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保国翻掌打下张笑天双手，怒斥的目光里含着同情瞪眼看着张笑天，说道：“想走？没门！你可是答应了要帮小丫补习功课的。你要走，当时就别当着我的面把胸脯拍得“咚咚”响，还海吹，说小丫将来考大学的事包在你身上！你不是要给她补什么课，等机会考大学吗？是不是哄了我的烟抽，哄了我的酒喝，还骗了我几百担土就赢了？你小子也他妈的是个伪君子，说话不算数，算我瞎了眼，看错人了！莫说我手上没有亦工亦农指标，就是有我送去喂狗也不给你。”

孙大狗怒气冲天的把张笑天数落了一番，恶恨恨地朝前跑了几步。

张笑天见孙保国恼怒样子，自愧错怪了孙保国，紧随上前，陪不是的递上一支烟，打着笑脸拉着孙大狗肩上军用背包带，说：“孙老兄，开个玩笑，何必当真。我老张就是一辈子不走，也要帮大哥你的小妹、小丫同志文化成绩补习到高中水平。不过，得有个条件。”

孙保国嗔怪地看了张笑天一眼，讥笑地说道：“不要谈什么条件，你一翘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出什么样的屎来。是不是要我免去你挑塘泥的苦工。”

四年磨砺，张笑天司空见惯了孙保国这样子，对孙大狗顺毛摸的脾性摸得透彻，料理这耿直家伙他绝不会用言听计从来对待。再说，孙小丫多多少少会在他哥面前替他美言。张笑天，咧着嘴装一副可怜相，乞求地看着孙保国，心里却在嘀咕：孙大狍，你以为我当真怕你三眼统（注：三眼统是当地人自制的三筒火枪，用来出殡，燃放时鸣声似炮响。）当炮放——吓鬼。就算你坐在我张笑天的心里，亮出了我的底牌，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看来这雪下的是大得点，把蛮好一脑壳头发冻僵了，我得帮你摸直罗。张笑天想到做到的把手伸到孙大狗头上，抹了抹他头发上的雪花，打个惊张，道：“兄弟，还年青啰，头发怎么全白了。是为兄弟操劳过度累白了的吧？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孙老兄也。兄弟难处竟让你一口说中了，愚弟这厢有礼了，谢大主任卸了我的肩头苦役。”张笑天说罢，嬉皮笑脸地给孙保国行了个滑稽的吊灯礼。

孙保国苦笑地看着张笑天玩世不恭的样子，知道张笑天摸头是故意用雪压发白不沿边的话来**他，索性以牙还牙地挖苦说：“看看，穷读了几天书，说得几句‘闻烟味’（文言文）倒充起孔夫子来了，又跟哥哥酸溜溜的。你就不怕我免了你肩头之苦，再把你当小资产阶级分子给办了？”

张笑天不等孙保国奚落完，亵慢地说：“老兄啊，你可是尼姑庵里认丈人——找错了门，高看我了！我张笑天能成小资产阶级分子，那中国的小资产阶级分子比晒谷场上的麻雀还要多。再说，我真是小资产阶级分子，你也只不过是猫学虎威，在你老弟面前撒撒狠罢了，送你一个胆，你也不敢整治我，你就不怕小丫先把你这个亲哥哥当左派给办了？”

张笑天没正经地和孙保国调笑，见孙保国不理不睬，他越是要撩他理睬。于是，就就势踢了一脚脚下雪包子，雪花像天女散花，顺风扬了孙大狗一脸，怕孙保国撵上来打他，驰骤朝前跑了几步，回转身见孙保国拉长了的茄子脸上粘满了雪花，就像戏台上小丑，那模样儿只差点没把他肠子笑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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