王有点生气了,这么一个小屁孩,跟着自己干活还不孝敬大的,恨不得教训一下他。他把自己的烟掏出来,先扔给我一支,然后给自己点上一支,瞪着小伟子。
小伟子见了,说:我不怕你。
小伟子一说,我和老王都笑了。他是一个孩子,说话还幼稚。话一出口,就让人觉得可笑,发不起火来。
我抽完眼,说:干活吧,邓刚快回来了。
老王听我说到邓刚,说:没想到邓刚的老婆还真漂亮。也不知道他老婆喜欢上了邓刚身上的哪一点。
喜欢个鸡鸡。小伟子在后面说。
是你表哥的鸡鸡大啊。老王大笑起来。
小伟子红了脸,说:不跟你说,我跟叶竹说。
是你姐姐看上了叶竹?老王还是不放过小伟子。小伟子的姐姐也在车间上班,一张大脸,留个短发,看起来像个大娘。
你再说我就跟你拼了,小伟子抓了一块土,做出了要跟老王打架的样子。
要跟我打架?老王也不小了,板着脸说,你和你表哥一块上,都不是我的对手。
你们不觉得无聊?我扔了手里的铁锹,说,谁有大力气,谁到前面来刨土吧。
小伟子篡着一把土说:老王欺负我。
我说:你也别像受委屈了,要知道,一个巴掌打不响。
小伟子不说话了。老王看看我,说: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我想说他几句,那知道他反过来,说我跟孩子一般见识了。听了,我心里直想笑。但吵架太无聊了,我说:好,不要说其他的了,听小伟子说说邓刚和他老婆的事吧。
我不是刻意要知道邓刚怎么泡上他老婆的,只是觉得无聊,想听人说话而已。
小伟子说:邓刚丈人是个退伍兵,受了伤回来的,家里没人做事,邻居就介绍了邓刚过去,说好是做倒插门的,邓刚的老爹不答应,邓刚就出来了。
老王说:别说邓刚,我也愿意去倒插。
小伟子说:你有本事跟我表哥去说,在我面前说三道四,不是好汉。
老王尴尬的笑笑,说:以为我不敢啊?
我说:你们两个昨晚是不是偷了老板娘的鸡?怎么这么多话啊?
老王不说话了,看着我。
小伟子身子不高,干活不利索。老王装几次土,就要歇一会儿,等小伟子空出土箕来。老王心里不顺气,大概也是小伟子干活慢,还跟我们拿一样的工钱吧。
干了两个钟,太阳就升到了当空,阳光直照下来,地上就升腾起了一道土雾。背也被太阳烤得有些火辣辣了。老王说:小伟子去厨房提一桶开水来。
小伟不情愿地爬出壕沟,去提开水。
我和老王坐在沟里,相互看看,笑笑。老王就掏出烟来,散给我一支,说:干几天还是换一个工作,这活挣不到钱,头发还被晒黄了。
去干什么呢?我看看老王,说不出话来。他离开这里,可以去干建筑,我去哪呢?我只有在这里挺着,挣了钱,然后找人介绍我去眼镜厂,在流水线上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工人。离开这里再去工地,未来在哪?
抽着烟,看着前面长长的壕沟,我呆了。
老王台头看看天,说:这小王八羔子,提个水都这么费劲!说着,老王站起来,马上又低头对我说:小伟子带了一个女人来。
我站起来,就看到了红着脸笑着的林芳。
小伟子在跟林芳说着什么,那样子比我还幸福。看到我了,笑着说:叶竹,你女朋友来了。
我女朋友?听了小伟子的话,我脸立马红了。林芳哪是我女朋友啊?但心里却也畅快,先试探试探林芳,看她什么态度。
林芳见了我,笑了起来,在明亮的阳光里,如一朵春花。
我在壕沟里,林芳在上面。
老王推了我一把,说:你上去,我跟那小子干吧。
我跳出壕沟,不好意思地看林芳一眼,说:我们去那边说吧。我指了指那边的铁棚。接着我就先朝那边走过去。
还没走过去,张老板就出现了。他看了林芳几眼,对我说:你老乡啊?
老王在那头说:是他女朋友!
张老板有看过来,说:叶竹啊,中午留你女朋友在厂里吃饭。
我笑了笑,说:好啊。林芳也不说什么,乖乖地跟在我后面,到铁棚下面。
到了阴凉处,我说:你一个人来的?邓刚的妹妹呢?
她辞工啦。林芳说,我们那边的生意不好,工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是没地方去,所以还留在那儿。
还剩几个人啊?我关切地问道。
就我一个外省的了。林芳看着我说。我怕人看着我说话,那眼神让我感到不安。
你当初这边没一个熟人?我也他一眼,心里想谁怕谁啊。
没有,我在和铺有一个姐姐。林芳说,以前住她家,不过她现在要死了。
你姐嫁这儿了?我踢了踢面前的一个石头,红着脸说。
不是。林芳甩甩头说,是我来这里以后认的。
哦。我摸出烟,点上一支,看着张老板蹲在地沟边,在跟老王说话。过了一会,我问林芳:邓刚的妹妹去哪了?
