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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的美女御医:女国医》

第1章第一章 真心~

作者:文泉杰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第一章真心痛

长夏,午时,烈日高悬,一顶华丽的珠帘大轿颠簸在由长安通往槐里的崎岖山路,由护卫、阉寺、稳婆组成的随成有二十人之多,颇有气势,路人见了无不驻足愕然。

空气里没有一丝风,山谷里寂静得只听见队伍形同**的脚步声以及聒噪的蝉鸣,偶尔有惊奇灵巧的北国鸟掠过。队伍挥汗如雨,所有的人全身湿透,却没有人敢停下困顿的脚步。武帝的亲密太监黄门令常融倚靠在闷热的轿子上,闭着双眼,摇着蒲扇,神情萎靡,昏昏欲睡。

已是武帝征和三年,一片血光突然从常融的脑海中闪过。这一年,天下太平,皇宫里却血雨腥风。一场巫蛊之祸横扫未央宫,权势熏天的卫氏家族轰然坍塌,常融亲手将三尺白绫交给卫子夫,卫子夫那绝望而哀伤的眼神让常融扼腕痛惜,卫子夫曾经是武帝最宠的女子,母仪天下,可结果呢,而自己不过是武帝身边的一个奴才,他料想终究有一天自己也会沦落得和卫子夫一样的下场。

卫子夫死后,后宫无主,一片萧杀冷清的气象。为充纳后宫,武帝在卫子夫尸骨未寒之际就颁布广召天下美女的诏令。

槐里是王太后的故乡,此次常融前往槐里督促选美事宜,正是受了王太后的特别懿旨。

这委实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常融已到知天命之年,自知这把老骨头经不起太多的颠簸了,只图平顺个三五年,然后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无奈太后的懿旨他有九条命也不敢违抗。

最让常融困惑与烦忧的是,跟随武帝这么多年,越来越不吃不准他老人家的口味了,朝令夕改,疑神疑鬼,要是在二十年前只要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他都会满心欢喜,而现在他压根搞不清皇帝老儿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一个月前他领了一个绝色女子到武帝的寝宫,武帝却骂那名女子是丑陋的妖精,为此常融还挨了十大冤枉板子。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老鸦的嘶鸣,打断了常融的回忆。常融有些烦躁不安,他最忌讳听见老鸦的叫声。他撩开帘子,强烈的日光刺得他眩晕。才不过走了七八里路,他就感觉到体力有些不支。他不停地摇着蒲扇,可豆大的汗珠仍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很快,他的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泅**。汗为心液,午时正是心经当令的时候,他预感到一直折磨他的顽疾真心痛(心梗)又要犯了。

常融再一次吃力地撩开帘子,想叫官兵们把轿子停下,可胸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垂下,他感觉像是有人用一把锋利的锥子刺进了他的心脏,接着又感觉像是有人用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他大口**了一下,只觉得天旋地转,瞬间就昏厥在轿子上,只隐约听见官兵、稳婆、阉寺们急切呼唤他的声音。

“大人,大人……”

“大人,你醒醒啊!大人……”

“不好了,常大人昏过去了!”

队伍已经乱做一团,人人都惊慌失措,稳婆(负责查验女子是否处子之身)卢氏冲着官兵叫道:“都楞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叫大夫!”

一个瘦高个的官兵回禀道:“女官大人,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什么大夫啊!”

卢氏有点失去理智,呵斥道:“你们没长腿吗?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

“诺!女官大人!”

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他们不得不这样去做。

官兵离去后,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把常融抬下来,放在一块平坦的地上,然后抱着手,走来走去,不时踮着脚尖,看官兵有没有回来。

一炷香的功夫,瘦高个官兵急匆匆地跑回来,脸上却挂着为难的表情。卢氏见他一个人回来,急问道:“他们呢?”

“他们,他们……他们都逃跑了!”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消息吗?一群可恶的家伙!卢氏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这可如何是好?”卢氏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瘦高个官兵好心劝道:“女官大人,不如我们也逃走吧。如果就这样回去禀告,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卢氏勃然大怒:“住嘴!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宁愿死了也不能就此丢下常大人不管!”

瘦高个官兵打了自己一巴掌,自责道:“小的该死!”又怯声说:“可是——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听天由命吧!”卢氏的脸上流**绝望的表情。她毫无办法,只能跪在常大人的身体旁,不断摇晃着他的身子,带着哭腔唤着他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响了起来:“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卢氏回过头来,看见一个妙龄女子,十七八岁左右,一身素裹,背着一个框子,里面放满了药草,面若桃红,脸上有汗水和疑虑。

女子姓许名义妁,上山采药回来,途径一个山坡,听见妇人的哭声,就赶了过来。

卢氏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急切地恳求道:“姑娘,求求你给我们找一个大夫过来吧。我们大人快不行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义妁再一次问道。

卢氏语无伦次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义妁明白了,果断地说:“让我看看!”

阉寺们和瘦高个官兵都发出惊讶的声音:“你?!”

卢氏焦急地说:“你是大夫吗?”

义妁摇了摇头:“小女不是,不过家父是大夫,一直跟随家父诊治病患,略懂医理。”

众人都极力劝阻卢氏谨慎行事,如果就这样把常大人的性命交给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出了万一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卢氏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义妁催促她说:“病患情况非常危机,如果再不救治性命堪忧。”

卢氏横下下心来:“一切听从姑娘的嘱咐!”

义妁迅速甩下药框,弯下腰去,触摸了一下常大人的鼻息,气若游丝。查其颜面,只见面色清白,唇部青紫,掰开他的嘴,舌质暗红,还有紫斑。又把其脉,心脉细涩。义妁了然于胸,知道病患是由于长途跋涉,胸中阳气不足,气滞血瘀从而导致闭阻心脉,正是真心痛的症状。

义妁立即采取急救措施,先是用力掐住常大人的人中穴,用另外一只手不断按压他的膻中穴。此刻义妁异常紧张,这是她遇到的第一例急症患者,功败垂成就在此一举。过了一会儿,义妁开始用双手用力按压常大人的膻中。许久仍不见常大人睁开眼睛,义妁汗如雨下,心中开始惊慌和茫然,按照医书上所说的此类急症就应该这样救助,可是为什么还不见效呢?

在一旁焦急如焚的卢氏一遍又一遍地询问:“怎样了?”

瘦高个官兵不耐烦地说:“你按来按去就不见大人醒来,你到底懂不懂医术啊?”

阉寺也不满地附和:“就是呀,你不会是骗子吧。”

义妁突然站起来,转过身去,坚决地说:“在没有出结果之前请不要妄加评论,现在请你们**病患的**,用布帛堵住他的魄门(肛门)。”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他们从来还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治疗方法。

卢氏犹豫着:“这……”

瘦高个官兵怒道:“大胆刁妇,你竟敢侮辱常大人!”

义妁语气坚决:“请按照我说的去做!”

卢氏也转过身去,吩咐道:“没听见吗?还不快按照姑娘说的去做!”

