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小说吧 > 社会·历史 > 山中随笔 [目录] > 第3章

《山中随笔》

第3章第三章

作者:罗锡文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索这样的问题:是什么造就了我这副模样?我是如何完成“我”这件作品的?在进行无休止的创作以来,我这副样子与他人为什么有了不同?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不同的?是父母,还是上苍赐予我这样多的才情?是什么使我如此醉心于遗世独立?究竟为了什么我需要它们来辅助我的生命?难道到非得这样不可吗?往后,我还能不能保持我这副模样?

你曾对我说:“最好保持谨慎和谦虚,这非常重要,尤其是面对你热爱的地方。既然你欢喜在那个地方久呆,至少要用心灵去呆一段日子,和大自然对话,和你心仪的人畅游山水,你将会毫无保留地抛弃很多不良的言行,那是大自然啊!试试看,你将会被自己感动。”

你说对了,你这该死的“乌鸦”。当我独自一个人来到小凉山这个叫苏坝的地方,我就想起了你的这番忠告。这里有一条皑皑白雪融化的、绝对意义上的纯洁的、幽蓝得使你的目光发颤的、圣洁的处子般的河流,它叫马边河。这样一个僻远的山中小县有这样一条河流,面对它,我何止是谨慎,何止是谦逊,何止是小心,生怕搅乱了它的那份天赐的美。我已经无言。它进入了我的注意力之中。因而我相信它是我心灵的寄存之所。它再一次使我们领悟了大自然的造化是人类的福气,超乎人的想象力和自鸣得意的创造力的。科学与文艺只不过是大自然一丁点不经意的恩赐,前者是我们生存的助推器,后者也只是我们生命的一点点缀罢了。

真的,在这没有任何污染和装潢的自然景状之中,我才认识自己的模样,摸到了我的心脏。以前、现在、将来,我的所有文字,歌声、色彩、运动,都无以构成“我的我”之任何一点可能,惟有在这里,或那里的大自然的演绎,才能使“我的我”由极小变为极大,然后,成为大自然的其中之一。

人类的渺小,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可怜,我们对大自然的傲慢、罪孽加重了这一点。我们凭什么那么自负顽劣呢?

马边河说:“我只不过是一个过程,一个过程的演变中不能停止流动的血管。我的生命历程中有嶙峋怪石,有阴霾乌霭,有日月星辰,有素荣嘉树,有泥石洪流,有古堡荒寨,有电闪雷鸣......我就是这样,拥有信念和行为,却不大需要言语。或许某一天我会将热血流干;裸**干瘪的胸膛,毒日头烤焦了我的头颅,风沙掩盖了我的四肢,我的头发像被人们刈光的青草一样消失了,我和我生命里最持久的最活跃的朋友——鱼的尸骨躺在一起,我的牙齿变成了脆弱的石块,我的腰上住满了蝼蚁虫豕,我的眼睛像果实一样腐烂,啊,我的母亲所启迪我的梦想,所给予我的青春就这样枯萎了......人们在岸上观望、流泪、叹息......但在另一个时机到来之际,我又活着,继续我的旅程,我的干涸只不过是我对生命的另一种呈现,我曾经存在,现在只不过是在存在的彼岸。”

马边河构成了我的形象,造物主的恩宠使我平静地在它的波涛滚滚中检视我**的功能,也使我在它身旁解析我形象多映射的造物的内涵。我相信有一种智慧来自于水,人的善念来自于水对人的哺育和教化。我们的形象由水构成,水喂养了我们的心灵,洗净了我们不洁的梦。就算**消亡了,生命会在水的引领下以另外的方式存在,它是文字、乐音、色彩、姿态、动感和善念合成的东西。

让形象拥有善念和美,人才不至于枯竭。

我在马边河中倾情遨游,让自己也成为水的奥秘。水的另一功德就是它成全了你摒弃羞耻的欲望,并接受了你的**,你享受了自由,你自在地驱使着感觉,你不再为什么去承担什么。你领受着水的大德,成了水的生命,在尽情地飞翔!还有什么能比鱼在水中飞翔、鸟在空中游泳更使人产生灵感,让人快乐非常呢?这快乐的奥秘在水中开花,在水波上吹笛......

