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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上上签》

第8章柴房映月

作者:木凰烬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看来我对礼部尚书的影响力还蛮大的,他放着十人大桌上的大鱼大肉不吃,提两瓶长城干红来跟我吃这些小鱼小肉,说要因为软禁的事来给我赔酒道歉。我怎么不明白他,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这世上总有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屋檐,只有没有那高低,无奈与被迫才不会常来扰人。

酒过三巡,礼部尚书打了个嗝后,突然向我射来可怜巴巴的目光道:“我现在有一个大大的难题,思来想去,非恩公的智慧与美貌不能拯救。”

我苦笑道:“但说无妨。”

礼部尚书满脸悲哀:“我了解恩公是有品牌有信誉的人物,但这次我想请恩公借算命之名破戒胡说八道一翻,我我屋子的那位客人说走。”

其实我哪次不是胡说八道了,这正是我的强项。听到礼部尚书说又要帮什么神秘人士算命,我满肚子就有气,上次捅的马蜂窝里的马蜂还在追着我,现在你还敢来?但这次是要要把什么说走,我也来了兴致:“直接叫他走不就完了吗?”

礼部尚书很有含义地摇了摇头,愁眉苦脸道:“恩公有所不知,要是我叫他走,他会把我屋子烧个精光的。”

我真的觉得礼部尚书很好笑,这次他又不知沾上了哪路神仙了,我笑他:“怎么你这个高官做得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还不如跟我去走街算命吧!跟我说,这次的又是谁。”

礼部尚书摆了摆手说:“这次恩公绝对不能知道,反正你想法把他弄走就是了。”

我有点郁闷地望着天空,猛然想起一事:“有件事情你非告诉我不可,这次你要我去赶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我嘿嘿苦笑,自言自语:“看来我这一生注定要做个悲情人物了。”我看见礼部尚书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刚想把他取笑,却没想自己也双眼一黑,也不知道下文了。

已不知猴年马月,我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吵醒,抓起床边的鞋子重重地扔到门上,又睡了回去。过了一会,再次被这阵轻轻的敲门声吵醒,还伴随着一个胆小如鼠的呼唤:“恩公~恩公。”我弹起床飞快地跑出去跟门外笑脸盈盈的礼部尚书拥抱了一下叫了起来:“你才是我的恩公。愿上帝保佑你。”他那傻呼呼的模样哪里知道,他刚刚结束了我的一个噩梦:“祁祺把饭煮糊了,我很生气,举起手掌正要打下去。她朝我瞪大眼睛,张牙舞爪道:“你敢!”我给她吓得浑身罗嗦,手掌垂了下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没想祁祺不放过我举起锅铲,瞄准我的头……”接着,就给礼部尚书吵醒了。

礼部尚书避嫌,轻轻把我推走说:“恩公,你知道昨天你答应我什么吗?”

我是半点也想不起来啦。

“恩公答应过我,今天给一位客人算命。”礼部尚书笑嘻嘻。

我渐渐想起来了。

礼部尚书看我好像有点头绪:“那就请恩公大驾。”

我假装想不起来了。

礼部尚书跪了下来,痛哭流涕起来,还把鼻涕一把又一把往我的劲霸男装上抹。我怕了他了,马上向他投降,大声喊道:“好啦好啦,来人呐,备战甲。”

礼部尚书盯了我一阵子,诚惶诚恐地说:“我看恩公的醉酒将醒未醒,还是改天吧!这位尊客非常不好对付。”

天空中顿时洋溢着我豪迈而爽快的笑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吃一碗酒,就长一分力气,吃十碗酒,就长十分力气。现在正是时候,什么老虎狮子都不在话下。”我一面说,一面转身返回屋子换衣服,身体突然猛地向前扑倒,这次没有女子在前面准备着艳福迎接着我,整个人重重地栽在地下,原来脚被门槛绊到了。

等我鞋子都已飞起来的时候,礼部尚书慢悠悠的声音才传来:“恩公小心。”如果我能马上站起来的话,我一定会找他打一架。

这样一来,酒不醒都不行。我一路内心咒骂跟礼部尚书来到一间厢房前,待我走了进去,和里面的女子同时叫出声来:“是你!”

