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乡党委书记李浩在银河工作了六七年,曾多次向县委书记黄金山和副书记贺一帆以及组织部长曾贤明书面报告和口头要求调到县城工作都未能如愿。这次卫生局和工商局各缺一把手,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李浩无论如何也要争一个位置坐坐,这样解决了个人问题,也解决了子女问题,可以安排子女的工作,千万不能错过这次好机会。工作上的事情先摆到一边去,个人问题放在第一位。问题是怎样去竞争?空着两只手去肯定不行,李浩想,现在是金钱万能,我送他几万元钱,何愁当不上局长。于是,他作好了准备,晚上带上五万元钱,一条“中华”牌香烟,到黄金山家里去会他一下。
晚上,黄金山家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川流不息,他们象客人又不象客人,不象客人又比客人还亲热。这些“客人”当中有乡里的书记和乡长,有清水衙门的局长和一些年轻有为的副局长。他们都不是空手来,都带有“现货”(现金)和漂亮的夫人,金钱美女,双管齐下。
这些日子,黄金山的夫人彭晓梅忙得不可开交,又要热情地接待客人,又要接受他们的礼物,有时碰上黄金山不在家,还要替黄金山回话,满面春风迎接他们进门,谦恭有礼送他们出门,不能有丝毫差错。而黄金山呢,他就更忙了,几乎没有去上班,整天在家里接待来求见的客人。他家里除了大家都去过的大客厅外,还有一个极少人去过的小客厅(密室),这个小客厅只谈论非常重要或非常秘密的事情,一般人不知道也是进不去的,这个秘密客厅由他的夫人掌管安排,但绝大多数是由他点兵点将进去的。譬如这次竞争两个局长的人选,是由他物色的,红包数额大小虽然是主要的,但也要看是什么人送的,这一点,黄金山必须掌握分寸,否则,出了纰漏后果不堪设想。能进密室的客人,十有九愿望是能得到满足的。
“的的的,的的的……”门铃又响了,彭晓梅刚刚落坐,又站起来去开门。门刚一打开,文化局长雷青松和统计局长丁兴旺走了进来,他们脱去皮鞋穿上拖鞋,来到客厅落坐。彭晓梅首先给他们散了烟,泡了茶,然后收了他们的礼物,放到储藏室去了。
黄金山吸了口烟,说:“雷局长丁局长找我有事吗?”
雷青松客气地说:“黄书记,白天你工作很忙,晚上又要接待客人,真是日理万机呀!我今晚来打扰你耽误你的休息,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想单独和你汇报一件事,所以……”
黄金山知道他单独谈的意思,就站起来说:“好吧,我们单独谈谈。丁局长,你稍等一下。”说着和雷青松到小客厅去了。
两人在密室里坐下,黄金山说:“有什么事快点说,外面还有人等呢。”
雷青松从怀里拿出一个大信套,放在茶几上,说:“黄书记,我在文化局搞了好几年,想换一下环境,我想到卫生局去,这是我的请求调动报告。”说着把那个沉甸甸的大信套交给黄金山。
黄金山装做推辞的样子,微笑着说:“雷局长,这样不太好吧,我怎么能收你这个东西呢?”
雷青松低声说:“小数目,只有五万元,请笑纳。”
黄金山接过信套,说:“既然你是真心实意,那我就收下吧,至于你要求调单位的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雷青松见黄金山收下了信套,心里就踏实多了,高兴地说:“黄书记,请你多多关照,事成之后必有厚报。”他站起身来,和黄金山握手,说:“打扰了,我该走了。”说着离开小客厅,来到大客厅。
彭晓梅迎上去,热情地说:“雷局长,好走呀,以后来玩。”把他送出门去。
黄金山把五万元放进抽屉里,锁好,慢慢来到大客厅,丁兴旺还坐在那里,就问:“丁局长,找我有事吗?”
丁兴旺有点紧张地说:“黄书记,我……我在统计局工作了七年,想……想换个单位。”
黄金山问:“你想到哪个单位?”