我对水的依恋,就像久病的人对健康、饥贫的人对食物、贪杯的人对美酒、远游者对家园的那种感受。

没有快感的时候就到水的身体里去吧,不能对人发泄,就对水发泄吧;水能成全你对灵魂的皈依。

我在一篇文章写道:“在水中我完全表达了我的思想,但思想在水里似乎已不具备意义,它充其量只不过是一种背叛了习惯所形成的体验,天性好像并不需要太多的理念,人不可能永居于水中,人的生存处所在陆地,就像鱼的天堂是水一样,人只是在厌倦了陆上所熟悉的一切形式之后,才产生对水的好奇和依恋。只有远离了熟悉的一切,新的方式才有快活。就人而言,关于水的全部命题就是尽量使人的灵魂纯正,从而取得思想或抒情的理由。可不可以这样说,只有拥有了思想(它不一定是定义)和抒情(它不一定是情感的直观呈现),人才充分地自由?”

假如我就这样存在,或就依据这样的存在而存在,也假如有人因我的这种存在而嘲笑我的存在,我将是多么的幸运,因为我听取了、而且是那么谨慎、谦虚地听取了自然界那无时无处不在的启迪:我存在,因为水。

阿鲁耶达,我的人,在马边河里沐浴的仪式结束之后,我又想到了你。如若你在这儿,坐在一棵诗意纷呈的洋槐树下,倚在吊脚楼的栏杆上,你也会像我一样,静默地注视着这来自天上的水,虔诚地向往和它亲昵,和它**,和它一起流向未知的远处,和它一起消失。

你为什么不来呢?我知道的你得知我这样的询问后,一定会撇了嘴反问:我为什么要去呢?

是啊,为什么要来呢?为什么要犯傻呢?这样的反问你就是你了,这样为自己留住热情、智慧、幽默、冷淡,不在往后的退路上留下遗憾,不情愿背离自己的初衷,你就是你了。

但是,这一跑风景也该有你的一份,也许你能做一做它们真实的观众(我们能不能做自己的观众呢?)。我们无权占有美,但好象它又毫无疑问地属于我们。我们的赞美来自内心,我们的领悟来自于美,我的人,这里,也是你的一份财富,你应该能来的。

对你来说,我的行业使你惶惑、不解,甚至被你不屑,你不能容忍远离现实生活的行为使你达到超乎希望的境地,一切举措应在现实的范围之内。你会嘲弄我的文字只能换回几包香烟的费用,我的心境只能在报刊杂志的尘封中被时间遗忘,即使有人的傻瓜脑袋还能装着它们,也是不名一文的。你还能振振有辞地告诉我,在所谓的精神意义指导下的我的生命与艺术,已经让位于横流的物欲,梦想的愚蠢就在于它们始终无法获得真正的财富,无疑,当今的人们追求的正是金钱和它带来的一切,你不能否认这一点。

我没有否认金钱的功用,我的人,我不是说过“金钱是命运的奶妈”吗?

阿鲁耶达,没有谁比我能了解你的心思,你透过都市灰暗建筑群落的眼睛,昭示了你的内心,我盼着你能来看一看,看完即走,这里的一切不会是你难过,也不可能使你拿起这该死的钢笔在心灵的白纸上胡乱涂抹,我只想这里能使你空洞而疲竭的脑中保存一丝记忆,对水、对远离尘嚣的马边河的清凉记忆。这没有什么不对,你来与不来,我都怀了这样的盼望。

