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萍
杨立萍的丈夫来店里帮忙了。张凤珍没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杨立萍再刚强也不能一个人顶两个人使。杨立萍的丈夫叫宋奎，长得瘦小枯干，跟杨立萍一比，两人果真是阴盛阳衰，夫妻俩倒班都如同陌路一般，除了工作以外的话，一句都不说。
小米粥开锅了，菜粥还没下呢。杨立萍临交班时说。她说话时眼睛看着别处，仿佛在跟空气说话似的。
宋奎知道杨立萍的话是说给他听的，心里记下了，嘴上也一声不吭。
这回夫妻俩都住进了宿舍，不能如先前那样住在一间屋里，睡在一张**了。而是一个男寝一个女寝，一个三楼一个五楼。杨立萍上白班，宋奎上夜班，真正的朝夕相处。
九点刚过，宋奎的朋友刘祥来到粥铺吃饭，宋奎在明档和孟香刷粥罐槽的时候看见了他。于是打过招呼后，等把粥加热槽刷完加上水把粥罐重新放好便与刘祥对饮起来。
过几天我去北京。宋奎说，北京的活干不上我就回家呆一阵子。
为啥呀？在那边不干啦？在这边不也行嘛，还与老婆团聚了呢。刘祥喝了一口酒说，不像我，至今还是个王老五，落魄王老五。
王老五有王老五的好。宋奎把酒干了。
怎么那事被她老公知道啦？刘祥神秘地问。现在活多难找呀。
红颜祸水，一点不假。宋奎又干了一杯说，是我家里那位知道了，要不我能自己炒自己吗？
女人吃醋撒泼也挺蝎虎。刘祥说，要不怎么叫后院起火呢？后果不堪设想啊。
宋奎苦笑一下还要倒酒。
大哥，你喝这些就不少啦。你在班上呢。兄弟可不能坑你。刘祥按住宋奎拿啤酒瓶子的手。
离就离！不离最好。反正这我是不呆了,也没法呆。这几天我在这替几天凤珍，就是那个熬粥的。她妈把她的丈夫杀了，等凤珍回来我就走。她在家爱咋咋地吧，顾不了那么多了。宋奎说完把空酒杯往桌上一墩。
这事可怨不得别人。天上刮风下雨你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老婆你不知道呀。刘祥说完为自己又斟了一杯。
你不想找个野的尝尝鲜，比比？
没那弯弯肚子可不敢吃那镰刀头。
其实都一样，都那玩艺。也没啥意思。这回她要原谅我，以后不当王八就行了。宋奎沮丧地说，齐人之福不是咱们干粗活的享受的。
这就对了。给她发个信息哄哄。女人嘛，你得让她感到你最稀罕她，就没事啦。刘祥说，跟老娘们好就那样，你就得跟她一个人好！要不就闹你没商量。
杨立萍接到短信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你没睡着？
关你屁事！杨立萍给宋奎回短信说。
只要说话就好办。宋奎看着手机说。迅速又给老婆发了一条，对不起。
对不起？宋奎你王八蛋，大流氓。杨立萍对着手机说。
熊样吧，还想搂俩呢？这回让你一个也搂不成。杨立萍发信息道。
宋奎认真地看着短信。
一只蟑螂爬到他得手臂上他也未觉。
丽萍，你这回原谅我，就算让我当王八也行。宋奎把这句话发出去。
杨立萍看着手机，忍不住笑了。紧接着眼泪就又流下来。
宋奎看着手机等着杨立萍的短信，那只蟑螂顺着他的手爬到手机屏幕上。
唉，没信息呢，你忙啥呢？宋奎对蟑螂说。
短信来了，蟑螂还在屏幕上徘徊。宋奎抓住它说，哥们，别添乱了。说着把它放在脚下碾死了。
你就是大王八，最大的王八！宋奎看着手机笑了。手又开始按键子。
老婆，原谅我。绝不会有第二回，我用“它”做保证。对不起，求你，我说不出千言万语，此时我才发觉我根本不能没有你！睡吧，现在我拍你。他怕杨丽萍看不明白，特意用双引号把它字引起来。
杨立萍看完短信长出了一口气，想笑却笑不出来。这要是原来，她准的哈哈一阵子。把手机关了机，闭上了双眼。
孟香
孟香也是打粥的，她和燕子倒班。由于香字与姜字相近，刚来时，大家就叫她孟姜。喜欢开玩笑的孙师傅一天叫道孟姜！接着他说，就是你把长城哭倒了？
她叹了口气说，长城都哭倒了却哭不活人！接着泪水就浸满眼眶。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半年前她的丈夫死于尿毒症，就再也没人叫她孟姜了。
