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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洒江城》

第1章苏里科夫老师和~学生

作者:行吟者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泪洒江城

画家和他身边的女人

1 苏里科夫老师和他的学生

老师

在小店里,正当珍儿兴奋地观赏着玻璃橱中那满目琳琅的化妆品时,门轻轻地开了,一个高个子的青年站在她面前。她迅速扭过头。那人戴着一顶旅行者的便帽,穿一件短大衣。温和地笑着,他左臂**一个画框。珍辨认了一会,缓缓走到青年跟前:

“德义,二哥!”她握住他的胳膊,轻声唤,眼泪掉下来。

“是我,珍儿,还认得?”青年说着双手把**的画呈给她。“祝贺你开业。”

这是一幅油画花鸟。姑姑眼睛一亮,脸也红了:

“太美了,待我细看。”说着轻轻地放到柜上。“说说你。”两人坐了下来。

“十三岁前我在奉天,当学徒,”――表哥又现出她熟悉的蔼然地微笑――“那时你才七、八岁,记得我给你买个布娃娃,你还给她做了个小帽子。有这么大”他滑稽地比划了一下。

“可是的,我记得,我记得。”姑娘歪头笑了。

“十四岁我跟一个俄国老师去了哈尔滨,给他家当仆人,一面学画。后来做了一所年老师,现在自己开了一个作坊,卖画谋生。我喜欢四处走走,今天回到家,一是看看我爸爸,问他想不想去我那儿,二是想看看故乡的风光,回忆一下儿时的印象。”

“真好,舅能去你那当然好,他也老了,不过我看他未必,舅妈的坟在这儿,唉,老人都是这样。”

“随他吧。如他不愿意动窝,我把房子给他翻修一下。”德义歪头,摊开了手。他的下意识的动作,引起珍儿的窃笑。

“笑什么?还是那么顽皮。”

“笑你像个洋鬼子。”

“天天和他们对话,不觉染上了。”

“我想看你画画,你记得吗?小时候我就愿意跟你学,你还嫌我小。”

“那好,明早我就来接你,我们上南大园,我还想看看姑家买的地。”德义管珍娘家叫姑,是因为高老道高五爷的母亲也是珍外婆本家的姑娘。正所谓“故土三五载,没有不亲人”。

  

第二天,珍带侄儿跟德义叔去了桃园。走时嫂子特意侄儿拿一件外套,给姑准备着,怕她着了凉。

侄在壕坡上挖蚂蚁洞,德义叔给姑画像。姑要他细细地讲他的经历。

德义后来成为有名的画家。他写了一本回忆录。那一天他给珍叙述往事的时候,做了许多讲解,因为他的圈子,是生活在乡村的姑娘所不熟悉的。

下面就是他的故事。参照他的回忆转述于此。

少年时代,我在哈尔滨一个俄国老师那里学油画。――德义在他的回忆里这样开头说――本来我十三岁时,一位坨乡的画师水石先生把我领到奉天一个店里当学徒,那是一个画匠铺子,既作画又装裱。在中国基于国画的工艺流程,这样的店铺是少不了的。那年,来了一个俄国人,他要观赏一下中国画和工艺美术。到了我们店,看我是小孩,便逗我玩,让我给他画动物。他见我有灵气,手脚麻利,便提出建议,问我是否愿意跟他去哈尔滨学油画,条件是给他当佣人。我爽快地答应了。实际上他是看中了我的勤快和谦卑;而我的脑子里想的是哈尔滨十八趟大街。至于我从外公那里继承的艺术天赋那是后来才显现出来的。就这样,他给了店老板一笔钱,老板又和我家里打了召呼。过了几天,我便随他去了哈尔滨。那年我十四岁。

我就住在老师的家里,给他当仆人。他家在中央大街西侧一座洋楼里。

我的老师很可爱,他有四十多岁,继承了他父亲的秉赋,性情随和酷爱自由。他父亲也是个画家。就因为有自由主义的思想,同情十二月党人,被沙皇流放到贝加尔湖。十月革命后,他又因为爱自由讨厌布尔斯维克的专政。在肃反扩大化的阴影袭来时,逃到了哈尔滨。他喜欢族中的一位巡展派画家,就给儿子起了个相同的名字“苏里科夫”。几年前,他死了,在老松浦洋行给独生子留下了足够他挥霍一生的存款和这座亲手设计的小楼。

我的老师和他父亲一样喜欢伏特加和西伯利亚的大森林,常给我讲画家希什金。希什金也是巡回展览派的主要成员。老师穿着随便,蓄一把大胡子。他不以教学谋生,只教他看中的人。希望能在北满形成他的一个画派。生活上他不太讲究,但教学严谨。