丁兴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想到工商局去。”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送给黄金山。
黄金山见是一个小小的红包,心想充其量顶多是两千元,两千元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碗酸辣汤而已,他哪里会把它放在眼里。然而他故作严肃的样子,板着面孔说:“丁兴旺同志,你想调动单位我可以考虑,但是用这种手段是不行的。你想用金钱贿赂我,那绝对是行不通的。我黄金山一不贪财,二不贪女色,我可以大言不惭地对你说,我廉洁奉公,勤政为民,遵纪守法,糖衣炮弹打不倒我,美女色情腐蚀不了我!”他喝了口茶,顿了顿,接着说:“老丁,我们都是领导干部,是共产党员,要带头遵守党的纪律,我不能收你的红包,你也不能收别人的红包,要经得住金钱美女的考验,要过好权利关……”
丁兴旺被他说得无地自容,惭愧地说:“黄书记,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用钱买通你,这是党纪不能容许的,我更不能害你。黄书记,实在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过错,我……走了。”说着收回红包,悻悻地走了。
丁兴旺刚走,黄金山便交待彭晓梅抽屉里的五万元钱,叫她去存银行,并叮嘱她要严守秘密,守口如瓶。
彭晓梅笑着说:“你放心,我懂得这个厉害关系。”
“滴滴滴,滴滴滴……”门铃突然又响了,把彭晓梅吓了一跳,慌乱地准备去开门。黄金山见她慌慌张张,发火了,轻声吼道:“做事情一点不沉着,不出问题才怪呢!你进房去,我去开门。”
门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位文质彬彬的文联**谢文俊,六十年代的大学本科生,当过中学老师、中学校长。曾在全国大型杂志上发表过中短篇小说,尤其是一篇传记文学轰动了整个地区和省城,震撼了情天县,一下子成了情天县的新闻人物。为此,县委很重视他,把他调进县文联,冷板凳一坐就是十年。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振兴经济,发展经济是当代中心的中心,主流的主流,文化事业成了经济的陪衬,不要说一两篇文章,就是出了一两本书,人家也不放在眼里。谁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谁是官场上呼风换雨的大人物,谁就是英雄,谁就是老大。象寒酸老实的县文联**谢文俊,除了会写几篇文章,换几十元稿费之外,什么生财之道都不懂,一家老小,三代同堂,还挤在六十年代建造的筒子楼里,阴暗破旧,又小又**,老婆孩子嗷嗷叫,逼着谢文俊向县委要求调房子调工作。谢文俊只好硬着头皮来到黄金山的家里,在客厅里坐了下来,既没有带红包,也没有带礼物,两手空空的来拜访县委书记。
对这种文绉绉的人,黄金山出于礼节,散了谢文俊一支烟,问:“谢**,找我有事吗?”
谢文俊红着脸皮说:“黄书记,我在文联一呆就是十年,工作也做了些,文章也写了些,地区文联曾多次表彰过……”
黄金山打断他的话,说:“既然干出了成绩,又获得地区文联表扬,你就继续干下去,争取获得更大的成绩。”
谢文俊壮着胆子说:“黄书记,调动一下单位,变换变换环境,也许对工作更有利些。”
黄金山故作惊讶状,说:“谢**,你是我们情天县的一支笔,是情天县的大文豪,为我们情天县争了好大的光,是情天县大名鼎鼎的大作家,你不当文联主任,还有谁能担当此重任呀?”
谢文俊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黄书记过奖了,我算得上什么大文豪,小小的作者而已。文联**我实在是不想当了,还请黄书记考虑考虑。”
黄金山站起身来,很不耐烦的样子,说:“谢**,你最好还是安心在文联工作。彭晓梅,送客!”
彭晓梅从里间出来,打开客厅的门,淡淡地说:“谢**,好走啊。”
谢文俊垂头丧气地被逐出门,又气愤,又无可奈何,只是唉声叹气,责怪自己忠厚无用。
黄金山刚刚坐下来,端起茶杯和了一口茶,门铃又响了,气得他骂了一声娘,但转念一想,现在是“招财进宝”的时候,还得忍耐一下,不能怕麻烦,于是他手一挥,示意彭晓梅去开门。
彭晓梅把门一打开,见是银河乡党委书记李浩满面春风地闯了进来,左手拎着一个大包,右手腋下**公文包,她就知道份量不轻,非同一般,笑脸盈盈地说:“李书记,请坐,请坐。”
黄金山站起身来和李浩握手,热情地说:“欢迎你呀,李浩同志!来,请坐吧。”说着递了一支“大中华”香烟给他。
李浩乐呵呵地说:“谢谢黄书记和夫人的热情接待。”
黄金山笑着问:“李书记这么晚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李浩开门见山地说:“黄书记,我在银河乡连任两届了,现在想进城来发展发展。”边说边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特制的金灿灿的大礼包。
黄金山制止他拿出大礼包,站起身来说:“我们到小客厅去谈谈。”说着和李浩一前一后来到小客厅,两人坐了下来。
黄金山吸了一口烟,说:“李浩,你想进城到哪个单位?”