天啊!那天我一定是老眼昏花了,那天那个在酒楼赏我两拳的那个书生,原来是女扮男装的,当时我心里就有些嘀咕了,就是不敢确定。那个书生的面目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认得,现在看见恢复女儿身的她,马上就恍然大悟。眼看面前的这位少女长发披肩,长相清秀灵气,宛然就是一位大家闺秀。可那脾气,却是不敢恭维。

她一见着我就像见到杀父仇人般的嚷了起来:“好呀!又是你这又酸又臭的死算命,上次你叫我去妓院,这次你又叫我去哪里?”

忘了交代,我变了,不再是之前瞻前顾后,左牵右挂的。我逐渐了解到人的卑微,我逐渐了解到一人只有一种命运,不会多也不会少。是的,必要的东西上天是从来不会多给也不会少给,无论你是什么人,在选择做一件事的同时,就是失去做世间其余千千万万件事的机会。那么,这个唯一能做的事,必定是要我最想做的事情才值得。

所以,我管她是谁,我管她大舅子,二叔公,四姨婆是谁,当场我就嘿嘿阴笑一声,说:“上次是贫道的错,你不是应该去找妓女,你应该去当妓女,贫道一定会常常去光顾你的生意的。幸亏你是女人,不然上次那两个拳头我可要双倍奉还了。”

我看见她捻起袖子,**两只雪臂喊道:“为什么女人就要受你们这些臭男人的假慈悲,为什么女人就不能打架。来来来,我们先大战三百回合。”

其实我也只是讨个口头便宜而已,她再怎么样,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不去怜惜也算了,怎么可能打得出手。不过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真的打起来再说。我也捻起袖子轮起胳膊说:“尽管来啊!难道我怕了你这个女娃娃。”

礼部尚书被这始料不及的发展弄得差点七窍流血而归西,他慌忙滚到我和女子之间挡住两人,向女人磕一个头道:“我的姑奶奶啊!就算风吹掉你一根毫毛,我也担当不起啊!求求你不要打了。”又向我磕一个人说:“我的恩公啊!难道你亲手救了我,现在又要亲手杀死我吗?你不要命我还想要命。我们事先怎么说的,把……”说到这里,他猛然停住了口,一张脸变得跟在地下埋了三天的死人脸一样。

女子意味深长地“哦”一声,看看我,又看看礼部尚书说:“原来你们事先商量好来算计我的,我还纳闷你这个礼部尚书干嘛老要我算什么命。拿火把来,我要烧掉你屋子。”

礼部尚书边磕头边说:“是,是。”向门外喊道:“来人啊!拿火把来。”

我瞪目结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岂有此理”。等到火把真的拿来了,我才冲礼部尚书大喊:“你疯啦!人家要烧你屋子你还要帮人家点火。你以为她爹是皇帝万岁吗?”

礼部尚书一张苦瓜脸没有作答,少女却轻轻地“咦”了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口不由自主地张了起来。她是公主!皇帝的女儿!我原以为皇帝娘子事件只是绝无仅有的,而这次这个我虽然知道来头很大,但我估计再大也只不过自摸那么大,没想到居然有十三幺那么大。晕,皇帝的亲戚怎么都这么有空啊!命好得没得比还要找我来算。哎,我这饱受命运玩弄的人物,早知道她是十三幺,我连屁也不敢放了,我还不想放了此屁没此屁股。看到礼部尚书在她面前抖缩得像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样,我终于明白他的苦衷了。公主烧了你屋子甚至烧死你全家最多也不过给皇帝大骂一顿而已,而被烧的人只能自认哑巴亏了,当他面烧他也无话可说。可我一点也不会同情这个家伙,因为我给他害得同情自己也来不及了。哎,我这个左右矛盾的人物,刚刚才说无所畏惧身要由己,现在权势压头,所有的理论所有的信念都被化作无形,明哲保身要紧。可惜现已然骑虎难下了,干脆就胡说八道下去:“嘿嘿,我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已知道你是谁了,公主又有什么了不起,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以为她听了后会给我一记右勾拳,没想她反而静下来,喃喃自语:“是啊!公主又有什么了不起。”她若有所思,突然间瞥见了我,又恢复了先前的嚣张与神气:“臭算命,你骗我,一定是臭尚书告诉你的,瞧我不给你好看。”