两个小太监急不情愿地依此行事。弄好后,义妁转过身来,又去按压常大人的膻中穴。边按压边说道:“不远处有一户人家,请去捉一只公鸡过来。”

这下众人愈加摸不着头脑了,面面相觑,卢氏对瘦高个官兵下令:“你去捉一只公鸡来!”

义妁特别提醒:“一定要公鸡!”

瘦高个官兵身材高大,手脚灵便,很快就拎着一只鸡回来了。

不料,义妁皱了皱眉头:“我要的是公鸡,不是母鸡。”

瘦高个官兵辩解道:“同样是鸡,公鸡和母鸡有什么不一样?”

义妁深呼了一口气,平稳自己乱跳如麻的心,一个人的生死就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必须做出果断的决定,否则病患就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病患了。”

“什么办法?”

义妁掏出一把小刀,递给瘦高个官兵,郑重其事地说道:“请你用刀割破你的手指,让鲜血滴入病患的口中。”

瘦高个官兵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这是什么法子。你胡说八道。”瘦高个官兵气呼呼的,又转过身去对卢氏说:“女官大人,你还要相信这刁妇所说的话吗?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把常大人救醒过来,如果常大人有个什么三长……”

“够了!”卢氏打断瘦高个的话,冷眼看他:“男儿大丈夫流点血算什么!你不割我割!”说着就抢过了小刀。

义妁赶忙阻止:“慢着。你的血救不了病患。”

“这又是为何?”

“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们解释这个道理了。”义妁面色坚决,向瘦高个官兵鞠了一躬,“请你割破你的手指,把血滴在病患的口中。”

整个空气似乎凝固了,大家都在等待瘦高个官兵的决定。看在义妁那一个鞠躬上,瘦高个官兵再也推辞不过,用小刀割破了自己的食指,然后把血滴入常大人的口中。

众人屏住呼吸,义妁继续按压常大人的膻中,在第十滴血滴入常大人的口中时,义妁说可以了,让瘦高个官兵停止了滴血,并从药筐里拿出止血的草药三七草给他,让他包扎伤口。

就在这时,常融的身子痉挛了一下,但很快又不动了,众人惊喜的表情立刻化为乌有。

卢氏也沉不住气了,把义妁的手攥得**的,脸上的表情异常盛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呀,不是说可以醒过来吗?不是说可以救过来的吗……”

义妁心中悲凉,她已经尽力了,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她无话可说,面对众人的指责。她依然没有放弃,依然在按压常大人的膻中,可心里却快要哭出来了。就在这时,常融吐出了一口似乎憋了一辈子的气,他醒过来了!常融感觉到有一双温柔而有力的手在不断给他干涸的心田输入一股股暖流。

义妁为其把了把脉,脸上终于**了欣喜的笑容:“他醒了!他活过来了!他没事了!”

义妁喜极而泣,满脸泪花。

众人都围了过去,问候常大人,常大人恍恍惚惚地说道:“本官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

众人都释然地笑了。

而这时,义妁早已抽身而退,带着无比愉悦的心情和巨大的满足感下了山。

如果说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义妁选择了行医这条道路,那么此时此刻这种无比愉悦的心情和巨大的满足感就是最好的原因了。然而,作为一个卑微的女子,要想成为一名被世人所认可的大夫,等待她的却是千难万阻。但外表柔弱内心坚定的义妁就是要把这种不可能变为可能。

许义妁,芳邻二八,上郡槐里人士,母亲早亡,与当大夫的父亲许善友相依为命。

本应待字闺中,却像个野丫头一样到处乱跑,跑的地方还不是一般姑娘喜欢去的市集,是那些毒虫野兽经常出没的荒山野岭,为的就是那些五花八门的药草。为此,父亲许善友头疼不已,他不愿女儿走一条与他一样的路。虽然义妁从小就表现出对医术的天赋和兴趣,但他明白大夫不好当,好大夫更加难当。好几次当他被患者羞辱时,他都想过放弃行医这条道路,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何况义妁是一名女子,要想成为一名大夫就更加不可能了。

许善友只希望女儿嫁一个好人家,安分守己,平平安安地度过一辈子。

说起来,义妁想当大夫的愿望与父亲脱不了干系。许善友医术高明,医德高尚,外表严厉内心柔软,对待病患就像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无论贫富贵贱,他都一视同仁,每一次诊治都充满了热心、耐心、爱心。成为一名心医是许善友最高的追求。就是这种追求影响了义妁,义妁觉得父亲太累了,她要为父亲分担。

下了山,在一条清澈的溪涧边洗了一把脸,顿觉神清气爽。有欢快的鱼儿在溪水里游动,义妁挽起袖子去捕捞溪水里的鱼儿。竟然捉住一条金色的鲤鱼。义妁把它捧在手心里,看着它可爱的模样,喃喃自语:“虽然把你的皮烧成灰可以止血,把你的脑髓熬成粥可以治耳鸣,你的血对口眼歪斜症还有奇特的疗效,但看在本姑娘今天格外高兴的份上就放你一条生路吧!”说着,又把鲤鱼放回了溪涧。

今日可以算是义妁最开心的一天,她第一次成功救治了一名急症患者,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她加快了脚步。

“爹,我回来啦!”义妁推开院子的门,兴奋洋溢在脸庞。

许善友正在为一个腰痛病患者看诊,没有搭理义妁,义妁有些扫兴。

许善友替病患把完脉,一脸严肃地对义妁道:“这位大叔说得了腰痛,你说说看腰痛可分为哪几种?”

义妁不假思索地回答:“腰痛可分为寒湿型腰痛、湿热型腰痛、瘀血型腰痛、阴虚型腰痛和阳虚型腰痛。”

许善友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肾阴虚和肾阳虚有什么区别?”

“肾阴虚,表现为口干舌燥、皮肤瘙痒、失眠多梦、心情烦躁、腰酸膝软、手足心热、耳鸣头晕等症状。肾阳虚,表现为腰膝酸疼、精神不振、手足冰冷、畏寒怕风、腹泻、身体浮肿等症状。”

“那么,你来看看这位大叔是什么情况?”

患者不过是四十岁左右,看他面色潮红,口唇干裂,义妁心里有了七八分底,定是房劳过多,导致阴精亏损,引起腰痛。为确诊,义妁耐心为其把脉,脉细数,这下更加确定了她的诊断,义妁胸有成竹地说:“大叔得的是肾阴虚型腰痛。”

许善友点了点头,追问:“你可知用什么处方?”

“可用女贞子、枸杞子、熟地黄、当归、茱萸、茯苓处方。”

许善友终于**了满意的微笑,为病患开了药方。

病患拿到药方一看,觉得不对,问道:“许大夫,您是不是开错了药?不瞒您说,我这病已经好久了,以前看的大夫都给开的是什么杜仲啊鹿角霜之类的药。”

许善友笑道:“杜仲、鹿角霜是大补之药并不适合你的病症。你虽然是肾虚,但肾虚分为肾阴虚和肾阳虚两种,而你得的是肾阴虚,需要滋补肾阴,而不是壮阳。如果不对症下药,即使再珍贵的补药对身体也毫无益处,反而加重你的病情。”

病患若有所悟,再三谢了许善友,满意离去。

许善友这才问义妁:“今天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高兴?”

