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远去的枪声
小姐才回到屋里,门也还没关,就听见楼下枪声响起,剧烈的枪声震裂了夜空。小姐心中一惊:“小凤和红姐刚刚出门,不会她们出什么事了吧?”小姐心里着急,连忙躲在窗户边下窥望楼下的情况。只见院墙外一片火光,是鬼子的火把和枪火。就紧贴着墙角的小巷,一大群鬼子堵在巷子的两头,几名国民党兵被围困在巷子里倚着墙角进行反击。双方悬殊的实力让国民党兵难以抵挡,一下死了好几个。小姐心里稍宽,幸好不是小凤她们出事,但是同时又为这几个国民党兵担心,她的房里还躺着一个呢!
鬼子们越逼越紧,剩下的三个国民党兵已经无处可逃,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情急之下,一个倚着洪府侧门的士兵一脚踹开了木门,三个士兵飞速往府里跑。小姐的哥哥名字叫洪富强,本来正带着一对家丁守着院门,一见他们跑进来,洪富强急道:“捉住他们,交给日本人。”没想到三个士兵出手极快,随手几枪打死几个家丁,就往里面跑。洪府的家丁毕竟不是正规军,也没有到肯为鬼子卖命的地步,吓得不敢上前。趁着这个空隙,三个士兵飞似地窜入洪家大院深处。
这个时候日本兵蜂拥冲入洪府,四散搜索进去。一个翻译揪住洪富强问道:“三个兵跑哪里去了?乖乖地交给皇军。”洪富强忙道:“他们……他们跑进府里了,我不知道……”翻译一把推开洪富强,冲着日本兵说了一通日语,几个日本兵守住门口,一队日本兵散到墙外守住四周,其他日本兵端着枪气势汹汹地在洪府展开搜索。
洪老爷听到声响,忙不迭地跑出来,冲翻译和日本军官点头哈腰地说道:“皇军深夜造访洪府,不知有何重要事情?”翻译盛气凌人:“有三个国民党兵跑进你家了,痛痛快快地交出来,皇军大大有赏,否则死啦死啦的。”洪老爷忙道:“鄙府怎敢窝藏国民党,请皇军明鉴,请皇军明鉴啊!”翻译道:“别废话,赶紧找出来,否则你也跑不脱罪名,皇军有你好看的。”洪老爷吓得点头道:“是,是,在下不敢,在下一定为皇军效力。”又对洪富强说道:“还呆着干嘛?还不快去找?”
这个时候,只见几个日本兵就要往小姐阁楼上闯。洪富强虽然甘当汉奸,但是对这个妹妹是及其爱护,连忙上前拦住,道:“皇军留步!上面是我妹妹的闺房,国民党兵不会在上面的,请皇军留步,请皇军留步。”那几个日本兵听不懂汉语,见洪富强拦着,端枪指着他。翻译见状走过来,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你敢拦皇军?”洪富强见鬼子变了脸色,忙堆笑道:“不是……这个,我哪敢啊?皇军别误会,上面是我未出嫁的妹妹的闺房,希望皇军高抬贵手,请留步。”翻译道:“闺房怎么了?要是国民党兵躲在上面呢?你担当的起吗?快让开!”洪富强道:“刚才我一直守在门口,他们往院子里去了,确实没上我妹的闺房啊!”翻译道:“妈的,刚才问你去哪儿了你说不知道,这不是欺骗皇军吗?”那几个日本兵听着他们说话,不耐烦地对翻译叽哩咕通一番,翻译也对日本兵说了一通日本人话。日本兵听完眼镜顿时放出光来,向其他几个同伴嗷嗷几声,兴奋地要往阁楼上冲。
洪富强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听到什么“花姑娘”,顿时吓得脸色铁青,大汗淋漓。洪富强一向把这个妹妹当宝贝一样看待,自己虽然甘心为日本人做事,可是妹妹的贞洁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妹妹年轻漂亮,要是畜生一样的日本人看见了能有什么好事?洪富强几步跨上前又拦在日本兵面前一个劲地恳请:“皇军留步,皇军留步啊!我妹妹还没嫁人呢,请皇军别处搜寻,楼上确实没人……”日本兵可不听他说什么,一个日本兵一脚踹在洪富强心窝,把洪富强踹倒在地,继续要往楼上闯。小姐在楼上看到了哥哥为了自己被日本人踹,心里着急得很,可是又无能为力。他怕日本人为难哥哥,也怕日本人闯上来。小姐回头看了一眼陈若愚他还在昏迷之中。小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里一个劲的默念道:“怎么办?怎么办?鬼子可千万别上来啊!菩萨保护!鬼子可千万别上来!”她知道鬼子若是发现她藏着陈若愚,不但她和陈若愚会遭殃,恐怕也会牵连到父亲和哥哥。
