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黑又臭又湿又脏的桥洞里,渡过了一个又饿又冷又渴又怕的黑夜。
当我又被一个恶梦吓醒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一醒来就打了个喷嚏,可能是爸妈想我了,也可能是感冒了,只有一个鼻孔可以出气,右边的鼻孔已经被堵住了,用力喷气都“打不通”鼻孔通道。我揉了揉眼睛,张望着四周。这是一座三拱桥,中间的拱位是河水流过的地方,我睡的地方是桥的小拱。散满了垃圾,塑料袋、烂衣、脏纸、饭盒等等,什么都有,这么多垃圾不怪它不臭。一看河水,黑黑的,散发着一种刺鼻的气味,简直“比墨汁还黑,比猪屎还臭”,我提着包袱就想跑,桥洞外面正下着大雨。马上想到,我要是现在就冒雨出去,找不到躲雨的地方,我的衣服、行李会被彻底淋湿,会更加感冒发烧的,要是得个什么病死了都没有人给我送终。想到这些,我又犹豫了,丢下包,坐在地上。
眼前一亮,突然看到垃圾堆中有一双皮鞋,我捡起来一看,鞋底都磨光了,皮面都破了,沾满了泥土与脏物,看看我自己的脚,一只脚上没有鞋,连袜子都有几个洞了,怎么办?要不要拿来换上,有总比没有好呀。此时,我才体会到一句话:“当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为问题时,尊严已不是最重要,如何才能活下去才是你最紧迫的选择。”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冬天的风啊**岁月花,把我的泪吹下……”我又想家了,想爸爸妈妈了。想妈妈的唠叨了,想爸爸的笑容了,甚至想念爸爸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了。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一无所有”、“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无所适合”、“不知所措”、“欲哭无泪”等。妈,我想回家了,我留在家里帮您们养猪放牛喂鸡都行,也不要受这种罪呀,但我没有一分钱的车费,走路回来的话,都不知道路在哪个方向。真怕我不能再见到您们了……
我现在**干得都快破了,肚子反而没有感觉,已经饿过头了。河水,不,不叫河水了,是污水,滔滔不绝的流走,却不能喝啊,想我家乡的河水清清澈澈干干净净,可以用来淘米煮饭,我就不明白这河水怎么会这么黑这么脏。
口里很粘,我想要刷牙,包里有一支从家里带来的旧牙刷和半支牙膏,可是上哪儿找刷牙漱的水呀?我想要洗脸,妈妈在我包里放了一条旧毛巾,可是去哪里找洗脸水呀?还是等雨停了,再从桥洞出去找“活路”吧。
我站着桥洞口望着风雨飘摇的天空,一股强劲的酸楚涌上心头,默默伤神。看到桥体上的一滴水掉下来,正好落在我的鼻梁上,滑到我的嘴角,我用舌头舔了一下,虽充满了泥腥味,却如甘露一样滋润了我的舌头。我把手伸出来,掌心向上,接住落下来的泥水,一滴一滴积蓄起来。这就是我在东莞喝的第一口水。
可能是因为喝了泥水的,感到又特别饿了,酸口水都出来了。越发感觉到没力气,突然眼前一黑,天地在转,身子往后倾倒下去,厥过去了,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又一次在恶梦中挣扎,有人用一把刀割向我的脖子,……我吓醒了,用手摸向我的脖子,抓着了一个东西,软绵绵的毛茸茸的湿漉漉的,一看,哎哟妈呀,一只大老鼠呀,吓死了,一撒手,它跑到桥洞那边去了。老鼠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我做恶梦时落足在我的脖子上。要命啊。
唉,无意识的叹了一口气。
桥洞外的天空没有下雨了,不过,天还是灰蒙蒙的。我不知道现在是上午,是中午,还是下午,但饥渴告诉我,得出洞了,再呆下去不是病死也会被饿死或渴死。
我穿上捡来的破皮鞋从桥洞里出来,上了岸,佩服自己昨晚在那么黑的情况下下岸进桥洞而没有摔伤。呵呵。哟,这是哪里呀,怎么不像东莞哟,昨天看到的是那么多参天的高楼大厦,现在看到的都是三五层的楼房,不过房间还是蛮多,来来往往的人和车也不少。这是不是所谓的工业区厂房呀?问自己,我现在在的地方是不是东莞呀?不知道昨天那些强盗把我拉到什么地方来了?
我迷路了,其实我早就已经迷路了。
我背着包在大街上,边走边看,真的是太陌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地方,在电视电影里也没有见过呀。有什么电话超市,水果行,药店、理发店,小地方商铺还真不少。我就在大街上游荡走着,嗅着没有味道的风,心像被掏空了一样。我的面包在哪里?我的明天在哪里?在我的想像中,流浪是一件浪漫的事,可以自由自在的无牵无挂的漂泊,可以逃避世俗的目光去无忧无虑的行走,可是今天当我真正可以流浪时,却发现这是一场四面楚歌的生死之行,才发现流浪并不是旅行。
我走着走着来到一个工业区,从很多墙报和广告招牌上得知,我还在东莞,我流落的地方是东莞市中堂镇,我不知道我同学所说在望牛墩在哪个方向,有多远。不知道能不能步行走到,可是我现在都有两天没吃饭了,还不包括我“吐出来的几天”。依我现在的体力,是没办法走远了。我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决一下肚子的问题。我去找找工吧,看能不能要到一口吃的。很有工厂门口贴着大量招聘普工的公告,但看到最后一条款“请带有效证件前来面试”时我就无助了,我什么证件都没有了,我只能悄悄的走开。
我去了几个饭店,问要不要刷盘子,被他们当乞丐给赶出来了,要口水都不给,只有一个好心的店主问了我有没有身份证。
我又只好在走往大街上,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在呀,在老家呀,我们对乞丐都会很友好,我妈会大方给乞丐米和饭吃,这里人怎么像看我像瘟疫一样。走着走着,看到一个公厕,觉得特内急,可是公厕门口坐着一个老太太,我上前,她指着墙上“1元/次”,我傻眼了,上个厕所也要一块钱呀。“大妈我进去喝个水,好不?”老太太用着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我,可能明白了我的处境,愣着了。我没等她反应过来我进去了。方便后,我看到水龙头,感到口更渴了,不顾旁边人的眼神,扭下头咬住水龙头打开龙头就咕估的喝起来,爽啊。“小朋友,这厕所的水不能喝的啊!”听到有人在喊。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真的是太口干了呀。我继续往肚子里灌水,想能多存些。听到有人在笑:“神经病”。我抬起头来,见有两三个人看着我,有同情的眼神,有莫名其妙的表情,有嘲笑和不屑的表情,看不出是哪一个人在骂我神经病。见我回头看他们,他们笑着走开了。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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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路边的破烂,尊严是什么玩意』
我走出厕所后,~子里的~咚咚的响,继续漫无目的的走在路~。在一台漂亮高档的小轿车的玻璃~,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西式发型的头发~七八糟的,像个~窝,脸~黑黑的,小小的眼睛~陷了,大大的脸,肿肿的~和鼻子。我~发现我自己这么丑,真有点像猪八戒了,自己都快被自己的样子给吓着了。~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有多憔悴就有多憔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看到一个中年~子踩着~踏三轮车,驼着背吃~的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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