她看着宋奎在那不停地发信息，猜到是和杨丽萍唠嗑就不打扰他，替他搅和粥。搅和搅和不觉走了神。
她此时满脑子都是丈夫的样子：高高瘦瘦的，眼睛细而长，有点像蒙古人成吉思汗，腾格尔的那种眼睛，嘴角永远挂着微笑，真正的阳光男子汉，还有他临死时那副令她心都被揪出来的惨状……
“瀑出来了。”包包子的女孩说。
孟香一激灵，看见瀑出来的粥已把火熄灭了，就连忙关了煤气，她用勺子盛出点粥看了看就端起罐子把粥倒在另一个罐子里。她把粥罐端到明档。
王波正在明档站着，见孟香端着罐出来，，急忙把盖在罐槽上的小钢盆拿下来。孟香把罐放在保温槽里说，谢谢王姐。
来粥铺这一个多月来，她与王波处得很好。王波理解她受到得创痛。其它的人就很难说怎么看。比如燕子就认为，那能怎么地！
还有活呀？王波拿过两个小板凳放下。没活坐会。
两个人挨着坐下来。
习惯了吧？跟谁一个班都一样。
凤珍介绍我来的，孟香说，刚不跟她一个班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现在还行。
都有个适应的阶段，想孩子吗？王波问。
不怎么想。她有她爷爷在家我放心。
王波看着孟香的眼睛，孟香笑了笑。
俺家他三岁时他妈就没了，老爷子一个人拉扯他们哥三个，他是老嘎达。
老爷子没再娶吗？当时他就三十左右呗。王波猜度着说。
那年我爸才二十八。他怕孩子受气没找过。孟香说。
那他可太不容易了。命运真是不公，一心为了孩子的人却让孩子走再他前面。
命，他也命不好。王姐，你说人是不是命。我也命不好。孟香说。
王波掰开孟香的右手说，看首相的说这是爱情线，这是事业线，这里看是否漏财，这里看是否聚财，就算是命？不也都握再自己的手里吗？
王波把孟香的手合上，使孟香的手攥成了一个拳头。
可有人说我是克夫。孟香说。
不要被别人的胡说八道蛊惑而责备自己。王波关切地说，我只相信有人是被别人杀死的，绝不相信是被别人克死的。没病不死人，难道你没听说？
唉。我总是想他小时候受的苦，那时我爸每天早起把饭做好，然后就出去放牛。他们几个起来就自己到锅里找饭吃。我爸忙里忙外，他们吃的饭自然就冷一口热一口的。他好可怜。
孟香说不下去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王波抓紧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孟香，王波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孟香，不要总是这么想，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他把肾换了并且成功，可又能怎么样呢？我表姐夫换肾成功，可是现在连屋都不能出，出去就感冒，他自己早就活够了，可是连死的力量都没有。
没有肾源，我爸和我大哥二哥的都不行。孟香说，再说他也不同意换肾。
孟香抹了一把泪水。
他说，爸越来越老了，我把钱都糟了，你们怎么过？孟香说，我说有人就行了。他说，换了也废人一个，不差那一口气。万一下不了手术台，钱不就打水漂了。何况咱们种地，上哪去整那好几十万？他说，就这么长的寿路，我不怪谁。王姐，他抓住我的手不放，我也不放手，就那么看着他，觉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凉了。
此时的孟香泪流满面。
香姐，打包一碗大米粥绿豆，一碗小米粥。服务生喊。
王波站起身，把手在要站起的孟**上一按，说我来。
王波盛粥，服务生惊讶地看着眼眶**的她，她苦涩地笑了笑。
谢谢王姐。孟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小声说。
你总是这样不行，久了你也会生病的。王波王波坐下来说，那样你女儿和你爸怎么办？
我爸也是这么说。是他托凤珍给我找活的。孟香说，我从未出来打过工。
看来他对你很关心。王波说。
