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羽不住地看自己的电话,希望它响起来。不管它是短信还是电话,只要是李云龙的就好。他说过要趁着侄子考上北大的东风把自己打算结婚的事情跟父母摊牌,反正又不指望他们出钱,充其量通报他们一声罢了。他说他会把结果第一时间通知她。另外她不明白,他大侄的谢师宴他何以要忙的连个电话也不能打,难道打个电话就会影响了宴会的气氛?早上他也没在粥铺,那他去哪里了?泡妞也不至于如此忘我,又不是年轻时。
奇怪的是赵建国今早上居然没来。赵建国没来还真使她产生了一丝失落,毕竟好多日子他都是那么准时那么风雨无阻地过来。不过往长远了想想,他就此不来了也挺好,免得还得跟他罗嗦。如果他来了,她一定要好好跟他说她就要嫁人了,向他解释她要规规矩矩做个待嫁娘,好好享受一下就要与人为妻之前既怕又喜的那份幸福。她知道自己这是在矫情呢。她今早在粥铺门口出现并不是去找李云龙,而是去找赵建国。其实赵建国从来不到粥铺喝粥,粥是他最不爱吃的。就是在小时候粮食紧张的时候,他宁可吃玉米面饼也决不喝粥,就算是大米粥也一样。李云龙昨晚一去没回来,赵建国该来没来,这些不知为何居然使盖羽有点坐立不安,所以才漫无目的地早起瞎走,不自觉竞走到粥铺门口。
她不纯洁,不是个好女人,她自己清楚但心里却不服气。好女人怎么了?好女人不也照样跟男人睡,专夜专宠睡得更多。不是说妇女解放吗?不是说妇女解放的根本是性解放吗?怎么老娘解放一下就不行?也正是因此,李家的人才鄙薄她憎恨她。在粥铺门口,她就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份深深的厌恶与不屑。李海龙现在尚且如此,他的父母之态度恐怕也不会比从前好转到哪里。至于张萍,自从饮牛河边那件事以后,见了面也就是不能表示不认识她就是了。她敢肯定,骨子里张萍比李家人更瞧不起她。张萍的眼睛虽小,眼神却比刀子还锋利,这她从小就领教过。张萍发起怒来像头小狮子,你看李海龙长的高大威猛,天知道他在那个小女人面前是怎么极尽讨好溜须之能事的。就是李云龙,他可以不听父母的,跟父母大声嚷嚷,见了张萍还不是先笑后说话,然后立正稍息。
盖羽不敢给李云龙打电话。这些年虽说她搅合的他跟谁都劳燕分飞,可她自己受了多少皮肉之苦花了多少血汗钱她自己知道。这些年自己天天替别人做头发,弄得两只手蜕皮脱茧的,挣的钱还不八成都给他填坑了。能嫁他就算修成正果了。等吧,好饭不怕晚。
盖羽又瞄了一眼电话,电话一动不动。她的电话是调到连响带震动的那种,所以,只要来电话或者信息,她是不可能不知道了。小雪也算是成手了,她准备再招一个小工,让小雪带,她要歇歇。钱是好东西,男人比钱更好。
小伟一觉醒来给妈妈打电话,关机。又往大姨家打,大姨说你妈回家了,小伟也就挂断电话没跟她磨叽。心想妈妈一会儿就到家了。
这时大伟早已把满地的破瓶子碎碗收拾干净了。他四周打量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是摆脱了某种压迫,又仿佛是更加无可奈何。倒霉蛋,自己这辈子都是倒霉蛋。
小伟的同学打电话来邀他出去玩,小伟有点疑疑迟迟的。大伟就对他说,高中时的同学是最讲情意的,你看我和我的那些同学……
得,得,得,您打住!就您的那些同学,哪个不是酒囊饭袋。小伟不客气地截住大伟的话头,您这装垃圾的好歹不下岗,谢谢了,我去行了吧?