这时,礼部尚书猛地像英雄人物一样站了以来大喊:“够了,来人啊!拿绳子把他们两个五花大绑起来。”我和公主面面相觑,刚开始还以为他在说笑,可看那神情却是越看越不对劲。非常快七八个家丁把哇哇大叫的我和公主绑得严严实实的。公主一路破口大骂,而我却把说骂吓劝全用遍了,礼部尚书还是无动于衷。一定是我们把他逼急了弄得他心智失常性情大变,一眨眼就把之前苦苦担忧的生死置之度外,效仿了陈胜吴广那句话:“反也死,不反也死,不如造反壮壮烈烈地死一回。”现在礼部尚书是个疯子,疯子和孩子是世上最危险的种群,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末了,礼部尚书用不容置疑的语调吩咐:“把他俩关在柴房,派人日月把守茶饭不得有误。”我经常教礼部尚书做人要有点气概,没想他一有了气概第一件事就拿师父来开刷,教会徒弟打师父,倒。

我和公主被推进了只有一孔小窗的黑漆柴房,我一进去就像蚯蚓一样找了处柴比较软的地方,半躺着闭目养生。而公主却一直在问候礼部尚书他娘,估计在皇宫长大粗言秽语入不了公主的尊耳,把那妇孺皆知的几句骂了一遍,想不出新的,又从头到尾骂多一遍,还是想不出新的,自己也觉得无趣,才气喘吁吁地说:“哼,我爹会带千军万马来救我出去的。到时候只救我,不救你这个臭算命的。”

我本来不想理她,但听见她这么说打开眼睛笑道:“很稀罕么?我娘也会带千鸡万鹅来救我出去的。”

公主睁大眼睛,好奇地问:“什么是千鸡万鹅?”

我笑道:“我娘在高山上养了一千只鸡,一万只鹅,其中最大的一只鹅有两个礼部尚书那么大,翅膀张起来能铺天盖地的,我娘平时就骑这只鹅飞来飞去的,不多会她准会骑着鹅来救我出去。”

公主好久才幽幽叹了口气道:“我自小在皇宫长大什么也没见过,没想世上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喂,等你娘来了叫她把鹅借我骑一下行不行?”

我内心暗笑:“这个公主是个傻蛋。”脸上正儿八经道:“没问题,不过要当心可别掉下来了。”

公主听到我肯借她骑,满脸喜气洋洋,问道:“很容易掉下来么?”

“当然。”我说,“等我娘来了,把你煮来喂鹅,这样你就能坐在鹅的肚子里面飞来飞去,等鹅肚子把你变成粪便之后“啪”的一声,不就掉下来吗?”

我看见公主身体寒颤了一下,张大嘴巴,好像信了我的话了。等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时,她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你这个臭算命骗我的,你老爱骗人我不跟你说话了。”

我笑完了,就闭上眼睛不理她了。过了一会,又听见她声音:“喂,你说那个臭尚书会把我们怎么样?我看见她好像跟我认识了十年八年的样子,倒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忘个精光了。

我也很想知道她很礼部尚书怎么搭上的,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嘛。于是问:“你是公主,干嘛在外面跑来跑去,还住在礼部尚书的家里的?”

