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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谢只一季》

第9章 第八章

作者:零度想念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第八章

十二月的阳光没有一点温暖,昨夜的雨让整个城市变得清新却又有一点凄凉起来。

睡在母亲和继父的家里,我几乎是一夜未眠。

天刚刚亮,母亲便起床了,她和继父要去外地旅游不是吗?再说,我的伤也好了,今天就得去学校。母亲敲了瞧我的房门,要我起床。然后,我听见她像叫我一样在沈汶的门外吆喝了两声,“沈汶,起床了!”

沈汶没有回应,她对别人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而对母亲为什么会这样?

我从被窝里懒懒地爬起来,呵,真冷!

继父在洗手间里弄这弄那的,以前,我没有认真地打量过竟然让母亲都动心的男人。他的个子约一米七五,没我高,不胖不瘦,头发很密,眉毛很浓,眼睛不大,鼻子还算高,嘴角时常会向上泛起,在任何面前都是一身西装,不同颜色的。他看起来时而严肃,时而和蔼。

我刚走过洗手间的时候,他就笑着问我昨晚睡得好不好。“恩”,我没有表情地回答。

“小汶还没起来呢?”继父的头向门外探了探。

“可能……没吧!”继父把手中的毛巾搭在铁杆上,说:“这孩子怎么回事?这都快迟到了。”说着,便出了洗手间,向沈汶的房间走去。随后,传来几声敲门声。

我洗漱好之后,站在客厅,沈汶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母亲再去叫门。没有回应。

“打开看看!”我说。我立马心颤了一下,沈汶会不会出什么事。

“没人!”母亲拧开门,傻傻地冒出这两个字。继父从厨房冲进了沈汶的卧室,我的心弦立马绷得更紧了。

“小汶!”“汶汶!”母亲和继父找遍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依然不见她的踪影。

“也许,她去学校了,我去学校找找!”

“恩,及时打电话回来啊!”母亲说。

昨天来时没有骑单车,这下惨了。虽然放晴,但街面的积水还是很多,这么早也没有公交车。更惨的是,身上没有一分钱。这怎么办?

我是跑着去学校的,门卫大叔刚开门。“卢叔叔,现在才开门吗?刚才有没有人进来?你有没有看见三年(2)班的沈汶啊?”我跟门卫大叔很熟,其实也就是有时候迟到了,给他卖瓶酒也能给我开个小门的那种关系。

“我现在才刚刚开门呢,这不才刚刚七点吗?没有人进来啊,你找谁来着?”

“三年(2)班的沈汶啊。”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女朋友啊?”大叔说。我忘记了,我和沈汶经常一起迟到,一起逃课的,大叔怎么会不认识她呢?大叔接着说:“没有见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哦,没怎么着。她要是来了,你就打电话给我,好吧?”

“行,没问题!”

同学都已经纷纷入校了,这也是本学期最后一个星期了,每个人似乎都早已厌倦了这种漂泊的清晨和黄昏。话刚说完,母亲便打来电话,问我,找到了没有。母亲很着急,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

还没呢,你们别着急,我再去找找。说完,我匆匆挂掉电话,匆匆挤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恰好碰见了沈溪,她和一个同班的男生并肩走着。

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她笑笑地说:“早啊!”

“沈溪,你见到沈汶了吗?”

“她昨晚不是和刘琛他们一起回去的吗?她怎么了?”沈溪的眉头也和我一样打成了结。

“她……失踪……了”我绝望地说。仿佛她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似的。

“失踪了??”沈溪和那个她同班的男生一起瞪大着眼睛看着我,诧异万分。

我咬着牙,点了点头,内心万般痛苦和挣扎。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才发现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现在先不告诉你了,你见着了她,就赶快跟我联系,知道吗?我走了,拜拜!”我闪电一般地消失在沈溪面前。

沈汶,你去了哪里?

沈汶,你快出现在我面前吧!

沈汶,我知道你快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你快崩溃,可你一定要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啊?!

