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如猪

　　文/木伯

　　猪，对于农家来说，是一个主要的经济来源。记得母亲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涮完锅后弄泔水喂猪。

　　一般的农家是常年难得吃肉的，就是过年也难得吃上真正的肉。只有那些家里有达到结婚年龄的儿子的家庭，为了炫耀自己家庭的富裕，才在过年的时候，杀一头大猪。但是实际上，这头大猪的主要部分也要交到集市上卖掉。我们村有一个俗语说：老二家杀了一头猪，卖了两半块加上一个猪头，留下了尾巴和下水过年。因此过年吃肉是盼望多时等到的多么幸福的时刻。往往将肉吃到嘴里，要满满咽下去，感受肉的油在嘴里的满足。

　　为了吃上猪肉，家家户户全有猪圈。里面养着一两头猪。

　　猪的家：

　　作为农家必备的家的一部分，每一个家庭全部都有一个猪圈，每一个猪圈都配有两个厕所，外边的一个给男人用，里面的一个给女人用。完全不用写上“男”或“女”这样的字来区别。

　　当然，这种结构首先是为了猪可以自由的享受人类废弃的“美味”，但是，可能也会造成较多的“米芯”肉，但是一个习惯的形成是有多么大的惯性，在即使有强力改进的情况下，也难以改变。这个感慨是在后来的某一年，因为换了一位新任县委书记，要求彻底改变猪圈的结构，全部换掉原来的猪圈和厕所连在一起的结构，成为独立的厕所和猪圈，不允许猪吃屎。

　　为了执行这个“政策”还有配套的优惠。就是改了的每一个家庭可以得到约30元的补偿，据说在不少村子改了不少。就我所知，至少在我们村子几乎没有人真改。即使有几个得了钱的，也不过只是将厕所与猪圈的洞暂时堵上，等拿到钱又几乎全部都挖开了。

　　如今，那个县委书记早已不在了，家家户户的厕所猪圈仍然是老样子。

　　上来就说这些不雅的事情，是否有些扫兴，那就说些有意思的吧。

　　猪的快乐：

　　那时，我是家里的男孩子，一些只有男孩子才能干的事情当然是当仁不让。这其中一件不能推脱的事情就是――拉着动物去配种。

　　在我的记忆中，赶着猪、羊、兔子到专门的有配种的人家去配种已经成了一种仪式，是不可避免的。而日常看到的狗、鸡、猫、牛、驴、马等的交配也是司空见惯，虽然当时年纪小，不懂事，遇到这样的事情，父母就将姐妹支开，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干这个，只是觉得好玩。

　　这一节只是说猪，别的就不说了，省得有下流之嫌。

　　那时，我的年纪也就是八九岁吧，一天放学后，见到父亲将猪圈里的一头小猪捉住，用绳子拴住一条腿，将绳子和一元钱给我，让我牵着猪去邻村配种。

　　我拉上猪就到邻村去，一路上，看到猪屁股里流出一些粘液的东西，这是以前没有的。那时我已经知道了几个字，经常发现在农家的墙院上写的标语，除了抓革命促生产等正式的楷书的以外，经常有一些字体歪歪扭扭的涂鸦，多数是配种一类的，因此，对那里可以找到种猪是很熟悉的。而且所谓的邻村也不过四五百米的距离，一会儿就到了，将一元钱交到主人手里，主人招待我吃几个红枣，坐到边上。

　　他们家的猪圈必我们家的大得多，猪圈里有两个种猪，一个体形庞大，现在想来足有300斤以上，另一个只有100斤左右。老板问我用哪一个，我说当然用大的。等到大的出来，老板喂了它一瓢玉米粥，当时算是猪很好的伙食了，吃完后，那个大猪就一直闻我家的母猪，后来一下跳到猪背上，不想母猪太小了，经不起这么大的重量，一下就爬在地上，老板将母猪赶到一个专门的台子上，这样母猪的体位就高多了，但是第二次、第三次母猪都倒了。没有办法，只能使用那个小猪了。

　　小猪远远没有母猪的体形大，老板又将种猪赶到台子上，好不容易爬到母猪背上。这时我看到从种猪的屁股下伸出一个红色的细长的**儿，大约有10厘米长，还不断的掉下一些白色的块状的东西，老板用手扶着那个**儿，小心的将它放到母猪的屁股内。这样，原来一直不安分的母猪变得很老实，一动不动，大约经过10分钟的时间，老板将种猪赶下来，就算完了。

　　这时母猪的四条腿**的躬在一起，像是很满足的样子。就维持这个样子，停留了有5分钟的时间。老板又忙着端来一盆玉米粥喂了小种猪。我对老板说：“你们家的猪伙食可真好啊”。老板笑着说：“小孩子不知道，做这种事，它很累的。”，之后，就赶着自己家的母猪往回走。半路上发现，猪的屁股上流出了一些粘乎乎的东西，于是，又将猪赶了回去，找到老板说，“不行，得重来，流出来了。”老板笑了，说：“没有关系，保证半年后可以生产10个小猪。”我死活不肯，老板就跟我再要1元钱，我又不依，就是不走，最后只能再来一次。现在想来，觉得很好笑，可能会有好处吧。

　　猪的后代们：

　　从那日为猪配种以后，就盼着猪快点生产。天天到猪圈看猪的肚子是否大了一些。妈妈也总说，就盼着这个猪多生一些小猪，卖了钱，可以过个好年。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早晨，爸爸将我唤醒，说快起来，咱们家的母猪要生产了。