义妁把救治常大人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原本以为会得到父亲的夸奖,哪知许善友脸上乌云密布,怒道:“医者,最重要的要遵守规矩。你连大夫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可以随便为重症病人看诊?”

“当时情况危急……”

“那也不能!”

“可是刚才爹不也让女儿给患者看诊吗?”

“那是经过我的允许,在你可把握的范围之内。”

“作为一个大夫见死不救那还算什么大夫!”义妁有些不理解父亲的顽固,语气有些顶撞。

“你是大夫吗?你确定你能救治他吗?你只不过怀着仁慈的心与侥幸的心理去实践你的愿望罢了,但你却要拿别人的生命来交换,你这样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记住仁慈与侥幸不是医者的本领!”

义妁低着头,无话可说了,现在想来,自己确实有些鲁莽,当时只是想着替病患救治,完全没有想到后果。义妁请求父亲的原谅,许善友阴沉着脸,让义妁写下誓言,发誓以后不经过父亲的同意绝不擅自给任何一个病患看诊。

这样的誓言让义妁无法接受:“爹,为什么?女儿有把握的病患也不让女儿看吗?”

许善友似乎有隐衷:“反正爹这是为你好。”

“如果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女儿有什么好?”

许善友顿时噎住了:“你——”然后,长叹一声,“唉——”

许善友预感到,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究要发生。这个秘密已经在许善友的心里隐藏了十六年,也正是这个秘密才是许善友才极力阻止义妁行医的最大原因。

也许,是该告诉她真相了吧。许善友心里想。可是,这又如何启齿呢?对一个刚刚对生活充满幻想的女子,告诉她这样残酷的事实,无异于带给她一个可怖的噩梦。许善友摸不准,义妁是否有足够坚强的心来接受这个事实。

正当许善友思虑之际,忽然听见院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接着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许大夫!许大夫在吗?”原来是汜水亭亭长(古代官职名,等同现在的村长),看他一脸焦急的模样,想必有什么重要的病患。

果然不出所料,亭长说他的女儿身体有些不适。许善友取下药箱,正准备出发,不料亭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女儿采娟只想请义妁姑娘走一趟,她得的是妇女病。”

义妁心里扑哧笑了一下,听亭长这么一说立马料到了采娟得的是什么病,十有八九是采娟管不住自己的嘴,在经前吃了一些寒凉的食物,寒湿之邪侵入小腹经脉,导致经前或者经期小腹冷痛。这其实也不算什么病,只是反复发作,让人心烦。采娟每次发作都找义妁为她治疗。义妁就让她温服红枣生姜水。

许善友看了一眼义妁:“你,可以吗?”

义妁自信地点了点头。

亭长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那就麻烦义妁姑娘跑一趟吧。”

义妁安慰亭长:“大叔,请不要着急,这不是重病,小女准备一下就跟您过去。”

望着义妁离去的背影,许善友的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

夏三月,草木蕃秀,万物华实,义妁步履轻盈,情志充沛旺盛。一路上遍地都是牵牛花,秀冠柔条,风姿绰约。看到这些花,义妁又忍不住回想,牵牛花有什么药效呢?可以泻下,可以利尿,还可以消肿,还可以……这时,已经走过一条狭窄的田埂,来到宽敞的马道,不多远前面就是一座桥,过了桥往右拐就是亭长的家了。义妁与采娟从小就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对采娟的家再也熟悉不过了。

不料,过了桥,亭长并没有往右走,却往前走,那是往县衙的方向。

义妁不解地问:“大叔,您的家不应该往右边走吗?”

亭长支吾了一下:“呃,这个呀,喔,采娟她不在家,在县衙里。”

义妁觉得有些不对劲,忐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采娟怎么在县衙里?”

亭长似乎不想多说,一句话堵住了义妁的疑问:“姑娘先莫问,到了就明白了。”

出于对亭长和采娟的信任,义妁继续跟在亭长的后面,一路上她发现很多十七八岁左右的妙龄女子都往县衙方向走,这些女子表情各异,有的悲伤,有的兴奋,有的极不情愿,有的迫不及待。这愈加使义妁疑虑重重,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不好再问什么。

下午申时亭长和义妁终于到了县衙门口。亭长对守卫的士兵出出示了一个令牌,对其中一个耳语了几句就带着义妁进去了。很快,就来到了监狱门口。这时,义妁花容失色,惊问道:“大叔,采娟,采娟她被关在……”

亭长点了点头,又迅速从包里掏出一些散碎银子打发了看守的士兵,然后拉着义妁的衣角匆匆地向监牢里走去。一股阴森的气息迎面扑来,义妁似乎可以闻到腐臭的味道,义妁被污浊的空气呛了一下,她按摩了一下胸口,想使自己平静下来。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可怕的地方。两边牢房里关押的囚犯向义妁投来猥亵的目光,义妁噤若寒蝉。

终于看到了采娟,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她最喜欢的桃花髻也散乱不成形。牢门打开,亭长快步进入牢房,采娟扑在父亲的怀里失声痛哭。亭长轻轻地拍打着女儿的肩膀,不断地安抚她。过了一会儿,采娟止住了哭声,想过来拥抱一下义妁。不料亭长迅速把采娟拉出了牢房,就在那一刹那,牢门突然被狱卒关闭了。

“爹,你这是干什么?!”采娟的手腕被亭长拽得生疼,采娟想停下脚步,却苦于没有力气,她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

采娟和亭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义妁却依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可怕的噩梦罢了。只是当她踩到一个破烂的瓦罐,足底感到隐痛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不是梦,这是比噩梦更可怕的真实——对未来不可预知的恐惧以及对至信之人欺骗自己的怨恨。

亭长一口气把女儿拽到了衙门外,采娟奋力挣脱亭长的手,怨声道:“爹,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义妁还被关在牢里,你这是做什么啊!”

亭长面有愧色,语气沉重:“爹要保住你,只好对不住义妁姑娘了。”

亭长说出了原委。原来为应对朝廷的选美,槐里县令就下令每个亭都必须选送一个合格的女子到县衙,否则就撤销该亭亭长的职务。采娟的父亲起初是把自己的女儿选送到了县衙,因为在他掌管的亭区只有义妁和采娟符合要求,可是他了解义妁的脾性,知道她绝不会去应征宫女的,只好委屈自己的女儿了。哪知女儿和义妁一个脾性,坚决不从,在县衙里以绝食来抗议。万般无奈之下,亭长只好想出了这样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用义妁来调换女儿。

“可是,女儿从没有想过用义妁来换,爹这样做不就等于毁了义妁的梦想吗?爹你是知道的,义妁的志向是大夫,而不是什么宫女妃子!”采娟虽然明白父亲的心思,但她怎么可以牺牲别人来保全自己,她做不到,何况义妁是她最好的姐妹。

采娟的情绪依然很激动,说着就想往县衙里跑,被父亲死死拖住。

亭长有些生气,大声说:“你这样进去不是去送死吗?”

