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血液一滴一滴地溅落在昂贵的红木地板上。
“……哈呵……哈呵……”他不断喘着大气。
血液并没有因为他的难受与慌张而停止溅落。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窜入他的鼻腔。
随之而来的是胃液在剧烈地翻滚。
他连忙举手捂住嘴,面色通红。
慌乱的眼神在四处游荡后忽然盯着自己手中的雕像。
那本是一个看起来颇有艺术价值的小型雕像,从外表看来是一个男子在沉思的雕刻,此刻它却突兀地沾满了稠密的血液。
地板上,趴着的女子已经慢慢由轻微不可见的颤抖变成冰冷,那姣好的容颜已被血液覆盖,本是清雅的五官也变的狰狞难看,那稠密的血液混合着白黄色的东西从那裂缝中慢慢地渗透开来。
“……妈的……我怎么碰上这么倒霉的事情?!”他心里揭底斯理地呐喊起来。
“……哈呵……哈呵……”他打量起四周来:“要是……在这里被捕……才不值呢!”
他悄悄走到窗边,借着窗帘偷偷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得把事情……谁……推到谁的身上才行!”
忽然,他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来了……那家伙……要是能让那家伙顶罪的话……”
第一节诸事的前因
八月三日,上午九点四十三分。
纽约。
地方检察院,被告人第二候审室。
“呼……真紧张啊……”我见四下没人注意,悄悄把口中的口香糖吐在纸巾里然后扔进一旁的垃圾筒里。
“艾力克!”一把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把我着实地吓了一跳。
眼皮跳了跳,我回首看去,曼蒂背负着一早的阳光,叉着腰站在我背后看着我。
她长垂的金发闪亮耀目,双眸子是晶莹的深蓝,在棕色有如缎锦的高级西服衬托下,
像深海般无尽极。
“……怎么了啊。所、所长你、什么、什么时候、候、时候来到的?”我拍了拍胸口地问道。
“呼……终于赶上了!刚才在曼哈顿二街那的交通事故可厉害了!听说出事司机也已经去见上帝了……我本来还以为今天一定会赶不上呢。”她笑着用手指刮了刮我**道。
我往后退一步没说话,拿出纸巾,打开平折后递了给她。
她接过后搽了搽汗道:“心跳还没回复过来呢!上次这么心慌还是在我上小学时和隔壁班的大胖子打架的时候呢!”
曼蒂露易斯的法律事务所座落在曼哈顿皇后区三街街口处的建筑群中。
作为事务所所长的曼蒂不但是我的上司,同时也是个在业内出了名的律师。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怎样去形容她,勉强的话或者可说她浑身带着强烈吸引男性的电力。
曼蒂露易斯那动人的美丽不但让业界人士惊叹,最使我惊异的,却是另一样东西。
我第一次和她对视,那时候我就感觉到她有一种奇怪的力量。
那不只是作为律师的一种特有的带有威胁性与疑问性的精神力量,而且更包括了一
类近乎电或磁性的力量会从她的眼中透射出来。
她整个人都充盈着这种力量,并深深地强化了她出众的魅力。
这就让她的许多对手在第一回合便落了下风。
我常常在想什么时候能达到曼蒂那种大师级的水平呢?
也许要等我变性了才会有这种摄人的魅力出现吧?