公主翘起嘴想了会,等到红尘旧事全勾起来,才无比惆怅地说:“我在皇宫住得气闷,就跑出去玩。出来才发现没带银两,就把身上首饰一件件拿去当,后来连首饰也当完了就无处可去了。我知道朝中大臣就礼部尚书最好欺负,就在他这里住下了,威胁他说如果他敢告诉我父皇我在他这里,我就一把火把他家烧个精光。”

我听得又气又好笑,隐隐约约,又有点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一个人为何总是渴望振翅高飞去见多识广呢?还不是在冷清惨白的周围找不到自己的喜悦。这种人其实是很可怜的,在小小中找不到自己的幸福,只能在野心的驱赶下,去追求更大的东西,更大的金子,更大的屋子,更大的位子,他们总以为下一步,就是自己心仪的净土,可是他们咬紧牙关,跌撞踉跄地走到下一步却发现依然是空空是也,只好又把希望寄托到这一步的下一步,岂不知生命是有终时的,世界却是无穷无尽的,更大永远会有更大的,下一步永远还会有下一步,所以任凭他们如何苦苦折腾,也不会找到自己知足的那天。也许到了生命的终点,他们才发现自己这一生梦幽幽像没头苍蝇般不知做了些什么,才发现自己原来一步也没走还是原来那个被嘲笑的傻瓜。因为他们不知道也没办法,自己从一开始,就背道而驰了。可怜这些名人吧!可怜这些富人吧!还有将要启程的名人和富人。那我呢?我该去哪里洗净自己的野心呢?

公主见我陷入沉思,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我一瞧见她的模样,又气又好笑又归来了。礼部尚书遇着她这个活宝,真够有得受了,现在弄得他性情失常真拿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说不定真的来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可是为什么要拿我来陪葬呢?我平生做过最坏的坏事也不过是把一只螃蟹放在教书先生的靴子里钳破他脚趾头而已。我还有家乡的娘亲,不知我寄回去的银子够用吗?我准是希望我携着他媳妇的手回家见娘吧!我还不想连我娘子是谁都不知道就死啊!我突然看见公主那如花美貌,不由得心里一动:“如果跟这个小妮子……”自己也猛地摇了摇头。

公主又问:“你做什么?”

我说:“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公主问:“什么事?”

我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公主急了:“快说,我想知道。”

我好像非常地无可奈何:“好,是你自己要知道的。在几天前,我跟礼部尚书聊天时聊到他房间里的夜壶。他说他那个夜壶破了一个大洞。我说那换啊。他摇摇头说这个夜壶是家传之宝升官发财都要靠它保佑,换不得。我就给他出主意说那找块东西塞住不就完了呗。他说试过了都不行。最终,他深表烦恼地说如果找个活人来塞的话一定行,可去哪里找一个人呢?”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住了口。

公主颤身道:“那是不是说,他要拿我们去塞他的夜壶?”

我装作很惊讶:“咦,你怎么变聪明了?不过只对一半,不是我们,而仅仅是你,我看过那个洞,还是你的身形比较合适。”

公主“啊”了一声,面色慌恐道:“不行,我不去,你代我去好不好?求求你了。”

我板着脸孔道:“别说我跟你有过节,就算没过节,我也不愿给人塞在洞里动弹不得,饿了就吃大便,渴了就喝小便。”

我看见公主伸出舌头一副恶心欲呕的模样,内心得意洋洋道:“这个还不把你吓个半死。哼,这还算便宜你。”过了一会,突然看见公主向我射来一大阵又一大阵满含柔情蜜意的目光,让我浑身一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内心纳闷:“她吃错药吗?”公主面容羞涩,不断向我眨着眼皮,忽然娇滴滴地问:“你说我长得好看吗?”我狠狠地朝下去“呸”了几声,待要臭美她几句,听见她冷不防地说:“你说我嫁给你好不好?”我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上天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照顾过我,这次怎么对我这么好。一个丫鬟都让了憔悴了半圈,现在反而一个公主送上门来啦!但我那异样感觉马上给这小娘皮的下半句扑得一干二净:“人家说丈夫要疼爱娘子的,我嫁给你之后你可不可以代我去塞那个夜壶。”我内心嘀咕:“原来如此。”还以为要过情人节,原来是过愚人节。好呀!她给我过愚人节,我也给她过愚人节。