鬼子的脚步已经踏上楼梯,跌倒在地的洪富强强忍着疼痛爬起来,跑过去奋力扯住一个日本兵的裤脚,继续恳请道:“皇军留步,皇军请留步……”他知道这一上去,畜生般的日本兵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妹妹。日本兵恼了,用枪托狠狠得击打洪富强的脑袋,只两下又把洪富强打下楼梯。洪富强疯狗一样又爬起来,奋力喊道:“清弦,你快躲起来,快躲起来!”他又要去拉日本兵,可是手还没够到,又被翻译一脚踹开。洪老爷在旁看的着急,连忙劝住翻译,对洪富强道:“富强,你就让他们上去吧!皇军不会为难弦儿的。皇军咱们惹不起啊!”洪富强急红了眼,擦去嘴角的血丝,说道:“爹,清弦会被鬼子**的,鬼子不是人啊……”“你骂皇军不是人?”翻译掏出枪,指着洪富强。
日本兵已经走到楼梯口,清弦不知所措,慌得奋力把桌子、椅子移到门后,又把陈若愚的枪**握在两手之间,心里害怕得很。鬼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们在这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院子里顿时枪声大作。本来已经上楼的日本兵听到枪声连忙下楼,翻译也丢下了洪富强,都向院子跑去。洪富强松一口气,连忙跑上楼使劲敲门:“清弦,妹子,快开门,我是你哥,你没事吗?快开门啊!”清弦听到哥哥的声音又喜由愁,如果让他进来发现陈若愚怎么办?可是不让他进来,他一定会急坏的,他是自己的哥哥啊,为了她肯和日本人叫板。洪富强的敲门声越来越急,清弦犹豫了片刻,只好去开门。她想即使哥哥看到陈若愚,她向哥哥求下情,哥哥一定会帮她的。清弦搬开桌椅,打开门,只见哥哥脸上还是被打的痕迹,急匆匆地问道:“妹子,你没事吧?你没被吓到吧?可急死我了……”
清弦的眼里突然充满了惊恐之色,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一把枪托就伸进来了,重重地砸在洪富强的后脑勺,洪富强哼都没哼一声就被砸晕在地。只见一个日本兵满脸坏笑走进来。原来刚才其他日本兵都下去的时候,这个日本兵惦记着楼上的“花姑娘”,一个人留了下来,跟着洪富强上了楼。清弦的脸色都青了,手中本来握着陈若愚的枪,还没伸出手就被日本兵一把夺下。日本兵兴奋地两眼放光,嘴里念叨着:“哈哈,花姑娘,花姑娘……”清弦转身,可是无处可逃。日本兵从她身后抱住她,清弦慌了,她一个大家闺秀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一个劲挣扎哭喊着救命。可是楼下枪声四起,哪有人会听到她的喊声?**一样的日本兵哪里管清弦的挣扎,反而她的挣扎更激发了他的兽性。他像一直恶极了的狼狗,把枪放在一边,**地撕扯清弦的衣服。清弦叫天不应,呼地不灵,身边只有两个昏迷的男人,她感觉到了绝望。
清弦奋力挣扎,可是她的手臂根本使不上力气,在强壮的日本人兵手里,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日本兵的撕扯更加用力,一张臭烘烘的嘴往清弦脸上蹭。清弦只感到一阵阵的恶心,每一下日本人兵的身体触及到她的肌肤,她都觉得反胃。可是,却无力反抗。她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个的面容:哥哥、父亲、章天元,甚至躺在**无法动弹的年轻军官,到此刻她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就在清弦绝望的时候,突然“咚“的一声,日本兵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清弦感觉到日本兵倒下,吃惊地回头一看,只见年迈的老父,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混,气喘吁吁地对她说:“弦儿,你还好吧?你莫要害怕,爹来了,爹爹保护你。”洪老爷由于使力过度,拿着棍子的手已经颤抖。清弦看见父亲,泪水终于决堤,扑在洪老爷肩头。