停顿了一下,亭长语气缓和下来,安慰女儿:“我们先回去。义妁吉人天相,聪明伶俐,不会有事的。爹回去再想办法把她弄出来。最糟糕的结果无非就是爹不做这个亭长了。”

听父亲这么一说,采娟稍微放宽了心,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在父亲的搀扶下,慢慢地向家走去。

选美事宜已经开展到了第十日,可依然没有一个像样的美女送到槐里县令方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还有十日就要结束,到时候交不了差,他的乌纱帽就难保了。

方县令急得跳脚,大堂之上,踱着步子,走来走去,习惯性地把惊堂木敲得啪啪响。容颜盛怒,面色铁青,血脉喷张,大声训斥着他的属下:“你们这群混账东西,都是无用之徒!”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槐里选不出美女,这怪不了他们,槐里本来就不产美女,不像米脂的婆姨,一个比一个水灵,一个比一个丰腴,纵使他们长有三头六臂,使出浑身解数,布下天罗地网,抓住的不是姿首寻常就是歪瓜裂枣。

又一群所谓的美女被带入了大堂。按照规矩,方县令要一一过目,只有他满意了才有机会进入下一个环节。美女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艳十足,顿时整个大堂里都可以闻到脂粉的气味。美女们叽叽喳喳的,方县令把惊堂木一拍,都安静了下来。方县令的目光像刷子一样扫去,大失所望,还是那等货色,没有一个能让他兴奋的。

方县令硬着头皮,一一过目。一个体态丰腴的少女扭着水蛇腰向他走来,一把香扇遮住了半边脸,看身段还不错,半边脸也还凑合。方县令示意让她放扇子,她忸怩作态,不肯放下。这加剧了方县令猎奇的心理,命令她放下。

“哇!”所有的人都惊呼起来,原来她的左边脸庞长满了麻子。

方县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袖子一甩,让她退下。

又一个美女旖旎而去,身段、模样还都不错,不料张口说话时发出一股恶臭。

方县令感到恶心,再也无心看下去了,怒道:“如此货色,不看也罢!都给我退下!滚!”

方县令的吼声吓得美女们花枝乱颤,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纷纷逃窜,奔出了门外。

方县令一屁股瘫坐在太师椅上,这时县尉凑了过去,对他耳语道:“汜水亭长用一个叫义妁的女子换走了他的女儿,据说这个叫义妁的女子比汜水亭长的女儿还貌美三分。”

方县令眼睛一亮,腾地坐了起来,“快,快,快把她带过来!”

就这样义妁在牢房里还没有呆上半个时辰又被士兵强行带到了县衙大堂。

方县令的目光立刻像钉子一样钉在了义妁的身上,只见义妁眉山如黛,目光如水,面若花蕊,朱唇皓齿,手如荨黄,肤如凝脂,干净素雅的棉布上衣,乳峰高耸,紧腰翘臀,一切美不胜收。

方县令有些痴了,义妁躲开他的目光,一朵红晕飞上脸颊,紧张地做了一个揖,问道:“大人,请告诉民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县令回过神来,心花怒放,老天总算没有辜负他一番苦心,把如花似玉的义妁送到了他的面前。他示意县尉过来,县尉走过去,低下头,方县令耳语道:“就她了,把她带到闺房,让产婆先查验一下她的身子。”

义妁还没有得到答案,又云里雾里被带到了一间闺房。

产婆早就在门口等候了,槐里姿色出众的女子凤毛麟角,这十日她总共也没查验几个,无聊得很,今日有了义妁,她要大展拳脚了。

产婆进得房间,侍奉的婢女全部被驱散,房门、窗户紧闭,只剩下产婆与义妁两个人。

产婆直突突地走过来,伸手就要解义妁的衣带。义妁用双手护住自己,惊问道:“你要干什么?”

产婆笑道:“姑娘,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就不要遮遮掩掩了,都是女人害什么臊呀!”

义妁恳求道:“请告诉小女是怎么一回事?”

产婆诡秘一笑:“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小女真的不知道。”

产婆精明得很,“那好,只要你让我查验了你的身子,我就告诉你一切。”

义妁想知道真相,无奈答应了产婆的要求,将身子交由她摆布。

产婆直奔主题,令义妁将衣服脱光,要查看她的**。义妁羞得满脸通红,恳求产婆不要让她脱光。产婆厉色道:“不行,这是规矩,只有脱光了才可以尽到我的职责!”说着就来解义妁的裤带,一种羞辱的感觉涌遍全身,义妁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义妁美丽动人的胴体呈现在产婆的眼前,产婆直叹妙乎,一双枯手顺着义妁的脖子一直滑到小腹。再看她的**,像坟茔一样隆起,又掰开她的大腿,只见**赤红,**紧合,充血如火,产婆松了一口气,这正说明义妁是一位不折不扣的**。

产婆最后测量了她的身子,三围恰到好处,身长七尺,肩宽一尺五寸,臀部一尺二寸,臂长二尺六寸,指长三寸,腿长三尺二寸,足长七寸。踝骨妍美,脚底平滑,脚趾修长,最后的结论是,义妁完全符合宫女的要求,嘴巴、鼻子、腋下、**、双足等等,天生丽质,毫无瑕疵,简直就是一朵出水芙蓉。

查验完毕后,产婆满脸堆笑:“恭喜姑娘了!贺喜姑娘了!”

义妁满脸狐疑:“小女不明白您的意思。”

产婆兑现她的承诺,把真相告诉了义妁,并打包票说,义妁一定会选上,成为皇上的妃子。

直到这时,义妁才恍然大悟,也终于明白了亭长为什么要骗她到县衙。

可是,义妁,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进宫,要当什么妃子。然而,面对强大的县令,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又如何抵抗的了?

方县令也头疼不已,想不到义妁的性子比采娟还烈,只好把她软禁了起来,奉以锦衣玉食,只待朝廷派下来的选美官早日到达,好交差了事。

自从常融突发真心痛之后,再也不敢劳累自己,下山后在就近的一户人家足足修整了三日。落脚的地方恰巧就是汜水亭亭长的家。当时亭长和采娟正在从县衙返回家里的途中。亭长的妻子接待了常融。月落乌啼时分,亭长和采娟才回到家,常融等一干人已经下榻休息。亭长听妻子说,常融就是朝廷派下来的选美官时,大惊失色,这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吗?好不容易把女儿从县衙里救出来,现在又来了一个常大人。

亭长当即就决定让采娟出去躲几天,等常融离开后再回来。

也算是有惊无险,常融呆了三天,亭长提心吊胆了三天,但奇怪的是常融似乎并不关心选美的事情,也没有问亭长在他所管辖的亭区内是否有貌美的女子。直到离开时,常融才问了一个让亭长感到惊讶的问题。常融问他,附近是否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姑娘,十七八岁左右。亭长怔了一下,这不正是义妁吗?除了义妁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会懂医术的姑娘了。但是他又陷入了狐疑,常大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呢?难道他认识义妁?

