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记者敏感的职业天性,我一直都在关注着稻香村发生的命案,一个香艳的女人被铁石心肠的扼杀了。美丽女人的横死往往都会被有意无意的注入一种神秘感,况且这女人的死亡之地对普通的媒体受众来说,本身就带有一种无法窥视的私密性。稻香村是省城最高级的富翁会所,案子被小报宣扬出来以后,大大激发了媒体受众对为富不仁的声讨。也许还有些仇富的情节在作祟,小报们也乐意居心叵测的往这方面去引导。通过这香残的事件,深刻挖掘一番富翁们的糜烂生活,假如有机会,他们是乐意争当一回正义的喉舌的。而更让他们有资本去臆测的,是这件命案所牵扯出来的另一宗神秘的失踪案。
失踪的人叫倪烈,常泰集团老总,年轻的亿万富翁,省政协委员,民企创业标兵,稻香村同属于他的产业。在他的头上有着许多让人眩目的光环。就是这个让人惊羡的风流人物,在稻香村命案发生的那天夜里也神秘的失踪了。而通过各种渠道证实,死者是他的情人。这两件事合在一起推起了一波舆论的汹涌波涛。喧哗之中,舆论认同了两种臆测:一、倪烈杀死情人后潜逃了。二、倪烈遭绑架,死者遭灭口。对仇富的人来说,第二种状况是活该。我更相信受众们更愿意接受第一种猜测。情杀,可比绑架来的香艳多了。
因为失踪者的特殊身份,正规渠道的采访都被封锁了。刑侦部门以会影响破案为由拒绝通报,正规媒体部门也都得到上头的口头关照:案件未明了前,不做无谓的报道。在我所在的省报的报社里,社长也特别给我们做了交待:
“只许关注,不做采访,静观其变。”
这么一旁观,就去了将近一年时间。这天社长从省委宣传部开完会回来,把我叫去了。
“可以去采访了。”他习惯性的抬手模了一下半秃的脑门。
“你是说稻香村吗?”我一时间没有思想准备。
他点点头,说:“抓了,判了,判了个死缓。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我和他是资深的上下级,明白他说话的那莫名其妙的简洁。他的意思是说命案的凶手已经归案并被审判了,有关部门已经准许采访了,并且已经给我安排好采访事宜了。他没把命案和失踪案分开说,还有一层意思:凶手就是倪烈。
在我走出他的办公室的时候,他在后面交待了一句:“记住,采访要理性,客观,公正。”
我想也是,舆论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沸沸扬扬,是得给它一个理性的总结了。但做为省报的一个资深记者,几十年的从业经验,我早已厌倦了采访过程中的那种理性的直白,那种走过场的世俗客套。每当采访成稿后,在稿子外面,我会习惯的陷入一种自我营造的深思中。有种说法认为感性是回归年轻,鬼都知道那只是一种更年期情节,虽然我是一个男人。
也许在这事态的背后,真的藏着一段香艳的情事呢。我想。我得承认有关部门对这件事的冷处理是成功的,凶手归案不通报,审判不公开,任你们上窜下跳,我自巍然不动。在市拘留所会见室等待的时候,我在猜想我将会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张面孔。是跋扈?是绝望?是温顺?还是那种死撑着的自负?我记得两年前我采访过倪烈一次,就是在他被推选为创业标兵的那次省经济工作会议上。他给我的印象是年轻,踌躇满志,健谈又温文尔雅。但事态可以改变心态,天堂和地狱都可以轮换,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改变呢?
当他走进来的时候,我着实感到有点意外了。我看到一张很平和的脸,他的表情像弘一大师那“无上清凉”的手迹一般的归朴通透。他施施然的走进来,在我对面坐下,和蔼的望着我,在我还在酝酿着采访的切入点的时候,他便用那平实的语言,像跟一个知己交心一般,娓娓的说起了那段逃亡的经历。一座山上,一幢寨子,一个女人,一伙逃犯。其中有着一些淡淡的感伤,忧伤的情欲,暴烈的摩擦,哀怨的轮回,在一根诡秘的红线的牵扯下,生生不息的传承着。我得承认我听得入迷了,我忘记了记者的本份,忽略了采访的出发点,忘了去引导他说出杀人的本质。在我几十年的记者生涯中,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变成了聆听者。在我还深陷在他的讲述中的时候,他在我的恍然若失之间已经站起来和我道别,平和的走了。
当我在家里又一次打开录音的时候,我发觉我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命案这件事上了,我的神智已深深的被他的那段奇特的经历所吸引。我想我得把它记录下来,也许这会是一个中国版的《肖申克的救渎》,所不同的是,安迪的监狱在里面,他逃出来了;倪烈的监狱在外面,他,逃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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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路上』
一只斧头蜂在空中盘旋着,像屎壳郎一般黑色的~吊在阿~那沉~的面前,翅膀嗡嗡的拍打出小气旋。听说三只这种蜂的毒~就可以蜇~一个成年人。在闽东的乡村有一句这样的谚语:宁被斧头劈过,别被斧头蜂蜇过。但当地的土巫师却收集这种蜂的毒~合成~用来治阳萎。阿~在气旋的撩拨~醒来了。树梢间已经出现了晨曦。听着四周的鸟~,他~又回到了人间。听说~~三遍后,地狱的门就关~了。那么现在,那些游~在暗夜里的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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