……

我一边在人群中穿梭,一边祈祷着,抱着零点零一的希望希望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或者让我知道她去了哪里,或者告诉我们她现在好好地……

这件事,很快很多人都知道了。阿旺开着车在汉源城里转了不下十圈,所有的生意都拒绝了。夏锦秋嫂子也在学校的广播上做了宣传,韩玮跟着兄弟们都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满学校搜索,包括校外的所有游戏厅网吧都去找过了……

母亲和继父在报刊上都登了,还有,父亲和继母的婚礼也打算推后一个星期帮着找沈汶。

六天了。

依然没有沈汶的半点消息,就差上公安局报案了。每天,我都是很晚才回去,回到那个父亲和母亲留给我的除了房子没有爱的家里。

我一推开门就看见凌萍在屋里哭,很伤心。我只望了她一眼,不想多理她,便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还没找着呢?”凌萍用这句话把我堵在门口。

“关你什么事?看到我女……看到我妹妹失踪,你很高兴是不是?”我冷冷地冲她轻吼。

“我怎么高兴了?好歹她也是我妹妹啊!”凌萍站起来,停止了抽泣,只是微微地吸着鼻子。

“你不配!”我回过头,怔怔地看着她在我心中那副丑恶的嘴脸。“你算什么东西?你最好马上从这房子里搬出去!”我气冲冲地关上自己的卧室门。

“你说什么?让我搬出去?你休想!”她站在门口使出吃奶的劲儿来骂我。“这房子有一半儿是我的,你搞清楚!你要住着不舒服,你可以滚!”她得寸进尺地对我的门进行拳脚攻击。

“你要死啊你!!”我揣着一颗温度高达80度的心打开门把凌萍顺势推倒在地上。“我滚!我滚!我滚你个头啊,你这个贱女人,最好安静一点,否则,我把你卖去当鸡!……”

门再次被我碰上时,门框上方的玻璃掉了下来,打碎了,一地都是玻璃渣,就像我破碎的心灵一样,任什么都无法修补……

凌萍果然安静了许多,没敢再出声。我从来都不会认为我对她做的一切有多过份,我的残忍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大打折扣了。

我也从来没有觉得凌萍有多可怜,即使,她有时候为一些事情哭得真的很伤心,就像刚才,想也不用想,她一定是去找柳萧了,而且,肯定又被人家辱骂了一顿。

我只能说,活该!

我沉沉地倒在了**,我想,也许我就将要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永远不醒来了……

从父亲和母亲离婚以来,我像一只鱼,一只不生活在水里而生活在沙漠里的鱼。没有人疼,没有人爱。也许,我需要这种没人疼没人爱的生活。它,会让我堕落,也会让我同时坠落下去,无可救药。

从那时起,我忘记了追求,忘记了梦;忘记了欢乐,忘记了笑;忘记了痛苦,忘记了哭;就像鸟儿,忘记了天空,忘记了云;忘记了飞翔,忘记了风;忘记了春天,忘记了爱……

完完全全的一个恍惚少年,有些做人的道义,有时候会像一件夏天里的外套,在端起“啤酒”的说干杯的那一刻,被汗水侵湿,然后脱掉。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会很难以沟通。就像,我和父亲之间,彼此都爱着又恨着。爱与恨纠缠着,在我们各自的手心里不知不觉长出了两根看似枯萎却又风华正茂的曲线,索着我和父亲的喉咙,很多话,有时候,我们彼此都难以启齿。

我只是想弄明白,父亲为何要以那样的方式来爱我,爱我的母亲——他的妻子,爱他的女儿——我的姐姐?

一家人,有什么比分享快乐分担痛苦更重要的?在这其中,要的不就是“同心”吗?

也许,我真的还没有长大,有很多事情还在我们的花园里刚刚萌芽。

天微微亮,凌萍便又来敲我的门。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城市都是一片银闪闪的白色。

我涣散地打开门,没好气地说:“你要死啊?一大早就来瞧我的门?”

