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夜后,我们之间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我们不再那样沉没,虽然他的话仍然很少,但偶尔我们还是可以交流。
他依旧那样细心的照料着花弄月,没有一天改变。但她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昏迷不醒。
今日又是一场雪,纷乱地雪花随风而至,静悄悄落下,让人听不到一丝声响。飘飘洒洒,纷纷扬扬。我坐在天井的长椅上,头枕着放在围栏上的手,而另一只则接住这如粉如沙的雪末儿。看着它在我手中,渐渐缩小,最终化成清水,顺着指缝悄然溜走。
西天逐渐灰暗,溟蒙的暮色已然降临。
轩辕骋似乎很早就知道会下雪。因此今日我们几乎没有休息过,一直在不停地赶路。终于今夜我们不用露宿街头,得以在客栈度过温暖的一夜。
就在我把玩雪片时,一个身影吸引住我所有的目光。我低头看着楼下熟悉的背影——轩辕骋。不知何时,一壶酒已在他手中。在我的记忆里,他是一个滴酒不沾的人。而如今,他如嗜酒如命的人一般,狂饮着壶中的烈酒。
我匆匆下楼,不自觉地跟在他身后。
冬雪纷飞,玉蝶弥漫天地。朔风凛凛,瑞雪霏霏,山如玉簇,林如银装。像织成了一面白网,天地间融成了一体。他没有发现我的跟踪,依旧朝前走着。
而后,他在一片空地上站定。望着天空,任肆虐的白雪落到他的脸上。他将酒壶送入自己口中,仰面而饮。
他坐在雪地里,拿出他的箫,吹起曲子来。
那曲子哀怨、苍凉,丝丝缕缕,欲断又连,如轻云无定的漂浮。我可以感受到吹曲人内心埋藏着复杂的情感,蕴藏着无限的真情,隐藏着悠长的回忆。我从不知他会吹奏这样的曲子。刹时,我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不了解他呀。他的过去,他的现在我统统都不知道。
我忍不住渐渐靠近他。
突然,一个身影从我眼前飞过,就在我还没有回过神来时,那身影以用他手持的长剑刺向轩辕骋。
“骋大哥,小心背后——”我冲口惊呼!
但比我声音更快的是轩辕骋的身手。只见他毫无预兆的突然转身,用他的长箫横扫出去,挡住了蒙面人刺客那致命的一剑。而他的剑气也将来人震退。
但此人也并非等闲之辈,瞬间调整好自己的真气之后,准备再次**。他右手持剑,将剑柄收至右耳处,左手横放与胸前,右脚在地上画出半圆,摆在左脚之后。这是一个准备**的姿势。
我看着他的招式,知道他来自与东厂。我大声叫喊:“他是东厂番子,他将腾空而起,从你百会穴刺入。”
果然刺客使出此招。轩辕骋立即使出一招“一音伏地”跃地而起,在躲过刺客一剑后,顺势起身,用箫在刺客右臂上划了下去。刺客应声倒地,血立刻染红了他的外衣。
轩辕骋见势,又使出“落音成兵”,将真气聚集与箫尖,飞步上前,刺向刺客胸口。
“住手!”一个声音制止了他的**。
就在最后一刻,他将招式急收,旋转落入雪地,看向出声之人。
“不想要你漂亮的未婚妻了吗?”此人同样蒙面,将昏迷的花弄月制入怀中。
我咬住下唇,恐惧在我心中渐渐升起。我看着轩辕骋,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凶狠。他的手**握住箫,青筋正从皮下冒出。
“放下箫!”那刺客命令道:“放下!”
我看着他将箫再次握紧后,渐渐松开。我大叫:“不要,骋大哥。”
他回头看着我,我不断地摇头,示意他不要妥协。
他的眼光没在我身上停留多久,转头看着刺客,缓缓将手中的箫放下。那一刻,我的泪竟夺眶而出。因为我知道,这一动作意味着什么?
“哈……哈……!”刺客狂笑着:“你果然多情,枉费我景师姐对你那样。你居然为了其他女人甘心死于我们的剑下。不知她看见了会作何感想?哈……哈……”
我不知道,刺客所提之景师姐所谓何人,可我分明看到,他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你们到底想怎样?”轩辕骋一字一句的说。
“想你死!”