他心疼孩子。早晨都是他先起来出去放牛。孟香说，他说年轻人都爱睡个懒觉，不耽误地就行。冬天没活啦，早晨都是他把灰扒了，把火点着，有热水了我才起来。
他真的很疼你。王波说，你就管钱？
钱我也不管。我爸管，但他财不黑。你想，他要财黑出事贼抠门，年轻人能把钱交给他吗？啥时候我上镇上他都问拿多少钱，如数给了还问够不够呀，不够再拿点。
从这一点上说，嫁到他家也诗你的福分。王波说。
可惜，福享过了。孟香沮丧地说。
不，你可以继续享。王波说完站起身。
孟香困惑地看着她。
我得去刷一会儿碗了。王波说完进了后厨，把一脸困惑的孟香丢在明档里。
孟香把头依再墙壁上闭上眼睛。
她今年二十八岁，和丈夫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每天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一起长大……她和丈夫是哪一天谈起了恋爱呢？
是一个夏天的夜晚。
那晚她去门前的小河的木桥上洗脚，圆亮亮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她坐在桥上把脚浸在水里，看一眼天上的，又看一眼水底的，不由想起了捞月亮的猴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把一双脚在水里晃荡着，弄得水底的月亮也不停地晃动着。
这时候他走了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把一双脚也伸进了水里……
后来他就约她一齐上山采蕨菜，一起下河捞鱼，一起上镇上买东西。那年农历六月初五那天，他俩一同上山去打椴树叶，在浓密的山林里，在布谷鸟的声声呼唤中，她把自己二十岁的处处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身体献给了他。
她枕着他绝算不上**的臂膀闭着眼睛。他把一张硕大的椴树叶盖在她的脸上。
我真的没脸见人啦。她喃喃地说。
那就不见。他说，就只见我。
你也把脸盖上。她说。
他照着做了。
还记得你妈吗？想不想她？孟香问。
不记得也不想。他收拢胳膊搂着她说，我觉得你就像我妈，真的。
她坐起来，惊讶地看着他。他也坐起来。
像，真的很像。我妈很年轻。
她冲动地一把抱住他说：我要一辈子对你好，真的。
孟香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急忙用手抹，可是怎么也抹不净。
李丽
李丽比她的丈夫穆吉小七八岁，穆吉长得特成熟，李丽偏偏长了一副娃娃脸。走在大街上，不认得的人还以为是爷俩呢。
李丽这些天吃啥也没有胃口，还总是一个劲地反酸水，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再加上上夜班，那个难受啊就别提了。王波去了趟楼上的卫生间，下楼时李丽叫住了她。
王姨，我能不能是怀孕啦？李丽把状况说了一遍。
那也说不定，王波说，也许是胃着凉了，你不想要孩子吗？
想要，可是没有啊。李丽说，再有两个月欠赵叔的钱就都还完了，要是刚好怀孕我就回家不干了。
太累了，也该歇歇了。王波说，刘欢唱出了多少人的心声。
王姨，我想要孩子，怎么才能快点怀上？李丽红着脸小声问。
要是想要孩子就得，王波压低声音说：完事了没别忙着起来上厕所，静静地平躺十多分钟。太频繁了也不容易怀孕。
李丽红着脸说：我还就愿意急着起来上厕所，那咋办啊？
之前上厕所，完了忍着点。王波说完离开吧台。
穆吉原来是有个女朋友的，在百货商场卖服装，两个人处了三四年，等到张罗结婚时，女朋友及家人提出坚决要买楼房，还得在她家附近买。按理说在哪里都是买，离丈母娘家近也有诸多的方便。可是看着她一家人的态度，穆吉心里就一百个不愿意。穆吉可不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不会受任何人的钳制。于是两人如崩得过紧得弦一样断了。临分手时穆吉对她说，我半年之内准结婚！
