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户来做什么?收租?催债?不,不是的,大家猜错了,他是来减租减息的。村长王长贵召集村民在村口老槐树下,王大户先是一场饱含深清的开场白,接着就是宣布减租减息,高利袋竟也是按普通利息清算。这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没有谁敢想念自己的耳朵,百十双眼睛盯着王大户。王大户是个近七旬的老头,身子胖胖大大,一部花白的长须,喜欢穿身松鹤年年的绸缎长袍马褂,项下挂着一串长长的绿玉石佛珠。他喜欢笑,笑的样子很慈祥。
这刻他看着大家的疑惑微笑了,重申了一遍他的开场白:“乡里乡亲的,鹤年深知大家一年辛苦,可喜今年秋收大丰收,鹤年替众位乡亲开心啊,多年鹤年有赖众乡亲的关照……鹤年哪能无动于衷,犬子鲜棠也是屡劝鹤年要为善乡里……”
这话可是打西边出来的,王大户也知客气,稀奇。众人总算敢相信这是王大户说的,议论纷纷。还是一旁观望的左明凡率先鼓掌喝彩。他想都不用,知道这番话肯定出自王鲜棠,毕竟是从北大出来的学子,有头脑有见识,他是依法炮制,学八路军对老百姓的宽农政策,以此换取民心,怪道那日有人说他高兴免了他的高利袋。他一面想一面笑一面大加称赞王大户的义举,实属于造福乡里善行,当应彰表。
王大户一脸谦虚,再邀他入庄一叙,他爽快应允:“山货已收的七七八八,回去前里应拜谢世伯,不是世伯,明凡岂能有此顺利。”说着再邀秀才一同前往王家庄。
王鲜棠在父亲发表演说时没有闲着,他已得到密报,日本军驻地小队长中一郎已下令全面向附近村庄征集粮食,行动就在近几日开始。他当然不能就此拱手相让,于私于公他都必须要有所表示。他身边只有一个几十人的护卫队,他先是电告张里元务必调集人马做必要的防护措施,二是召集黄沙会的头目,指令他们对日本军做正面阻击。布置完任务他心情特别轻松,象取得了一项伟大的功绩似的,竟是有雅兴品茶。这功夫有王春上来伏耳悄言。他一双狼眼闪过几丝绿光,脸上浮现一个微笑,随即跟王春向跨院去。
穿厅越室过廊的来到跨院,一套雕刻别致的小楼,透着古朴又似朽气的气味。王春揭帘上楼打开一间房门,王鲜棠大步进去,转进里面的套间。屋内布置是种陈新胭脂红,一张红木圆桌,一张四帷幔的红木床,描金刻凤。大**倒着一个人,五花大绑的,正咽咽地哭泣。那碎花红底衣看去分明像是秀花。
王鲜棠笑眯了眼,漫步挨近身叫:“秀花妹子,休怪王某这样请你,你实在是一个让男人一目就不能忘怀的女人,叫男人心猿意马的女人。”女人瞥过脸来:“呸,下流。”
王鲜棠唯是笑:“你没有见过城里男人真是可惜了你,唯下流才可是称得上多情,秀花妹子,我请你来就是想你和我一起去城里,跟着福顺那个穷鬼还不得穷上三辈子。”说着扶她坐起身,转脸一连侍候的王春,王春慌忙解去绑绳,一面恶狠狠:“老实点,别给脸不要脸,小心你肚里的娃儿。”
秀花大肚隆隆,王鲜棠盯了几眼,笑:“生个娃儿不是要更穷,不如我邦你拿去,回你窈窕身材,保你吃香喝辣的风风光光。”
秀花目中喷火:“你们王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乡下人总是乡下人,还不懂城里的好处,我自不计较你这些。”说着就动起手脚来,她反抗都是徒劳的,王春打发了庄里的人,留着护队守护,守护听着秀花的嘶叫乐得前仰后哈,叽哩呱啦地议论,调笑,互相吹嘘。……王春关上门耳朵贴着门,……想起他在妮香院的相好……“你死去吧,俺是不会想你的,来妮香院的男人哪个不比你强?要说票子有票子,要说俊俏有俊俏。……你若再来,没个三五十个亮光的十足成色的,俺是不理你的……”
“这娘们,出口闭口全是金子,倒是他娘的穷光蛋好,有个睇已贴心的娘儿们,他娘的不上白不上。”他是打定主意待王鲜棠的新鲜劲过了他要享受享受。可怜秀花……王鲜棠一身轻飘飘开门唤王春:“好好地给我看着,她的肚子太碍事,做干净点,用最好的补品,过半月我再来。”
王春点头哈腰,少爷放心,少爷走好。巴巴地瞅着王鲜棠远去,溜进屋趁势乱摸昏厥不省人事的秀花……