亭长说出了义妁的名字。常融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是个好姑娘啊。”

常融对义妁充满了感激,那日当他在义妁的按压之下恢复了意识的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睁开眼睛看一看救治他的姑娘长什么模样,可惜等他有体力坐起来时,义妁已经消失了。这让他有些懊恼,还训斥了卢氏等人怎么不留住他的救命恩人,同时对义妁的品德大发感叹。

更让常融感到蹊跷的是,这三个晚上他都在做同一个奇怪的梦,就是梦见自己真心痛发作,然后有一个女子为他急救,只是看不清女子的面容,等他被救醒时女子就不见了。

所以,当亭长说义妁被作为美女已经选送到县衙时,常融立刻差遣他的队伍前往县衙,他迫切地想见到他生命中的贵人,当然他对当日义妁采取的急救措施也感到好奇。

常融走远了,亭长松了一口气,心想,义妁这下有救了。

日薄西山,队伍到达了县衙。非常庆幸,刚到县衙不久,突然狂风大作,接着电闪雷鸣,很快如黄豆大的雨点噼啪噼啪地砸下来。要是被这场暴雨阻拦在途中,料不定常融的真心痛又要犯了。唉,一提起真恼人的顽疾,常融就郁闷到了极点,已经折磨他十年了,连太医院里的御医都拿它没有办法。

常融的突然而至打了方县令一个措手不及,此刻他正在大堂审讯义妁。锦衾绣被与珍馐佳肴并没有虏获义妁的心,荣华富贵与甜言美语也没有动摇义妁,该做的方县令都做了,这个固执的女子消耗掉了他所有的耐性,他就不明白,成为皇帝的妃子是天底下多少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为何她偏偏无动于衷呢?

方县令决定给她点颜色瞧瞧,决定对她动用刑具,当然不是动真格的,只不过是做一做架势吓唬吓唬她罢了,因为方县令的仕途还指望她呢。他就不信,一个柔弱的女子在刑具面前就毫无畏惧。他选用了女子最害怕的刑法——黥刑,用匕首在女子的面部刻画,然后用墨水涂抹在伤口处,让疤痕永远不消失。这实质上就是毁掉一个女子的容颜,让她永世不得见人。

方县令怒发冲冠:“本官再问你一句,你从还是不从?”

义妁斩钉截铁:“民女不从。”

方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叫道:“来人啊,上刑!”

两个刽子手立马跑了过来,一个用粗大的麻绳困住了义妁的身子,使她动弹不得,一个用棉团堵住了她的嘴,使她叫唤不得。

“既然你无法侍奉皇上,留着你的颜面又有何用?”

方县令说完,右边的刽子手打开一个铁盒子,拿出一把短小锋利闪着寒光的匕首,在义妁面前晃了晃。义妁面色苍白,虽然言语上依然没有屈服,但内心的恐惧开始蔓延,毕竟颜面是一个女子最看重的地方,最要命的是她要为病患看诊,如果她的容颜被毁,病患被她丑陋的面孔吓到,又有谁愿意来接受她的治疗呢。

匕首慢慢地靠了上来,义妁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汗水渗入了她的眼角,她只好闭上眼睛,等待那可怕的时刻。其实只要她低下头,匕首就会放下去,可是她依然高昂着头。

就在这时,一声断喝突然传来:“住手!”

接着常融等一干人风风火火地跨入了大堂。

方县令认得常融,十年前他也曾来到槐里督促选美工作。这会儿,常融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倍感意外,按照惯例,他应该事先接到通告,然后布置好车马前往十里开外的地方去迎接。

方县令忙不迭地跑下来,双手作揖:“下官拜见常大人。不知常大人突然至此,有失远迎,恳请常大人海涵。”

常融指着跪在地上的义妁,质问道:“她是谁?犯了什么罪?竟然动用如此酷刑?”

方县令被问住了,是呀,她犯了什么罪?什么罪也没犯!他也没想真动刑,只怪自己倒了八辈子霉,常大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呃,这个,她,他犯的——”方县令支吾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灵机闪现,脱口而出:“她犯了抗旨不尊罪,这是大不敬!”方县令对自己的突发奇想感到很满意,心里沾沾自喜。

这时候,卢氏突然走到常大人的身边,耳语道:“常大人,跪着的姑娘正是我们要找的义妁姑娘!”原来,一进大堂,卢氏就觉得义妁的背影非常熟悉,经过细心观察,确认她就是当日挽救常融性命的那位姑娘。

常融惊喜道:“果真?”

卢氏点了点头。

常融仔细地打量起义妁来。柔和慈爱的目光掠过义妁美丽的脸庞,却被义妁独特的眼神震住,自入宫以来,他阅美女无数,眼前这个女子容貌虽谈不上国色天香,但她双眼所流**来的神情是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比拟的,宫里的嫔妃们,她们的目光不是顺从就是哀怨,要么就是嫉妒,而眼前这个女子目光与众不同,那么的淡定与从容,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敬佩之情。

总之,这应该是一个奇女子,常融有一种强烈的意识,她或许能给皇上带来别样的感受。

其时,当他们一进来,义妁也认出了常融和卢氏,只是她动弹不得,又说不出话,只好用面部表情示意他们。常融令人为义妁松绑,并取出了她嘴里的棉团。义妁抓住时机,跪了过去,恳求道:“请大人救救小女。”

不用义妁请求,常融自然也会救她,他还欠着她的一条命呢。常融把义妁扶起来:“姑娘的事,老身自会为你做主,你先起来。”

常融转过身去,对方县令道:“刚才你说这位姑娘违抗圣旨,请问旨从何来?”

方县令狡辩道:“皇上选美以续大汉朝的子嗣,可她不从,这不是抗旨吗?”

常融脸色铁青:“强词夺理!大胆狗官,你竟敢妄加曲解皇上的圣意,皇上明明是说择自愿者入宫,你可知你这是犯了什么罪吗?”

方县令感觉不妙,扑咚一下跪在常融的面前:“下官该死,请大人恕罪!”接着,又把这十几日选美的艰辛以及并不是真的想对义妁动用刑罚的想法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常融余怒渐消,也不想纠缠下去,于是冷言说道:“本官累了,此事姑且作罢。”

方县令又指着义妁,怯声问:“那,她——”

常融道:“好生招待,本官自有话问她。”

“是!大人!”

是夜,常融在方县令的府邸设宴招待救命恩人义妁。方县令作陪,听了常融的讲述,方县令对义妁刮目相看,竖起大拇指,并自罚三杯,向义妁谢罪。

义妁也没有料到与常大人再次相逢,而且是在这样的场合,她曾经救常大人一命,今天常大人又救她于危机之中。

席间,谈及那日急救常大人之事,众人都充满了好奇,一致要求义妁为他们说道说道。

那个高个子官兵首先问道:“当时为什么要堵住大人的魄门?”

