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追杀

马三炮受了重伤。

他没能走出村子，在下山的途中，遇到余震，被山上落下的飞石砸中。

断金山村离镇里虽只有五里，但是山道本来就狭窄，现在又遭受地震的严重威胁，山体塌方严重，根本就不能通行。马三炮本想绕道临镇过去，那条路到县城有二十多公里，而且道路一样崎岖，荒无人烟。走到十多公里时，遇到余震，同行的三人，马三炮重伤，另一人轻伤。只得返了回来，深更半夜，翻山越岭，走得很慢，实在不行，没受伤的村民只好丢下他们，独自回来搬救兵，天亮时才赶到村里，根子马上组织人员前往接应。

可是，众人赶到时，傻眼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四处找遍了，一无所获。

按理，他们两人都是受了伤的，不可能走得无踪影。要么是有人救了他们，但是大家都明白，那绝对不可能，要知道那可是几十公里荒无人烟的大山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野物吃了，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因为像那样的连绵大山，时常还是有黑熊、蟒蛇等食肉动物出没。可是奇怪的是一点血迹都没有，野物吃人不可能不留下血迹。

直到下午半天，几个人才灰心丧气的走了回来。

与马三炮一同失踪的小伙子只有十八九岁，有一个典型的羌族名字：日麦丹增。羌族人能歌善舞，日麦丹增更是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曾经数次参加县里举办的民歌大赛，夺得全县第二名的好成绩。是羌族人民的骄傲，更是断金山村的骄傲。

村里的状况越来越糟。马三炮失踪了，就像没了主心骨一样，虽然根子跑的脚不沾地，但人毕竟年轻，许多事情他想不到。还有些人虽然脑里想得出，他却不愿说，摆出一幅“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架势。我的脚已经好了，就随根子跑了两个寨子，我年龄并不比根子大多少，但我毕竟当过兵，在外多年，见识的多一些。寨子里又死了两个头天受重伤的人，亲属一见我们就大哭，我们也只在心里流泪。我展示出我多年在部队练就的善于鼓动人心的优势，对他们说：“大家不要怕，地震是一种很自然的自然现象，就像刮风下雨一样。党和国家也不会忘记我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现在主要是交通问题，我估计明天肯定有飞机空投食物和药品。”

村民经我这一说，将信将疑。一来他们不认识我，以为我就是先期到达的救援人员。二来他们同样拥有很强的生存意志，对我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然后我们又对村民们安慰了一番。根子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回来的路上向我道歉，说昨天对我有些粗暴。我说：“哪能怪你呢？怪就怪那鸟人突然失踪了。”

根子听到失踪两字，就想起了马三炮和日麦丹增，他说：“马三炮对人很好，小时候我们家里穷，马三炮没少接济我们，他和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而日麦丹增与我从小就是好伙伴，前些天我们还合计着挣些钱，上北京中央电视台星光大道。”

我安慰他，马三炮和日麦丹增只是失踪，明天我们去找，一定能找到。这时发生了一次比较大的余震，我们都有些站不稳，就蹲在路上避险，这一天多来，经历的余震无数，已经不是那么可怕了。但那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暗淡的月光在云层里时隐时现，山上飞石随时滚落，很是恐怖。地震过了，我们站起身来。我感到背上抵着个什么，很是奇怪，回头一看，差点没有背过气去，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像根黑木桩一样，手里却握着一根泛着寒光的羌族猎刀，正抵在我的后背心。我汗毛倒立，**直打闪，声音变腔变调。颤抖着问：“你是谁、谁？”

根子走在我前面，听我说话，回过头来，才看清眼前的情形，也是吃惊不小。那人突然对他说：“别动，不关你的事。”

我说：“大侠，有话好说，别用刀指着我，我背心都发毛了。”

那人说：“好说可以，那就交出来吧，免得老子动手。”

我不知所以，问：“交出什么？”

那人说：“别装蒜，你拿了什么就交什么。”