同时学画的还有三个人。一个俄国姑娘玛丽娅,她比我小一点,一个日本姑娘惠子比我大一岁,还有她带来的情侣一个汉族青年向墨,他比惠子大两岁,这青年的母亲是鲜族,你看,这就是哈尔滨,在这个具有欧陆风情的大城里,住着三十几个民族。惠子的父亲藤野是满洲铁路株式会社的高级管理人员,和老师一家过从甚密。

老师家的一楼大厅是我们学习和作画的地方。我们几个学生各占一隅,我那东南角阳光充足,从落地窗可见花园的一角。我学习从素描开始。画人和牛的头、躯干和四肢的骨骼。我用了国画中画枯枝的笔法,他夸我有个性,同时示范我注意透视和光影。我把芥子园画谱给他看,他爱不释手。后来我看他的速写里就有国画线条的影子。

老师常领我们去江边写生。松花江真是太美了,她的美就在于她的清寒,带着北满山林的灵秀,悠然而来,波浪轻轻地拍击江堤,对于这个灯火大城,带着眷恋的回眸,缓缓流去。苏里科夫老师训练我们在同一地点从同一角度,画这条大江。在不同的季节和天气的情况下,观察她的景物,光线和空气的变化。回家时,他便拿出他父亲收藏的莫奈的画册。其中《里昂大教堂》的清晨、正午、白天和暮色四幅,让我们临摹。他让我们对比从同一个角度画的塞纳河。一个是在清晨,一个是在曙光中,它们只有很短的时差。他还领我们到中央大街去画那些欧式建筑,其中就有巴洛克风格的松浦。他带着感伤情绪为我们讲解那些建筑特色。因为他的少年时代就是伴着母亲在彼得堡度过的,眼前的一切都似曾相识。

有时全家――他这样称呼我们师生和他夫人――去马尔斯餐厅吃俄国大菜。他和我都爱吃软煎马哈鱼。他不干涉我们去舞厅挣小费。特别是我和向墨,因为我们俩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向墨有音乐天赋,他画画很平常,对音乐却十分敏感。向墨听师娘柳芭拉大提琴有兴趣,他就一面学画一面跟师娘学琴,师娘柳芭也愿意教他,他很快有了长足的进步。她们俩演奏的巴赫的无伴奏组曲令人心醉神迷。

我和向墨抽空便去舞厅酒楼,他拉琴我画画卖艺挣钱。那时犹太人约瑟在哈尔滨开的马迭尔旅馆是一家享有盛名的酒店。它的前厅是我们经常去表演的地方。这旅馆常接待大人物,那个皇上(溥仪)都去过。他们看我作画,多半是人物速写,我也因此有点小名气。

老师虽然有一些异邦故旧,但他一般蔑视日本人,看不起满洲官僚。我画那道外的贫民窖,铁道边拾煤核的小孩,他却很喜爱,他同情穷人。

过不久,满洲建国的第二年也就是1933年春天,顺便说一句,我老师讲什么都用公历纪年。他对民国和满洲一律蔑视。就在那一年,那一对恋人惠子和向墨突然失踪了。那年我才十六岁。

师妹玛莎

小玛莎是个鬼精灵,她比我小些。他父亲是俄国人,一个记者,有正义感,日语和汉语都很见长。他喜欢中国戏曲,还能唱几口《牡丹亭》。小玛莎受父亲影响读了许多书。师娘常和她谈论俄国和法国作家:诸如,屠格涅夫、莱蒙托夫、普希金和巴尔札克。我师娘年轻,只比我大六岁。她给我起了一个俄国名字,叫彼得鲁沙。师娘私下对玛莎说,彼得鲁沙长得可爱,也勤快,就是文学修养差,你要引他读书。一次夜里下雪了,第二天早晨我要去扫雪。玛莎说,停,她教我一句诗,俄文的。我很快背熟了,她还让我用忧伤的调子。示范给我,然后把我摆在窗前,叫我听她暗号就背诵。过一会,师娘下楼了,导演咳了一下。演员背着手,以沉郁的调子低声朗诵了:

“达吉亚娜起得很早,看见雪把屋顶和庭院变成了白色。”

果然,师娘从后面温柔地抱住了我。

“我可爱的彼得鲁沙,会背《奥涅金》了。”  

――当德义讲到这儿的时候乡下姑娘珍问;

“彼得鲁沙”是啥意思?