可是变了性也不一定成功呢……想我这种外貌是一无是处的男子无论怎样变也是变不出吸引人的味道出来的……
“对于你初次上法庭进行辩护,感觉怎么样?”曼蒂把我从神游状态唤醒道。
“……还可以……就是有点紧张……”我咽了咽唾液,不敢看她道:“恩……那个……所长,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害你工作这么忙还从大老远的地方跑来……”
曼蒂豪爽地笑道:“哈哈,没关系的啦!今天是我可爱的东方弟子在法庭上初露锋芒的日子!我不来怎行?哈哈……对了,话说回来,第一次上法庭就处理杀人事件……我倒还真服了你了。”说着她拍了拍我肩膀道:“不但是你……还有你的委托人……你们两个都是胆大包天的那种。”
感觉到她话里轻微的讽刺,我苦笑道:“是、是吗?”脑海中此刻浮现出某个人的面容,我苦笑道:“我欠那个家伙一个人情……”
曼蒂问道:“哎……欠他人情?”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明媚的天气,无奈地道:“实际上……我现在能这样当上律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多亏了那家伙……才会有今天的我。”
天是晴天,白亮,但却看不见太阳。
忽然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
曼蒂一脸了解地点头道:“是吗……这可是头一回听说呢。”
我点头道:“所以,我想帮那家伙一把。我要把他从被告席上拯救下来。”
曼蒂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一把急躁、略带神经质的声音从我们身前插了进来:“完蛋!完蛋了!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完蛋了!”
我低头看着旁边的垃圾筒。
曼蒂稍微拉了拉我新买的西装道:“在那里大叫大嚷的……就是你的……那个?”
我无力道:“拜托!所长你别说的那么暧昧好不好!”
曼蒂挑挑眉,耸耸肩。
“死!让我死吧!”那把大大咧咧的声音依旧在被告候审室内大肆张扬。
“……他想死呢。”曼蒂看着那把声音的主人对我说道。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那声音的主人就带着哭泣的声音向我跑来,还一边哭一边大叫道:“艾力克!艾力克!”
来人魁梧的身形略呈肥胖,上唇边畜着深浓胡子,相貌堂堂,一对眼炯炯有神地从刚才开始哭泣的泪泉就直接毫无掩饰地转变成精神百倍,然后停留在曼蒂胸前那过分的**丰满的部位。
曼蒂皱着眉头看着他,然后看了看我。
我对他这种直接无礼的行为是一百分的头痛,马上对曼蒂说道:“不好意思,所、所长,这就是我的委托人,万丹•玛斯•桑托斯。你可以称呼他为桑托斯。”
曼蒂看着桑托斯故意耍可爱的朝自己挥着双手,沉默了一会突然对道:“是葡萄牙人吗?”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醒悟到她一定是从桑托斯名字那古怪的串读中意识到他的国籍,马上点头道:“是的,不过确切地说他是美籍的葡萄牙人,他们一家是近几年才从葡国移民到纽约的。”
曼蒂看了看他,点点头没说话。
我趁着曼蒂不注意,一脚踢向桑托斯的小腿处。
他一吃疼,才反应过来他本来是来找我的,于是笑道:“早上好,艾力克,昨晚睡的怎样?”
我看着他,心想怎么自己这么白痴会想替他辩护呢?
看他这模样感情昨晚睡得比我还自在呢!
亏我整个星期都在翻阅他得宗卷呢!
“艾力克!”桑托斯忽然一把按着我的肩膀道:“你一定要判我有罪!”
我直直地看着他,怎么奇怪刚才好像听见什么奇怪的字句。
是我的英语体系忽然崩溃了,还是我的常识系统颠塌了?
怎么这家伙好像在说什么奇怪的语言似的?
曼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摇摇头低语道:“前途一片黑暗。”
桑托斯用力说道:“判我死刑的什么也好,给我来个疼快吧!”
我抵着满头冷汗地问道:“怎么了?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桑托斯马上像变脸似地换了个哭泣的表情……眼角还真的给扯出泪花呢!
