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晚亭夫妇也从通辽赶来了。他们没有坐火车，而是开着单位车来的，晚亭的丈夫胡大成是小车司机，在铁路一个段里开车。

　　晚程办完住院手续，回到病房时，见二姨、老姨、老舅也搭大成车一块来看母亲。晚明去医院餐厅，给母亲买了小米粥、白菜炒木耳。晚亭接过去，用汤勺一口口喂母亲。母亲吃完，就侧身躺下了。这时，家住福田市的大舅、舅妈和都已成家的孩子们，同时来到医院。一时间，小小的病房和走廊挤满了前来探望的家人。正当中午，晚程张罗着要领大家吃饭，但家住福田的都说吃过了，晚程就领没吃饭的家人去饭店。于是，大成开车，晚程兄弟和老姨头一车去了。

　　车停在一家38元火锅城前，一行人下车走了进去。上了二楼，4人刚落坐，服务员就点燃桌上的餐锅，接着又上了各种料菜。

　　晚程母亲共生了三个孩子。老大晚程、老二晚亭、老三晚明，三个孩子都很标致，只是性格大不相同。晚程内相、孤僻；晚亭直爽、泼辣；晚明好交、急躁。

　　晚程坐在靠门的椅子上，穿着蓝色旧羽绒服，胳膊搭在桌角，手扶额头，一脸愁容地说：“我看母亲活不多久了。”晚亭把黑色貂皮大衣挂在衣服架上，转过身来，用手理了理乌黑秀发，**俊美团圆小脸。双眉微蹙地说：“哥！那就把装老衣服给妈先买了吧！”“我看，这个先不忙，万一能治好呢！再说医院附近有好几家寿衣店，24小时开门。”大成点燃一支红河烟，放下火机说。老姨伸出一双干瘪的手，摆弄着桌前方便筷，叹口气说：“哎！就是治晚了。我看打上氧，用上药，能挺过年。”晚明**皮夹，搭在椅子上，抓起大成的红河牌香烟盒，**一支，用嘴叼住，随手按动火机点燃，使劲吸着。翘起二郎腿说：“我早就说该上医院，这不，大哥和爸不同意。后来听他连襟说，不上医院得死在家，这才上医院。”晚程没有争辨，无奈地低下头。晚明继续说：“我当初真想自己领妈上医院，但又怕万一治不好，大伙都说我把妈治死了。”大成猛吸了一口烟，用白嫩的手摆了摆，劝道：“谁都有那天，有些事都是天意。来来，锅开了，下菜！”

　　饭后，老姨随大成回通辽，留下晚程兄妹三人守护母亲。下午4点，晚程感到身上骨头好像要散架子，就向晚明和晚亭作了交待：住院费交了两千元，余下两千四百元放在床头柜一个小药瓶里。然后，自己跟父亲回晚明家睡觉。连日来的劳累使晚程实在支撑不住了，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睡好觉。在楼里那段日子里，晚上母亲小便，他都要跟父亲一道搀扶。

　　次日清晨，晚程刚起床，弟媳妇就端上早餐。大米粥、馒头、小菜、咸鸡蛋摆了一桌子。晚程用过早餐，就急匆匆步行去医院。晚明家住4楼，医院离他家不远。沿公路照直走半站地，再一拐，就到晚明家，一共也就一站地的距离。

　　1月14日，是农历小年。住院部与医院家属楼同在一个小区，一阵阵的鞭炮声使这一家人知道，快过年了。

　　“妈，你手肿得象馒头！”“是吗？那你吃吧！”这是小年早上，晚明跟母亲的对话。在这种时候，难得母子还能如此幽默，这也算是这家人过年的一种喜庆气氛吧。

　　晚程换晚明回家吃饭，晚亭不去，让晚明随便带给她什么吃的确都行。晚明走后，晚亭向晚程问母亲的病情。晚程说：“还是一夜睡不了多少觉，老起来坐着。”晚程看了看母亲隆起的肚子，就说：“这样不行，得让大夫想想办法。”

　　医生办公室里，晚程向主任医师几大夫说明来意。几大夫说：“这样吧，过一会我让刘大夫给患者抽水。”这里，主任医生是不亲自看病的，一般都是病房医生负责。

　　没过多一会儿，几大夫和刘医生一同来到301房间。刘大夫从一个拖盘里拿出一根一寸多粗的针管，安上针头，给母亲腹部扎了一针。然后开始一管一管的抽水，被抽出的水黄黄的，粘粘的，共抽了半洗脸盆。倒入量杯一量，足有一千多毫升。

　　经过这次治疗，母亲腹部小了，排尿也比较顺畅。只是苦了护理她的儿女，总得换尿布。二姨从家里拿来了孙子的尿不湿纸垫，这东西挺管用，用过就扔。晚程就到街上买了几包。尽管很辛苦，但儿女们脸上可以看到一点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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