我欣喜若狂地喊了起来:“呐,说过了就不能不算数,我们现在拜天地吧!礼部尚书马上就要来拿你去塞夜壶啦!”反正塞夜壶是假的,等礼部尚书发起疯了命都不知道在哪里,先玩一下拜天地再说。

我看见公主笑得在地下打起滚来,让我一下子感到自己的脸好像足足晒了半天太阳那么热辣辣。公主和我被绳子绑得跟虫子似的,这会她在地下滚来滚去真的好像尸体上的蛀虫。她大概觉得再笑下去会断气,吁了两口气后朝我吐了吐舌头说:“你这个臭算命的,真的以为你有什么好吗?本公主宁愿你塞夜壶也不嫁给你。哈哈。给我骗回来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我。”我无语,再聪明绝顶的人踏入红颜之水也会变成大傻一个,就好像我在祁祺的面前总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一些平日的情绪与感觉凭我的理智仍控制得住,可是,我这个除了心机算计别无所有的人物,在最真诚的情感面前,一切假象都会不攻自破。

在刚刚,我把痴心埋葬,把祁祺忘在九霄云外之时。我理智告诉我这个小娘皮说的话十成十是靠不住,却还愿意勇往直前去当这个受骗上当的傻瓜。难道不是盼望有奇迹出现吗?这岁岁年年枯燥烦闷的日子太需要奇迹发生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顿时解脱了我的困窘。我向公主**幸灾乐祸的牙齿说:“那你就好好考虑一下是头先**去还是脚先**去吧!”公主被吓得花容失色,忘了还嘴。

门开了,进来两个下人,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原来是送饭的,我瞧见公主这口气吁得更加厉害。由于我们的手脚都被绑住动弹不了,那两人就拿勺子往我们嘴里喂饭。吃着吃着,公主朝我叫了起来:“臭算命,我吃得比你快。”我往她饭盘上看果然比我少那么一点。我再次被她弄得又气又好笑,连吃饭也要找我斗气,该说她可爱还是说她什么好呢?当下我就说:“你以为你吃得快吗?只不过给他喂饭的仁兄手快而已。”转头跟我的喂饭说:“你也喂快点。”

我们两人一路吃一路催,直吃得连鼻孔都塞满了饭粒。眼看这场斗法即将进入扣人心弦的尾声,公主把嘴里的饭菜硬生吞下去跟她喂饭吼道:“叫你快点没听见?我怎么能输给那个混蛋。”

喂饭的一脸委屈:“已经是最快的,再快你嘴巴不够大。”

公主继续吼道:“我嘴巴不够大关你叼事,如果我输了连你也能吞下去。”

这个公主刚刚才给人绑起来,现在就已经忘了礼部尚书的教训,即使是狗也逼它不得,一逼平时连纸也跳不过去的连墙都跳给你看。所以通常越有权势的人就越会体会到屈尊降贵在人前谦虚的必要,只有公主这种没头没脑的人才会整天一副不惜与全天下为敌的架势。不过话说回来做个没头没脑的人也是异常开心的。

现在又有一个强人要来找公主同归于尽,那个喂饭的像填海一样把勺子往公主的嘴中塞,那眼神放射的意志却是谁都看得明白:“来呀!你要吃是吧!吃死你!吃死你!”真的谁也不用自卑,你终会遇上把你欣赏的人,面对喂饭的**举动,公主脸露赞许与欣慰,那张嘴也像千里马的马蹄那般疾驰不歇。

晕,下次我找谁比赛也不找公主这样的亡命之徒比赛了。眼看我就要吃不赢她,她突然大“咳”一声,满口的饭菜一下子劈头盖脸地喷在喂饭头上,然后弯下腰拼命咳了起来,原来被饭菜噎到了。我想“哈哈哈”李白式大笑她三声,没想到笑声还没有出来,饭菜却噎进我的喉咙。我终于体会到阿妈苦口婆心说吃饭和亲嘴的时候都不适合说话,我不听妈妈的话的报应就是“咳”得跟公主一样,就差舌头也吐了出来。