在一旁的曼蒂先是给吓了一跳,然后马上一副兴致勃勃地鼓起掌来。
桑托斯哭道:“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没有了那女人,我今后的人生跟死亡没有什么分别……到底是那个欠操的家伙把……呜呜……”
……杀害她的凶手……传说报纸上的是你的名字与相片呢……
我一脸受不了地看着他。
今天看来不会有什么顺利的事情发生了……叹了口气,在法庭书记官的提醒下只好与他们两人走进了那个庄严的房间。
我的名字叫雷华,到了美国后用了英文名艾力克•雷,大家也称呼我为艾力克。
经过了长久的奋斗,我终于在三个月前成为了一名见习律师。
而今天……则是我第一次站在法庭上为某人辩护。
作为业界新人律师,我的经验可以说是零……难怪曼蒂说我的委托人与我都是超大胆……哎……
对了,说起这次的事件,可以用极其简单来形容。
在某个出租公寓的房间里,某位年轻的女性给杀害了。
作为犯罪嫌疑人而遭到逮捕的则是与她有恋爱关系的男子,美籍葡萄牙人,万丹•玛斯•桑托斯。
桑托斯与我是从小学起就认识的好朋友。
我这个朋友有个别名……“这件事情的背后果然就是桑托斯!”……他被人这样说了足足二十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家伙总是遇上大麻烦事……这样说来的话……他好像还没遇上过什么小麻烦呢……虽然如此,可是有句话我却可以绝对敢大声说出来:“他不是坏人!”
只是他的运气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糟糕透顶……实际上他是个有良心的好人。
这个我比谁都很清楚。
不管怎么说,我欠这个家伙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今天我一定要把他从被告席上解救出来!
八月三日,上午十点正。
地方检察院,第二法庭。
一走入法庭,那些已坐好的听众们早已开始了交头接耳。
嗡嗡不断的交谈声不断扩散到那刻着真理天使的天花,然后又反射到洁白的砖石地板,然后又传入我的耳膜,最后汇编成不断刺激着我神经中枢的力量。
兴许是看到我苍白的脸色,曼蒂轻轻地拍了拍我肩膀道:“别紧张艾力克,你最让人吃惊的是你那敏锐的洞察力与坚韧不拔的坚持性,还有那即使输了也不会放弃的好品质。”
我心道如果这次输了我可是没机会不放弃了耶……这个品质她这时候说出来不是让我更紧张么……
我叹了口气,转首看了看那些坐在观众席上的听客,深呼吸一口,然后松开了刚才一直握紧的拳头。
为了抒解紧张的情绪,我必须找点东西来分化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趁着庭议还没有开始,我打开了黄色的文件袋,从中取出了两份档案看了起来。
这两份档案是庭要人物档案与证物档案。
从庭要人物档案得知,这次案件的受害者,也就是死者,是一名女性。
她名叫桑巴苏森,美籍人士,今年二十二岁,是名专职的模特,一个人在高级公寓里过着单身的生活。
至于案件的被告嫌疑人,万丹•玛斯•桑托斯。今年二十八岁。
让人恨却无法放手不管的家伙……关于他的一切我都知道了,再看下去也没什么进展。
于是我跳过了关于他的描述,飞快地往下看去。
肯尼奥鲁夫的半身照片出现在下一页。
这个在照片里带着高倍数老花眼镜,发线严重后移的,一副老好人模样的人就是我今天的对手。
是的,这个私低下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肯尼的四十二岁的老资格律师就是今天的控方律师,也就是本案件的检察官。
以前曼蒂就对我说过他不少的坏话,其中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他缺乏魄力,虽然是那种不起眼的男人却特别喜欢与新人作对:让新人紧张得无法发挥水平然后让自己光荣登报的恶劣老头。
我偷偷往对面控方座位席看去,肯尼一边看着我一边在淫笑。
……我怎么能用淫笑去形容别人呢!
真是太没礼貌了……可是他那个笑容……怎么看都不能找到好的形容词来描述呢……
摇摇头,盒上人物相关资料,我转而打开相关证物档案。
首先被整理于首页的,是关于被害人桑巴苏森的解剖记录。
上面说到,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是七月三十一日的下午四时到五时之间,致命原因是被钝器重击头部失血过多而死。
刚要往下看,这时满头白发的审判长与众工作人员从旁门走了进来。
我开始还不知道,直到曼蒂抓了抓我腰,我一震之下才醒悟过来。
审判长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代表最终表彰的位置,翻开记录书,揭开数页,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记录,然后沉声问道:“控辩双方都准备好了吗?”
肯尼检察官站了起来,鞠了一躬道:“尊敬的法官大人,我已准备好了。”
审判长看着他点点头,然后看向我。
我立刻站了起来,大声道:“法、法官大、大人,我也准备好了!”