我爱你,阿鲁耶达。因为爱你,我才这样加倍地爱恋山水和山水中栉沐中的人情。你不是物质的载体,这一点我就像认定我的灵魂一样认定了你。在大多数情形下你和我一样,是一个看客,生命中匆匆而过的一个看客。既然人一生都在自己的路上,流浪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逃避。阿鲁耶达,如果要我舍弃这一切回到你的身边,回到你的城市,你的校园,我的那块“自耕地”,我都会庸庸碌碌,无所作为的。

我为没有住房、回扣、股票、人际关系等负荷而自由,让自己为自己倾倒。我不能因为的缘故而要你必须离开你的处所与我同在,同样,我也不会因为你而放弃我寻找到的寄托我灵魂的地方,以及我所从事的事业。我必然对我的一切负责,就像你不能背离你固有的原则。如果说你的原则是对你所首肯的人事负责的话,我从灵魂的角度对人世的肯定否定都是对生命负责。

在湍急的河段上,我防松了肌肉。下水前,我默默祈祷。愿波涛收容并赞美我的勇敢无畏和痴傻的爱。同样用晶亮的眼光对我说,到水的心上去吧,我们将不离你的前后左右。这是流经苏坝最汹涌的一段河流,很多人在这儿丢了性命,被水永远地带走了。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对死在这里的人(素昧平生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倾慕,他们一定是对这灵性十足的流水有着某种预约,对无边的漂泊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向往,才来到这里,把生命交给了水......

同伴说我这想法很怪,很危险,虽然说得动听,富有诗意,可人不为活着,难道是专为死来人世走一遭的不成?

这倒无意给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人来世上一遭,是单为活着而去,还是为死亡而来?活着不容易,需要人付出太多太多,包括死亡。那死,死也得有相当的勇气,这勇气也是要失去活的一切可能才可实现的。

活着,就是为了死!

阿鲁耶达,你也问过我这个问题,那时候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呢?我忘记了。有时,记忆中的答案是很庸俗的,你不满意,但你获得的结论是平庸的,你始终不能脱离一些理论教条的套路,你太喜欢粉饰生活,太留恋物质。人人都阴阴阳阳地活着,但活得像一个人的人不多,活得人鬼不如的人也不多,最多的就是我们惯常思维认知的中庸、安全、殷实、俗气的人群,这样的人和生活实在。看来,要活出一番人模样,活出简单的意味,也是多么的不容易。

但似乎还是难以得到答案。若问小孩,他们会天真地告诉你:“是我妈把我生下来的,她知道活着为什么!”

天真往往意味着没有技巧的技巧,也是最高的技巧,你瞧,孩子回答得多么高明。可若真的要在孩子的指引下去问询生育孩子的妇人,她们的回答往往令人啼笑皆非:“为了这些小冤家呗!”境界是高,情感是真,可又远离了我们的问题太远。

那些僧侣们、商贩们、政客们、教师们、水手们、妓女们,他们又如何回答呢?

直到那次赤着身子要投入到激流中去,想到那些失去了年青和性命的人,我才恍然大悟:人活着本身,就是为了去死!

这是个永恒的局面。死的对立是生,生的终极目的就是死亡。为了死,不管你是否愿意,人所谓的努力或自暴自弃,所有的光荣和耻辱,所有的权利和无为,所有的富有和贫困,光了身子和穿戴整齐,忠贞不二和忤逆不孝等等,都是为了死做准备。死亡是可怕的,但倘若人类不在活着时风光无限,挖空心思为“生”作气派的装饰,不即兴发挥生命,不及时快活,死亡将更加不可思议。

为了死,无数个偶然改变了我们的一生,一瞬间的变化(它是永恒而又不可预知的)使偶然成了生存和小说创作的绝对因素。我们就像一个点,生活样式,主观的和客观的都像是以点为中心的一个圆,我们从这点出发,终其一生还是回到了原点。

不想死的活着形态上存在的,它最终使人胆怯、自私、下作、无耻和平庸;不死的活着只是一个愚蠢又愚昧之极的梦,但多少人愿意浪费青春和金钱去做这个梦啊,有的甚至卖掉了灵魂,身心两方面都灯枯油竭的时候,仍然是与死亡之神接吻。

接天而下的雨,缘地而起的人......其实,每个人都知晓这个,就是没有谁敢于这样说罢了。阿鲁耶达,你说呢?