穆吉和李丽当然不是半年内结的婚，但也只处了一年。理由是全家老少没有不喜欢李丽的。穆吉更没得说。古语云：男人爱后妇，穆吉当然也不例外。结婚时两人租的房子，后来用自己的积蓄加上从父母给他们的结婚钱里省下来的一部分，又从老板那里借了两万，就在饭店附近买了两室一厅的楼房。
李丽早晨五点下班到家时穆吉还在酣睡，她轻手轻脚地洗完手脸，又悄悄地钻进被窝，发现穆吉还是醒了。
睡吧，还能睡两个多小时呢。李丽在穆吉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做呀？穆吉一把抱住了李丽。
不行，早晨做对身体不好。李丽说，等我上白班的。
你搂着我。李丽说。
一搂就想，不搂。穆吉抽回胳膊。
那咱俩就谁也别睡了。李丽说。
听话，转过去，熬一宿了，你睡吧。穆吉把李丽推着翻过身子。
李丽又翻了过来，穆吉只好伸过一只胳膊。
李丽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
睡不着，我问你一件事？李丽说。
问吧。穆吉把她搂在怀里。
你是不是跟她赌气才要我的？
一开始是赌气。穆吉闭着眼睛说。
李丽不说话了，穆吉睁眼一看，李丽的泪水正顺着太阳穴奔耳朵淌着。
穆吉赶紧把李丽搂的**的，用自己的脸擦去李丽的泪水。
小丽，我承认一开始是出于赌气，后来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你。不光是你好，你也比她更适合我。连王姨都说，我娶你算我聪明，娶她我只有受罪。她那小姐脾气见鬼去吧。咱这乡下人就别攀那高枝。来吧，亲爱的。你才是我老婆，气死她。再说，妈和姐她们也都喜欢你。穆吉说完手在被子里干一下私活。
李丽破涕为笑，你缺德！
结婚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那你怎么还结婚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来吧！打虎上山。
两个人不由都笑了起来。
韩冰
大厅里只剩几桌客人了，后厨房里老周和孙师傅以及改刀的夹菜的开始大扫除。
老周身先士卒擦西面的大墙，老孙擦排风罩，其它人也各有分工。靳军靠在洗碗的白钢水槽上看着大家干活。
韩冰掀开门帘往里探头，看见大家在搞卫生，抬头看一眼西墙上的石英钟，时针正好显示下午一点。
现在就整啊？韩冰说，口气含着质问。
那饭口时整啊？老周老孙头都没回异口同声地说。
韩冰走进来，沉着脸站在那，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活，扭头看着他不说话。
沉默，难堪地沉默。
我也没说啥呀！韩冰沉不住气了，有一点气急。
你还想说啥？老周老孙又异口同声。
没人替你们看档，自己出来夹菜。韩冰恼羞成怒，一甩袖子走了。
谁用你夹啦？老周老孙还是异口同声。
他妈三驴×！孙师傅说。
大家一齐笑了，继续干活。
靳姨，给我洗抹布。老孙大声说着，把抹布扔了过来。
靳军装作没听见转身随着韩冰身后走进明档。
比他妈狗XX还尖！孙师傅骂道。
你拿老靳太太当王姨呢？夹菜的小王说，街上人嘛，贵族老爷，小姐太太。小王捡起抹布。
只可惜小姐身子丫鬟命！老孙说。
韩冰快步上楼，老周老孙的哄笑声她听得一清二楚，她站在洗手间外间得镜子前看着自己。
哼！不就是有点手艺吗？使唤死你们！
下班后韩冰没有去找分店的经理出去玩，而是坐进那位丢包的中年男人的宝马车里沿着江边公园兜风。
现在你这么拾金不昧不见利忘义的人少喽。中年男人一脸真诚地奉承着。
应该的嘛，店里是有规定的。韩冰说，员工做不到这一点，就不要在服务行业干。拾金不昧在我们这里是必须的。
还没告诉我你的芳名呢。
韩冰，冰雪的冰。
好名字。上海有个韩寒，这里有个韩冰，一南一北，一男一女，遥相呼应呐。中年人打趣地说。
韩冰不知道韩寒是哪方神圣，但在粥铺的几年磨练，她已十分机灵，于是岔开了话题。
先生，您在哪一行发财？韩冰说。
我做电器生意，不过这几年不好做。什么国美呀，苏宁啊，广汇呀这样的大店挤压的我们喘不过气啦，我想转行。
