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雨•吻•花
刚刚休息了一天，尹恒就非要带着月兮出去玩。他们先去了“缘分桥”，那个地方在郊外。
说真的，月兮还在为很多事而愤恨不平。
为存琰无情的离去……
为景然无故的翻脸……
为尹恒无理的威胁……
为韦岸无心的多情……
为之初无望的迷失……
为父母无期的流离……
……
这一切的一切，一一压在月兮十六岁单薄脆弱的双肩，她有些承受不起，她很彷徨，她想呐喊……
有很多不想长大的人，却忽地长大，一夜之间经历那么多事。孤单。寂寞。无助。惶恐。流泪。
“缘分桥”并非什么旅游景点，也不是什么名胜古迹。
它只是一座单纯的古桥。
桥身已经很多人刻上所爱之人的名字。传说，只要把自己想要和他（她）在一起的人的身上，那两个人便永远在一起。尹恒带着月兮走到桥下，只有两个年轻的和月兮年龄大小相仿的女孩拿着石子，在桥身上，来回地写着些什么东西。
在那里，已经刻着很多人的名字，甚至有的已经风化，有的被涂抹掉了。
“月兮，给！”尹恒从地上捡了一个长方形的石子给她。月兮笑笑，接过来。好不容易找了一块儿空地方。
“林月兮LOVE”刚刚写到这儿，她停了下来。
她想。这里写上谁的名字好呢？存琰？尹恒？韦岸？还是……？
用这种方式去祈求和存琰一生一世在一起，真的会实现吗？
“太阳和月亮到底会不会相遇？”月兮侧过脸问尹恒。
“傻瓜！你在说什么？太阳和月亮当然不会相遇咯，在想什么呢你？”他俯下身子，两只眼睛在月兮难以猜测她是什么心情的脸上认真地打量。
“既然这样，有什么好写的。”月兮轻轻在写好的名字上划上一杠，然后扔掉石子，转身，离开。
“哎……，怎么不写了呢？”尹恒不解地拉住她。
“连这你也相信？无聊！”她轻轻甩开他的手，撇了撇嘴，像兔子一样跳着跑上桥去。
尹恒只能悻悻地跟在后面。
“我们走回去吧！走路太无聊了。”月兮无精打采的样子。
“可是太阳这么大，会不会晒到你？”尹恒看着她白皙的脸。
“干吗这么关心我啊？反正我都这么难看了，怕太阳有什么用？”
“谁说你难看了？”尹恒笑笑。“你在我心中是最漂亮的。”月兮不好意思地把脸侧到一旁。
过了许久。
“尹恒，忘了我吧！”月兮有些伤感地说。“我不值得你爱！虽然我不能做你的天使，但我希望你快乐幸福！……不瞒你说，我忘不了他……尽管他对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可我依然每天都很想念他……”
“你怎么那么傻？”尹恒遗憾地摇摇头。
“是啊！你有你的傻，我有我的傻，我们各有各的未来，各有各的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强求我？”
“我恨李存琰！”他点了一支烟。
“你可以恨我，但你不可以恨他！你不可以为了我而恨一个和你相处十多年的兄弟！”
“为什么？”他停下脚步。“难道你真的这么爱他？没有他，你会爱上我吗？”
月兮悻悻地站在他面前。“我只爱他一个，只爱他一个！”随着话音刚落，她的泪水犹如黄河之水泛滥而来……
“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有多令我伤心？？”
月兮没有回答。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知道做事的原则，我讨厌你在我面前提起他！我恨他！你要是真的希望他好，你知道你自己该怎么做！”
然后。尹恒悻悻地擦过她的肩，向回去的方向走去。
“尹恒，尹恒……我求求你，你不要伤害他，我答应……我答应你，答应对你好一些……”
月兮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那一刻，她觉得她抱着的并不是尹恒，而是存琰，她几乎是在牺牲自己的幸福，来违心地对尹恒好，在乎的只是存琰的幸福……
也许，存琰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月兮是在用自己的幸福让他快乐，用自己的眼泪来换取他的笑容，用整个生命来爱他……
月兮不敢让韦岸看她沮丧的脸和哭过的双眼。那样，他会责怪尹恒的。
那天的晚饭是月兮做的。“厨房似乎从来没有用过？”月兮一边盛饭，一边说。
“月兮有你在家做饭，我觉得很幸福！”韦岸从后面抱住了她。
“干吗？”他有些生气地瞪着他。“我警告你，你对我放尊重点！”她使劲地推开他。
“月兮，你不这样行吗？”
“我不这样行吗？对你这种人，一百个警戒心都不够！”月兮端着三碗饭走出厨房。
