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星•光•月
之初抱着一大摞书,去月兮家。
对于月兮患病的事,她也知道了。
她把书放在茶几上,二话没说,就抱着月兮,开始沮丧地颤抖起来。
“干妈给你说了?”月兮不敢看之初泪水盈眶的眸子里。
“恩。”之初点了点头。“不过,你要答应姐姐,你不许消沉,不许放弃,不许悲观……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你了,我依然还会在你身边……”
“姐!”月兮跟着感伤。
之初松开月兮,把茶几上的书一本一本拿给月兮。“这些书也许会让你坚强一些,我希望你能像书中的主人公一样,有他们坚强的意志,战胜病魔……”
看到之初的泪水,月兮更觉得自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她“骗”了那么多人的眼泪……真是罪过!
月兮和之初撑着伞在阳光灼烈的街道上漫步。
“快高考了,你有把握吗?你打算报所大学啊?”月兮问。
“还行啦!估计考一本不算太吃力。”之初自信地说。
“冯宇哥让你改变不少啊!”
“是啊!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教会我长远地看待每一件事,教会我孝敬父母,难怪云兮姐那么爱他。”之初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幸福的笑容。
“你说……,想念的多少度啊?”月兮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的路。
“想念?它有温度吗?月兮,你没事吧?你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呢?不要胡思乱想了。”
“那我告诉你吧。想念……是零度……”
“为什么?”
“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寒冷呢?”
之初想了想。“会啊!”
“它很冷……,冷得让人无法呼吸……”月兮很平静地讲诉着这些关于想念的一切,就像平静地面对自己的死亡一样,没有埋怨,没有反抗……
月兮总是时不时地问周围人一些莫名其妙的,来路不清、去路不明的问题。
“瑷雅,你说,太阳和月亮会相遇吗?”月兮一边用铅笔在本子上胡写乱画,一边问。
“你没病吧!干吗又问我这么‘白痴’的问题?太阳和月亮啊,要是能够相遇,除非盘古再开辟一次天地!”瑷雅忙碌地翻书找着公式。
“我是不是很无聊啊?”
“没有啊,只是最近,你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哦。你没什么事吧?”瑷雅望了月兮一眼,但很快,目光又回到了书上。
“我没什么啊!”月兮有点紧张有任何一位同学知道了她的病情。
她舍不得这样一个温情浓浓的班级,舍不得离开每一位豆蔻年华里青春华丽的同学……然而……
在不久的某一天,她的“舍不得”不得不承受病魔的袭击,不得不一夜之间变得苍白无力……
从那次月兮问爸爸,关于自己生世以后,便对那件事之字不敢再提。她想,不管她是谁的女儿,爸爸妈妈总是爱她的,这些就够了。
过好每一天,是她唯一可以做是事。考上上海大学,是她唯一的心愿。存琰,是她唯一的伤痛。月兮的第二部小说《用三十六度半的爱,温暖你的青春》,已经写到尾声,催人泪下的结尾——
听说,两个不可能相爱的人,相爱了。
于是,太阳和月亮就会相遇。
之后,幸福地在一起了……
……
月兮想着那样美好的结局,突然开始失落,开始怀念自己的人生,开始给自己梦打一个结,永远不再做梦,不再想他,不再爱他,给自己颓废不堪回首,决堤不可再忆的爱情,写一封遗书——遗憾的书信……,让他知道她对唯一的遗愿——遗憾的愿望是让他记住她,很久很久不忘记!
“月兮,你必须住院,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爸妈。”干妈开始吓唬她。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不顾她感受地威胁她,就算所有的人都是为了她好,但用得着这种方式吗?“干妈,你千万别告诉他们啊!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没事的,我知道我得的是绝症,又何必浪费那么多金钱,浪费那么多心思在我身上?”月兮伤感地说。
“你怎么能放弃自己呢?你还这么小,那么多梦想都没有实现,怎么可以那么绝望呢?”干妈顺了顺月兮飘在脸上的几缕头发。
“干妈,我早晚有一天会死的,让我在最后的时间,好好爱你们每一个人吧!”月兮依偎在干妈的怀里,伫立在孤单的窗口。
之后,两个人温暖地笑了。
那时,窗外的阳光正在用一千万种方式,表演她的妩媚,娇美……
景然再次趁着周末约了存琰。
“陪我去走走吧!”景然在存琰在家楼下打电话给他。
“去哪?”存琰无精打采地说。
“去兰河吧!”
