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独自一人时却满足于绵延
我们站在世界和玩具之间的夹缝中
在一个地方,一个自太初起就
为了一个纯粹的事件而奠定的地方。
是谁显明一个孩子如其所是的样子?是谁把他
置于星宿中并把距离的尺度
放到他的手里?是谁从灰暗的面包中,
制造出夭折?那坚硬的面包?
--------《杜依诺哀歌》
2008年1月6日,象城
火车爬了半天终于到站了。等到车厢里没有人我才起来,没有行李。到了出站口我看到阿阐,这次回来我只通知了他,几年前的朋友和同学,走的走,散的散,也没几个了,毕竟像我经常消失的人不会有多少人会记挂。
“疯子,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阿阐朝我的胸口打了一拳。我也还了一拳,都笑了。仿佛回到了当年在球场上挥汗流泪的日子。
“阿阐,还玩篮球吗?“
“偶尔,不过很少了“阿阐指着膝盖,叹了一口气。
“疯子,你又瘦了“阿阐接的音很低很低。
“恩“
“回来了,还要走吗?“
“恩“
。。。。。。。。。。
我一直跟在阿阐的后面,阿阐跟我说起象城的变化,仔细向四周张望,这座城市真的陌生了好多,也许我也从来没有尝试过要溶入它的缘故吧。我不过是它匆匆的过客,甚至还回忆的行囊都来不及收拾。郑愁予蹄哒蹄哒的马蹄,而今只是换成了汽笛,更加的嘹亮罢了。
回家的归人,也许奥得赛最适合吧。记得瞎眼的荷马用他弯曲的笔这样描述奥得赛和她霍别二十载的妻子:
从他的胸膛到他的眼睛,思念的
疼痛加剧了,他搂住他忠心的妻子,泪流不止。
有如海上漂游人望见渴求的陆地
他们精制的船被狂风肆虐被大海重压,
沉入大海后,渴望绚暖的大地。
鲜有漂游人逃脱灰色的大海,
游向陆地,浑身饱浸咸涩的海水,
喜悦啊,喜悦,
终于登上了路岸,逃脱了毁灭;
她看见了丈夫,也这样欢欣,
白净的双臂从未离开过丈夫的脖颈。
----荷马《奥得赛》
不得不佩服荷马描述得极其的感人,可是我有时也怀疑,就像我不相信,年迈的阿尔戈斯会在奥得赛回来的时刻猝然倒地。虽然它只是一只虚弱的狗,一只需要很吃力才可以睁开眼睛的毫无用处的狗。可现在的我别无选择,怀疑和期盼都会妨碍奇迹的出现。
“疯子,你要回家看看吗?你家里人会很高兴的“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家人,比哈雷卫星更遥远。起码它还会每七十八年回访一次地球,还会感受到地球的生灵对它的思念和牵挂。在我可爱的父母眼里,我除了是他们一串赡养费用的清单和数字外还可以是什么?拒绝签收的梵拉多魔盒?还是魔王的礼物?
“恩,我会的“我有点心不在焉。
“听说你弟弟今年上大学了,重点“阿阐接着说。
我恍然,弟弟,那个比我小六岁的弟弟。小时侯听阿婆说起,我爸妈在我还没有断奶的时候就把我扔给她照养了。后来他们试遍了一大堆祖方秘方偏方,努力耕耘了好几年,才怀上我弟弟。
阿婆过世后我在那个家里呆了一段时间,我还记得他白白胖胖的,特爱哭,每次哭了,总是要吃一个巧克力才可以哄得住。天知道我在那里整整呆了十六个月,还巧克力是什么味都不知道。
后来的日子,我都是从一个亲戚家换到一个亲戚家,后来实在没法,没有亲戚肯收留,我就只好住校,每个月可以拿到60块钱的生活费。那一年我十三岁,刚好念初一。
“疯子,你在听吗?“阿阐看出我在走神,拍了一下我的肩。
‘恩“
我没有住阿阐家,找了一个廉价的旅馆住下来。害得阿阐差点发飙,后来拉他去酒吧喝酒,喝到半夜我才扶着醉醺醺的阿阐走出来。三年了,他的酒量还是一点没变,还是喜欢说胡话。我把他送回家,开门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我不认识,应该是阿阐的女友吧。把阿阐送回房间,那女孩给我冲了一杯醒酒茶,彼此寒暄了几句,我就离开了。
象城的夜市,真的好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热火朝天的小吃街,还有路边摆摊的商贩,倒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一个人走着,不免生出点物是人非的感慨。
两年前因为一轩,我拖着狼狈的自己回来过,熟悉的街头我和她始终没有再遇见,那一天我的身边只有一本几米先生的插画,叉叉熊,绷带人,气球人,还有好多森林里的朋友。
而今年,我甚至什么都没有。
大后天惠琳她会来吗?我和她约定的地方?
或许她已经忘记了,又或者她从来都不曾记得。戏言,废话,只有鬼才会去相信,又或者像我这样,半生不死的怪物。
走回旅馆,快凌晨三点了,保安坐在大厅里抽着烟,我没有停留,直接上楼,冲了热水澡,钻进南方的被窝里,被套有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像梦的味道。
而我,像个婴儿,睡在梦的羊水里。
紫色的汪洋,像月下顽皮嬉戏的蓝鲸,吞吐着,而我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草芥,在呼吸中沉浮。羊水破了,我发觉自己闯进了一个古老的禁地,然后缴械,投降,被关在一个黑色的盒子了,遭受永久的驱除。
流落人间的飞天也会和我一样在迷惘和挣扎呢?杨炼的《飞天》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声音,在心底绝望的**着;低低的,嘶哑。
我不是鸟,当天空急速地向后崩溃
一片黑色的海,我不是鱼
身影陷入某一瞬间,某一点
我飞翔,还是静止?
超越,还是临终挣扎?
升,或者降?同样轻盈的姿态,
朝千年之下,千年之上?
没有方向,也似乎有了一切方向,
渴望朝四周激越,又退回这无情的宁静
苦苦漂泊,自足只是我的轮廓
千年以下,千年以上
我飞如鸟,到视线之外,聆听之外
我坠如鱼,张着嘴
无声无息
。。。。。。。
心底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最后我甚至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飞天的,还是我自 己,可是那幽灵的模样分明是我。
我还是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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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这里;这位萎缩的,多皱折的举托者,这老迈的,只还能~鼓的,在他庞然的皮里缩小了,就像它从前盛过~人似的,一个仿佛说如今已经~在教堂的后院里。而他长命的一位聋而且常常有点昏聩在那被抛寡的皮里。2008年1月8日没有和阿阐打招呼,我一个人坐~了回六景的车,对我这样随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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