“我……”韦岸还顾及了一下自己的面子，毕竟尹恒也在。
饭桌上谁都没有说话。或许，因为天气的沉闷，或许因为彼此的尴尬。
尹恒见此状况便打破沉寂。“月兮，谁要是娶了你啊，谁就享福了，你做饭做得真好！”
“我告诉你啊，你可别跟我抢啊，月兮总有一天会成为我的新娘！”韦岸又开始和他搭讪打闹。
“我又不是你强烈的对手。放心，我不会和你抢的，要和你抢的人是李存琰才对，你别不分青红皂白搞错对象啊！”尹恒一边嚼着菜，一边拍拍韦岸的背。
“哼，跟他抢！”韦岸不屑一顾地笑笑。
“兄弟加油啊！”
“兄弟我赢定了，等着喝我喜酒吧！”
韦岸那副得意的样子，自以为是的嘴脸，是月兮最为反感的。
“你们吃吧！我出去走走！”月兮无奈之下只能放下碗筷，到大街上去透透闷气。
那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也许有人以为那会是一个浪漫的，温馨的，繁星点点的夜晚。
可是，你错了……
伤感、失意、迷惘的她盼来的只是一场大雨，一场缠缠绵绵的大雨。
念城的阳光比汉源的要大，要强烈。雨，也比汉源的要汹涌。
尹恒和韦岸跟着赶初期的时候，月兮已经在狼烟四起，水花涌溅的大街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我，而我只爱他一个？”
“我注定要为他付出我一生的幸福吗？”
“亲爱的存琰，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你和她一定在雨里甜蜜的缠绵吧？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
月兮躲在一家音响店门口，坐的冰冷的地面，双手环抱着双膝，把头**贴在胳膊上，静静地流泪，静静地想念……
“十六岁的我，为何要经历那么多？
这样的雨夜里，我一个人，我好害怕……
可是又有谁可以在我的身边保护我呢？
虽然，身边有两个爱着我的人，但是，一个多情地不顾及我的感受，一个以死相逼地威胁我……
……
我好孤独，好无助，何时才能长出一对翅膀？做一只有翅膀的鱼……
——既可以在他的天空飞翔，又可以在自己的大海里游跃……
“这个城市她又不熟，她会跑哪去呢？”
“是啊，她为什么要跑？”
……
韦岸和尹恒焦急地四处寻找月兮，下这么大的雨，干什么都不方便。
“尹恒，这次，我和你赌一把。”
“赌什么？”
“谁先见着她，另一个人就自动退让。”
“好，你说的！”
天呐！月兮就是这么一个赌注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在乎她愿不愿意，幸不幸福？
直到最后，街上几乎没有了行人，只有少许的车辆在雨中奋力穿行，溅起的水花，像极了月兮每次想念存琰时的心情。
而此刻的存琰，兴许在家和父母欣悦温馨地看电视，温馨地在灯光下幸福地闲聊。
他怎么会知道有一个那么那么地爱着他的人，在异城漂泊、孤独、无助呢？
月兮一定以为存琰在幸福地生活着。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在汉源，也深深地活在痛苦内疚中。
无论如何，他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当他还是一个懵懂少年的时候，已经有那么多女孩深刻地爱着他。
他选择了景然，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后悔。
因为，她始终是那么体贴、温柔、漂亮、优雅、成熟、懂事……
然而。她为什么变了？变得让他不敢接近她，也无法接近她，甚至他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一层打不破的玻璃……
他对她只是看得着而触不到……
一想到景然对月兮做的一切，对自己做的一切，他突然觉得自己看不见她了，模糊的视线，模糊的玻璃……
他觉得她在一点一点疏远他，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距离产生美”？
我们这样的距离还有美吗？存琰问自己。
酒后的他，躺在**，竟一个人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每个夜里他都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只能用强烈的酒精来**每一根神经。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月兮一定很恨我？我为什么要丢下她不管？我还有脸去找她吗？她会原谅我吗？她还会见我吗？