此话一出,众人皆笑,常大人也不好意思起来。

义妁红着脸,微微一笑,说道:“大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堵住魄门是为了使小女按摩的时候,气不往下走,而往上走。气往上走,从口出,大人就有救了。”

众人似有所悟,“喔”了一声,卢氏又问:“姑娘为何要用公鸡的血呢?”

高个子官兵追加一句:“是呀,小的好不容易捉住了一只母鸡,结果白费心思。”

义妁解释道:“医书记载,公鸡血治血枯很有疗效,而大人的病正是心血暂时性枯萎所致,之所以不用母鸡,是因为母鸡的血阳气不足,不能快速发挥效用。”

高个子官兵接过话茬,兴奋地说:“小的明白了,为什么在没有公鸡血的时候就用小的血了,因为小的是男子,男子属阳,是这样吗?”

众人再一次发出集体的笑声,义妁也笑了,说道:“恩,就是这个道理,你说的没错。”

高个子官兵站了起来,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说道:“这一杯酒小的敬义妁姑娘,当时小的愚昧无知,还对姑娘粗暴无礼,请姑娘莫莫怪罪。”

义妁小呡了一口,说道:“在慌乱的情形之中,谁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呢。”

曲终人散,各自回房休息,常融让义妁一个人留下来,他有重要的话要问义妁。

其实,常融的心里已经知晓答案了,但他依然不死心,只是觉得太可惜了,他一定要彻底问个明白。

“姑娘,你可否有一点进宫的欲念?”

“没有。大人。”

“以姑娘的才华和容貌,进了宫绝非是普通的宫女,婕妤、容华、夫人,甚至皇后都有可能,难道你就一点不动心?”

“小女只想做一名普通的大夫,别无他念,像父亲一样做一名心医。”

“不过老身也要提醒你一句,一个女子要想成为一名大夫并不比成为皇后容易多少。”

“小女明白。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小女就会一直走下去,虽然崎岖万千,但小女总是在前进,朝自己的目标前进。”

常融料定已经无法改变义妁的心意,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为难的表情,“老身只是替皇上感到可惜,皇上近来沉迷于长生不老之术,食用了很多丹药,龙体越来越不如以前了,皇上很需要你这样的女子在他身边啊。”

义妁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低着头,默不作声。

“这样吧,老身再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三天后你给老身最后的决定。”

义妁不好意思现在就拒绝常融,答应了下来。

义妁走后,常融回到卧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陷入两难的境地,一边是皇上的圣意,一边是救命恩人的心愿,这该如何取舍?脑子里一时混乱不堪,直到丑时才迷迷糊糊地睡去。被子还没捂热呢,寅时就醒了过来,而且还是大汗淋漓。醒了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这种情形让他恐惧。

好在卯时天就亮了,常融起了床,走到院子里,舒展舒展一下筋骨。

哪知刚活动了几下,常融又感觉到心痛了,他赶紧停止活动,吃力地坐在回廊的长椅上,不停地用手按摩胸口,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还好不是剧烈发作,只是稍微疼痛而已。

这一幕恰巧被早起的义妁看到了,她赶紧跑过来,用左手大拇指点按住常融左手的劳宫穴,不断地按揉,不多时,常融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不难受了,手掌也开始慢慢变热。义妁告诉常融,以后若有轻微的发作就可以按揉劳宫穴,这个穴位能够快速补养心藏的供血。

平静下来后,义妁问道:“大人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常融点点头:“被姑娘看出来了。老了不中用了,睡眠一直不好,常常在寅时莫名其妙地醒来,请问姑娘这是什么原因呢?”

义妁语气平和,宽慰常融道:“大人不必着急,人一旦上了年纪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寅时恰好是肺经流注的时辰,肺为相傅之官,在寅时主导气血的分配。这个时候应该是我们睡得最沉的时候,老人往往在这个时段醒来,是因为他们的肃降功能衰弱了。没有肃降,只剩宣发了就容易醒来。所以,小女请大人以后不要在早晨活动身子,这个时候气血刚刚分配,身体各个部位都需要气血,如果活动身子就会加重心藏的负担,从而导致真心痛。”

常融笑道:“看来老身要改一改早晨起来活动身骨的习惯了。”顿了一下,常融愁眉不展,忧心忡忡地问:“这病折磨老身已久,难道就没有办法根除吗?”

义妁实话实说:“病去如抽丝,真心痛属于少阴症,历来难以被医家攻克。小女也无可奈何。不过小女有些建议不知是否可为大人所用?”

“说来听听!”

“真心痛最重要的就是气血。如果身体有足够的气血,此病就不会发作。而养气血最好的方法就是睡眠。所以一定要保证充足的睡眠,可以根据不同的节气来安排您的睡眠,春夏夜卧早起,秋天早卧早起,冬天早卧晚起,但无论哪个季节,入睡的时辰都不应该超过子时,因为子时是一阳初生,是养气血的开始。气血养足了,一切病患都不攻自破。所以,大人请你谨记,保证充足的睡眠对你的身体很重要。”

常融听得津津有味,“除了睡眠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建议吗?”

“气血,气血,与气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气不顺通,就会造成血瘀,经脉瘀阻了,不通则痛。所以,大人在平常尽量保证自己不要生气,百病之所生,必起于阴阳喜怒,尤其不要生闷气,生闷气就会造成气滞,对大人您的心藏是很不利的。”

义妁的一番话几乎说到常融的心坎里去了,长年跟随皇帝左右,几乎受了一辈子气,可是要做到不生气实在太难了,除非你是圣人。于是常融问道:“老身就是难以克制自己不生气,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吗?”

义妁微微一笑:“请大人脱掉您的靴子。”

“这是为何?”常融带着疑虑,脱掉了右脚的靴子。

义妁接着说:“请大人找一个穴位,它在足大趾与足二趾之间的凹陷处,它叫太冲穴。生气以后,立刻按摩太冲穴,让上升的肝气往下疏泄,可以起到补救的效果。要一直按,直到这个穴位不痛为止。如果条件允许,可让大夫为您在这个穴位上扎针,效果会更好。”

常融按照义妁所说的去按了一下自己的太冲穴,果真感到疼痛,惊喜之情洋溢于表,对义妁的医术也由衷地佩服,以前也有太医或者大夫对他嘱咐再三,可他就是听不进去。今日听义妁这么义妁,却觉得如沐春风。

“请姑娘继续往下说。”

“病从口入。大多数的疾病是吃出来的,所以要按规律饮食,节制口腹之欲。该进食的时候一定要进食,早膳为重中之重,因为早上是需要补充气血的时候,而且早上我们的身体也有足够的阳气来消化吃进的食物。晚膳一定要少吃,因为晚上我们体内的阳气衰弱,晚上可以喝粥,粥养人,粥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额外的气血来消化,却能够直接培补我们的气血。勿食肥甘厚味,不要暴食,过饱气血就会调过来消化这些食物,从而导致心血不足,发生真心痛。”

“姑娘说的很有道理。老身每次多吃一点食物就觉得心痛。”常融容光焕发,精气神还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似乎找到了根治他顽疾的灵丹妙药。常融意犹未尽,专注地问道:“那么,该结束了吗?姑娘还有要交待的吗?”