“走,跟我去见爸!”凌萍伸出手死死地攥着我的右手肘。

“你走开啊!别逼我发火!”我用左手拿开她的手。“你最好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说真的,我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自从沈汶失踪以后,我拖了所有认识的朋友找她,向所有认识她的人打听她的消息,我六天来,几乎是茶不思饭不想,我哪有什么力气和凌萍纠缠?

“我滚?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撵我?”凌萍用右手食指指着我。她比我矮一大截,扬着头对我吼的样子,很恶心。

“我算什么东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又算什么东西?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抓住她指着我的手,将她狠狠地向后一推。

呵,定力还行,站稳了。

“那又怎样?就算你不忍也没有关系。不过,你要相信,不管怎么样爸爸都会站在我这边的,他很有可能会因为我而不认你这个儿子!”凌萍嚣张地扯着嘴巴笑,脸部的皱纹也全部都愤怒又得意地爬上额头和眼角,单眼皮都快变成三眼皮了,真的可惜了那么漂亮艳丽的紫色眼影。还有就是,她脸上的粉底打得很厚,但笑起来的时候,少许的雀斑依然清晰可见,就像她曾经的“光荣历史”,并非是一点“粉底液”就能够抹去的。她的**很红,差不多是二十六号色。也许她以为她这样的**很耀眼,可在别人看来,她充其量能被别人评价一句:这女人,快四十了吧,保养得还不错!

“还说呢,要不是因为爸要给你和那个贱男人筹钱,他和妈怎么会离婚了?”我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着不服气啊?有本事你也去美国的监狱蹲几天,让爸给你也准备三十万美金?!”

“你!”我扬起拳头。

“美国监狱可比中国监狱待遇好得多啊!”

我停下手,说过了不打女人的,我不想破例。“呵,还讲待遇,你可真够光荣啊!”

算了,不和她磨叽了,还是找沈汶要紧啊,我从凌萍身边擦过去,向屋外走去。

“哎,你干吗?跟我去见爸!”凌萍踹着脚向我扑来,拽住了我的衣服下摆。

“撒手!”我把目光移向她拽着我衣服的手上。她慢慢地放开了我,显然被我的怒吼怔住了。“我警告你!在家里就跟我消停消停!”然后,我摔门而去。

“蝶苑”门口,继父的黑色轿车醒目地停在路旁,他在玻璃窗里向我招手。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向继父走去。“上来聊聊!”继父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我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不用再找了……”继父扬起头,眯起眼睛说。

“不,我不会放弃的,沈汶身上没有多少钱,她一定还没有走出汉源……”我望着车窗外漫天的白雪,和路上缩头缩脑的形形色色的路人,心里不由生起了一阵酸楚……

沈汶,你在哪里啊?我一定要找到你!

……

“你和汶汶……是不是在谈恋爱?“我感觉到,继父把头侧向了我。我没有回答。“我不循序允许你们这样!”继父点燃了一支烟,烟味很快飘向了我。

我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但确实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想,你一定希望你妈幸福!”继父停了停,又继续说。“把你妈交给我是最明智的选择!”他拍了拍我的肩。我把头转向继父,说:“明不明智,谁都说不到,可是,我只希望你对我妈好!”

继父自信地点了点头,笑了。

“沈汶的失踪……你不管了吗?”

“放心吧,汶汶她一定是去了深圳她妈那里。”

“有一个问题,我很不明白,沈汶告诉我,你和她妈本来快复婚的,可是……怎么……?”

“那个承诺是汶汶她妈妈四年前说给她的,说等汶汶高中毕业以后,我和她妈妈就复婚,在深圳供她上大学……可是,有些事往往不如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就在她许下承诺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她打电话告诉我,她和她的老板已经结婚了……我还能怎么样呢?……”继父的语气很沧桑悲凉。

“怎么会这样?难道沈汶她不知道吗?”

