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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之邀》

第6章第六章

作者:睡入泥土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与进来的时候一样,范文卿很快就决定,他应该及早逃出这个陷阱,逃离这个地狱。但他犹豫着,某种侥幸的心理和万一失败的顾虑同时阻止了他。他希望一切并不如他想象那样坏,也许生活久了,那就恐罹的憎恶的心情就会扭转过来,自然也就无需偷偷逃跑了。因为,像多少倔强的人一样,他自觉这种违反自己所决定的逃跑是不光荣的,特别在刘如松他们面前。

然而,那些可怕的阴影和不可容忍的事情,在这些等待的犹豫不决的日子中更起暴**来。就在这时候,一场冤委的处分落在头上,压迫他,帮助他完成这个逃离的决心。

在过去整天劳动中,范文卿便隐隐感到身子不适,但他坚持着,如同一些身体健康的人一样,过分的信任自己的健康。

那天傍晚劳动服务回来,他突然感到支持不住了,浑身烧灼着,好像有一蓬火在体内飞速滚动着。**干裂,脑壳涨得好像要爆炸开来。他没有吃饭,一个人孤清清的睡在**。

他昏沉沉的睡着,被一长串可怕的噩梦纠缠着,不时痛苦的转侧着身子。他梦见自己和刘如松程帝华三个人在一条小路上走着,路长长的向前直伸。他在黑暗中摸索在这满是荆棘和尸骨的路上,走得及其悲惨。蓦然间他发现自己独个儿站在一个荒场中,刘如松和程帝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惊恐起来,大声地叫喊着他们的名字。远远有声音回应他,渐渐逼近了,清晰了,他迎着声音走去,但他越走向前去,他便越觉得声音不对。“这不是人发出的声音,是狼!”他突然听出来,正想转身逃开,那些豺狼却一齐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他死命拼逃,那些畜生也就追得越紧。突然,脚跟上一阵猛烈的痛楚。“狼把我咬住了!”他模糊地想,恐怖的叫喊起来。

他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没有狼,只有执星官顾同站在他面前,用棍子戳他的脚。

“喂!起来,谁叫你躲在这里困觉?”

“我生病------”范文卿回答。

“生病为什么不请假?起身!”

范文卿从**坐起来。

“报告执星官,人家真的生病,已经发了一天烧了。”

顾同凶狠狠地瞪着眼睛,弯下身子,把手放在范文卿额头上,探了一下,随后用力一推:“放屁的烧!起身!你说发烧就让你凉一下!偷懒!”

他用鼻音重浊的广东话语怒骂着,逼迫范文卿爬起来,处罚他站在空坪上。

晚上派出去劳动服务的人回来了。他们在空坪上点了名,照列唱过“军校”校歌,背过“军人读训”,于是,一天劳作总算结束了,大家匆忙回到寝室,疲惫不堪的倒在**。

初冬的月亮,格外惨白,阴森森的俯瞰着大地。风轻轻的尖利的吹,后面李子林的树枝丫,摇晃着,发出烦躁的声音,好像一群鬼怪在那里叫闹着。夜已经很深很凉了。范文卿却依然站在那里,仿佛被遗忘似的,顾同从他面前走过两次,连望都不望他一眼。

范文卿越来越支持不住了,一团团黑云遮住他的眼睛。耳朵突然轰鸣起来,胸里闷窒的发呕,两条腿又疲又软完全虚脱无力。他忍了几次,最后还是撑不住,在阶沿边坐下来。

他用神望着顾同的房间,他准备着,那里一有动静,他立刻便站起来。但他太疲累了,没有多久便靠着柱子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朦朦胧胧听到一声叫喝,他赶忙跳了起来,他以为是顾同来了,睁开眼睛一看,却是中队长林忠。

林忠脸孔血红,不断的喷出酒臭,说起话来舌头都有点不灵便了。

“你,你坐在这里做,做什么?”他问,摇晃着。

“执星官处罚我-------”

“处,处罚你坐着?”他忽然大吼起来,一阵酒臭冲得范文卿作呕;“站好!站好!”

停停,打了几个饱嗝:“当,当心,再偷偷坐下来可要当心!”