存琰仔细地考虑着自己是该答应她,还是该拒绝。
“怎么?不想去吗?或者,你不愿意陪我去?”
“不是。那…那好吧!”存琰依然无精打采地回答。
“你不用勉强自己的,不想来就算了……”
“你现在在哪啊?”他打断她的话。
“在……你家楼下……”她不好意思地说。
存琰每半个月回家一次,都只是一个人在家,所以很自由。“好,那你等着!”存琰没有像以前一样,每次和她见面,都要精心地准备一番。他想,在她面前,他自己已经失去了尊严,又有什么打扮的意义呢?
他拉开门。果然,她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彼此都傻了。
“你今天很漂亮……”存琰把目光移开,吞吞吐吐地说。
“有吗?”她得意地刻意将身子挺了挺,**凸现的锁骨,修长的手臂,纤细的腰……真可谓秀色可餐,甚至有点国色天香的味儿。
“恩。现在就去兰河吗?要不要拿把伞呀?”他突然想起,每一次下雨或是强烈的阳光,总会撑一把伞给她。
而那种幸福仿佛已经过去很久。
“好,……好啊!”他们之间突然很生疏,很尴尬。
他们一步一步向“遥远”的兰河走去。“遥远”,这样一个完美的词语,用在这个时候,显得很恰当。他们之间就是这样的距离,有太多爱,有太多恨。
“你还恨我吗?”景然小心翼翼地问。
存琰没有回答。
“那……你……还爱我吗?”她又问。
沉默良久。存琰抬起头望着远处苍白的天空。“我可以一样选择一半吗?”
彼此停下脚步。
“不可以!你只可以选择爱,或者恨!”景然怔怔地望着他充满忧郁的双眸。
“爱,就是为了让彼此快乐,可是,我们却给不了对方快乐,这算什么爱?恨,是永远不要忘记报复,可是,我曾经那么那么爱你,我对你怎么下得了手?”他背对着景然,不知所措。
“你可以答应我,不要忘记我吗?”她像上次一样,从他身后**地抱住他。
“不可以,我只能选择遗忘!”他想逃出她的双臂。
“不,你不可以选择忘记我,我也有我的心痛,我也有我的苦衷啊……”她开始在他的背上嚎啕大哭。
“够了,我受够了你的‘杀手锏’,你以为你抱着我,说一些可怜的话,我就会回心转意了吗?你做梦吧你!”他没有转过身子,只是侧过头,恨恨地对她说。
景然倍受打击,“不,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她重新扑过去,再次从身后抱住他。
“你走开啊!”她刚刚触摸到他的身体,他便狠狠地推开她。
她沉沉地摔在地面上,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愤恨的表情,一副可怜、无助的样子。
“景然!”他立马又蹲下去,扶着她起来。她很听话地没有反抗,握着他滚烫的双手,站了起来。
看着景然的右手手掌上擦出了血泡,存琰内疚又心疼。“很疼吧?”
景然摇摇头,抿了抿**。被泪水洗涤过的深黑色眼球格外明亮。
“对不起!”他把她拉进自己三十六度半的怀里,深深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重归于好吗?
或者,他的手中握着甜言蜜语,依旧像夜半的流星,只让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欣喜……
月兮的成绩越来越下降,做为一个文科生,她连最基本的文学常识也都差不多一问三不知。
辛夏和她分手已经差不多八个月,也就是说,去年的这个季节,他们如梦般地在一起了。
英语课上,辛夏给月兮发来消息,简单却又深刻的一句问候:
昨晚,我失眠了。你呢?你还好吗?
月兮想,他失眠了与我何干?但一想到昨晚,她在**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想起他们的去年此时,今年今日,她还是诚实地回了一句:一样!
之后,便再也没有收到他的短消息。
MrsWei开始检查这节课学生的接受情况。第一个叫起来的就是月兮。要求说出一个主谓相连的陈述句。
月兮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几十双眼睛望着他。瑷雅小声地给她说了一长串英语句子,她听得糊立糊涂。
“IDon′tknow!”月兮涨红着脸说。
MrsWei严肃地看着月兮,什么也没有说。
月兮又小声地说:“Sorry!”
