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常如夏雨,
朝为青云暮作泥。
莫道文学浪浮名,
本欲科研穷物理。
睡去且做三生梦,
醒来还写一纸泪。
望君读罢只余叹,
祸福由来哪可知?
人间梦呓
一介著
<一>
都说人生如梦,那么,我们此生日复一日地就只是生活在梦境中罢了,等梦快醒的时候,我们也该丢下名利,洗去尘垢,准备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人世了。
同时,我们在平日里所说的话语也只能算是梦中不自觉的毫无意义的胡拉乱扯,完全成了呓语。往事既已成旧梦,却还去追忆它,那便是梦中说梦,非魇即呓矣。
然而,有时偏偏呓语来得最为可信,说出我们平时不敢或不愿说的心里话,好比醉后反易吐露真言。
这些都是从昨晚到现在萦绕在我脑海中的一点混乱想法。我因病得闲,家居已差不多一个月了,却整天窝在屋里,很少出门。昨天傍晚,我莫名地感到异常的烦闷与孤寂,看了会儿电视,愁绪依旧难消,于是我带上门,独自走出去,只见山秃水瘦,木叶黄落,一派萧条景象。绕水穿桥,来到守情山西半坡,一片荒冢立于斜阳之中,更增添了几分惆怅。忽见同村廖斯痕的坟茔,不觉一惊。刚刚殁去半年,而新坟业已变成旧坟,荒芜破败,鼠洞交织,大概躯肉早已腐尽,而仅余骷髅了吧!这让我倍觉凄怆,并叹息人生的无常了。在最近几年里,廖家惨遭巨大变故,死的死,走的走,坐牢的坐牢,如今只剩下廖斯痕二哥和一个小侄儿相依为命了。特别是廖斯痕的过世,全村人无不感到惋惜与难过。然而,正像陶潜所说的“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现在又有多少人还能常常想起他来呢?倘若不是看见他的荒坟,我是想不起的,或者不如说,在我的印象中,廖斯痕压根就不曾殁去,还依旧活在人世,谁会相信人间竟会有如此不幸的事呢?我自患病以来,常常想,人活着实在不易,而生命又是那么的脆弱,说逝随时就逝去了。然而又有什么可悲叹的呢?死或许是种解脱,谁又能知?正又如陶潜在《自祭文》中说的,“人生实难,死如之何?”
我这样乱糟糟地胡想一通,便怅怅地往回走。经过廖斯痕家时,却见他二哥正呆呆地坐在门槛上,似很悲戚,满面的愁容。我停下脚步,又默想片刻,便朝他款款走去。
“哦!你来了,进屋坐吧。你的病好些了吗?”他瞧见我走过去,忙揉了揉眼,站起身,苦笑着向我打招呼。那两颗几乎纯白的眼球却仿佛朝一边瞟去,不愿看我一般。正因这点与生俱来的缺陷,当年为娶房媳妇好不困难,觅死觅活的。终究还是委屈了三姐,这才换了门亲事。
“嗯,差不多痊愈了”。我环顾一周,并不见他侄儿,于是又搭讪道:“你侄儿呢,怎么不见他”
“他刚放学回来,这会子又到村头背柴火去了”
“他还挺懂事的呢!”
“是比一般孩子懂事得多,也难为他了”
他此时递来一个板凳,我接着靠门坐了。又沉默了半晌,我首先开口轻声问道:
“你也都还好吧?”
“还算好吧”,但他似乎随又觉察了我的意思,停顿了一下,便接着说道:“这不,我正为一件事情烦恼呢,不知该怎么办了”
“是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刚刚在整理房间时发现了斯痕的一些东西”
一提及廖斯痕的遗物,仿佛其中必定藏匿着什么重大秘密似的,好奇心因而顿起,但我仍装作很平静的样子,说道:
“什么东西?方便给我看看吗?”
“那好吧,恰好也帮我出出主意”他一面说,一面回屋取了出来。
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副手织手套,一幅题有诗句的水墨画,还有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和一扎书信。书信大约有十来封,且每封的封面上都歪歪斜斜地写着“爱痕亲启”的字样。我不免惊讶了,登时浮想联翩。然而,更令我惊讶的是,当我随手翻动日记本时,竟发现一纸遗书和一张女子的生活照片。那女子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的光景,穿一身雪白的护士服,瘦削身材,皮肤白皙,双手背在后面,似是相扣撑着。马尾辫绕过脖颈,垂在了左肩前,一双黑大炯亮的眼睛睥睨着前方,护士帽下一绺头发便顺额头斜耷拉了下来,遮住了右边的眉梢。嘴角绽开微笑,仿佛鼻子眼睛以及眉头也就跟着笑了。清纯得宛如一朵出水的白莲,呈现出既现代而又古雅的气质。我又看了下遗书,字迹非常模糊,好像用水浸泡过一般。细细地逐字辨认下去,上面写道:
二哥:
我先走了,请原谅我的自私。其实我也割舍不下你们的,但现在能了却我此生痛恨的惟一办法就只有一死了。你不要过于伤心,好好和侄儿活下去,迈过这个坎。我死后,请务必把那副手套,那幅画和所有书信都放进棺材内,而那张照片则放在我的枕边。最后,把我葬在守情山的西半坡。
勿悲
斯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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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这个~子是谁呢?廖斯痕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而在临~前还念念不忘把~照片带~棺材内?那些信就是该~子写给廖斯痕的吗?而~套和那幅画作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心里~了疑惑与好奇。此时,廖斯痕二哥打断了我的遐思。“你看,斯痕让我把这些~放~棺内,可是我现在才发现,真对不住他~!幸好~差阳错,把他葬对了地方”说着说着眼泪就哗哗地涌出来了,他忙揩了去,又接着说道:“你看该怎么弥补呢?还有,也没去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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