他愤怒的咕噜着,踉跄地走进房里去。

望着他,愤怒像火一样在范文卿心里燃烧。“杀死他!杀死他!”这念头在他心里发光,直到听到林忠在房里大声呕吐后,心里才略略快意一点。

现在,所有的人都已经睡着,卫兵也都换过两次班,林忠在房间里乱吼乱叫了一阵,渐渐的安静下来。只有范文卿依旧站着,没有一点解除的征象。

“要叫我站一夜吗?要叫我站死在这里吗?”范文卿想,一阵心酸使他眼睛已经热了。但他忍住。“哭有吊用!”他恨恨的自责,极力把伤感压缩下去。

当那个起来小解的执星官顾同看到他,已经半夜过去了。他走近来,冷静的含糊的说道:“你还站在这里?去睡吧,我忘记了。”

他挥一挥手,对寒冷的天气骂了一句下流话,管自回到温暖的房间去。

范文卿回到寝室,室内浑浊的霉腐的空气,温暖了他,他是疲惫的差不多连迈上床架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躺倒**,他却又翻来翻去的无法入睡。他想到自己从沦陷的家乡犯难冒险逃亡出来,原希望能在内地受些教育,给抗战出分力的,竟没有想到困落在这里,受这样的待遇,挨这些苦楚,一种凄凉的绝望的痛苦深深撼动了他。

这些日子来,在他心底里乍隐乍现的那个决定,这时突然涌现出来,攫住他,鼓励他,压迫他,以至于最后,他不得不在它面前屈服。

可是,当他想到这三面围水的小市镇几乎没有一条路可走的时候,他的决心又动摇起来了。他转侧着身子,焦躁地反反复复地思索着。“游过河去,”他打了一下胸脯,“总不至于没有路的!”于是稍稍考虑过河冒险的步骤后,他便摸索着爬起来。

他蹑着足,偷偷绕过卫兵,穿到后面李子林,他躺下身,一直向河边滚去,衣服被路上的荆棘剌破了,血潺潺冒出来,但他没有觉得,不可猜想的即将到来的命运恐吓着他,使他没有心思想到其他。

他平安的滚到河边,没有人发觉,他找到一只小船,把船夫摇醒。

“谢谢你。”他惶急地哀恳道:“把我渡过去!”

那个年老的塌鼻梁的船夫,一时还不能从酣睡中清醒,揉着眼,怀疑的问:“干什么?老乡?”

“你起来啊!”范文卿轻声说,伸手去拉他:“快把我渡过河去!快!快!”

老船夫有点明白过来,眨起眼睛,颤抖的摇了摇手:“老乡,对不起,我这船不能渡人的!”

“为什么不能!”范文卿不耐烦起来,“我给你钱!”

“不!不!”老船夫坚决的把头一歪:“我要渡了你,明天你们班上找到我,船充公,这条老命都要赔上!”

范文卿再三苦求他,并且极力说明自己不是逃跑,老船夫苦苦的拒绝着,极力想法摆脱他。

“好得很!”范文卿把心一横,“他妈的,你不肯渡明天老子给你苦吃!”

他旋过身,咬紧牙,纵身跳进水,奋力向对岸游去。

他游到彼岸,才上路不久,后面便有人追赶来了。他清晰的看到他们的灯笼,看到他们坐着老船夫的船摆渡过来。他离开小路,拼命往乱山上奔。在一个隐秘的掩盖在树叶中的**穴里,躲藏起来。他看着那些灯笼沿着小路走过去,随后又折回来,渡过河,回去了。

然而,他那狼狈的褴褛的模样显著的说明了他的身份。刚刚走进县城,他便被捉住了,而且,立刻就送了回来。

现在,他伏在门板上,脸色死白,臀部上打得皮肉模糊,殷殷的血水不停的冒着,有许多已经和**粘连在一起。四个卫兵抬着他走。他明白,他们是遵从了命令,要把它囚禁起来,一生的囚禁!然而他心里异常平静,犹如一个和重病挣扎得够苦够长久的人,他甚至隐隐感到一点解脱后的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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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眼泪在每个人~里~着。眼泪在刘如松~里~着,每天劳动~完毕,他便悄悄躲在~李子林里哭。半夜醒来,由于过度地劳苦,浑~一如火焰似的烧灼着。他想着想着,就又哭泣起来。虽然同在一队,几乎没有时间让他去找程帝华谈谈,而且他也不屑去找他。他对程帝华那种对一切无所谓的态度~莫名的嫉恨和轻蔑。“他什么都随便,天塌~来都当被子盖!”他悻悻的想。有时,在许多错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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