“她妈打来电话的时候,正是汶汶中考的前一个晚上。后来,我对汶汶也不怎么爱管了,除了钱,我什么都给不了她,所以,她变坏了,不乖了,像个男孩子一样,没日没夜地疯,可是,前不久,她突然变回来了……”

“不,我不相信沈汶她已经离开了汉源,我不相信!我一定要找到她……”我打开车门,快速地下了车,穿梭在茫茫人群之中。

我始终坚信,沈汶她一定还在一个离我不远的地方,她还没有走远……

一天又过去了……

下午,夏老师打来电话要我去她办公室一趟。我以为是沈汶有消息了,便没有问原因就匆匆跑去了。

“沈汶有消息了吗?”我急促地推开夏老师的门,还好,别的老师都不在,不然又得挨骂。

“不是。凌沣,我以一个嫂子的身份偷偷允许你请假六十多节,可是,今天我不得不以一个老师的身份告诉你,你明天必须来上课!”夏老师出奇地严肃,我猜,她一定是被校长或者主任知道了,真是难为她了。

“对不起,夏老师,让你操心了!”我很失望沈汶的事依然没有一点儿眉目。“可是,沈汶到现在还没有找着。”

“没找着,我当然也很着急,可是,你知道吗?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你知道这次的考试对我对全班对全校有多重要吗?”夏老师脸都气红了。

“我知道,这次考试关系到你能否上调到政教处副主任的位置,关系到全班在全年级中的名次和给你的奖金,还关系到学校这次能否像一中一样被评为省级重点中学,这些我都懂,可是……”

“没有可是……”夏老师拍案而起。“我告诉你,学生之间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你再这样下去,我就告诉校长,要他开除你!再说,沈汶,沈汶有多重要啊?就是十个沈汶也抵不上学校名誉重要!你明天早上必须来学校上课!”

“好!我明天来上课!”我真诧异夏老师怎么会有这样凶的时候,看来,校长或者主任骂得一定很厉害。“嫂子,你可真够牛啊!”

我依然像早上在家里一样摔门而去。走廊里,传来久久的长长的回声……就像,我对沈汶又爱又恨的思念……

接下来的两节自习里,我依然没能够平心静气地坐在教室和别人一样认真复习,我依然在大街上溜达着,只希望沈汶能够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继父可能已经放弃了再去找沈汶,可我不能啊!尽管我和她的爱情已经颓废不堪回首,可是,我还是会永远希望她过得好!

此时此刻,我什么都不想,只想能有沈汶的消息……

这天下午,街上的人出奇地少,可能已经太寒冷了吧!刚刚一出二中校门,就看见许多巡警在街上巡逻,多数手里都拿着照片,行人们大多都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看热闹。

我不喜欢参与这一类型的事情,所以,便一个人大步离开了。没走多远,一位警察叫住了我,“这位年轻人,来!向你打听个事!”

然后,我没精打采地朝这位中年男警走过去。“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汉源最近出了一起杀人事件,你看看这几张照片上的人,有没有你认识的人?”他把五张照片递到我面前。“看仔细点,这都是几个人头,身子还没有找着……”

“什么?人头?”我吓了一大跳。

“恩,来仔细看看!”

我心里怵怵地拿着照片,一张张翻看,天啊!这什么世道啊?杀人用不着这么残忍吧?

照片上的几个女孩子,看上去年龄都不大,有三个被毁了容,没有被毁容的有一个女孩子的眼睛睁得很大。

这个睁大眼睛的女孩,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眼熟……会是谁呢?

“怎么样?有认识的吗?”

我一边摇摇头,心里一边琢磨着照片上熟悉的那张面孔到底是谁?

“这些女孩都差不多二十岁到二十三岁,请你留意一下,如果溺婴亲朋好友失踪的,请尽快和我们联系!另外,请你留意一下你的生活工作环境周围有没有女孩子的身体!”说完,中年男警接过照片便走开了。

啊?是靳菲!我想起来了!