几只橡皮圈放在了水边,它们是由汽车轮胎做的黑黑的面包圈。同伴中有汉人,也有彝族孩子,他们欢叫着一个个纵身扎进圆圈中,从水中冒出来,再一跃,扑在橡皮圈上吆喝或唱着歌儿向下游飞也似的漂去。在乱石纵横的河段,他们潇洒自如地在波峰浪谷间起伏隐没。有时,他们被高高地抛向空中,水亮亮的身子变成一条条银鱼,一只只翩然的山鹰;有时他们平铺在水面,摇晃着,颠簸着,像与水神**一样。他们放狂地尖叫,连太阳也跟着喊了起来,声音不时被涛声吞没,被野野的群山吞没。要是波浪把他们整个儿地吞没了呢?

毒日头刺得皮肤生疼,而水却是冰一样寒冷。

他们管这叫跑滩。好一个跑滩,充满了自信、勇敢和机敏。在激流险滩上奔跑逡巡,那种诱惑力是难以言表的。

我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水去,我的思想不可能让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似的溜下去,就像踩着遍地玻璃碎片似的。在水中周游,灵魂就是干净的。看我在水中浮沉,在波巅横亘,在水底穿越,在浪花里居住,在漩涡里吹箫......我想,在空中飞翔也不一定比在水中的冲击更有刺激。人类最早对飞翔的体验不是在空中,而是在水里,而真正适合于人类的飞翔也只有在水里,人类的翅膀只是一种幻想,只有借助外物才能实现。人的双手是桨橹,是鱼的翅羽......

姐姐在事后得知我去跑了滩,便指责我道:“那地方死了那么多的人,魂都没了,你逞什么能!你也要把命丢在哪里?”

其实,我的命已经在马边河里了,我多么醉心于那轻巧自由的来去的感觉。阿鲁耶达,我把我所有的欢乐、**和理解都集中在跑滩那一刹那了,那一刻我感到了生在死的托浮下,或死在生的演习中的那种莫名的惊喜、大气和慷慨,那一刻注定成了我今生最亮、最美妙的一刻。

这段日子里,我写小说的时候不多,这当然有悖我的初衷,也有悖你的希望,我明白你是多么希望我能在这静美而闭塞的山中,写出一些故事,寄给你,让你惊奇。事实上我也为此努力,构思出几个短篇。但你明白我被一种**所包围,这种**是属于诗歌的,它需要热、幻想和梦。我想在不久的以后我会进入故事的冷静的叙述之中,虽然不完全为了你的胃口,但那是纯正的小说,我会为了你而不再偷懒。

写了一些散文诗,它们应该是诗的。为了正名,人们说散文诗是散文和诗的中间部分,有人说它压根儿就是散文的缩小,最精华的那部分。我厌恶这种论争,也不喜欢给它以定义,散文诗就是散文诗吧。只是我觉得它诗的成分更浓一些,由此,我愿意将它当诗来读,当诗来写。有个读者,即一个女子,她说我的散文诗是不伦不类的,不是散文,也不是诗,因而她非常疑惑,便问我写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我说:“既然你认为它们既不是散文,也不是诗,那理当就是散文诗啊!”这乖巧厉唇的女子自然不高兴,说写文章的人都是油嘴滑舌的,讨厌!呵,你瞧瞧这人!