洪老爷老泪纵横,叹道:“孩儿啊,委屈了你啊,爹对不起你,爹不该为日本人做事的啊!早知道爹县长也不要当了,带着你和富强回乡下好了。要不是爹贪图富贵……唉!”洪老爷突然看见**躺着一个国民党军官,大吃一惊,道:“弦儿,你,你把他藏在你房里?你房里有国民党?你!你!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洪老爷不住跺脚,清弦道:“爹爹,是我救了他,他打鬼子,是好人,你也救救他吧,爹……”洪老爷嘀咕道:“这,这怎么行?家里居然藏着国民党,皇军知道了可怎么办好?我要告诉皇军去,我要报告给皇军!”
清弦哭着求道:“爹!难道你好没看明白吗?你为鬼子卖命,鬼子却要……却要欺负你的女儿,你……你看哥哥还躺在地上呢!”洪老爷看着躺在地上的洪富强,老泪纵横,犹豫未定:“要是鬼子上来发现家里有国民党,你让为父怎么办啊?我们全家都要死!”清弦哭喊道:“爹!你为鬼子卖命,鬼子根本当你是条狗啊!”“住口!”洪老爷老羞成怒,“啪”打了清弦一巴掌。打完之后,他就看着自己的手呆住了。清弦也呆住了,从小到大,父亲都当是掌上明珠,哪里舍得打过她。父女俩泪眼相望,默默无语。两人扶起昏倒在地的洪富强,轻轻掐他的人中。清弦呼唤道:“哥哥,哥哥,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洪老爷一把老泪:“富强啊,是爹连累你啊,要不是爹贪图县长这位置,贪图荣华富贵,爹不该奢望鬼子会给我们富贵啊,爹不该做卖国贼啊……”
父女俩泪眼朦朦,只顾着洪富强,谁也没注意到被打晕的鬼子慢慢爬了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冰凉的枪口已经指到洪老爷的后脑勺。洪老爷毕竟老迈,手上力道不足,鬼子只是晕了一会而已。随着枪声响,冰凉的子弹穿过滚烫的鲜血,本想投靠日本人谋求富贵的洪老爷最后死在了日本人手里。本想求富贵,却被富贵害!
滚烫的鲜血从脑壳中迸发,溅了清弦一脸。清弦完全呆住了,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倒下,心底的最后防线崩溃。连泪水也凝滞,她竟发现自己哭不出来,柔弱如水的女子心中燃起的是一股无法言语的愤怒。**!畜生!她心里已经想不出更合适的词语骂他,她已**,像发怒的兽:“畜生,我跟你拼了!”清弦奋力厮打日本兵,这无异于以卵击石,更加刺激了日本兵的神经。日本兵一个巴掌把清弦扇倒在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可惜他还只有解开三颗纽扣就没有机会往下解了,突如其来的又一颗子弹从他的心脏透穿而过。真的是突如其来,穿过日本兵胸膛的子弹是如此的精准。清弦惊魂未定,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和**躺着的国民党军官一样年轻的国民党士兵,他脸庞削瘦,目光有神,他打死日本兵,向身后一挥手,又进来两个国民党兵。瘦士兵对另两个说道:“快把大哥抬出去。”那两个国民兵扶起陈若愚,其中一个把他背在身上。清弦吃惊地说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瘦士兵说道:“小姐你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现在我们要把他救走,鬼子听到枪声马上就要上来了,你好自为之吧!”