怎么可能呢?是谁杀了她?我要不要告诉警察?告诉警察又会什么样子的结果?……

一连串的问题接蹴而来,连绵不断。我立即拨通了韩玮的电话,想向他商量商量。

“凌沣,你在哪啊?手机没费了也不知道,我才刚刚给你交了,还没回到学校呢。”才刚刚响了半声,韩玮就接通了。

“那谢谢啊!我在学校门口呢,你呢?”

“学校门口?”他顿了顿。“你别走,我来找你!我已经看到你了!”之后,他便挂掉了电话。

在韩玮差不多看到我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他正在从不远处的移动营业厅向我走来。

“走,边走边说”韩玮塔着我的肩,欲要向学校走去。

“算了,不去学校了,我找你有事!”我把韩玮拉到学校门口的凉亭里。

“我找你也有事!”

“那你先说吧!”

“那个……靳菲死了!”

“我找你也是为这事的!”

“我在考虑要不要把我们认识靳菲的事告诉给警察啊。”

“可是沈汶现在还没有找到,我不想因为要去公安局录口供而耽误了找沈汶的时间。相信警察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恩!”韩玮点了点头。“还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吧!找沈汶要紧,怎么样?沈汶有消息了吗?”

我用鼻子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说:“有消息就好了。”

“兄弟,没事!沈汶她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坚强,相信她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们再找找吧!不行就报警吧!”韩玮的双手塔在我的双肩上,仿佛一股庞大的力量在鼓励着我。

我默默地点点头,然后,看着他离开,去了学校。

而我,又该去向何处?哪个家才是我的家?

母亲和继父并没有因为沈汶的失踪而分开,因为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领过结婚证的合法夫妻。

父亲和继父虽然把婚礼推后了一个月,但终究还是不会再分开了。其实那样也好,毕竟,我们各有各的将来,终于有一个人对他们各自好了,我该高兴不是吗?可是,我心里为什么总是充满了绝望呢?

是啊,我已经是一个没有人疼,没有人爱的孩子,我要怎么高兴呢?

我想,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父亲母亲留给我的那栋房子终究还是要被凌萍掠夺而去,那时,我才是真正的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不是了……

无意间,又走到了西子路父亲的“蓝色冰屋”婚纱影楼,这条路我不常去的,原因很简单,我怕见到另一个女人和父亲在一起。我们三个人相遇的场面一定十分尴尬,还好,上次约好见面的那天,我恰好躺在医院里,这才逃过一劫。

是的,我这个人真傻,我宁可躺在医院里,也不愿去见我未来的继母。

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怀疑,我未来的继母会不会是……沈溪的母亲?

我这样大胆的猜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的判断是这样的。“暖冬”原来的店主是沈溪的母亲,后来有一次,父亲隐约提起过,他和原来店主共同打理婚纱店的事,而且,父亲很多次在我面前夸这个女人。父亲也在母亲离他而去的那天向我承诺过,他会很快给我找一个“后妈”,他何不就近择取呢?

我并没有直接地走进“暖冬”,而只是在对面的音响店里,透过玻璃橱窗向里面瞅了瞅。

手里握着张拉娜的CD,也没怎么有心情去认真看这位韩国小天后,究竟有哪些巨作?

我并没有看大父亲,也没有看到那位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沈溪的母亲,只有几个店员在,有几个在为一对新婚夫妇试穿婚纱和礼服,有几个在给一个新婚化妆,还有几个在电脑前嘻嘻哈哈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站在原地看了大约十分钟,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走在我身边,很有礼貌地说:“先生,你喜欢这张CD吗?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包起来!”

我勉强笑笑说,不用了,我再看看。

好的。我接过我手中的那张张拉娜的CD,重新放回原处。然后,我只有怏怏地离开这家音响店,离开西子路。

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漫漫地行走,一种种孤独与寂寞让我冷。

我仿佛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再也学不会向认识的路人打招呼,碰面时只是低着头与别人擦肩而过;再也学不会用一颗真正快乐的心,去对别人笑,像一张白纸一样……

这样下去,我会崩溃的!