审判长放下手中记录的钢笔,看着我沉默了一会道:“艾力克雷。如果我的记录没错的话好像今天是你第一次上法庭进行辩护吧?”
我搔搔额头,看看身旁坐着的曼蒂,对审判长点头道:“是的,大人。”
审判长看着我点点头,又看了看我对面的肯尼一眼然后转头对我说道:“辩护律师的职责可是关系到被告是有罪还是无罪……所以身为律师的你这样紧张可不好。你最好尽快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这里是法庭,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产生巨大的变化。所以你最好尽快调整一下自己。”
我深呼吸一口,认真地道:“对不起,法官大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审判长笑了笑,点点头,然后用那金银色的审判之锤用力地在桌子上敲打了一声。
在观众都静了下来后他大声宣布道:“那么今天关于桑巴苏森女士被杀害一案件,我们开始进行辩护审理程序。”
他放下审判之锤,看向肯尼检查官道:“控方,在开始的时候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解答。”
肯尼检察官站了起来,问道:“有什么问题呢?审判长大人。”
审判长用钢笔指了指桌上的庭案记录说道:“通过双方提供的资料显示,被害者是被钝器击打头部致死的。”
肯尼检察官点点头道了声是。
审判长又问道:“那么这个钝器具体是指……”
肯尼检察官指示助手从一个纸箱内取出一个用透明塑胶袋密封好的小型雕像,然后交了给法庭负责纪要的官员道:“法官大人,凶器就是这个被雕刻为成年男子思考模样的摆设品,经过法医鉴定那是由铁与铜还有石灰混合制成的作品。重量虽然一个人也可以拿得到,但如果被它用力敲一下可不是晕倒就可以了事的。”
审判长接过装有证物的透明塑胶袋仔细观察了一遍,我从台下也可以看见上面依稀印有红色的液迹。
肯尼检察官继续说道:“这个雕像品被扔在了尸体的旁边,上面的血液经过警方的化验被证明是被害者所有,并且通过上面的皮肤钎维鉴定发现也是死者所有,雕像底部与被害者头部的致命伤口形状吻合。因此警方认定此为致命凶器。”
审判长把证物交给庭议员,让他放在了法庭中央空出来的证物显示桌上。
审判长用笔在自己的记录本子上写了写,沉默了一会道:“嗯……可以把它作为证物受理并把它归入法庭的案件记录里。”
我看着桌子上的摆设品,在证要记录里飞快地写上:“男子思考者形状的摆设品,份量很重,列为致命凶器的证物。”
忽然想起以前曼蒂私下跟我说过在法庭辩护的战斗中,庭要证物是很重要的武器,在控辩过程中要不断查阅自己的法庭记录与证物记录,这样才能找到破绽,做到胸有成竹。
我看了看曼蒂,后者在身旁鼓励地看了看我。
这时“铛”地一声,审判长那审判之锤的敲击声再次回荡在宽敞的法庭里。
审判长大声宣布道:“肯尼检察官,请传唤你的证人。”
肯尼检察官向审判长鞠了一躬道:“首先,我想听听被告万丹•玛斯•桑托斯自己的说法。”
……这家伙……完全不按牌出章!
我看了看曼蒂,后者也用不好预感的表情看着我。
她耸耸肩悄声说道:“既然对方出了这么一步,你只好打起二十分的精神,不要漏听到任何有利于委托人的情报。反击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
……你这么说我也……现在只愿桑托斯不要乱开口,乱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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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万丹•玛斯•桑托斯被庭卫带~了被告席。肯尼检查官~了~鼻梁~的眼镜片,开~道:“那么,被告嫌疑人万丹•玛斯•桑托斯先生,听说你最近被被害者桑巴苏森~士给甩了是吗?”桑拖斯忽然~一拍桌子大~~道:“胡说八道!你在污蔑本世纪末最好的~恋人!”审判长随后用锤~一敲说道:“桑拖斯先生,请你注意一~自己的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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