事后,柴房又恢复了宁静。公主刚才一直叽叽喳喳的想找我说话,见我不理她不一会儿就沉沉睡着了。我静静地看着她的脸,让我想起静静海面上散布着迷人清辉的月光,因为一个人在睡着的时候他所有的理论所有的成见都几乎停止运作,看着这样一个没有刺人尖刺的人,内心怎能不感觉到安宁呢?突然间我看见公主像梦游一样抓自己的脸,原来阴暗**的柴房有几只蚊子盯上了她,我慢慢地蠕动过去,看见有蚊子停留在她身上,就扭动我的身体把蚊子吓跑。她这一觉睡到太阳要去睡觉了,我一看见她眯着眼睛打哈哈,就赶紧滚回原位。她一醒来那就不得了了,那眼神简直像看我是不是城门上贴的通缉榜上画的人物一样。她说:“臭算命,你身上怎么有几条草?我睡着的时候你过来干过什么?”说完就左看右看瞧瞧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原来她躺的地方有许多干草,我躺的则没有。我在想如何把这个罪证解释过去,这时,柴房门又开了。

是送晚饭的,这次我们不敢再拼吃饭了。吃完饭,从小窗口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夜幕,不由得呆呆想出了神。不小心转头一看,公主也静静的好像在沉思,她一发觉到我的眼光,又换回之前那副风头火急的模样,不耐烦地瞪了我两眼。撞破别人心事者都会有如此下场,再亲密无间也好也要留给对方个人空间。因为面对茫茫天地,除了未成理智的孩子和丧失理智的傻子,任何人都会有生之不安,这份被标做成儒弱的不安,在他人的面前是会有意无意地穿上盔甲,戴上面具隐藏起来,好让自己得到安全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给别人知道也许不会那么轻易被人伤害。于是,就成了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世界……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好装疯卖傻:“怎么这么清静?是不是没吃饱饭?”公主拖着长长的语调说:“不~是~啊!”说这三个字比人家说三句话还久,言外之意就是叫我滚蛋,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夜越来越黑,渐渐,对方只剩下迷蒙的轮廓。小窗送来丝丝美好的凉风,草虫在尽情地鸣叫。我内心一阵舒畅,嘴中就哼起了小曲来。我这跑江湖的人物走南闯北各式各样的曲子都学会不少,刚开始想到什么就哼什么,后来后知后觉哼着哼着反反复复都是一曲《致阿丽丝》。这首曲是由一位名字已失传的乐师所谱所书,他正要把这首蕴涵无数爱恨的曲子献给他心爱的女子,却没想这首能教无数后人热泪盈眶的千古绝唱也感动不来一夕红颜,真让人不由得唏嘘感叹。这首曲经常让我想起自己,我经常摧命似驱赶自己地向谁靠近,最终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大喊大叫的天真小丑一个。有时,默默忍受孤独的苦楚其实是微不足道的,真正让我痛不欲生的是挣扎无路,冲破无门,我的恐惧不是黑夜,而是恐惧本身。是啊,人就是一种被玩物,你任由它玩时它有时还会丢给你一两块肉,但如果你反抗的话,你必将一败涂地。

我惊异地发现,公主一动不动像是在倾听的样子,我一觉察到她的目光,一切都不自然起来,哼曲也不能完全是为了好玩,脑袋不听管教老是在想如何唱才算最美。不多时,就唱不下去了。

公主轻轻地问:“你能不能唱下去?”

我问为何,她说:“这里太黑,我有点害怕,听到你的声音就不怕了。”

我哑然失笑:“平时你一天到晚喊着要去打老虎,现在倒害怕起老鼠来了。那好吧,我唱到你睡着为止。”

随后,我转而哼一些轻柔催眠的曲子,我看见公主躺在那里久久没作声,问道:“你睡了吗?”没回应。再问:“你睡了吗?”还是没回应,于是我罢唱了。

可一阵非常微笑的声音却传进我耳朵,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什么老鼠蟑螂之辈制造的,仔细辨认一下好像是远处有什么女鬼在哭冤,内心猛然一寒,失口叫出声来:“鬼哭!”