景然到底还爱不爱我？她说的话我还能相信吗？她还是我的景然吗？
……
夹在两个女孩之间。一个，我那么爱她；一个，又是那么爱我。天呐！你要把我逼疯吗？”
天亮了很久。
“他们一定找了我一个晚上！”月兮一边想，一边挣扎着从地面爬起来。她的身体已经僵硬，麻痹。
但是。
眼泪，却是一种流动的，不会凝固的永恒的液体……
月兮亦步亦趋地将脚步一点一点挪向回去的方向。她很挣扎，很痛苦。
她从来也不知道，原来，被爱也会被爱得那么失落无望。
她只能乖乖地回去。回韦岸的家。
门铃响的时候，外面的雨还在下。
尹恒和韦岸正乱倒在沙发上等月兮回来。两个人的衣服都湿淋淋的。
“月兮回来了！”两个同时起来。
韦岸从沙发跳起来，在一秒之后跑在门前。“尹恒别忘了我跟你打的赌！”韦岸用手指着尹恒，骄傲地炫耀着自己胜利的喜悦。
尹恒只有悻悻地望着他。
两秒之后。
韦岸打开门。
“月兮，你去哪儿了？”他一把把月兮娇小的身躯从门外抓进来。
“你凭什么对她凶？！”尹恒扑过去抓开韦岸捏着月兮胳膊的手。“我警告你，你对她放尊重点！”
“都是我的错！”月兮抽泣着。“对不起！对不起！”
“月兮你看你，在外面淋了夜的雨，吓坏了也冻坏了吧？！”尹恒俯下身子，用手顺了顺披散在脸上的湿淋淋，而且有些腻的头发。
月兮只顾着认真地抽泣。
“拿毛巾呀！你杵在这儿干嘛？！”尹恒把目光移向韦岸。
“你凶什么？这可是我家耶！”韦岸一边还嘴，一边匆匆进了洗手间，给月兮拿了条毛巾。“你别忘了我先看到她耶！”
“我求求你们了，忘了我吧！放了我也放了你们自己，不要给每一个人都判无期徒刑了，好不好！”月兮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
“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些了，我去放水，你去冲个澡吧！”韦岸说。
“不，我看算了吧！”月兮紧张地说。
“放心，我们俩个大男人没有那么卑鄙，不会偷看你的！”尹恒拉着她向浴室的方向走了几步。
月兮什么话也不想说，只觉得很疲惫，也很伤心无力。月兮进了浴室的玻璃门，韦岸走后，尹恒也觉得无聊。
他敲敲浴室的玻璃门。“月兮，你洗完澡，好好休息，我出去溜溜！”月兮在里面听到有人敲门，便关了水，**把浴巾裹在身上。
越来越觉得疲惫，睁不开眼。之后，便觉得胃疼得厉害。
她坚持坚持着，却又无力地倒在浴缸里，不管怎么挣扎，也只能越来越觉得无力，沉沉地睡去……
尹恒不负责任地在外面打了一天游戏。他始终是这样玩世不恭。韦岸推开门，发现客厅里没有人，房间也安安静静。而浴室里的门却**地被锁着。
他立马把从公司提回来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不顾及一切地去敲浴室门。
没有人答应。
他只有打碎玻璃门，冒昧地冲进去。
月兮从昏厥过去到韦岸回来，她一直泡在水里，不省人世。
“天啊，怎么会这样？月兮，你醒醒！！”
还好，月兮身上裹着浴巾，不至于思念都被韦岸看到。
韦岸心急如焚地把她从放满水，水也已经冷却的浴缸里抱起来。他不敢解开月兮的浴巾，就湿漉漉地把她抱进屋子里的**。
一是因为他怕尹恒饶不了他。
二是，虽然他想要得到她，到他更希望得到她的心。
他吓得脸色发白，**。“她不会就这样死了吧！”，他大胆地想。
“不会的！不会的！”然后，摇摇头。接着，他给她做了人工呼吸。
很快，月兮醒了。
“存琰，存……琰……”她微微睁开沉重的双眼，看了看坐在床边的韦岸。
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接着，又闭上眼。
韦岸失望极了，立马把握着她的手松开。
“我恨你，李存琰！”
韦岸比尹恒要会照顾人一些。他把热毛巾放在她额头，看着她烧红的脸，他心疼极了。
外面的天空黑压压地，压在城市的头顶，让人们累得无法呼吸，无法愉悦。
他不能送月兮去医院，因为她只裹浴巾，如果他就这样冒昧地带有一点“侵犯”地帮她穿好衣服，她会恨死他的。
她的尊严？
她的身体？
……
韦岸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选择什么，保留什么？这样下去她会死吗？？
是选择她死呢？还是选择被她恨死？
……
正在他彷徨之时，月兮醒了。是真正的清醒了。
韦岸见她醒来，他激动得差点想要扑下去抱住她。