义妁施礼道:“小女不敢。最后就是敲打自己的身体,哪里痛就敲打哪里,敲打身体可以让经脉畅通,气血运行无阻,只要气血所到之处,疾病就可以驱除。由于足部远离我们的身体,气血难以下行,又不太方便敲打,可以采取缓行的方法。一天抽出一个时辰缓慢地行走,就可以让足部的气血活泛起来,而足部的穴位又对应人体的五脏,这样又可以培补五脏的气血。”

义妁说得头头是道,常融不断地点头,说到最后,常融完全被义妁的医学天赋所折服,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竟然如此精通医理,还是一个女子,可谓杏林奇葩。

“这是小女总结出来的养生方法,虽然不能快速治愈大人的顽疾,但只要大人严格按照小女所说的去做,小女可以保证大人的真心痛不会再复发,终有一天会痊愈。”

义妁自信的微笑让常融感到踏实,这样一个奇女子,他还有什么理由让她入宫呢?

常融刚想对义妁说,他已经没有理由再挽留义妁了,义妁也不必等到三日后再给他答复了,如果她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走。话到了嘴巴,一侍婢就匆匆走了过来,说方县令请他们过去用早膳。也罢,让她姑且陪老身几天吧。这样想着,常融把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里。

早膳用到一半,一侍婢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叫道:“老爷,不好了!”

方县令拉下脸来:“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有什么不好了?”

侍婢惊恐道:“夫人,夫人,她要生了!”

方县令一听,喜出望外,腾地站起来,情不能自已,“快,快去请接生婆!”

常融急忙说道:“还请什么接生婆,眼前就有一个,义妁姑娘比接生婆强多了!”

义妁回应道:“大人严重了,小女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为稳妥起见,还是请经验丰富的接生婆来好,小女可以在一旁协助。”

“那就请姑娘费心了!”方县令领着义妁火速感到妻子的卧榻,还没进得房间,就听见妻子痛苦的**了。只见孕妇面色紫黯,满脸大汗,时欲呕吐。义妁迅速给孕妇切脉,脉弦大而至数不匀,又查看孕妇的舌相,舌红苔腻,义妁颇感不妙,孕妇有难产的征兆。

为防患于未然,义妁首先想到的要给孕妇针灸,可是没有针具,只好取合谷、三阴交、支沟、太冲穴为其按摩。一边按摩一边安抚孕妇不要紧张,同时努力回想可能引起难产的原因。

接生婆匆匆赶到,五十岁左右,看样子非常老道利索,一来就吩咐义妁和侍婢:“快去准备大木桶,在木桶里盛满热水。”

义妁不明就里,问道:“天气炎热,为何要准备热水。”

接生婆快言快语:“刚出生的婴儿,皮毛脆弱,经不起任何一点风寒的侵袭,准备热水是让热水的蒸汽侵入房间,为婴儿保暖。”说着,支开了焦急如焚的方县令,让他在门外等候,又麻利地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义妁自觉愧疚,还不晓得这个道理,心里感叹医学博大精深,还有很多医理等待她去钻研。

热水来了,一切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接生婆用褥子垫住孕妇的腰,让她的两只手牢牢地抓住床檐。然后分开孕妇的两只腿,一双手在孕妇的两腿之间忙碌着。孕妇开始用力,咬紧牙关,痛苦的表情不堪入目。豆大的汗珠从发丝渗出,义妁不断用湿毛巾擦拭孕妇脸上的汗水,而她与接生婆也同样汗如雨下。

“夫人,用力,请再用力些!”

“很好,夫人,再加把劲!”

义妁预感的事情终于发生,孕妇遭遇难产,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连婴儿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而孕妇却有心力衰竭的迹象,如果孕妇晕厥,那么胎儿就有窒息而死的危险。

老练稳重的接生婆也开始慌了,可不懂医理的她束手无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叫:“用力,再用力!”

在门外守候的方县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破门而入。

接生婆彻底没辙了,脸上的表情相当无奈,坦言道:“我已经没有能力让胎儿顺利产下来了。为保证大人的安全,只能打掉胎儿了。”说着也不等义妁的回答,就匆匆走出房间,向方县令禀告:“大人,很抱歉,我已经尽力了。现在母子二人只能留一个,请大人及时决断。”

“你胡说什么?!”说着,也不顾什么礼法了,方县令急火攻心,推开门,阔步而入,抓住义妁的手,请求道:“姑娘,都说你医术高超,请救救她们母子俩吧!请你想个法子救救她们。”

义妁此时正在冥思苦想,搜索枯肠。接生婆却极力劝阻方县令打掉孩子:“她一个丫头,又不是大夫,大人求她又有何用?我接生几十年还比不上一个丫头吗?大人,请听我的吧,赶快拿掉孩子,保住大人,否则母子俱亡。”

方县令难以抉择,望着义妁,语无伦次:“姑娘,真的要如此吗?你倒是说话啊,真的要如此吗……”

接生婆在一边不停地催促:“大人!”

这时,孕妇突然吃力地说胸口闷,义妁迅速转过身,用手去摸孕妇的胸口,鼓鼓的一团,是气滞!灵光一闪,义妁激动地叫起来:“大人,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快说说看!”

“大人,您可知夫人最惧怕什么?”

方县令焦灼地问:“姑娘,都火烧眉毛了,你还问这个干什么?“

“大人只管说来,小女自有办法。”

看义妁眼神那么坚定,方县令开始回忆妻子最害怕什么,可由于平日疏忽,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妻子到底最怕什么。

这时,一边的侍婢却忍不住说道:“夫人平时最怕的就是蛇了。”

义妁摇摇头:“情况危机,没有时间去捉一条蛇来。”

“对了!”侍婢眉飞色舞,“夫人还怕蚯蚓!她说蚯蚓和蛇一样恶心!”

“好。赶快去挖一些蚯蚓来!”

方县令有些蒙了,接生婆也不解其意,面色阴郁:“你这该死的丫头,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胡搞什么?”