“你的答案的正确的,但是,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整天心不在蔫的。每次问你怎么了,你都说生病了,你到底生了什么病?不行就不要来上课了!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而把全班成绩都拖到了最后!”
月兮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苦苦转动,也一直不敢流出来,这种感觉像十七岁,所有的心酸和伤痛,委屈和忧怨,都无法向谁诉说,一切的一切都只能一个人承受……
放学后。楼道口。
辛夏久别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听说,你最近的学习成绩又有下降?”
月兮难为情地低下头去,脸色保持原来的难看。
“给!”辛夏把一本《英语一点通》递给她。“希望你能好好学习,明年能考一所好大学!”他的嘴角挂起了弯弯的笑。
月兮接过书。“谢谢!”
“可以陪你……一段路吗?”他开始觉得尴尬地搬弄着手指甲。
月兮点了点头,小声地“恩”了一声。他们开始往楼下走,向操场去。
“记得……去年的今天……我们给全班同学……发喜糖的情景吗?”
“你很喜欢回忆过去吗?”月兮转过头,看着他泛红侧脸。
“因为未来对我来说,是那么无望……”他把目光从手指甲上移向月兮忧郁的表情。
“我只想告诉你,无论过去是怎样的,都要记得四个字——向前看齐!”
“谁又有那份勇气呢?”
“谁都没有!但是,谁都必须有!曾经的痛苦,不一定注定你永远痛苦,曾经的幸福,也不可能是永远的幸福。谁又可以只靠过去的甜蜜欢笑,活一辈子呢?”月兮感伤地地望伤感的天空,眼看着快要下雨了。
“你的每一句话,总是能够启迪我,为什么?”辛夏欣慰地笑着。
月兮的心头,一阵感伤,一阵快乐。幸福的曾经和无望的未来死死地纠结在一起,束缚着她即将枯竭的生命……
她在想。这种能够启迪他的话,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说给他听了。
“月兮,我们……合好吧!”他停下来,坚决地说。
“我的手,可以任你要牵、要放、要分,这都无所谓了,只是……只是,我们能够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月兮绝望地用手抚摩着她已经向她宣告死亡的胃。
“没有关系,我只希望在高中的最后一年里,彼此幸福而已,尽管,我们一年后就要各奔东西,但至少,现在我们是幸福的啊!”辛夏深情地望着月兮。
“那,我考虑一下啊!”月兮这样回答是明智的,毕竟任何事她都不可以做得那样绝对。
辛夏点点头,“好!我等你答案!”,然后离开。
空旷的操场,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单的背影。远处有几个男生在无精打采地打球。她望了望篮板,进球率好像很低。她突然想起,在“云伶”的时候,存琰每次打球,她都站在高高的看台,默默地为他加油,喝彩……
而现在,她除了回忆和想念,她几乎看不到他……
存琰几乎是夜夜喝酒,因为他内心,既有不甘又有内疚。
景然对他时冷时热。他对月兮的感觉,时有时无。
周四下午,他愕然地接到韦岸从念城打来的电话。
韦岸问他:“你有和景然在一起好好谈谈吗?”
“不至于吧,好歹我们是十多年的兄弟,第一句话就说这不好吧?”存琰在寝室里漫散地躺着。
“我在问你话呢?”
“哟,你还真跟我凶呢?你在外面混得很好啊?连兄弟我都不认了?”存琰略带嘲讽地说。
韦岸吸了一口气,缓缓平静下来。“景然为什么总是和月兮不和?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造成的?你到底要哪一个啊?你怎么这么拖泥带水呢?”
“哦?你是为这事打电话来的呀?我怎么知道这中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关心月兮啊,那你回来啊,天天守在她身边,那样就谁都不会伤害她了……可是,她愿意吗?不是我说你啊,你和她关系僵,是你自己活该!”
“李存琰,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过得好不好,似乎和你无关似的,你怎么这种人?”韦岸很恼火地说。
“谁说得?我跟她很好,我喜欢她,我要和她在一起!”一听便知道,他这是酒话。
“好,既然你这样说,我也无话可说,我希望你对她好一点,不然,我和尹恒都不会放过你的!”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
和存琰同寝室的朋友便马上调侃他。问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和月兮好。
“当然不是!”存琰还在为刚刚韦岸的话而生气。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刚刚还说喜欢人家,现在怎么又不承认了呢?”
