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长良回到市委,将事情的始末汇报了。
他会到哪去呢?杜书记想不明白。家里出了大事,连个去处也不留下,这不合情理呀?该不会又有啥大事发生吧?说真的,尽管交往频率是少了又少,他还真惦挂着程家,尤其是这程建国。岁月总是给人留下许多不可磨灭的痕迹,那段苦难而迷惘的日子,他和这侄儿辈的建国结下了莫逆之交。这事来得蹊跷,他习惯性的思维,不由地引导他往坏处想。
一想事,就离不开烟。他走过去,不等他伸手,藤长良就拿起桌上的烟,递了过来。这时,他才发觉藤长良还在。也是的,他没发话,藤长良怎会走了?
“你去忙吧。有消息,立即派车接他来。”他笑着说。
沉住气,在什么时候都需要,尤其在下属面前更要如此。自己的阵脚乱了,下面还有个不乱的吗?目送着藤长良离去的背影,他为刚才的失态而责备自己。大风大浪见的多了,还怕阴沟里翻船?他才勉励自己,又忙告诫自己:小心,阴沟里驶不得船,稍不慎,那船就是个翻呀!
深深地吸了口烟,许久,方喷,烟雾很淡很薄。他眼前浮着建国的脸,那脸忽然笑了,有些顽皮,有些狡诈。而在这一刻,他也笑了,笑得很苦涩,笑得很爽朗。这表情,同时出现,奇怪吗?一点也不奇怪!“这小子玩我。”这是他此刻冒出的念头。
建国的行径,太不合情理了。可是,这就是建国呀!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有哪件是合情理的?放着革委会的位置不坐,偏要下乡插队,还非到那偏僻得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放着苦恋着他的城里妹冬梅不理,娶个农村女子不说,还非要找那家庭成分不好的大秀;回城时那么多的好单位不去,就挑了那么个郊外的农机修配厂,还死乞硬赖地要当那仓库保管员。。。。。。常人的合情理,到他那就翻了个面。不合情理,才是他的“情理”。
杜若谷觉察到建国是在回避自己。这小子,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底牌;而正因为这,打好这局牌,还真非他莫属呢!求贤若渴,他恨不得立即就到建国的面前,无论他在哪。他可真没时间和这小子玩这躲猫猫的游戏。
鲲鹏公司的情况,工作组已详尽地汇报上来了,情况不妙呀!尽管,从跃进的自杀就可以推断出来,但实际情况远比预想的要严重得多。民间入股款一千七百多万元,厂家的货款八百六十万元,银行的贷款一千五百万元,这就四千多万了,而公司的实际资产已不足一千万。偏偏这入股款实际上是集资款,偏偏银行又违规作了虚假的担保,偏偏跃进在一年前将注册资金由五十万变更为三千万。。。。。。何况,跃进一死,公司就没了主事的人。这名义上的有限责任公司,实际上是私人的。那些副总都是领薪水的,谁也担不起这份责任。再拖下去,准要出事。别说宣布它破产,只怕它自己就关闭了。一旦如此,那后果不堪设想呀!
杜若谷真的很急,急的如同被栓死在火山口上。他虽然也考虑到了自己,但那是微不足道的。个人的生死荣辱,早在投身革命那时,就看得很淡了,何况现在已大半辈子了。按说,没倒在枪林弹雨中,这命都是赚的了,也没啥可怨的了。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的失职呀!党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就不是简单的一句“我负责”就能交代得过去的呀!党的事业,国家的建设,人民群众的利益,重于泰山呀!
市里的那个主管商业的副市长,事到临头,就当缩头乌龟了,躲到医院养病了。当市长郑海远告诉他这事时,他就拍桌子骂娘了:“奶奶的,叫医院搞个医疗组,就在鲲鹏公司弄个病房。养病,也得去那养去!”
杜若谷瞧不起这软骨头,他也不想当那硬骨头。大事临头了,硬顶的只是莽汉,那是无济于事的。遇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嘛。现在的问题是:建国出山。
建国之所以采取了回避的方式,那是因为他不想干;之所以不想干,是因为他还没看透形势。说实在的,杜若谷虽说坚决按中央的精神做工作,理智上也知道这样干是对的,但看透看清这话,他也不敢说。要真是看透看清了,也不会出鲲鹏公司这档子事呀!摸着石头过河,趟着水才知深浅呀!这不,稍不小心,这水就没脖子了。现在要做的是,不能让水没了头顶。那么,作为一个有志的青年,建国就该出来,就该把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奉献给国家和人民。他觉得自己是能说服建国出来的。其实,他内心里早就想到要建国出来了,毕竟生命对任何一个人都是吝啬的,让生命毫无价值地延喘,让才华在岁月的飞逝中荒芜,那简直是对生命的亵渎。
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他知道建国明事理,识大体的人,会出来的。问题在于要尽快地见着他。怎么办呢?如不采取点特殊手段,这小子准在哪个旮旯头偷着乐呢!
他拨通了市府办公室的电话,对藤长良说:“派人到厂里,家里,还有程建国可能去的地方,一日三次,五次,不停地找,找到他为止。”
放下电话,他不由地笑了。和这个侄儿辈的小子斗智,挺好玩的。许久,那是要用好多好多年来统计了,没这么玩过了。若记忆不出差错的话,该是五零年在湘西剿匪那时了吧?土匪躲在深山里,就是不出来,他叫土匪家属挨着山头去喊山。喊了多久?不记得了,有那么十天半月吧?结果,土匪连那土匪头子都绑了下来了。建国是个讲究忠孝的汉子,他会回来的。该他自己找上门了吧。
杜若谷有些困了。这些天,心里搁着事,睡眠就不好,总有些身乏的味。他到洗漱间,用凉水浇了浇额头,精神爽了些。这就打电话要了车,要去鲲鹏公司看看。撂下电话,他拍了拍额,心里叮咐自己:记住,不要一棵树上吊死!
是的,该有第二套方案。要防备着建国不出来。于是,他脑子又飞快地运转起来了。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9章:第五章悠悠往事堪回首(一)”内容快照:
『第五章悠悠往事堪回首(一)』
建国回到了当年~队的地方,当然,这也是大秀的家乡。可他没有去看望岳父~,因为他急着~去见个人。在离大秀家六十多里路的一个偏僻的~村,建国见着了~见的人。此刻,两人就面对面地围着一张小方桌坐着,喝着那人自酿的米酒。~的天空,黑幕还没拉拢,天际还有些灰。借着这点灰,还能朦胧看清对面人脸的轮廓。那人已是老人了,尽管,~岁数和杜若谷相差无几,但人看~去就苍老得多了。脸颊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