义妁没有理会接生婆,只是在一边为孕妇按摩胸口。

蚯蚓很快就挖来了。所有的人都捂住了嘴巴,张大眼睛,看着义妁从瓦罐里掏出一条细长的蚯蚓,用五指夹住蚯蚓的一端,拿到孕妇的面前。

此时义妁的心跳加快,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义妁对孕妇说道:“夫人,请睁开眼睛!”叫了几遍后,孕妇吃力地睁开眼睛,当她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一条可怕的蚯蚓时,大叫一声,奇迹出现了,就在孕妇大叫一声之后,羊水涌了出来,婴儿的头部突然钻出来了!接着,一声洪亮的啼哭响彻房间。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夫人为你生下一个壮丁!”接生婆用热乎乎的毛巾裹着婴儿,抱到方县令的面前。

方县令热泪盈眶,因过于激动而全身颤抖,他接过孩子,飞奔出去,向双亲报喜去了。

“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侍婢呆若木鸡,心里啧啧称赞。

接生婆也对义妁心服口服:“看来我这老婆子小看你了!”

义妁谦卑地笑道:“小女还有许多向您学习的地方。”

接生婆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侍婢也在一旁助兴:“是呀,是呀,我好想听听一条不起眼的蚯蚓怎么就让夫人把孩子生下来了呢?”

义妁解释道:“其实这也是小女偶然之中想到的,也没有十全的把握,冒了很大的风险。小女查看夫人气血运行受阻,气机不利,升降失调,腰腹剧痛,辗转不安,胸闷脘胀,心里明白这是气滞血瘀所导致的难产。”

“但这与蚯蚓有什么关系呢?”

“要想夫人顺利产下胎儿,最紧要的就是让夫人胸中的那股气往下走,推动胎儿下行。小女曾经听家父说起恐则气下这句话,意思就是说受到惊吓气就会往下走。夫人看到蚯蚓,一恐惧,气往下走就把胎儿给推出来了。”

方县令的府邸,静修堂,方县令读书写字的地方,堂前屋后,遍布竹枝,清风竹影,静心养性,所以叫静修堂。

常融和方县令正在静修堂等待义妁的到来。

曾经一度想把义妁送进宫里的方县令竟然也为义妁说情,让常融不要把义妁送进宫。常融微微一笑,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刚下了一场大雨,这三日连下暴雨。空气里有**的味道,义妁走在回廊上,开始担忧起父亲来,每次遇到**的天气,父亲的膝盖就会疼痛。义妁加快了脚步,只想快快向常融辞行,然后回家。她的心里仍然有一丝忐忑,不知道常融会不会放她走。

义妁来到静修堂,向常融与方县令行礼道:“小女让大人久等了。”

方县令笑容满面,指着石桌上一个精美的九子方漆奁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姑娘笑纳。”

女子爱美的天性使得义妁见了这个漆奁心里好生喜欢。这个漆奁精巧雅致,外黑里红,周有三道鎏金铜箍,盖为铜皮平脱柿蒂纹,内藏丝织物包裹铁镜,下有九子小盒,分藏梳篦、铜刷、胭脂、首饰等用品,没有女孩子见了不喜欢的。可当义妁想起父亲行医切忌为名利的忠告时,义妁又婉言拒绝了。

常融感叹道:“像你这样的姑娘打着灯笼也难找啊。看来老身终究留不下你了。姑娘请自便吧,不过当老身的身体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可不来喔。”

听常融这么一说,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谢过常大人,脚下生风,离开了县衙,直奔汜水亭而去。

离汜水亭还有几里路的时候,义妁发现一个奇怪现象,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断断续续的,互相搀扶着,哭哭啼啼的,像死去了亲人一般。

义妁拦住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问道:“大叔,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抬起头,脸上有泪水的痕迹,但对义妁的疑问似乎感到不满:“听你的口音不是外地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地方发生了瘟疫?已经死了好多人。”

瘟疫?这两个可怕的字眼让义妁胆战心惊。

在义妁幼时的记忆里曾经发生过一次瘟疫,那是梅雨季节,仿佛一夜之间,不管男女老少都染上了一种怪病,上吐下泻,心腹绞痛。很多人在这场瘟疫中丧生。义妁也是因为父亲是大夫才侥幸逃过劫难。瘟疫就是不可战胜的魔鬼,这是老百姓对瘟疫的共识。自己所住的地方有了瘟疫,唯一的办法就是背井离乡,很多人却因此饿死在途中。

义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快速奔跑起来,不料来到汜水亭入口时却被持长矛的士兵拦住:“亭长有令,此地已经发生瘟疫,任何人不得进入。”

“不,我要进去!我爹我家还在里面!”义妁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喊道。

“里面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所有的房屋已经被焚烧。如果你要寻找亲人,请去隔壁的凤鸣亭。”

义妁这时才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抬头看,不远处有滚滚的浓烟冒出。

义妁第一念头想到的就是父亲许善友,她拔腿就跑,气喘吁吁地来到凤鸣亭,一副凄惨的景象出现在她的面前:老弱病残,衣衫褴褛,神情萎靡,歪歪扭扭躺在地上,似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活气,有的还伏在刚刚咽气的尸首上痛哭流涕。

义妁在人群中穿行,大声呼唤:“爹!爹!……”

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嗓子都喊哑了,都不见父亲的身影。义妁害怕极了,那种恐惧前所未有。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义妁!”义妁疾速回头,可惜不是父亲,是亭长和采娟。她奔过去,抓住采娟的手:“告诉我,我爹去哪里了?”

采娟突然垂下了头,开始抽咽。亭长满脸悲伤,声音哽咽:“义妁,义妁,我对不住你啊!”

义妁面色苍白,“我爹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采娟!”

“许大夫,许大夫,他,他死了……呜呜……”

犹如五雷轰顶,义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离开家还不到十日,竟是这样的结局。

“都怪我!是我害死了许大夫!义妁,你打我骂我吧!是我害死了许大夫!”采娟捶胸顿足,陷入深深地悔恨。

许久,义妁在平静下来,表情麻木悲伤,凄婉问道:“我爹,我爹,他是怎么死的?”

亭长眼泪婆娑:“许大夫把留给自己的药给了采娟,耽误了治疗时机……”

说到这,亭长再也说不下去了,胸中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想想他自己做的事情,用义妁换回自己的女儿,许大夫不但没有怪他,反而牺牲自己的性命救了采娟。在义妁面前,亭长无颜面对,恨不能一刀结果了自己,去阴曹地府向许善友赔罪忏悔。

“对了,这是许大夫弥留之际写给你的。”说着,亭长把一书简递给义妁。

义妁打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女儿,很抱歉,爹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告诉你的身世,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的亲生父亲叫义云天,我没有时间了,一切详情请你去扶风找一个叫元尚会的人,他会告诉你一切。对不起,我的女儿,爹在九泉之下保佑你。”

义妁泪如泉涌,书简从手中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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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拜师』

第二章拜师“必须~在戌时之前赶到扶风。”义妁双~撑在膝盖~,~了一会,回过头去大~催促远远落在~的采娟。采娟正在~一个陡坡,她白~的~~~~住一~藤蔓,一~,结果人没有~来,藤蔓却被她连~拔起。采娟摔了个四~朝天,还好没~伤,爬起来,~~生~的~~,~道:“义妁,来帮帮我嘛!”义妁笑着,小心翼翼地折了回去,把采娟拉~了陡坡。义妁见采娟那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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