李浩拿出精制的大礼包,塞给黄金山,轻声说:“这是一点小意思,只有十万元,请黄书记笑纳。”
黄金山假装正经地说:“李浩同志,这……这怎么行呢?我哪能收你这么厚的礼呢?”装出推辞的样子。
李浩有点激动地说:“现在全国上上下下哪个地方不送礼?哪个领导干部不受礼?现在是无礼行不通,有礼能上天!”他把大礼包塞进黄金山的怀里,接着说:“黄书记,我李浩为人你知道,请放心收下吧。”
黄金山把大礼包揣进怀里,面露笑容地说:“既然你这么盛情,我就不再推却了。至于你想进城的事,我看你就到工商局去吧。”
李浩心里乐开了花,**握住黄金山的手,兴奋地说:“谢谢黄书记的栽培,我李浩铭记在心,终生不忘!”
第二天上午已经八点半了,黄金山还呆在家里,不打算去上班。突然电话铃响了,他拿起话筒一听,是县委办公室主任钱卫国的声音,就问他:“喂,钱主任,有什么事吗?”
钱卫国在电话里说:“黄书记,我刚才接到地委办公室陈主任的电话,他说地委方书记今天下午到我们县里来,请你准备汇报工作。还有一些急需下发的文件,请你过目,所以特地打电话给你,请你到办公室来一下。”
黄金山答应道:“好,我马上就来。”放下话筒**公文包就下楼。到了楼下院子里,小车司机就在那里等候,打开车门,迎候他上去。黄金山钻了进去,小车就一溜烟似的开到了县委大院。黄金山下了车,整了整笔挺的西装,昂首阔步向楼上走去。刚打开办公室的门,钱卫国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并递了个文件夹给他,说:“黄书记,这个文件起草了好几天,等候你过目签发下去。”
黄金山翻开文件夹随便看了看就签了字,钱卫国接过文件夹转身就走。
这时黄金山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他,说:“钱主任,方书记来了,你先打个电话给招待所,安排好他的吃住。”
钱卫国答应着就出去了。
黄金山大开笔记本,聚精会神地写汇报提纲,写着写着,手机响了,不得不拿出手机很不耐烦地说:“你是哪一个?我现在正忙呢!”
电话里娇声娇气地说:“嘻嘻,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真是贵人多忘事呀!”
黄金山听出来是白玫瑰的声音,满脸乌云瞬息之间就变成晴空万里,爽朗地说:“玫瑰,我的确很忙,要向地委书记汇报工作,你有事改日再来好吗?”
白玫瑰嚷嚷叫:“你再忙我也要来,只耽误你十五分钟时间,我有重要事情要向你说。”
黄金山急得摇头,但又没有办法,只得答应着:“好,你快点来吧。”
一会,白玫瑰腾云驾雾似的来到了黄金山的办公室,满脸愁容地站在黄金山面前,不言不语。黄金山吃惊地望着她,问:“玫瑰,你今天怎么啦?”
顿时,白玫瑰的泪珠儿象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颗从脸上滚落下来,滴在地面砖上。
黄金山站起身来,赶紧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回到白玫瑰的面前,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说:“是谁欺侮了你,还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是不是你妹妹的事卫生局还没有帮你办?”
白玫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咽咽的。黄金山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说:“别哭出声来,让人家听见就麻烦了。”
白玫瑰止住哭,倒在黄金山的怀里抽搐着,泪水仍然扑簌簌地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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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文说到白玫瑰倒在黄金~的怀里~搐着,黄金~便一把~住她,用~~~她乌黑发亮的头发,另一只~帮她擦拭眼泪,象哄孩子似地问她:“玫瑰,到底有什么事?”白玫瑰睁开泪眼,显得更加楚楚动人,真是我见犹怜。~忽闪忽闪的眼珠子,象是闪闪发亮的宝珠,不眨眼地望着黄金~,半晌才说:“还不是为了你的事!”黄金~诧异地说:“为了我的事?为了我什么事呀?你快把事情说清楚,别把我~得稀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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