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关系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凌峰做的没错。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要做什么。”
“林老师,其实我一直不想说,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他很有才,很有思想。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她眼神很坚定,很清明。看不出官宦之气。只是脸上自然流露的孤傲与众不同。我不想说什么,等她离开。
“林老师,考大学…真得那么重要吗?”
“那只是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罢了。在中国,挤这条路的除了必不得已和盲从外,似乎更为成功的都在他途。学为解惑,习为实践。无惑何须来此折磨?不过传统思想和一种习惯使然。教育改革一直继续,但追不上市场的脚步,成了掩饰自己越来越多弊端的很好借口。”
“我觉得,知识对于我们这些人改变的并不大。我有个同学小学特疯,现在在B校,还是老样子。她说自已考上大学没问题。”她眼里胧上疑惑之色。
“闭塞年代和地区,学校不仅是知识殿堂,也是信息中心。而现在是E时代,哪里都是知识爆炸,都是信息爆炸,而相对迟钝的正规学校无法不因循守旧,败给信息化的社会是必然的。这种落伍影响着学生和老师,也带来了越来越多的迷茫和问题。现在,第一手信息成了生存的关键钥匙,而学校带给的却越来越少。除了别无选择,更多的人会寻找别的成功致富的捷径。却不是用十几年的学海生涯换来可怜仅仅糊口的工资。”
我也不知为什么向她说这些,可能她是个不错的听从吧。
“谢谢你,林老师。我觉得你不应该呆在这闭塞的地方。”
“凌峰也这样说过。如果有他途,当然。我到是希望你,不要被教育给欺骗了。保持住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思维!有太多的人在这里失去了自我!”
或许有人会说老师批判教育如同自己打自己的脸,也许吧。十八年的校园生活,好学生的我,在那些有出息的同学朋友们看来,一年微薄工资的总和还不够他们一盘菜钱。用那些高义的话来安慰自己尴尬的境地,除了这么做,难道去抢银行吗?我们都信钱不能衡量生命的重量,但没钱买房子,没钱讨老婆的事实,我想凭自己的高尚思想和宏大境界,悲哀地发现没有哪个开发商那么慷慨,没有哪个女人那么大义,以身相许。这就是现实。
鲁迅托孔乙己的话道出了文人的的悲哀:君子固穷!这又何尝不是老师的悲哀?!
窗外满眼的狂沙,春天不可避免地它们,漫漫朦朦,似乎在与辽阔的天地一较高下。我明白,猖狂的它们只能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季节可以放肆,而天不言,地不语,便是柔弱的小草都不屑于它们的霸道。毕竟,绿色和绽放是迟早的事。那时的它们只能悄悄地踉踉伧伧地离开这个永恒的舞台。
喜欢被这些沙尘飞卷着,包裹着。擦肩而过头包丝帕如同防毒面罩的女人们,竟然不知沙里还有春风。
时近放晚学,十班班主任张枫老师神秘地坐到我对面沙发上,拿出一只冒牌呛人的雪茄烟。来一支?他问。我只抽国货,红山茶。喝酒去?他说。有病?!我笑骂他,明知我不喝,还馋我。难道是喜酒?他追欧阳老师可是尽人皆知。之前追王红云,结果人家结婚时才告诉他不行。然后追教务主任李之莲,现在又尝试着大美女。学生都赞叹他屡败屡战的精神。
“她答应了?”我抑制不住喜悦,高兴地问他。
“谁?”他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干笑一下,说,“早着呢。男人和女人的战斗,不见血是分不出胜负的!小林老师,你咋不急呢?咱们学校可没几个单身女教师了,剩下的都是扶贫用的。”
“急?急就有用?那靠缘份!听说,你们班的萧晨又回家了?”
“垃圾学生!带这个班我悔的肠子都青了又青,还是你聪明。要不是领导三求八祷的,老子才鸟不着他们!”
“呵呵,咱们学校可是班主任费最高的!”我不想揭他第一个申请当班主任的老底。人活着两面皮,我越来越领教了,遗憾的是自己学不会。
“呸!那你咋不当?!少活几年?!见没见欧阳语嫣,这几天蔫儿了。嘿嘿——凌峰可是我大恩人啊。”我不懂,他也过多说。我不怎么得意他,记忆里他常说S高中学生是“垃圾”,我没有反驳过。可是一张张青春的脸庞在我身边经过,我的心也在痛着。
H市高中只有四所,R高中是百年老校,中考前五百名的尖子生都荟聚在那里。T高中和SZ高中位列第二三,从五百名挑到一千五百名。到了S高中时大部分都是八科只考了三百分的选手,更多的还是关系户,线下生。就是这样,还年年招不满。但是低分就是垃圾?除了成绩差,各方面这些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都是非常优秀的,特别是情商,只比一二流学生高而不低。过差的成绩是因为没有良好的学习习惯和没找到合适的学习方法才游离于老师关注之外,适宜的教育辅导成就他们也并非难事。问题在于S高中依然走着老路,用R高中的办法,用时间加汗水的模式,而不是实事求是地针对特殊的他们制定科学的方法。
由此,受到和过去遭遇失败一样的教育模式,在他们身上噩梦重演着,领导们却让老师像R高中一样创造高考奇迹。可想而知,学生痛苦着,绝望着,老师们无奈着,痛苦着。如同把一个篮球天赋极高的人交给乒乓球教练,并要求他一定必须培养成世界冠军。来我这抱怨,指责的学生不下一百,也有九十九。我说,我理解你们,也知道这种高强度的学习,在你们过弱的基础和没有科学方法,以及自学能力前,效果是少的可怜的。但改革不是老师们学得算的。除了一个人外,别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的。他们失望地走了,丢下我无奈地叹气。
“听说又要出台新政策了?”他还在抽着大麻一样的东西。我只能开窗户,让夕阳的金红色和淡淡的晚风飘进来。
“换汤不换药!”