他冷冷一笑,这是我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笑。
“死,很简单。可我有个条件。”
“你放心,我们只要你死,其他人一定不会受你连累。”
“恋儿,弄月就拜托你了。”他看向那昏迷的花弄月,眼里满是愧疚之情。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渐渐闭上双眼,似乎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懊悔自己不会武功。而令我吃惊的是,他的脸上正渐渐凝聚着一股杀气,我知道他一定在等待时机。
而在一旁的刺客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正举起他的长剑刺向轩辕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从树后串出一身影,她在急速地绕过制住花弄月的的刺客后,飞向另一蒙面人。就在我还没有看清她的所有行动时。两名刺客已应声倒地。而花弄月却已安全地回到轩辕骋的怀中。
“你就愿意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吗?”在一连串的动作之后,她站定于轩辕骋面前,冷冷的地说。可语气中隐约透**无限的担忧。
她脸上蒙着面纱,我看不清她的容貌。
我看见他微微一愣,似乎对她的出现颇感意外。同时,他的神色显得极不自然,仿佛在隐藏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冷冷地问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想救你的未婚妻,就得保住你的性命。”说完踏地飞了出去,衣襟在寒风中飞扬。
她用千里传音留下一句话:“轩辕骋,若你有什么闪失,你的花弄月必死无疑。”
他对着空中早已不见的人影大喊:“我一定会救弄月的。一定——!”
我奔上前来,余惊未定。
看着晶莹的雪花,仿佛一切又回归平静了。
※※ ※ ※
很意外的,这次他并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花弄月的身上,只是将她轻轻放在**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我仔细地检查了她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我将房门轻轻带上,来到大厅寻找着他的身影。
“掌柜的,有没有看见和我一起的那为公子?”
“你是说那位大侠吗?他拿了一壶酒,朝树林边去了。”
他又喝酒了,我该不该过去呢?也许他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向掌柜的道了声谢,转身欲回房间。他却突然叫住我:
“姑娘,你还是去看看那位大侠吧。”
“怎么?”
“他提了两坛烈酒,我看他心情不是很好。不要……”掌柜的突然停住不说。
我的心也不由咯噔了一下,没有迟疑的,我快速跨出大门,向树林方向走去。
天色随着我的步伐,渐渐暗下去,而我也在树林的最深处,找到了他。
我放慢脚步,可他仍然感觉到了我的到来:“你为什么跟着我?”他冷冷地说。我听不出,他的话语中,是否隐含怒意。
“我……”我低下头,不知该如何说起:“我听说你拿了两坛酒,我……我怕你出事……”我咬住下唇,不敢看他。
他没有任何动作,又喝起酒来。
我缓缓抬起头来,借着这微弱的光,看见他正如喝水一般,狂饮着坛中的烈酒。眼神变得模糊,那是醉了的表现。
我走近他,在他身旁静静地坐下:“骋大哥,你别再喝了。”
他将酒坛从他嘴边移开,侧头看着我,那样专注。我的脸在他的注视下,不禁红了起来,幸好夜幕已然降临。
我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而也在这时他将眼光从我身上移开,飘向远方。
“骋大哥……哼!你们为什么总这样叫我,她也这样叫我。”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是你的未婚妻,还是今天那位姑娘?”我不禁好奇地问
他突然怒目而视,朝我大声喊叫:“不要再提那个女人,听到没有!”
我睁大双目,捂住自己狂跳的心,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凶狠,着实吓着我了。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来这儿。”我起身欲走。就在这时,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拉住了我,心不禁漏了一拍。我诧异地回头看着他……
“别走!”
我从未看见过他如此无助,就连刚才面对敌人,四面楚歌时都没有这样的神情。我的心也揪到了一块儿。
我再次坐了下来。他又喝了几口酒,我知道他已经醉了。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把他无助的一面展**来。
“你为什么不问我今天那个女人是谁?”他含糊的说。
“如果你想说,你会说的。”
他的**略略向上扬:“你是个好女孩,总是这么安静,静得让人觉着舒服。”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话,算是赞扬吗?我不是不说呀,只是在他面前,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所以只能选择沉默。对于他的一切我都那么盼望能知道,可是我又无从知晓。遇上他也许就是我的宿命吧,逃不掉的,我也不想逃。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他紧锁的眉能够解开。就算不是因为我,我也很满足了。
我不禁仰天默问:骋大哥,你的内心究竟藏了多少往事,让你如此消沉。究竟要如何你才会展露笑容啊!为什么你要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而踏上这条路呢?
“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他缓缓开口,像在乞求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等着他再度开口。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缓缓开口:
“……”
他仰面,将坛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知道,回忆的大门正渐渐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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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邂逅』
一年前这是一场豪华的婚礼,不愧是当今的武林盟主,而他取的也是官宦之家的大小~,这排场也就不言而喻了。七十二间屋子全~~了~绸,大厅~、花园里全是宴请的宾客,无数的婢~来往~梭,~步杂沓,喜糖、喜饼、贺礼~是,一派喜气之色。江湖向来与朝廷分离,各有各的天地,互不~涉。而今天,武林盟主和尚书之~成亲,这也就预示着,江湖已不再是武林人士独有的空间,朝廷也将涉~其中。东厂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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