是彼得的爱称。在俄国叫彼得的人很多。――德义解释说――现在回想起来那装腔作势的恶作剧真有点可笑。当然那小鬼头忧郁的腔调更显得滑稽。

她爱你吗?你师娘。――珍问。

别瞎扯。爱称,就是小名,就像我叫你“小珍儿”。

珍儿是爱称?那你不爱我吗?哥。――姑姑那年已是十九岁了,在二十五岁的表哥面前还有点撒娇。

当然,你是我小妹。

她掐你脸蛋儿吗?叫你爱称那个媳妇。

胡扯,我十七、八岁了。不像你那时五岁。有一次我问那俄国同学玛丽娅,那时她十四岁,长心眼了,不知为什么,对柳芭的态度也有些变化。我问,师娘为何叫我彼得。她说,有个画家叫彼得,不过那个蠢货不见得知道。她爱读普希金的书。《上尉的女儿》主人公叫彼得,说到这儿,我那同学,她掩口而笑,说:我正好叫玛莎。

玛莎又是谁?――姑问

玛莎就是玛莎,上尉的女儿玛丽娅的爱称。

她们是相好的吗,玛莎和彼得?

算你猜对了,我没看那本书,是玛莎讲的。你坐正一些,我画你的小耳朵。

你爱她吗?彼得――珍故意这样称呼她哥德义――那个自称叫玛莎的。

我们都是穷学生。只有那个叫惠子的日本姑娘例外。她有钱。那时候,我们雇不起人,只好相互当模特儿。

我知道,什么叫模特儿――姑娘的脸一下红了起来,不说话。亲爱的表哥变得陌生起来。一个在**女人身上著笔的彼得。她静静地坐着。德义也自知失言,不说话,木然地默默地画着。

珍儿,可怜的病中的姑娘,没有尝过一点点情爱温柔的女孩,残酷地驰骋着自己的幻想,任那叫彼得的著笔,一下,两下,三下……在她的发际,在她的耳垂儿,在她的颈项。她泪如泉涌,捂住脸。――哥,不画了。

他们在一个向阳坡上坐下来,南满的初夏风光旖旎。结满了梨蛋儿的树枝儿沉甸甸的下垂,在微风中摇晃。老孙头的蜂箱附近,蜂群嗡嗡叫。

说吧,她漂亮吗?我说那个俄国姑娘,人家为什么叫她白俄,她一定很白吧,皮肤又白又细?――姑娘问。

别说了,这是一个伤心的故事。你会掉泪的。

我再不会为别人流泪了,我的眼泪已经为自己流干了。――姑娘静下来,听他说。

――望着自己的表哥。那个儿时把自己举在头上的表哥。

当然,有些事,德义叔没有对表妹珍讲,怕她受刺激。那是他到哈尔滨的第二年,他十五岁,玛莎十四岁,一个夏日,她忽然现出天真的样子,让师兄请她喝咖啡。这有什么神秘的呀,在家不是常喝吗。他便说,好吧。座上,她老是拿异样的眼光,笑眯眯溜着他。喝完饮料,她挽着他走上滨江大道。松花江的夏日真是迷人呀。灿烂的云霞,白桦树林,江上的斜帆。傍晚的柔风,流淌着异邦情侣的莺声燕语。当然也少不了本地姑娘唱那时的流行歌曲。在一棵树下,俄罗斯女孩站住了。她问,“知道为啥喝咖啡吗?”师兄摇头。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抱住了他。他温存地亲了他一下,十五岁装成一个大人,有些造作。她又仰起脸笑嘻嘻地悄声说:

“而且,几天前,我知道,我已经成了真正的女人。”

傻小子迷惑不解,她突然环住他的颈项,热烈而深长地吻起他来。他感到体内一阵燥动,通身燃烧了。原来男人就是这样被女人唤醒的。

回家的路上,她兴冲冲地说:

“从今天起,我要给你当模特,向你敞开一切。”

于是,一切就从那一天开始了。也就从那一天,背地里她管师娘,那个柳芭,叫“蠢货”。

“我会丰满的,只要你亲我,我会比那蠢货更结实。”她动情地摇晃着刚刚成为女人略见丰满的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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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娘柳芭』

藤野家的晚会德义缓缓地讲述着,一面沉思。初夏的阳光~暖宜人。此刻,他意识到,实实在在,他是坐在儿时戏耍过的故乡的土地~。回忆那严寒的北方的大城。那是另一个世界。我师娘柳芭,~午给俄侨小学讲音乐,~午拉琴,晚~出~社~场。有时她为了炫耀自己还把我带去。她还常常带我去秋林公司买法国~~、俄国~皮和瑞士的~表珠宝。师娘常带我去~层人的沙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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