她去了她姐姐家啊。林芳说,我也要去我姐姐家的,可我姐姐在**起不来,我姐夫每天都喝酒,喝醉了好吓人的。
你姐姐什么病啊?我掸掉烟灰,疑问着。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肚子肿得很大,不能下床了。林芳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再说下去,她也不知道拿什么来比喻了。
那你姐夫不照顾她?说完,我看着她。
我姐夫是个小包工头,每天都在外面跑的。林芳也看着我。她的脸很白晰,也很光滑。
我们厂的活很重,一天都站着,还不停的筛,一天下来,胳膊都抬不起。想了想,我据实说。
我不怕的,出来打工,不就是吃苦的吗?林芳看着我,眼里有点乞求了。
或许她真的没工作了,要一份工作来维持生活。或许她也是为我而来,以为在老乡的庇护下,她得到安全的生活。可是我又怎么能庇护得了她呢?我身上就三十五块钱了,如果她愿意,我甚至都可以给她。
那你先到我们宿舍去坐会儿,我去跟我们老板说一声,如果行的话,就行,如果不行,我也没办法。我热情说道,但你放心,你既然找了我,我会帮你的。
我领着林芳到了我们宿舍,让她随便坐着,我要去工地上,先找张老板试试口气,然后再找范厂说。
刚出门,邓刚跟他女朋友回来了。邓刚说;这么早你就下班了?
没,林芳来了。我朝宿舍怒了怒嘴。然后问邓刚,司马一刀答应了没有。
邓刚笑笑说:答应了,但工资低,试用期每个月只有三百块。
那你就让你女朋友在厂里上班吧。我看看他女朋友,跟林芳各自差不多,但比林芳要丰满多了。
还是让她去你朋友那做吧。邓刚对着我说。
他女朋友进了宿舍,跟林芳攀谈了起来。我说:我们去工地吧,你那表弟跟老王闹了一个上午了。
他那娃儿就是嘴贱。邓刚红了脸,说,告诉他姐姐,再整他。
林芳就跟邓刚的女朋友在宿舍里聊起天来,我跟邓刚上了工地。张老板还在哪儿,把小伟子递上来的土倒在坡下,见我们来了,裂嘴说:事安排好了?
我点点头,把林芳想进我们厂的想法告诉了他。
小伟子却在旁边跳跃了起来,说:你女朋友到我们厂,我们那些光棍肯定受鼓舞。
邓刚狠狠地凶了小伟子一眼,小伟子才低下头。
我跳下壕沟。
邓刚对小伟子说:你回车间去吧。说完也跳下壕沟。
张老板用手揩了揩额上的汗,说:她能吃苦吗?能吃苦就可以。
我感动地对张老板说:没问题,晚上我可以帮她的。
张老板笑笑,**他的一口黑牙。他没权力做主,得通过范厂才可以。不过有了他的帮忙,范厂那边也应该可以轻松过了。
小伟子和张老板走了,邓刚看了看老王,说:我表弟没惹你吧,惹你了你就给我揍他。
邓刚说了这话,老王倒不好意思了,说:没事儿,小孩子都顽皮嘛。
我心里却高兴,林芳可以留在厂里了,可以留在我身边了。没有挣到钱,先挣个女朋友也不错。我得想办法挣钱,不要让她瞧不起我。
我不说话,邓刚和老王也安静下来。我们三个各怀心思,不说不笑,把活干得井井有条。虽然工资不高,但我们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工作是我们的谋生工具,我们丢不起。
吃饭的时候,我带着林芳,邓刚带着女朋友,一起进了厨房。大家都很惊诧地看着我和邓刚。我脸红了,邓刚还笑着,他的**本来就合不拢,不知道他真笑还是假笑了。
林芳坐在我身边,我说:自己去打饭吧,以后你会习惯的。
用不用我帮你装饭?林芳问我。我突然发觉,其实她留短发是蛮好看的。
我摇摇头,说:我自己来。
我喜欢长发女孩,总以为那头长发温柔无限,可生活中,没有长发女孩出现过。我看了一眼韩小梅,她低着头,孤独的样子,让人感觉到她的无助。如果她能做朋友,其实也不错的。可林芳来了,她做不成我的朋友了。
吃完饭,林芳跟我回到宿舍,说:你有衣服要洗吗?
我摇摇头,说:我的衣服我自己来洗。刚刚认识,就帮我洗衣服,我想,也太速成了。我受不了,爱情还是慢慢来吧。
邓刚帮女朋友收拾行李,他女朋友下午四点要上班,要上到晚上十二点。他女朋友站在邓刚身边,红着脸,看着邓刚收拾东西,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邓刚的背。
邓刚是个细心的男人。
我跟林芳坐在老王的床沿,看着他们,相对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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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司马一刀和少华吵翻了。司马一刀没有帮~少华的忙,开学的时候,少华还是回到了学校。少华问司马一刀:你说话向来都不算话?司马一刀也没想到少华会这么认真,以为跟他说清楚,还他钱就是了,可少华不仅~他还钱,还说朋友也没得~了。少华甚至怀疑,司马一刀~本就没找过教办~。司马一刀委实找过,而且还在自己的歌厅招待过教办李~,只是没有送~包。司马一刀以为,自己在文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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