张萍儿子李过的谢师宴果然是纯粹谢师宴。两位教过他的小学老师,两位初中老师,还有几位高中的老师,再就是爷爷奶奶和爸爸。李过神采飞扬,穿一套NBA马刺队的球服,灌篮高手似的为在座的每位斟满酒。应他的请求,李云龙的位置留在那里。因为他认为二叔会随时随地从天而降。在他心里,二叔就是那么神奇。别看他吊儿郎当一点正经事没有,但是他大侄李过的事他可从不推三阻四的。他是答应了必办,当时没答应的也尽最大努力去办,并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坐蜡的时候。李过见过他对人发狠的样子,可是二叔从没对他发过狠,就算他再耍赖再泼皮,二叔也只是在他头上弹个嘣然后一切照办。在二叔那里,他比任何人都好使,所以,二叔的一席之地是必须留的。
张萍回来时酒宴已经接近尾声,大家很自然地就议论道今年的洪水。张萍绘声绘色地讲述在抗洪第一线看到听到的新闻。要不是儿子这个谢师宴,她即使回到市里也不会回到家里来。当她看到儿子给云龙留的座位时,赞许地笑了。她承认自己是有些惯孩子,但她认为自己是有分寸的,掌握着度呢。现在的孩子虽说有点狂妄,但那有什么呢?总比一潭死水强。这一点上她和李云龙倒是不谋而合。
张萍认为孩子也是生命个体,也应该受到尊重而不仅仅是疼爱。目无尊长的孩子不是没有,那不是孩子的错,是家长教育上的缺陷和失误。就是上网这件事张萍也不持反对态度。她认为,如果孩子在一开始就知道电脑是工具而不是玩具,它如何能沉迷进去呢?她从下就知道水是堵不住的道理,她不堵,也不许李海龙堵。所以,直到今天儿子仍与她无话不谈。从足球到网络,从股票到旅游。总之,凡是生活触及到的无不涉及,弄得李海龙有时怀着妒意盼着儿子快上大学,快点滚蛋!母子俩看破他的心思一起嘲笑他,张萍说,爸爸搞经济基础,我们娘俩搞上层建筑。儿子说,这基础可不好打。李海龙一瞪眼睛说,别忘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李海龙也深爱着儿子,希望儿子学习好有出息,知道父母这份爱。但他认为疼爱子女和放纵子女是没有明显界限的。而张萍和云龙就忽略了这条界线,或者说是没看清这条界线。不过就现在儿子的所作所为看来,他俩似乎又很清楚这条线。
有一次在大排档吃饭,他就亲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手指着她正在跟她妈说话的父亲的鼻子叫他“消X停”,那个相貌堂堂的父亲真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女孩的母亲居然还笑呢,好像女孩的行为很值得赞赏一番似的。再看那位父亲,脸上也绝无愤怒,甚至尴尬的表情都不复存在。李云龙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而就在他把头扭向一边时,那女孩又一句“消X停”,并且声音明显提高,语气之中透出一股庄严之气。这要换作是他,就算孩子有这样的机会,也会先给他一个嘴巴,然后揪住她的耳朵,告诉他谁是老子谁是小子。男孩都不许这样,何况女孩,因为他认为女孩更应该淑女一些。
李海龙知道封建家长作风固然不好,但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孩子在家里都快成小皇帝了,总得分出老子小子吧?孩子太惯着绝对不行。当年父亲总是对自己严加苛责而对弟弟则沽浚纵容,结果怎么样?现世现报了吧。自己算不上孝心可也没让他们操心。而弟弟呢?比如今天,没去上班也就算了,连酒局都不稀罕来了。他就想不明白,弟弟的脑子里到底天天都在想什么?三十而立,他混到现在搁个屁立,啥都不好好干。马上就要到不惑之年了,我看他倒越来越糊涂了。
李过把酒杯举的高高的,看着喜气洋洋又彬彬有礼的儿子,李海龙想到弟弟惹来的满心的气登时消了一半。他突然感到奇怪起来,儿子那么喜欢他二叔,身上居然没有染上他二叔的坏毛病。他摇摇头,心想等看到云龙一定先给他两拳,最少有三十年没打过他了。
对于考上大学尤其是考上北京大学的孩子,是会受到所有人的赞赏的。没有老师的培养是不可能的,摆上一桌谢师宴是应该的。张萍是尊重老师的,就是到了现在,她每年的春节或者元旦,都要去陈老师家去探望。已是满头白发的陈老师可是以她为荣呢。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笑容可掬,从没见她冷若冰霜愁容满面的。张萍是个有良知的作家与编辑,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陈老师能不美吗?三十年的师生情谊,早已经浸透了父女一般的情愫。
在座的几位老师多少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也许是他们还是第一次参加只请老师的名副其实的谢师宴,这让李海龙和张萍心里很不舒服。本来张萍回来时宴会已经接近尾声,由于张萍的到来宴会又来个小**。张萍早就和丈夫商量好今天要让儿子唱主角的,而儿子坚持给他二叔保留位置李海龙也才没有反对。所以李海龙对李云龙的缺席才更加生气。好,你是单身汉,你是酒色之徒,场面比这隆重有意思的机会多了。可是儿子是多么看重这个二叔啊,把他摆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他居然这么没心没肺,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李海龙越想越气,心想这会云龙最好不要来,此时若是看见他说不定自己压不住火呢。
在座的几位都兴致勃勃满面红光。李过也兴奋无比。张萍早就对他嘱咐过,不许在尊长面前放肆,那样既不礼貌伤害别人也有损自己的形象。李过频频给爷爷老师们敬酒,自己却每次只饮一小口,这很让他的父亲李海龙满意,尽管他喝酒跟喝水似的,他可不想儿子年纪轻轻就海量。
李过对老师和长辈的尊重是得体的,礼貌而不谦卑,热情而不张狂。张萍的心里一阵阵滚过暖意。儿子,丈夫,公公,婆婆,就连小叔李云龙都一样,他们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足以让她在心里叹谓:我何德何能,拥有这许多关心与关爱?
宴会结束,老师们由衷地对李海龙夫妇及家人表示感谢。他们是老师,也参加过无数次所谓谢师宴,可是哪一家不是为了敛财?李海龙目不转睛地看着儿子,看他冲着他的老师们含笑致谢。张萍倾过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咱们的儿子长大了,他长大了。
李海龙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肩头,在她的额头重重地吻了一下,张萍把身子向他怀里靠了靠,两个人的眼睛都紧盯在儿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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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饮牛河七』
七盖羽找不到李云龙自然心理有些烦~,好在她久经沙场早已~的~~不惊,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只~他没~迟早会现~。可是这几天赵建国也不来了,这就有些像偷~吃惯了的孩子,到那时那地就不自觉地想起来就想再接着偷吃,所以搞得她这两天整天都无~打采的。她决定回娘家一趟,看看赵建国在搞什么名堂。借~是多得是,无须费~就找得到,儿时的玩伴嘛,他家就在饮牛河畔,去河边走走~出怀旧的样子,没人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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