王春再出来,干瘪的三角脸也润红光艳起来,一双老鼠眼像两颗鸽蛋大的珍珠似的放着知足的光芒,走路的姿态也是神气活现的。护队里的人跟久了他谁不知道他那两下子,揩主子的油水,给主子带绿帽,无一不拿手,无一不做的绝。他们却懒得管这闲杂事,何况没少拿他的封口费,他们就乐得做顺水人情。
黄昏时分,王春叫来一个丫头,专门管秀花,他吩咐:“千万留心,多长几个心眼,做好了少爷有得赏你,一高兴也提拔了做个小什么的。”
丫头唯诺听命。
当秀花从昏状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下午,睁开眼,只见王春一双色迷迷的老鼠眼盯着她。他是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备的**药就在一边候着秀花的醒,他没给秀花明白什么,早叫外面的人七手八脚的把药灌进她肚里。
她在绝境里听从命运的摆布。月亮并没有因为恶运而黯然失色,它依旧娘姣洁,依旧风情万种,它挤进窗格子,一阵阵秋风送来院子外的桂子香。她的痛苦是独步的,没有人来怜悯她,丫头婆子都是一副冷漠。她哀伤地揪着自己的心口,终古常新的月色迷离了她双睛,她是不得活得了,到了这座人间地狱谁还想好好的走出去?她又怎么能走回去?又怎么可以走回去?她咬牙切齿,**间渗出阴红的血。丫头着慌了,也发怒了,一掌扇下,恼:“凭白的想坑死人吗?俺得罪你了吗?少爷看上你了是你祖宗积了八辈子德了,俺们来几年了少爷正眼也没瞧过……你再不识趣的,叫管家来,有你好受的。”
她就像闻到犬吠,希望在空谷里跌坠。世间的庸人蠢妇你能指望她什么呢?几天下来她已不做任何形式上的无意义的抗争,她含了一双哀怨的眼注满幽怨的泪水。王鲜棠来过两次看到她这种形态,更加的以为是个冷艳哀绝的美丽村妇,怜爱之情就更加了几分。加上这次他亲自督促黄沙会打击昨日的日本军征粮战大获全胜,就越加地以为是她助了他,他才会得到乡里的一再称赞,乡亲对黄沙会的仇视竟也是一时消了,对八路军的咒骂连村子。个个坚信她是被八路军掳去,巧妹亲眼见的哪会错?福顺不信先是杀到黄沙会,黄沙会为表清白把黄沙会翻了一个底朝天。福喜义薄云天带人冲杀进大谢子台村,大开杀戒,,八路军被打了个措手致使人员伤亡惨重……他隔岸观火,吹风助势。
他没有挨近秀花,隔着桌台沈量半天叫王春取来他的箫,安坐下来,其他人知趣地退下。箫声呜呜咽咽的,婉转凄凉。无论从音质还是曲调应该都是上上乘的,他不常这玩意,弄起来就是绝对的让人情感投入,秀花一个乡村女子竟也是迷失在箫曲中,从自己不幸遭遇联想到自己宛如春日里花朵,临空的失了所有依持,她被爱,被摧残,被**,因为看花的人不同的性情,就有不同对待态度。她的呆滞的目光慢慢移向他。
他持箫坐的姿态很优雅,样子儒雅温存,他在箫曲的境界里,她怨怒的心似乎忘了空前的苦厄,一下子平静柔软起来,眼珠子闪亮起来。她看到福顺正笑着向她走来:“福顺、福顺、福顺……”她欣喜地流出思念的泪水:“俺以为这辈子再见不你……”
王鲜棠缓缓放下箫,低垂落了手,转眼注视秀花:浓浓长睫毛下那张原本产后虚弱泛黄的瓜子脸在箫曲激荡下漾起层层红晕,淡淡的胭脂红,动人之处他一时半刻也不找不到什么句子形容,但觉得内心涟漪稍微地波动……他能用什么方法长久地留住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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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外交』
他两~反剪~背,慢步踱到后书房,后书房有片小庭院,植着青竹芝兰梅~,真可谓室兰清幽之家,说不尽的雅致。他抬头天空,秋月清凉,碧空如~。“少却少什么?”他自问:“如花美眷?”凝视着月轮,良久,良久,哑然失笑:“我有多少~,今日何来这一叹?~是什么?爱情?我也是曾经爱过的,不是吗?然后怎么就没有了,然后爱情怎么就成了侈望?成了一个可笑的代名词,为了政治前途然后就~了文豪家的东~快婿,然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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