　　跑到猪圈边，看到猪躺在猪圈下面的烂泥里，父亲跳下去，费了很大的劲，将它赶到上面的棚子里的干燥的地方，趁着这个机会，我也就跳了下去。

　　终于，猪上来了，就很老实的躺下来。不一会，猪屁股上流出一滩粘乎乎的东西，再过一会，第一个小猪的脑袋**来了。我就站在猪的旁边，帮助一使劲，第一个小猪就生下来了，在父亲的指示下，将小猪放在老猪的**上，那个小东西还没有睁开眼睛，可是就知道吃奶。在帮着这个小猪吃奶的时候，又生下来三四个小猪，不一会，整个老猪的**就被占满了，最后数了一下，共生了11头小猪。妈妈及时端来了玉米粥喂老猪。在老猪起身的时候，很是不小心，差点将一个小猪压死。父亲说，在老猪生产完以后，很渴，要及时喂食，否则可能会将刚刚生产的小猪吃掉。说他就见过。我觉得好可怕，所以，就一直站在老猪的旁边，照料小猪。那时，父母已经到生产队上工去了。

　　那时节，天气已经冷了，自己就将很多碎麦子秸秆搬到猪圈里，以便为猪采暖。可是父亲回来，又将这些麦子秸秆搬出来了，说猪是不怕冷的，放了这些麦子秸秆，猪会上火生病。

　　那时，上学不紧张，反正也忘了是星期几。就这样一直忙乎了一整天，也就没有上学。以后，放学回来，每天就是看着小猪吃奶，再后来就是每天放下书包，就去给猪割草。

　　兽医：

　　就这样，看着小猪一天天长大，给每个小猪起了名字，如小黑、小坏、扁耳朵等。

　　到小猪长到四五十斤的样子的时候，大多数猪就被父亲卖掉了，有时，拉了很多的猪到集市，不能全部卖完，只能又拉回来。记得有一天，父亲又卖猪去了，很晚才回来，车里还有一个小猪。将绑住小猪的绳子松开喂食，它就是不吃。父亲说猪病了，确实猪的身体很烫。后来找来了村里的医生，那时家里也没有钱，但是不知道从那里找到一支过期的青霉素，给它打了，眼看着猪就精神一些了，还吃了一些东西。可是等到第二天，猪还是死了。父亲就将这个猪杀了，还给我们开玩笑说今天过年。可是母亲为此不高兴了好几天。

　　那时自己是个孩子，难得在不过年的时候，吃到猪肉。而且杀猪的时候，我也不在，没有看见，吃肉的时候，只记得很香的。

　　就是这个老母猪，在我家生活了三四年，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卖掉了。

　　耕地的猪：

　　这个题目你可能觉得很新鲜，但是我一时找不到更好的题目了。

　　秋天的时候，大庄稼地里的庄稼就收完了，完全等着生产队里分发的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因此在秋收以后，到地里拣拾剩下的一些东西就是我们孩子们重要的任务。有时父母也和我们一起去。

　　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拣红薯，我们那里不叫红薯，叫山药。每个人背着一个粪筐，一把铁锹，到已经收完山药的地里，翻很大一片地，才能找到几个剩下的山药。一个下午下来，一般能够拣到多半粪筐山药。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山药地里都让拣，只有人家拣完以后，又耕过才能允许我们拣。记得一次在一块不允许拣的地里半小时就拣了一筐，后来被发现，追的飞跑，还是我聪明，将山药倒在一个土沟内，等到人家追上了，已经没有了“脏物”，那个大人也就没有办法了。回头再去拾回来。

　　这些扯远了，回头再说猪耕地的事情。一次父亲带着我们一块去拣山药，特意用一根绳子拉着一头猪一起去，猪的鼻子很灵，可以闻到山药的味道，很快就可以拱出来，我就跟着猪走，只要猪一拱，我立即就把猪赶跑，自己将山药挖出来，这样比自己没有目标的乱挖，效率快多了。这个样子拾山药很像猪耕地的。等猪拱完的地，就像耕过一样。一个下午可以弄到满满一筐山药。后来，父亲就允许我自己拉着猪去拣山药了。加上一个小伙伴，成立了5个人的秋耕分队，浩浩荡荡的赶着猪满世界的转，非常有意思。只有一次，猪跑了，把我吓坏了，亏得乡亲们帮忙，又把猪找到了。

　　可怜的猪崽：

　　记得有一年，与父亲一块到集市上买猪崽，一直等到猪市的人快走光的时候下午才回来。买到一个约20斤的小猪。很是高兴。

　　回来后，母亲给它做了很好的泔水吃，它就是不吃。父亲说是原来的主人卖猪时让猪吃得太多了。这我也知道：一般为了多卖一点钱，在卖猪的时候，都要让猪吃一些比较干的粮食，可以压分量。

　　可是，等了半天，一直也没有这个小猪拉屎。后来等到第二天，猪还是不吃食，最后死掉了。

　　我们都很难过，杀掉以后，才知道猪肠子里都是一些混合了水泥的结得很硬的东西。父亲说这个人家缺了德了，给小猪吃了水泥。就为了这头小猪，把我们一家害苦了：母亲为此急得满嘴燎泡，父亲以后的三个集市都到集市上等这个缺德的人。再买的小猪，要问清楚人家的村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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