父亲母亲的离婚,让我“分筋错骨”般疼痛;母亲的再嫁,父亲的再娶,让我“生吞活剥”般悲戚;我自己的爱情,让我“肝肠寸断”般绝望……

我真的快支撑不下去了!我想睡觉,睡一个长觉,没有时限的长觉……

回到家时,外面的雪是越下越大,阳台早已经枯萎的几盆我并不怎么喜欢的百合花和玫瑰花枝,都已经被晶莹的雪花一点一点覆盖。

我突然想到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命运。雪花本来的那么美好的东西,令人神往。就像,在那片亲情地里种下温馨和那片盐碱地里种下的爱情,伤害的背面打着幸福的标签,而原来我只看到了标签……

那些伤害终于在这个凄寒的冬天,像雪花覆盖花枝一样覆盖了我……

而我,突然忘记要怎样去反抗,怎样去要求,怎么去伤悲,怎样去流泪……

凌萍坐在沙发上,抱着个靠垫哭得很伤心。见我回来了,她抬起头望着我。“又怎么了?”我没好气地说。“我够烦的了,你可以每天不这样吗?你要烦我到什么时候?你才肯罢休啊??”

“凌沣,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厌烦姐姐?我都快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凌萍六神无主地说得绝望。“来,坐下!姐姐有话跟你说!”

“我——没——空!”我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悻悻地碰上门,门上的玻璃碎了一地也没有来得及换,好大一个洞,和我对沈汶的思念一样。

凌萍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敲我的门,她只是坐在我卧室的门口地板上,一边哭泣,一边胡言乱语地滥说一通。

“弟弟啊,姐姐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对不起爸妈,对不起阿旺,可是,生活往往是身不由己的。为了出国的机会,我放弃了阿旺,是我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在美国,我为了挣钱,不惜出卖公司利益,把软件密码买给一个德国人,我进了监狱也书罪有应得……”

我平躺在**,静静地听凌萍或者虚伪的忏悔,一句话也不想说。

“你知道吗?这四年来,姐连好觉都没睡安稳过。我自责啊,我后悔啊!”

“呜!活该!”我在心里狠狠地谩骂着。

“我为柳萧付出那么多,可是,没有想到,昨天他告诉我,他和雷希已经找到孩子了……”

雷希?是哪个雷希?是曾经破坏我们家庭的那个雷希吗?是曾经诱媚父亲的那个雷希吗?她所谓的前夫就是凌萍深爱的可以不顾一切为他的那个柳萧吗?

对啊,不会有错,雷希和柳萧都是湖南长沙人,他们从前的那段婚恋也很合理地存在啊!

孩子?难道柳萧没有告诉过凌萍,他和雷希是原配的夫妻,尽管不合法,却有过一个七岁的女人?

怎么会这样?父亲曾经的“地下情人”,竟然是他自己女儿的“情敌”?

天啊!怎么可以……

“今天,我去找雷希,竟在那么多人面前受到侮辱,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这是雷希侮辱我也就算了,可是,没有想到柳萧他还写这样的信伤害我……我真的……真的活不下去了……”凌萍从门脚里塞进来一封信。

那会儿,我正坐在床中间,为父亲、母亲、凌萍、柳萧、雷希之间复杂而又荒唐的人物关系而觉得头晕目眩,真是措手不及啊!

我捡起信,打开。

凌萍:

我对你的水性扬花,见利忘义,喜新厌旧,忍得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对你彻底死心了……

你不要再来找我,我没有爱过你,也不会再爱你,我从此以后,不再对任何一个人说我认识你……

突然间,心里对凌萍又觉得可怜,又觉得她活该。我到底该同情她,还是该排斥她?

“凌萍,你恨我又没有关系,反正你很快就不用再恨我了!”

