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坐在直背椅上,两脚并拢抬起至与地平行,双手钳住长方形餐桌边缘,稍微用力轻推,使椅子两前脚离地,放手,“砰”地一声,曼德夫咖啡馆二楼所有顾客的眼球都被我所吸引。谁能想到呢?我摔出来的并非脑浆,而是萱的预言:有一天,你会摔得四脚朝天的。
萱,如果你真是另一个诺查丹玛斯,那么,你的第二个、第三个……第六个预言是不是就会一一相继实现?
“先生,你没事吧?”在顾客们的一阵惊叹声中,一个女服务员慌忙地跑了过来,瞪着圆鼓鼓的眼睛问我,我窘迫地朝她挤出一丝微笑,她会心地扬起嘴角,**两个小酒窝,伸出右手做出要拉我起来的姿势,“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的语气是那般地委婉且富有感情。这和萱截然不同,如果是萱,她应该会先说:摔着了没?确定我无大碍后便会气呼呼地说:活该!然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并不是萱,她只是笑起来跟萱一样,嘴角上会浮现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我把左手搭在她的右手心里,慢慢地站起来。
“谢谢,没事。”
“没事就好,以后小心点。”
我想告诉她,并不是我不小心,我只不过是习惯用这种比较玩命的办法来表达对萱的思念。但,脑际又很快闪出锦群的话:在一个女孩面前,最好别说你在想念另一个女孩,那比割腕自尽还**,简直就像从世贸大厦顶楼跳下来。锦群肯定没有想到,他说出这话的二年后美国会遭遇“9.11”,如果是现在,他是不是会说:那比呆在世贸大厦里面还**,简直就像开着飞机去撞世贸大厦?因此,我再次向她道谢,在“飞机”撞到“世贸大厦”之前,埋了单,调头逃走。
走出大门,心情自然地轻松了许多,好象真就逃过什么大难似的。人行道上的行人很少,相反的,两边都竖起栏杆的车道上却拥挤不堪,各种款式的小轿车和摩托车只能缓慢行驶,司机们或无耐或焦急地注视着前方。
站在门口的我却突感茫然,于是转身回头凝视着曼德夫的招牌。萱或许说得没错,我是属于那种习惯了从一个圈子跳到另一个圈子而又想回到原来那个圈子的人。从曼德夫出来的我又想走进曼德夫,就像离开了萱的我又想回到萱的身边,我的思想总是这样充满各种冲突,举棋不定,各种冲突最终铸造了我懦弱的个性,往往选择了逃避。
不过,你相信吗?我不会再逃避了。虽然我知道,再怎么改变也不可能回到萱的身边,但至少,我还可以走进曼德夫吧?我推开了玻璃门,登上亮着暗淡橘黄色灯光的二楼,里面依然流畅着那首小夜曲,舒缓轻柔的纯音乐总是这么容易撩动人们的心弦,从而唤醒沉睡在心灵深处的某些东西,我回到原来那张靠在墙角的桌子,任凭醒来的思念继续敲打我的心门,直到耳边又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先生,喝点什么?”
我抬起头,自信地对着她微笑。她右手握着圆朱笔,左手捧着小本子,呆楞的,近五秒钟后又开口说:
“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逗趣式地反问她。而她显然又像萱了,完全不会欣赏我的幽默,惊讶的表情在顷刻间一扫而光,“哦!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来两杯绿茶奶茶吧!”
“两杯?”
“是呀”,我顿了顿,“我想我应该请你喝一杯,以表谢意。”
“谢谢”,她很自然地笑,“可现在是上班时间。”
“那……”
“那就不必客气了……一杯绿茶奶茶,你慢坐,我得去忙了”,她脚步轻盈地走开,大概三四分钟,又小心翼翼托着盘子朝我走来,把散着热气的绿茶奶茶放在桌上,盘子收于右腋下,“外面是不是很冷?”
“嗯?”
“不然你为什么走了又来?”
“哦,是呀,外面很冷,冷得像……”
“像什么?”
“像北方的风雪天”,我说。其实我想说:“像认识萱的那天”。
那是1999年11月6日,风像这般寒刺骨,我和锦群坐在一辆电动三轮车上。
“为什么闻不到梅花香?不是有句诗:‘不经一番寒刺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么?出门前我还特意清理了鼻子里的污垢呢!”
“因为寒刺骨的你,不是梅花”,锦群是最会欣赏我的幽默感的人,他诡异地笑,“不过,等会你会见到梅花的。”
他口中的“梅花”便是萱了。萱是锦群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连家也是在同一个村庄的,她只身一人从北方来潮州打工,锦群父母受了萱的父母之托,锦群又奉了父母之命,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好好照顾萱。
萱穿着白色毛绒外套,脖子上围着一条粉红色围巾,哆嗦地站在候车厅门口,右手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左顾右盼地,显得很焦急,嘴里还不停地呼出白气雾。当我们走进她时,她才认出了锦群。
“死锦群,你终于来了。”萱毫不顾虑我这个陌生人的存在,她确实像一簇在洁白中隐隐透出花芯中那一点殷红的梅花,在百花早已凋零的时候,勇敢地绽开笑脸,斗雪傲霜。
“这不能怪我”,锦群把插在衣兜里的手抽出来,幸灾乐祸地指着我,“都是他,出门前还清理什么鼻子污垢,时间就给耽搁了。”
“啊?”
“别听他乱说”,我往前踏进一步,手肘推了推锦群的胳臂,“我叫李浩,是这死胖子的同学。”
“记住了”,她微笑着,“我叫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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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的绿茶~茶随着调羹的搅拌快速地逆时钟旋转,形成一个很小的旋涡。“你很特别。”“嗯?”我停止了搅拌,抬头望着笑容很像萱的~孩,她专注地盯着旋转中的绿茶~茶,“为什么?”“为什么不顺时钟搅拌呢?那样应该比较顺~。”她嘀咕着,看样子并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像是陷~了沉思。“为什么非~顺时针,不顺时钟搅拌就特别吗?不竟然吧。比如,你看惯了关~台灯后~觉的人,你就可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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