公主带着哭腔道:“你才是鬼呢。”

我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你在哭什么?”

公主说:“我不想活了。”

我冷不防给她吓了一跳。在我很小的时候不理解人为何要去自寻短见,等我长大了就不理解人为何不去自寻短见。但听到公主这一号唏哩哗啦的人物说这种话的确有些突然,我第一时间叫起来:“为啥?”不过她这种人即使是想也大概只是那么一点,说过之后第一个忘的准是自己,如果想一会再说的话,我会跟她说:“那你就去吧!”

公主恨恨地说:“你少来假关心,我的感觉你怎么能懂?”

我楞了一下,然后轻轻“嗯”了声,不再作声了。

抽鼻涕的声音持续了会就停了。要不是明知这柴房除了公主只有我,我准以为她在叫条狗,她说:“喂,你还要不要跟我拜天地啊?”

这个臭丫头,这时还想来嘲笑我的痴心妄想,这次我不会上当了说:“那是跟你闹着玩的,人家已是名花有主啦!”

“是么?”声音中居然有一种奇怪的失落,顿了顿她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反正她也不知道是谁,也不怕牛皮捣破,我得意洋洋地说:“我娘子她名字可好听啦!她叫祁祺。”

“胡说。祁祺才不是你娘子,她是尚书府的一名丫鬟。臭算命,又在骗我。”奇怪,之前她发现我骗她总会恨不得有雷把我劈死,这次她说到我骗她居然满含喜悦,还有种破涕为笑的味道。

“你怎么认识她?”我奇道。

“当然认识,我在尚书府无聊的时候经常拉她一起玩儿。”公主说。

两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儿在一起玩儿够有得乐的。眼见水吹不下去了,就转移话题:“那她有没有说起过我?”

“有啊!有时我们俩玩得正高兴,她就说要去送饭,我问她要给谁送饭?她说她儿子。我就问祁祺姐姐你这么早就生了贵子啦?她就脸红了,用手来呵我的痒说才才不是啦!是尚书大人的一位客人,他当我是他娘亲,我当他是我儿子。

儿子?!!她当我是她儿子?!!天啊!谁来做件好事杀了我?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在我面前崩塌成一片灰色的飞尘,我捂着胸口那颗又遭重创的弱不禁风的心走进雾尘,渐渐的消失不见……现在你叫我是该哭还是该笑呢?就因为我说过她像我娘?

公主见我久久不语,表示深韵内情地长长“哦”了声,问:“最近怎么不见她?是不是你这个臭算命把她骗到哪里去了?”

哼,虽然我心烦意乱不想理她,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暴露心迹让她又有嘲笑我的把柄?于是我随口敷衍:“回家看她娘去了。”

公主重重地叹息一声:“唉,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一起玩。”我默默点头深表同感。繁街易瞬,孤野久存,此时如果给公主一只笔的话说不定她以后要成为诗人了,就怕害苦我未来儿女要背她的诗了。

我突然灵光一闪:“等我们出去了就去找祁祺好不好?”公主本是贪热闹的闲人,岂有不好之理。不过我们对我们的有趣计划高兴了不久,就犯起愁来,都不知道神经病尚书要拿我们怎么样。然后我们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胡扯着越狱计划,我说的办法公主均摇摇头说不太高明,我就问她怎么样才算高明,她的回答包括“色诱送饭人”,“减肥脱捆绳”,“地震塌柴房”,我就要快给她斗晕了。然后不知怎么地,就合上眼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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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人家』

阳光明~的~日,我跨着轻快的骏马走在京城最长最宽的大街~。卫兵为了拦开道路,可~的人们却一次又一次地想~开卫兵的防线。这是我高中状元的日子,但我不~动,不意外,一切理所当然中。我在马~,频频向人们示意。小孩子们都向我睁着好奇的眼睛,老人向小孩敦敦教诲~学我那样~读诗书,大人而在细细~察我的轨迹想找到什么成就的因素。伴随我一路走过,除了漫天的鲜花,还有~们~~的尖~。由于我有个开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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