月兮觉得自己的身上很烫，想呀掀开被子。
却突然察觉到，自己娇小的身躯只裹着一条浴巾。
她翻身吃力地坐起来，把被子抱在胸前。二话没说，就先给韦岸两巴掌。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你爱我却怎么不尊重我呢？”月兮泪眼盈眶地说。
而韦岸只是斜着脸，默默地承受她对他的误会，承受她对他的那两耳光。之后，两个人便什么也没有说。
月兮这才回忆起早上她昏厥过去时的情景。
她想给他道歉，但又觉得自己无法放下尊严，一切妥协。
尹恒就在韦岸和月兮僵持尴尬的那会儿，才终于回来了。打了一整天游戏饿得有些受不住了。他敲了几声门，见没有人回音。便以为他们是去逛街了，所以就打算转身离开。
韦岸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门外一定是尹恒。
他打开门。像早上抓月兮那样，把尹恒抓进屋里。
“你他妈的死那去了，你知不知道月兮差点没命了！”他死死抓住尹恒的衬衣领口。
“月兮！月兮怎么了？她在哪？”
“她在客房！”韦岸见他急了，也就放手了。
尹恒跑进月兮的房间，看着她紧张地抱着被子，还**着消瘦的肩膀。便转过身，二话没说地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韦岸两拳。
他这两拳下去，后果可想而知。韦岸直通通地一转身碰在了桌子上，额角立马鲜血淋淋。
“你对月兮到底做了什么？你这个畜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呢？？”尹恒抓起韦岸的领口，怒火冲天。
“你凭什么打我？要不是你丢下月兮不管，她就不会这样了！”韦岸推开尹恒。
“早知道你是这样无耻下流的人，我就该留在家里守着她！”尹恒扑过去，再次把韦岸按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
“够了！别吵了！你们闹够了吗？月兮哭着对他们喊叫。
尹恒这才住了手。鼻血流进韦岸的嘴里，腥腥的味道。
“尹恒，你怎么可以不问清楚就打人呢？”
“我这是为你出气耶！老大！”尹恒觉得左右不是人。
“可是，韦岸对我真的没有做什么！”月兮百感交集。那一刻，她真的好希望存琰就在她身边，那样，她就不会再孤单，寂寞，无助，迷惘……
“你们出去吧！把门锁上，我要换身衣服……”月兮用很低的语气说。
尹恒和韦岸只能从命，乖乖地从屋里走到客厅。把门锁上了。
月兮拉开床头柜上，从汉源带来的行李包，找了一件比较保守一些的衣服和牛仔长裤。
“原来以为这个旅途，会带走我所有的伤痛，可是，却无意间掉进一个无底的黑洞，没有光，没有热……
只有无心的多情，和无理的威胁……”
尹恒和韦岸互相不屑一顾地看着彼此。
什么话都没有说。
月兮换好衣服，觉得浑身依然很无力。但她还是坚持着走出来。手里拿着从汉源带来的红药水和止血棉。之所以她带上这些，是因为她知道“逃命”的路上，一定免不了受伤。
要冒险，就会受伤！
这，不很像爱情吗？可是，她的红药水和止血棉呢？
“尹恒，你饿了吧！等我把韦岸的伤包扎好，我就给你做饭。”月兮刚刚擦干眼泪，这回的勉强一笑，让人觉得很不自然。
尹恒没有回答。
“韦岸，你躺下吧！”韦岸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依然一副沮丧的样子。
月兮一边给韦岸包扎伤口，一边问：“你有帮尹恒找工作吗？”
“我跟经理说了，让他在我们公司干，做一些动漫设计，经理也答应了，电脑也都配给他了。明天就上班！”
“是吗？那多谢你啊！”月兮装着坚强地对他说了几句客套话。
“哼！”他没有谦虚，只是冷笑。
沉默良久。
“你们两个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月兮小心翼翼地说。
“说吧！”“说吧！”两个人一起回答。
“这件事，你们要保密！……”月兮从沙发上站起来，以严肃的语气说。
“好，我保证我会让它烂在肚子里！”韦岸坐起来，不屑地说。
“放心，我不会说的。我饿了，你做饭吧！”尹恒说。
听了他们的话，月兮是放心又担心。
她很害怕有一天，这个消息传到存琰耳朵里。她不敢想象存琰会怎么排斥她……反感她……
晚餐上。
韦岸再次问起月兮的小说什么时候寄过来？
月兮只是应付，快了。
你多留些日子，也顺便给我些设计的灵感吧！韦岸说。
月兮果然没有猜错，韦岸真的是那种用意。可耻！月兮在心里暗暗地骂。