我更是云里雾里，我这人虽然不富裕，但向来手脚干净，并不曾偷过任何东西。突然感觉身边什么东西飞过的声音，就听那人“哎呀”一声，手中的刀就掉了下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根子一把拉住我就跑，可是刚跑还不足三丈远，那人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到我们前面。那把白晃晃的刀又指在根子胸口。那人骂道：“好小子，本来不关你的事，想放你一马，你却他妈的不识好歹。敢与我用暗器，今天不杀了你们，难解老子心头之气。”

说完举刀就向根子砍去，没想到根子相当灵活，左躲右闪，一时间那人竟伤他不得。那人见占不得上风，心中焦躁，又举刀向我劈来。我在部队上真刀真枪也见过，刚才只是吓懵了，现在反应过来，要招架那人几十刀，想来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是，那人**相当凌厉，刚过三招，我就有些招架不住，连连后退。眼看就被逼到身后的悬崖上，这时根子又顶上来，冲到那人后边，正试机冲上去，夺下那人手里的刀。那人岂是等闲之辈？他转身向根子虚晃一刀，根子向旁边一闪。那人迅速转身，一刀就向我迎头劈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随着“汪汪”的一声狂吠，一条黑影蹿起死死咬向那人的手腕。原来竟是根子的藏獒黑鹰，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那人大惊失色，手中的羌刀落地，返身与黑鹰打斗起来。

藏獒这种狗不但身材矫健，而且十分的骁勇善战，没几回合，那黑影就处于劣势。我和根子绕着他们转圈，插不上手，只等着瞅个空挡，扑上去，捉个活的，看看是哪个与我们有如此深仇大恨，一心欲置我们于死地。

那人自知难以取胜，突然弯腰在地上一抓。俗话说“狗怕三抓”。黑鹰大概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停顿了一下**。就在这一眨眼间，那人瞅了我们一个空挡，逃出包围圈，向着黑幽幽的大山深处跑去。速度之快，是我们无法追得上的。

黑鹰似乎发觉了自己刚才受骗，让敌人逃走。突然发出一声类似于狼的长啸，然后也追了出去。根子也许是怕黑鹰有什么损失，伸手捏住下嘴皮，打了个长长的唿哨。黑鹰停止了追击，返回身来，远远的看着我们，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像是在问“为什么要让它停住”。

根子招了一下手，黑鹰来到他身边摇头摆尾，却始终离我有些距离。根子奇怪的看着我，这让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遭到质疑。

根子疑惑的望着我问：“那人让你交出什么？”

“不知道。”我本来也疑虑重重。

根子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人遗失的那把羌刀，借着月光看了看，说：“刀是羌刀，却不像羌人。”

我问：“为什么？”

“他用的招式根本就不是羌族刀术的招式。”说完，也不理会我，自顾自的往回走。黑鹰绕过我跑到他的前面，我只好在后面跟着。

“你认识他？”根子头也没回，又甩出一句。

我有些生气，没好气的说：“你不会认为我与他合伙来害你吧？”

根子说：“那道不至于，我只是想他为什么会缠住你。”

回到我们临时搭建的窝棚，大家都已睡去，只有两个守夜的男人在等着我们。见我们回来，赶紧叫起另外几个青壮年。大家一边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一边围了过来询问明天的安排。

断金山村是一个以羌族为主的、汉、藏杂居村，大家虽然民族不同，但都能和平相处。特别是在遇到大的自然灾害面前，更是表现出少有的凝聚力。

根子虽然年轻，但也表现出他的领导才华。他简要的叙说了我们傍晚的工作，却隐瞒了我们遭到伏击的细节。我想，他一定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然后他让大家先发表看法。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也没个定法。但主要有两点，一方主张先找到马三炮和日麦丹增；一方主张先设法与外界联系，争取救援。

最后根子总结说，分出三组人马。一路寻找马三炮和日麦丹增；一路想法出去寻求救援；还有一路在村里照顾老弱妇孺和安葬遇难人员，毕竟是热天，遗体不宜久放。

接下来在具体分配到人头时，又商讨了许久。在我的再三要求下，才同意我参加寻找马三炮和日麦丹增的行列。分派完任务，正准备躺下休息。却听一个女声嚷道：“我也要参加！”

我回头一看，竟是一位十分美丽的羌族少女，后来我才知道她叫：尔玛卓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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