下面的一章,是写给你的,与马边河没有多大关系,却是在马边写的,写给你的,我将很快邮寄给你。

“你的生命曾经使我心醉神迷,使我失去现实的可能并可能成为你的梦。由此产生的爱情,是我春天一粒种籽因为发芽而永在,是夏天亮灿之中的深厚浓郁,是秋日西风席卷处那遍地黄沙的愁绪,最后是冬天腊梅坚贞的沉默,而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香啊!”

“啊,也是我黄昏时天然陶陶的情趣,夜晚被黄昏滤净后的诗句。”

“但我终究无以获得足够的欢乐,你洞悉一切纷扰的聪慧使我欣喜又迷糊、练达而冷漠。多少岁月失散了感怀的恩典,并且无法超越恩典,只在欢乐的背面,我抓住了情感的绳索,缒饮甘露,让我拥有思想的深沉与肃穆。”

“不是爱情比生命强大,甚至死亡(死亡只是一切感到惊惶最终拒绝惊惶的结果),而是什么使我在繁星和晚风下满这样思索不已?”

“思想没有形式,犹如你奔波于尘世的生命,它是尘世中的光。你从我的躯体中捞上灵魂感兴趣的爱情,在冬天来临时用它来取暖。爱好思想的头脑却因为爱而保留对尘世的遗忘,让爱本身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在思想结束它的旅程之后,死亡便有了永生的魅力。死亡的真实与思想的虚无一旦在你我的灵肉中合一,爱情就存在。”

“那,在迷茫烟云中沉睡的又是什么?当我们意识到那是生命的时候,智慧和情感所赋予我们的才能,在烟消云散之际将毫无用处。”

阿鲁耶达,如果你能亲自听到我的朗诵,能够从我的声音里辨析出这些混乱无休的思想,我也是幸福的。

明月跳出了东山,之下,像是马边河出现在天庭,在那里重新渲染它的凝重和美。这一壮丽孤清的景观正是我们所需求的。

明月,只不过是马边河中一只晚归的孤舟。

我们需要一副质地优异的嗓子,对节奏和旋律有充分悟性的嗓子,为言辞与音乐那摧毁一切物欲和利己主义的美丽。我们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流淌,在马边河平地而起流向浩瀚的夜空,变成清雅、与世无争的月华,在大自然屏息时分开始了歌唱的时候......

歌唱吧,没天没地没心没肺地歌唱吧,阿鲁耶达,把我们的第一语言锁进保险箱,以第二语言取代人生麻木、无知、无趣、无望的状况,忘怀地歌唱吧。

我们的嗓子淤血了,声带断裂了,舌头已滴不下春天,可我们仍以卓越的聆听,听见了永恒的大地之音。

我们的泪水也快干了,悬望也失去了水分;这时,绀碧的夜空中,月光挡开了繁复的星团,把光明和张望引向神秘。

我静静地坐在马边河畔,厮守着一份神望,与苍茫天地共同传唱。这就是我对爱的全部注释。

(未完待续)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4章:第五章”内容快照:

『第五章』

我已经开始~课了。时~走~三尺讲台还不是我的职业,说到底,我仍然还是一个在大学城里连人心买卖和尔虞我诈都还不清楚的学生。说起来徒伤悲~,不亲近物质,却又不得不为物质为钞票而~劳,彻彻底底的无奈!只是稍稍有所不同的是,我拥有~够的良知,年青和我那个家族所具有的轻利与仁慈的良知,我办班找钱也是尽心尽责,以本事求取报酬的。不是我的,我分文不取;是我的,我自然应该得到。我有时非常羡慕那些家道殷实的学生一

~~

>> 阅读第4章 第五章 返回小说目录

版权声明:本小说数据来源自互联网,本站只对小说基本信息(目录信息、最新章节列表信息、第三方阅读地址等)进行整理收集,我们不以任何形式提供小说正文内容的在线阅读及全本小说下载服务。 如果收集的小说公众信息侵犯了你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我们会跟据情节严重性对其中的信息进行删除屏蔽。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