“是啊,是啊……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人家对你那么好,你石头心啊你?”
……
室友们你一句我一句,都说他的不是,他的绝情。
存琰仔细想想。她那么爱我,这样一个没有要求,没有反抗,没有刺的女孩,我怎么可以一再地伤害她呢?
一个人宁可让别人对不起自己,也千万不要对不起别人……
宁可在伤痛中过一辈子,也千万不要在内疚中沉沦一生……
第二天,他便约了月兮。他说他要从历县回到智县,要来看月兮。
月兮很诧异,也很激动。这样被他约的机会,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和他相处的时间,也许已经不多了……
站在最后的一段路轨上,她泪眼模糊,看不清来路,也不习惯回忆过去……只有站在原点,遵听老天的安排。她想,她即使做不成他的天使,她在天堂也一定想看到,他的天使和他相守一生……
他们相聚的地方无非是那个他们千万次离别的火车轨道。
一列列载客的火车从身边飞驰而过,却始终盼不回父亲母亲那张熟悉的面孔在自己面前。
“你好像不太高兴?”存琰终于打破他们之间的沉寂。
“我在想我爸妈,他们怎么不出现在我面前呢?”
存琰灿烂地笑了笑。“也许,他们有他们的苦衷,他们不在你的身边,并不代表他们不爱你……”
“我知道啊,只是有一点想他们啊!”月兮不再紧张拘束。“你怎么把我当做小孩子呀?”
两个人望着彼此盈盈一笑。
“我这么对你,你会不会恨我啊?”他走在铁轨上,右手放在月兮的左肩上。
月兮摇摇头,对他笑了笑。“怎么会呢?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你有你做事的原则,我没有权利干涉,所以,我只有承受,我不会恨你的……”
“你真好!你是一个没有刺的女孩,哪像我呀?一个名乎其实,不折不扣的坏男生!”他认真地忏悔着。“我这种人,早晚有一天会死得很惨!……”
“你说什么呢你?干吗骂自己?”她激动地捂住他的**。她第一次接触到他的唇。
突然她有一种想吻他的冲动。然而,她知道,她不可以。
为什么?也许你一定要问。她只是不愿他做任何一间违心的事。
两个人望着对方明澈的眸子,又笑了。
“谁说我是一个没有刺的女孩子?我有时也和坏的,我有时也会暴嘈地骂人,我还骂景然了……”
“你骂她什么?”他温和地问。
“我骂她早晚有一天会没有皮的树一样,不要脸地死掉……”月兮的语气里带有几分惭愧。
“呵呵,这算什么?她打你那么狠,难道你骂她几句都不成啊?她也太过份了!”存琰的表情让月兮看不明白他到底想的是什么。
月兮听了那些话,无论如何还是很感动,很欣慰。“算了吧,过去的事,就都让它过去吧!”
原来,她是一个那么宽容、善良的女孩。存琰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捂。他多么想对她表白,可是,依然放不下内疚,他觉得她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他了……
月兮也是多么想在最后的生命里,再对他说一次——我爱你!可是,她一想到五年来,他对她一直坚定地拒绝……她就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仿佛一个人掉进一片沼泽地,想要爬起来,是多么难……
天色渐暗。
存琰和月兮在火车轨道上,越走越远,仿佛再也回不去,幸福得不想回去。
在月兮脚下的路,不会再有多少这样幸福的日子了。
“月兮,有时,我很想对你好一些,只是,每次当你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又心有余而不足了。”存琰说。
“没有关系,我不会强求你,做任何你不愿做的事,我知道,世界上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你爱上我,也没有一种药可以让我忘记你,所以,就让我们保持这样的兄妹关系吧!”
一听到“兄妹”两个字,存琰开始失落。“原来,她没有想和在一起的意思,我又多心了!”他这样想。
“存琰,你会忘了我吗?”月兮面对着他,牵起他微微发热的手。
他摇摇头。“我怎么忘得了呢?死都不会忘记你!即使……”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她打断他的话。“你说,太阳和月亮会相遇吗?”
“你怎么又问我这个问题?”