凌萍终究是我姐姐,我还是忍不住打开门,想安慰安慰她。

“你不用这样的。你选择死,只能说明你懦弱。”我高高的个子耸立在她面前,像一座巍峨的山,我用右手把信笺还给她。

她扬着头望着我,目光里充满了对“同情怜悯”的期待。

“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人,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你是个聪明的人,总不至于会为一个不值得你死的男人而死吧!”我的语气很平和,不代表同情,也不代表排斥。

“是啊,我也想好好活着,可是……”

“没有可是!”我抢过凌萍的话。“只要你想好好活着,你就可以没有理由地活着,活得好好的!一个人不怕犯错,就怕不知道改错。你别哭了,我心里烦,别再给我添乱了,好吗?”我弯着腰扶着坐在地板上的凌萍。

“这么说……”她用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这么说,你肯原谅我了……”

“暂时不能这么说。等你有一天变好了,你不需要别人的原谅,也会不知不觉活在一个被别人喜欢的幸福之中……”

“恩!”她点点头,活脱脱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对了,你说的那个雷希是‘佳缘’的老板娘吗?”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那个雷希到底是那个雷希。

“是啊。”她点了一头,没做太多的怀疑。

“还有,你在美国出的事,妈知道吗?”

“爸不让说。而且,妈对我好像不大喜欢,我不敢说啊。”凌萍卑微地低下头。

“那……你就先不要跟妈说好了,毕竟,她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说罢,我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沈汶失踪的这七天里,我憔悴了许多,眼前时常都是一团黑晕,浑身无力。不仅没能够好好上学,包括前几天的元旦文艺汇演,我也没有参加,那几个小时正有一趟去深圳的火车,我正好在火车站守着。

我们班的文艺汇演,缺了我和沈汶这对“金牌搭档”,并没有被人想象的那么惨不忍睹。听刘琛说,我们班还拿了第二。

毕竟那是拉丁舞,很有自由发挥的空间,缺少一对搭档,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在意。沈汶在别人心中的位置,不像在我心中那么重要。没有多少人会因为她的离开而感到世界末日的来临。

沈汶没有多少东西留在我这里,我突然想起那件被沈汶用红画笔和蓝画笔画了一个叉的阿旺的那件白色衬衣,我还一直没有舍得扔掉。

我翻箱倒柜地把那件沈汶留给我的唯一“真迹”,找了出来,脑在怀里……

好想流泪……

一个人长大了,就意味着烦恼更加地多了。这一年来,一连串的奇奇怪怪的事,像一条灼热的铁链,勒住我脆弱的喉咙,让青春像颈部这块肉一样,皮开肉绽,而且,我不能反抗,不能要求,不能逃避,亦不能哭喊……

渐渐,夜深了。窗外的雪花依旧在无忧无虑,天真快乐地飞舞。

完整的一年,就这样过去了。我以一种渴望温馨的家的方式翻开新的一年的序页,但,有谁知道,竟然以这样的悲怆凄凉的方式撕掉最后一页日历?

虽然,这是过阳历年,但汉源依然那还是很热闹地家家户户都在庆祝。

沈汶依然没有任何消息,站在风雪里,很多次我都很想哭,我的承受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我倔强着让我自己不流泪,又能代表着什么?它至多说明,我麻木了……

不是吗?我对生活,对亲情,对青春,对爱情……已经没有了任何渴望,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期待,我知道那一切都只会是徒劳,只会让我一次一次又一次地空欢喜而已。

算了,不要再想了!不属于我的,永远都不会属于我,拿母亲的话说就是,那都是命啊……

谁说不是呢?我不能改变别人,于是,我只能改变自己,就算痛,就算流泪,我想,那些失去的东西,那些离去的人,都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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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这年的元旦节,我过得很糟,~亲被报社派往乡~去采访,大概得十几天以后才回来。继父来找过我,说~请我去吃饭,我倔~地拒绝了,原因是我一直~他很陌生,很冷漠。父亲和继~如期举行了婚礼,并没有~后。而我,逃开了。我不想看到我生命中任何一个人有喜悦的一天,那样,让我~我离幸福~来~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单~匹马地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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