不了，我打算这几天就走，尹恒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月兮喝了一口饮料。
也好，月兮，你先回吧！不然年干妈会担心你的。尹恒说次话的主要目的，就是要隔开她和韦岸的相处。
韦岸望着尹恒，很容易地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月兮，你对尹恒好像很不错？！”
“大家都是同学嘛！”
“但对他很特别！”
“……”
韦岸是什么意思？在吃醋吗？
月兮做事向来很小心。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不敢脱去单薄的夏装。
躺在**，她久久无法入眠，这几天几乎都是如此。
她不能像存琰一样，用酒精来**。她只能漫长又空虚的夜显得更加空虚漫长。每当她想起存琰的时候，她只能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她觉得，能够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看同一种景色，那样，他们的距离就不会显得遥远了，反而，很近很近……
这个夏天，热得实在可怕。
虽然。
想念可以让月兮的空气，一时间变成零度，让人冷得无法呼吸。
但是。
毛孔与毛孔之间溢出的黏黏的液体，让她觉得难耐。
仿佛，那也是青春和流年的挣扎与摩擦……
在似水的年华里。
月兮一直想找每一个人问一句，月亮和太阳到底会相遇吗？
她也曾一味地幻想，被询问的人们在YESORNO中选择前者。然而，在失望的那一刻，她只能流泪，她无法改变世界，改变命运，于是，只能改变自己……
放晴已久的天空，明澈无比。
尹恒在韦岸介绍的公司里，已经上了两天班，一切都已经熟悉。
月兮已经打理好行李准备要走。
韦岸从今天起就可以在家搞搞设计，而尹恒一大早就去了工作室。
月兮很害怕和韦岸独处，在她心里，他是个自以为是，心术不正的人。
月兮起床后，刚刚折好被子，韦岸就冲进屋子里。“月兮，你今天很漂亮！”他一步一步走近她。
“有吗？和平常不一样吗？”月兮不好意思地避开他的目光。
“月兮，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动吗？你还那么爱李存琰吗？”
“……”她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沉默片刻。
“月兮，我想亲你一下！”他抓着月兮的双肩。
“不，不可以！”月兮使劲推开他。
“怎么，初吻还为李存琰留着的吧！你越是这样，我越想亲你！”他把**贴近她的脸部。
但她一直倔强地不妥协。“你太过分了！……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恨你！”
“无所谓！你要恨就恨吧！”他越来越靠近她的唇。
月兮想到他丑恶的嘴脸，无耻的行为，她真想一刀杀了他！！他为什么不能像尹恒那样尊重她呢？
她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你无耻！”
他这才松开她，她致真致纯的初吻，总算平安无事。
“林月兮，我恨你！但我更恨李存琰！他妈的我总有一天会让他把该还我的，全部还给我，包括你！”他愤恨地转身走出门外。
“韦岸，我求求你，你不要伤害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她冲进客厅，眼泪“哗”地一下夺眶而出。
韦岸趁机会把她抱进屋里，扔在床沿，开始肆无忌惮地吻她，用他那双恶心的手在她身上来来回回。
月兮只能默默承受那份侮辱，那份令人作呕的吻，承受他“侵犯”地威胁，承受眼泪……
“放开我！”
韦岸没有再强求更多。
当月兮站起来的那一刻，她发现她是那么恨他，那么不想见到他。
虽然，除了她的初吻，他什么也没有得到，但对月兮来说，是轻视，是侮辱，是侵犯……
“我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但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你不可以去伤害存琰，我知道你什么事都做得出，但存琰毕竟还是个学生，也是你的兄弟，也请你记住，你不可以再威胁我第二次！！”
月兮拎着行李包，与他擦肩而过。
他没有挽留，没有道别。
“月兮，你终于解脱了！”她欣慰地对自己讲。
