鹃子的宿舍在新公寓大楼A座508室。
这是学院最好的学生公寓楼,最好的房间。24平米的卧房,只安排了四位同学。四张床旁,有写字台、小书架,还配有空调、电话和电脑桌。房间坐南朝北,一面是连绵起伏的青山,一面是蜿蜒流淌的绿水。目睹这大自然的美景,绝对是疲倦时最佳的醒脑剂。
这里的住宿费,每学期两千四百元。当然,鹃子是免费的。为了给她创造个好的生活环境,院系领导是煞费苦心的,就连这同宿舍的人员安排,也是挑了又挑的。
宿舍里住的都是中文系的同学。大个子的林秀梅,来自军人家庭。她的性格,受军营的影响,总是风风火火的。那眉间有粒小红痣的叫莫桦,来自那三线工厂,父亲是这大企业的中层领导。别看她爸官不大,她的架子可不小,总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势。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投出的目光,不是鄙弃,就是挑剔。倒是那个叫殷多多的,是个书香子弟,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本人也是挺文静的,话不多,声细如蚊吟,一笑,浅浅的两酒窝。
鹃子是个幸运儿。因为她的名气大,也就让人不得不抱着一种探秘般的心态去接触她、认识她。她一出现在宿舍里,就成了同舍人围聚的中心点,就连那心傲眼高的莫桦也围着她转了。大家七手八脚,一会儿就帮她把行李收拾好了,她自己几乎都没插上手。
一忙完,林秀梅就拉鹃子坐在她的**,拿瓶矿泉水,旋开了盖递了过去。殷多多也就势在鹃子的一侧坐下,一手挽着她的胳臂,身子倚着,透出了几分亲热。莫桦本想端张凳子坐对面的,迟疑了一会,还是没端,就身子半靠着床帮站着。
一见这架式,鹃子就知道舍友们那无了无休的问题,就要向她袭来了。她感觉到了温暖,脸上也泛起了甜甜的笑意。可是,她心里真的有点怕。怕啥呢?怕她们的问话触及自己心灵深处那些隐隐作痛的东西。
“说说,你怎么会报这鬼学校的?”
林秀梅就是直筒炮,问起来没个铺垫的。她分数刚上重点线,落选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虽说,这是她第二批录取院校的首选,但不是重点学校,在她的字典里就是“鬼学校”。
鹃子有些为难,嘴角扯起一丝苦笑,淡淡地说:“我们不说这事,好吗?”
“有啥呢?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与人言的!”林秀梅一手揽起鹃子的肩头,摇了摇,“说吧,我们都想知道。再说,有啥事,我们也可以帮你呀!”
殷多多倒是乖巧。身边这漂亮女孩的痛苦很深、很深,她从鹃子的回话中已觉察到了。她想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她,可不知底细,也无从帮助呀?此时,她只有把那胳臂**地挽着,让更多的体温传递着自己的情感。
莫桦见鹃子脸色一紧,心头莫名地袭上一丝冷意,连忙说:“你就别勉强她了。她不愿说,自有理由,这跟君子、小人搭不上界呀!”
“你们不是也想知道吗?”林秀梅眼瞪瞪地看着两位舍友,“真是的,你们做好人,让我当恶人!”
鹃子一见,心里就有点不安了。怎么说,同学的关心,即使是好奇,也没歹意。只是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道明的,甚至于有些东西,连自己都还是模模糊糊,讲也讲不清呀!可这时候,她也真不希望为自己的这点小事,引起同学间的不快。
“其实,真的没什么。我父母都是在这城市读大学的,我……他们都死了!”
鹃子这伤感的声音一出,整个的气氛一下子都冷凝了似的。望着鹃子那布满悲戚的脸,大家都愣了,不知说什么才好。林秀梅更是后悔莫及,心里不停地骂自己:缺肝少肺没心眼。
鹃子苦苦一笑,说:“对不起,我让大家……”
“哪是你哟?是我,唉!”林秀梅脑子里突然“火花”一闪,“你来这,仅仅是……他们生活的踪迹……为了寻觅?”
鹃子点点头,摇摇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久,晶莹的泪珠就溢了出来。接着,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涌出。
林秀梅虽然不清楚鹃子的痛苦有多深,但她知道这付出有多大。为了那逝去的人的生活踪影,活着的人心里压着那块巨石,竟能以漠视自己的前途为代价。这,只有爱,遮天罩地的爱,才能做到呀!她没法用语言去宽慰、解脱鹃子,就猛地抱住了鹃子。她感到鹃子的身子在瑟瑟发抖,这抖会传染似的,她的心也颤抖起来。心头的一阵酸,眼眶的一阵热,她的泪就如那决堤的水,一流就哗哗的了……
殷多多本就是个“黛玉”,早就伏在鹃子身上,不顾眼泪、鼻涕的了,涂得鹃子衣服**了好大一片。
倒是莫桦奇怪,先头还认为她们有些矫情,鼻腔里“哼哼”地表示了下轻蔑。这才一会,她自己也扑到那人团中,哇哇地大哭起来了。
508室的哭声,惊动了整个A座,惊动了整个新公寓楼。起初,是隔壁的同学听见哭声,过来看热闹。看到她们四人抱成一团哭泣,就问:“怎么了,你们哭啥呀?”
四人中,只有林秀梅大声地应了句:“我们就是想哭,就要哭,怎么了?”
聚来的同学不明底细,劝也不是,走也不是,就木米的待在那儿。谁料到这哭声是极富感染力的,听着,鼻子就酸,眼睛就热…….不留神,就把自己兜进去了,也“唏唏嗦嗦”起来了。
后来的,根本就不知怎么回事,就被这哭声勾了魂,勾出那心角落里的伤心事,就东施效颦,有理没理,哭了再说,谁叫女生眼泪水浅哟!更有那性格外露的,觉得呜咽不够味,索性嚎啕起来。如此一来,这女生楼就热闹了。那哭声震得整座楼崩了似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于是,惊动了邻近的男生楼,也惊动了院、系领导……
负责学生管理的李副院长火烧眉毛般地赶来了,费了好大劲,才挤到了始作傭者的身边。这时,鹃子她们四人已不哭了。倒也不是不哭,而是早哭干了眼泪了。
李副院长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鹃子她们傻眼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倒是莫桦反应敏捷,硬梆梆地回了句:“想家了呗!”
是呀,想家了呗!想家有什么错?本来就是想家了嘛!这最简单的理由,是最锐利的武器。李副院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极夸张地“唉”了口气……
人,都走了。508室的四个女生,这才感到身子是出奇的疲惫不堪。也顾不上讲究了,齐码码地半躺在林秀梅的**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秀梅想着刚才的事,觉得挺好笑的,不由“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一笑,就引来了大家的笑。于是,四个女生又笑得在**打起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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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忧郁源于苦难日子』
新的学习生活开始了,鹃子倒没有生疏感。自从父~离她而去,鹃子就是一人过日子。从家到学校,直线运动,勾勒了她生活的轨迹。如今的区别只在于限在校园里,由宿舍到教室,距离短了点而已。自那天的又哭又笑之后,508室的~生,关系就~密起来了,常常是四人结伴而行。再加~,她们的家庭都是城市的,学习好,人又漂亮,就~以让所有宿舍的~生嫉妒了。而在~生眼里,这四人又~格相异,各呈风姿,他们尽可选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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