“你的答案不要再改了吗?”月兮从地上拾起一个石子,握在手里。
他灿烂地笑笑。“我知道有个季节可以看到太阳遇见月亮,那个季节……”
“唉,不要说出来。等那个季节到了的时候,你带我去看吧!”月兮把手中的石子儿,丢向远处。
他笑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过了许久。在月兮家屋后的空田里。存琰说:“你问我的问题怎么总是怪怪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人在死之前,会完成他所有的心愿,问完她所有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
“也许吧!”他漫不经心地说。
“存琰,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会不会伤心?”
“傻瓜!你怎么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呢?不就是上海吗?我们可以通电话啊。”他将他的手搭在月兮的肩上。
“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假如……真的有那样一天,我会很伤心,我会哭……”
月兮觉得世界暖暖的,心突然明朗了许多。
挥手道别的那一刻,月兮有一种想苦的冲动,更有一种想冲过去抱住他,吻他的念头。然而,看到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她就只能望而却步。
存琰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景然,她正从药店出来。
她那个几近崩溃的家,风雨再一次袭来。景然的妈妈身体日渐虚弱,快支持不下去了。
两年前,景然的父亲因为贪污的罚款,几乎用尽家里所有积蓄。靠着母亲在幼儿园工作的微薄经济来源,支持着全家生存。
“景然,你怎么……?”存琰把目光移向药房。
“哦,我买了一点感冒药。”景然紧张地把摇藏在身后。
“怎么?你感冒了?”
“恩,没事啦。”她故弄玄虚地吸了吸鼻子。“我先走了。”
存琰来不及说一些关怀的话,就只能目送她“落荒而逃”。他对她依然有太多的捉摸不透,也许,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比较苦恼的事。
他深深地明白,她不可能再回到他温暖的海底,即使她做了一只迷途在寒冷的北极的鱼……
存琰站在窗前,向外面宁静的夜空望去,猛然见发现,天空中那颗一直牵引着他和景然相依相偎的美丽星星,突然消失不见。
像他们幸福的过往曾经,已随时间流失,随空间破碎……
弯弯的月亮,是夜空下每一个看星月的人,共同的守侯——幸福的心!
每个人都那么渴望幸福,而为什么他们(我们)总是幸福不了呢?
月兮静下来的时候,总会流泪。
为自己濒临死亡的生命……
为自己流离失所的亲情……
为自己颓废不堪的爱情……
为自己支离破碎的青春……
那些爱与被爱的感觉,那些违心的地接受和坚定地拒绝,那些纠结的眼泪和挣扎的文字,那些不能哭喊、不能埋怨的委屈,那些生与死的距离中,指间流**的对生命的渴望,对青春的忏悔,对爱情的祈祷,对朋友的祝福……
那些泪滴,在夜半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化做一盏指引她走向“奈何桥”的灯……
长长的背影,映着灼灼光华的青春传奇岁月里,用纸向老天祈求自己再多活一天,用笔对活着的人忏悔、祈福,用笑容告诉失落中和失落外和人们——活着真好!
景然开始尝试着在一个人的孤单的夜里,用酒精麻痹自己疼痛不堪的心。
青春,在她眼里是一种罪恶;
活着,是一种惩罚;
想念,是一瓶慢性毒药;
家,是一间没有出路的“死牢”;
而欧阳宇,是那个牢中唯一的“狱卒”,是她一辈子幸福的枷锁……甚至,她会觉得她一生来就是一个错误……她的成长,充满了梦里与梦外的虚伪;她的青春,是一棵常年不会开花的树……
然而。这条路,她不得不继续走下去。前面虽然是满园荆棘,但身后早已是万丈深渊。她退回来,只能让她的家庭尸骨无存,让她粉身碎骨。快乐与不快乐,已由不得她选择。
她是那么地爱存琰,却只能让自己的心做他生命中,“凄凉地”里的“孤魂野鬼”,一个善良的孤魂野鬼,守护着他,温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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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吻·蝶』
第十章窗•~•蝶完整的一学期,完整的高二,接近了尾~。所有人的爱与恨,在堆积~~的书本中,开始~失,开始彷徨。这个夏季,~得惊天动地。舒逸,落荒而逃。轻松,逃之夭夭。逃。多么尖酸刻薄的字眼。但事实,它确实如此。这个夏天的一切让人变得不知所措。自从,月兮拒绝了辛夏以后,她便很少看到他。不过,这不是她最最在乎的,她心中唯一的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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