然后，一步一步，向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这时，她觉得，原来天空是那么辽阔，阳光是那么明媚。
“这就是解脱的感觉吗？”
之初和冯宇在念城呆得有些日子了。念城所有的名胜古迹，旅游景点，差不多都被他们光顾过。
月兮回汉源的那天，恰巧是之初和冯宇回汉源的那天。月兮木偶似的在大厅行走着，冯宇先看到她，也是先叫住她。“月兮，你是月兮吗？”
他拍了一下月兮的肩。
月兮回过头。“冯宇哥，之初姐！”月兮丢掉手中的行李，在如流的人群中，抱住他们。
忽然之间，她仿佛看到了一丝新的希望，感到一份新的温暖正在自己的血液里燃烧、沸腾……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月兮一边抽泣，一边说。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是月兮！”之初高挑的身材，修长的手臂把月兮环在怀里，做她坚强的堡垒！
“我…我…，真是一言难尽……！”月兮说不出话来。“我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你们…你们是回汉源吗？……带上我好吗？带上我！”
月兮之所以会走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因为她被尹恒的真诚所深深地感动着，总是看不贯哪个朋友有难。所以，她才会在困窘艰难中沉沦。
“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你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
“你和谁来的？找谁？”
“你怎么会走到身无分文的地步，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带的钱不够？或者，你…被人抢劫了？”
……
之初和冯宇你一句我一句地不断问她，每一句都流**久违的亲近，关怀，牵挂……
月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向他们讲了一遍，关于指环，关于逃难，关于一路的失望，关于缘分桥，关于那场雨，关于威胁，关于…吻……
那段故事终于告以段落，月兮以为，他们三个人可以快乐地相聚，快乐地离别。
然而，她只能仓皇而逃。
当她再次回到自己的路轨里，她发现这些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一种成长，而且，她发现自己已经渐渐苍老……
短短几天时间里，她的黑发染上白色，白天变得黑暗。
习惯了服一些安眠药才能安静入睡；
习惯了用冰冷的水一遍一遍洗去自己脸上韦岸无理的唇印；
习惯了把长长的直发束起来，让风吹**流过泪的脸；
习惯了用仰望天空的方式想念存琰，不哭，不闹，不呼喊……
月兮回到自己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楼下的铁门，已经被什么东西敲都凹凸不平。“难道是追杀尹恒的人？”月兮被吓得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月兮和尹恒从智县逃走的这一个星期里，天天都有人来敲门，但绝对不是追杀尹恒的人。
……是景然。
她走后，这里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原因很简单，景然的高傲就像他的美丽一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由于疲惫难耐，月兮便没有多做猜测，虽然自己的家已经很危险，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家。
当她静静躺下来的时候，她这才记起存琰不想上学的事，好歹应该劝劝他。
“他怎么这样呢？”
月兮还是厚着脸拨通他的电话。“会不会吵到他啊？”电话还未接通，她便挂掉。
经过千回百转的思考，月兮终于还鼓足勇气打给他。“睡了吗？会不会吵到你？”
“月兮，我都快冯了，快要死了……”他很沮丧。
“你怎么了？”
“月兮，上次…我的离开，是我的错…，是我不负责任……”
“上次？”月兮装作无事地笑笑。“过去的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吧！”