那不如做餐饮吧。韩冰建议道。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们想到一处了。中年人遇到知音似的向韩冰伸出雪白柔软的手。
做餐饮，开粥铺！韩冰说着礼貌地也伸出右手，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我是这么想，这得有你的帮助。
没问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说话。韩冰仗义地说，俨然是这行的行家里手。
你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吃西餐。
我不会呀！韩冰嫣然一笑实话实说。
我教你，去那里人都非常绅士。
不像我们这里每天早上都跟炸营了似的。
嗯，到那你就知道了。
汽车在位于江岸边的莱茵河西餐厅前停下来，早有侍应生过来为韩冰拉开车门。
韩冰心里那个爽啊，就像立时被封为公主一般高贵起来。她缓缓地把双脚挪出车门，然后站起身，连一眼都没看那个侍应生就昂起头朝站在车前方的宝马车主走过去。中年男人把右臂朝她递过来，她会心地一笑，把左臂伸进他的臂弯。二人走进了西餐厅的缀满翠绿着的长春藤的门。
从西餐厅出来，韩冰知道了中年男人叫陈明，两个人又到位于大东门的地下游乐厅玩了一阵保龄球。
在这之前，韩冰只和男朋友玩过五毛钱一杆的台球，连斯诺克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她渺渺茫茫地知道，这世界上精彩好玩的把戏，还有好多好多她都不知道。她的男朋友虽风华正茂，可是风度就没法和陈明相提并论了。
在距宿舍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韩冰下了宝马车。
陈明友好热情礼貌地拥抱了一下韩冰。
小冰，让我们合作愉快。陈明非常绅士地说。
我一定尽最大努力。韩冰看着陈明的眼睛说，决不会让你失望。好。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来接你，很多细节都还需要考虑。陈明说。
嗯。韩冰乖乖地点着头。
你走吧，我看着你。陈明说。
不，我看着你走！韩冰坚决地说。从她此时的表情你可以推断出她当年在市场上卖干豆腐时的样子，一个倔强的**妮。
好，依着你。陈明上车，鸣一下笛，友好地一笑。车徐徐地开走了。
韩冰看着宝马车溶进车流里了，心里感到微微的似痒非痒，似痛非痛。她回味着陈明的拥抱。太短暂了，以致完全没有感觉到温暖与否。直到再也看不见宝马车的红色尾灯了，韩冰才满心欢喜地向宿舍走去。
黑乎乎的胡同简直没法和江边的彩色照明灯照耀的林荫路相比。灯光下，垂柳仿佛比阳光下还青翠。紫萝兰也比白天更娇媚。韩冰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在空中挥了一下，脑海里想到一个词：大展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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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铺的～们六』
王～七点了。王～扭头看墙～的钟。玉凤走了～来。靳～还没来？玉凤问。不是换～去了？王～猜测着。她没跟你说一～？玉凤问。王～摇摇头继续～碗。眼睛肿那样，说不定来不了啦，王～正常～班吧。玉凤说，也不打个～。我～一会儿吧，早餐这么忙。王～说，她～彻底不来，我就早餐结束了走。那辛苦王～啦。玉凤～脸感～，“派个～员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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