“又加三晚了!上到十一点半!”老天,哪个混蛋搞的!早自习五点半开始,学生五点就起来,晚上再上到十一点半,至少十二点半才能入睡,不到六个小时的睡眠,一熬就是半个月?要杀人吗?我气愤,却反到平静了许多。
“搞吧,搞出人命才好!”
他似乎看出我的愤怒,息了烟,半截揣在衣兜里走了。走前,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告诉他多注意些萧晨。他骂骂咧咧地说了句什么就消失了。
“林老师!”欧阳老师幽灵一样浮现吓我一跳,原来张枫没关门。她站在门口,脸色有些红晕,从她语气里,我肯定那不是诱惑之色。
“有事?”
“凌峰请你、我,‘最后的晚餐’!周六晚上七点,双子大酒店!”她的话语没有任何情愫,就像法官在宣判一样。美丽的脸上有几分狰狞。
“没别人?”我小心地问一句。
“没有!临走也搞鬼!”看来她真的很难过。她是很敬业尽责的老师,没事就找学生做工作,谈心。十个班里她们班成绩始终第一,年级组第一更是凌峰莫属。
“我不去。你去吧。”
“不会吧,你可是大功臣!我不去倒什么,人家点名要你去!”她挑衅的语气,挑衅的眼神,男人的面子让我不能再软语相敬。
“欧阳老师,有话不妨直说。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至于含沙射影吧?!”
“做了什么自己知道!”甩下这句她掉身就走。
“你站住!把话说清楚!别拿我当软柿子!”
“哼,呵!林老师,不用了吧!同事一场,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暴光自己?先管好自己再说吧!”她背对着我,冷嘲热讽。
“呵呵!无谓的争论我一向厌恶,但无谓的中伤我还是分得清的,也绝不允许有人放肆地侮辱!既然你认为我把凌峰弄走的,不妨让他回来解释,有人傻,他不傻吧?!”
“哼哼,别再描了,越描越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伎俩吗?想追我,也不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告诉你,本姑娘没看上你,自作多情!”她冷笑,牙齿格格响。我全身开始哆嗦起来,每次愤怒到极点我都会像个脑血栓患者一样。
“你——你,果然女子小人难养!欧阳语嫣,我敬你叫你老师,做人不可过分!捕风捉影,搬弄是非只有你们那种人才会做!您大可放心,胭脂俗粉,本人就是作了和尚也没打算与虎为伴!”
“哼!那最好。以后我们班的事少管!”
咔咔咔咔——尖底皮鞋踩在地板上像扎在我心上一样。恍然间,全身血液沸腾了,如群蛇一样**涌向大脑。轰,碎片溅出晶莹的血花。从大学步入社会,四年多,一个人,委屈,折辱,一层层铺在心头,压缩的它们瞬间爆发了。地板,天棚在飞速的旋转,桌子上的书本渐渐虚无成一团灰色……走廊里喧哗着,似乎放晚学了。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心理咨询室里有个人正呆呆痴痴坐在破旧的椅子上,眼睛许久才眨动一下。在你不需要或没有痛苦时,没有人会知道S高中还有这样一个温情的机构,坐在这里的高二文科历史老师竟然还是他们的“知心哥哥”。当意识慢慢恢复后,我开始感到孤独,真正的孤独。西天的太阳过早地挂在了山头,流着血。
我有些恍惚地走向通勤车,**像不存在一样。车里有没有那双带给我伤害的女性恶毒之眼?我站在门口,没敢向前多走一步。二十分钟后,车到了市里,下了车,失魂落魄的样子险些被急驰而来的小车撞到。
那一夜,我发疯地写了很多东西,想给家里打电话,却摁了又挂掉。QQ开了一夜,直到朋友们一一道别,胸口压迫的石头还梗在那,又像团火,一支支吸着烟,浓浓的烟雾包裹着一个流浪的孤魂……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5章:昨日的云飘来今天的雨(上)”内容快照:
『昨日的云飘来今天的雨(上)』
我并不想送你走,月台,~梭着无助;我并不愿看你挥~,火车,呼啸着抛~往事,泪~横~。我能说什么,你,业已决定。我并不曾料到我会哭,我也无须再回头,不必向我陈述什么理由,我是在你走后,成日地写,写的泪眼朦胧,连写得是什么都看不懂……——《三狼~记》迎着冉冉升起的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