“你和尹恒‘逃难’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在念城还好吧？”
“念城的一切我都不想再提起，我现在回来了！听说……”
他打断她，“什么？你回来了？你赶快逃吧！”他很紧张地说。
“逃？”她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啊？”
“对不起，月兮！景然她考入一中了，然后，她想和我分手，而她始终不想承认她是因为我的学业，担心我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所以她一口咬定，说我和你不清不白，还说……你是……是小狐狸精……，所以，我就打了她一耳光……，她现在要报复你……，月兮，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报复我？？这还有天理吗？”月兮很诧异，也很迷惘，不知所措。
“月兮，你先躲躲吧！我会找她谈的……”他的声音很低。“对不起啊！”
“存琰，没事的，我知道，你有你的委屈，你有你的无奈，我为了你受任何苦，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幸福快乐！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这样的话，听起来，有点像琼瑶的小说，这真实吗？
你一定会这样问？
月兮就是这样赤诚地爱着他，执著地付出，耐心地等待……
挂掉电话，月兮心里空空的，出奇地平静。
这就是存琰蝴蝶的宿命，任何艰难的时候，总会有一个窗口愿意让它停留。即使，狂风暴雨，他的双翼也不会被打湿……
月兮握着从前的日记本，心里酸酸的，是那么想流泪，那么想哭喊。
然而，在这样一个万懒俱寂的夜晚，想到流离的父母，想到多情的韦岸和尹恒，想到冷酷的存琰，想到失控的景然，想到遥远的上海，想到……
日子一天一天流逝，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很多时侯呼吸困难，常常腹部与胃之间疼得可怕。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但。
有时，她反而会有那样的希望，她说，死，是一种解脱！！
一大清早，城市刚刚苏醒，还未来得及梳洗。
月兮就听见楼下有人在敲门，声响很重。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景然。她没有乖乖听存琰的话。
“该面对的逃也逃不掉！”她自言自语，走下楼去。
打开门。
“啪”，“啪”。重重的两耳光，痛快地落在月兮清纯，消瘦的脸上。
“林月兮，你今天终于敢开门了，老子还以为你死了呢？”
她从来不敢想象景然会这样打人，会说这样的话。“这就是存琰心中的天使吗？月兮心里暗自不平。
“你才死了呢？”月兮自己都不敢想象，这句话是从她口中而出。
“滚你妈的，你什么东西，你凭什么骂老子，你凭什么抢存琰，真他妈的贱种！”
景然狮吼般地把月兮推倒在地，狠狠地踏了脚在肚子上。跟她一同来的几个男男女女，一起围了上来。
结果可想而知。
那群人走后，月兮的胃便疼得要命，很快她便吸不上气，脸色苍白，眼冒金花。
晕厥过去。
在这个冷冰的世界，在那块冷冰的砖上，她沉沉地睡去了进三个小时。
隔壁秦伯母上街买菜时，才发现这个被她们视做“可怜丫头”的女孩，不省人世地躺在地上。
之后。
她再吃次住进那个她心中所谓的“白色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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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第6章：别·祭·雪”内容快照：
『别·祭·雪』
第六章别•祭•雪月兮在医院里～了四天三夜，医生用尽所有好～，乃至最先～的医术，也没能救醒她。而那个阳光明～的早晨，她自己却张开眼睛，微微看着坐在～边的之初和冯宇。“之初～！冯宇哥！”月兮竟然毫无顾及地坐了起来。“哎！你快～～，别动！”之初和冯宇～张地～～～去。“我没事儿，～～有过来吗？”“她刚走，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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