“不,你们带上我吧,我也要打鬼子。”清弦求道。“你?”瘦士兵犹豫。另一个士兵说道:“二哥,带上她,恐怕……”瘦士兵下了下决心,挥挥手,说道:“带上吧!留着也是留给鬼子。”清弦看着躺在地上的洪富强,又道:“可是我哥……”瘦士兵突然加大嗓门道:“我们三十五个兄弟,现在只剩下7个了,带上你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跑出去,你知道吗?我们三十五个兄弟!”
另两个士兵就是和王平一起最先离开队伍的大头和黑塔,他们在引开鬼子后成功地甩开鬼子的追击,发现战况不对,他们又趁着夜色翻越城墙进入城里,却在城里和其他弟兄们一起遭遇了残酷的巷战。他们三个遇到另外几个兄弟,并一路寻找发现陈若愚在洪府当中,本想趁着夜色入府找陈若愚,却不料意外惊动鬼子。仓促之中,另外几个兄弟将鬼子引入洪府造成混乱,而王平和大头、黑塔趁乱搜寻陈若愚,而那个意欲非礼的鬼子的枪声正好指引了他们的寻找方向,也恰好把清弦从鬼子魔爪下救下。
不等清弦犹豫,大头突然说道:“不好,鬼子枪声小了,估计往这个方向来了,二哥我们快撤!”已容不得清弦犹豫,黑塔背着陈若愚,大头掩护着清弦,王平一声招呼冲下阁楼。阁楼下的形势已经可以想象了,鬼子们一圈圈地围着阁楼往前靠,他们听到枪声,没有轻举妄动,采取了瓮中捉鳖的包围战略。
清弦急道:“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王平并没有慌张,向黑塔和大头示意。大头心领神会,对清弦道:“我数到三,你跟着二哥使劲跑,千万不要四处看,千万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
待数到三,大头“嗖”的仍出一颗烟雾手雷,顿时鬼子们眼前一片灰蒙蒙,就趁着这个时机,王平众人飞速往侧门口跑。在奔跑的一段路程,鬼子因为视线不明无法开枪。大约跑到侧门口,烟雾有点淡了,王平喝道:“开枪!”和大头两人转身开枪射击,身高马大的黑塔背着陈若愚鱼跃而出,清弦没有其他办法,只得跟着黑塔一个劲地往前跑。前面是黑乎乎的巷子,鬼子的部队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洪府大院,夜色笼罩的巷子正是逃命的好时机。清弦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对黑塔说道:“他们……他们两个还……还没有出来,就丢下他……他们不管了?”黑塔只顾自己哼哧哼哧地跑,没有搭理她。清弦急了,又道:“他们……他们还没出来呢?”黑塔终于冷冷地回了一句:“这不用你管。”
“可是,可是,我们要跑到哪里去啊?城里……都,都是鬼子。”清弦突然发现自己没力气跑了,脚步慢了下来。黑塔却好像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只顾自己跑。清弦急了:“你,你等等我啊……哎……”
可是任凭清弦喊,黑塔却是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跑到消失在夜色中,清弦再也看不到。清弦没力气再追了,空荡荡的幽巷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身边是一样空荡荡的空气,寂静的巷子,家家大门紧闭。她仿佛突然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清弦从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到现在无比的无助,这个变故实在是太快了,这一切仿佛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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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声(2)』
清冷的夜晚,伴随着日军在四周的~~,无名的恐惧~~涌~了这个大家小~的心头,此刻对于她来说,孤独的恐惧胜过了~亡。这时,~后传来了及时的~步~,清弦回头看,仿佛~到了救命稻草。是他们,是那~国民党兵!王平和大头见清弦一个人站在黑夜中,吃惊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黑塔呢?我大哥呢?”清弦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他背着你大哥走~了。”“什么?走~了?去哪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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