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失利,蒋名宇只够三本分数线。这年月,读重点大学都算不上出人头地,何况三本?蒋名宇决心复读,反正男孩子不怕耽搁年纪,也不急着早早工作早早嫁人。蒋名宇将一本刚买来的小说随意塞进装有三本通知书的包中,挤上公车。公车上的人很多,狭小的空间里因人体气味的放肆流淌,更显燥热。车上本来是有空调装置,但小气的司机硬是不开放。上车的人一边抖动着汗衫扇风,一边嚷着,搞么事啊,怎么不开空调,热死人了。司机头也不回地盯着前方,踩动油门,说,开窗,都把窗打开,等车开动了就有风吹进来。司机的话还算有道理,车动后,风从窗外吹进来,虽然淡了些,但总可以削弱炎热,就像蒋名宇的一些同学所言,三本虽烂,但总是一所大学,总可以脱离高中的苦海生涯。蒋名宇不这么认为,想想这辆公交车走过的路线,留下他多少道充满幻想的目光,蒋名宇常常会在幻想中把自己的未来规划得很灿烂。每一次坐在车上,蒋名宇就想,总有一天他会坐着开往更远的车,看窗外不一样的风景,开始不一样的生活。
车出虎牙关,前面是十里牌,然后就是敞亮的掇刀开发区。虎牙关是出荆门城的交通要道,这几年虎牙关出口的南边修了大片新楼,所以人一走出虎牙关,就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蒋名宇的家住掇刀汉正街,这汉正街在荆门有着很响的名气,但它与武汉的汉正街有着很本质的差别。每每有同学听说蒋名宇住在汉正街,总会调戏两句,小子,那里的“货”你尝过没,感觉如何?有机会请我们兄弟也去尝一下。这是蒋名宇最反感的事情,好像身在汉正街,是男人都得变成吃鸡的食客。这也正是蒋名宇不愿回家的主要原因之一。汉正街看上去一点也不整洁,街上商铺陈列的货品也很散乱,总像罩着一尘灰,没有生气,却又不得不带着欲望地守候顾客的光临。十五岁那年的一个黄昏时分,蒋名宇拿着钱为老蒋买东西。夕阳纯真地从街道的两三层高的楼顶上跳下来,跳在蒋名宇的身上及他手中的钱币上,钱币变得透亮起来。蒋名宇觉得好奇,双手举起钱,迎向光亮。正在观赏可爱钱币的蒋名宇被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蒋名宇将举起的手放下,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穿着单薄的女人正冲着蒋名宇微笑。说单薄,是因为此时已是初冬,女人却只穿了件开领很低的毛衣,**脖子到胸际间的一片白。蒋名宇吓了一跳,不明白这个女人招手要他去玩什么?这个女人应该是年轻的,至少比莫姐年轻很多,但她与莫姐一样涂着鲜艳的唇。女人坐在那里,很像服装店里摆设的假模特,用一种夸张的动作和色彩,收住过往人的心。女人见蒋名宇没有任何反应,又加了句,进来玩吧,很便宜的。说完,换了个姿式。蒋名宇一下子就看到了女人被分开的**呈现的白色底裤,底裤上有两只亲嘴的黄色小老鼠,油菜花一般的黄,刀一般地挖开一个少年的心脏,活生生地塞进去。蒋名宇的心被这道黄割得十分慌乱,赶紧握好钱,逃,耳边的风呼拉拉地响起来,两边雷同的建筑像一个影子紧跟其后,蒋名宇屏住呼吸,一股作气地跑回家。老蒋看到空手而归的蒋名宇,有些生气地问,东西呢?蒋名宇不语,因为仍旧扑通乱跳的心让他还没来得及想好说谎的理由。后来,蒋名宇还是老实地说了事情的原由。老蒋一听,很大声地骂道,这些不要脸的东西,改天非做她三天三夜不可。蒋名宇听不太懂老蒋的“做”指的是什么,但他看见老蒋因生气而使头顶上的几缕稀疏的发随着身体的振动而不听话地四处飘动,似乎只差那么一点力度,就可以从老蒋酱紫色的头皮上脱离出来。蒋名宇觉得老蒋的这个样子很可笑。
那晚,蒋名宇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身体的不适,好像就是白天看到的那道黄,把他推向一个最高的高度,还让他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激动感,但最后又狠狠地把他摔下去。也从那以后,蒋名宇就渐渐知道了那些坐在店门口的小姐是汉正街最具特色的风景,甚至就等于是汉正街的招牌。蒋名宇讨厌这样的招牌。
下了站,蒋名宇沿着熟悉的路线回到家中。街道仍是往常的脏和乱。因为炎热,路上行人并不多,朝西的店铺半拉下卷闸,隔离了外面敞亮的光。路的偏处,有拉板车的小工,趁着站住休息的空,歪过头,目光探进半拉门里一片迷离的黑。小工将眼睛拼命挤成一条缝,却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只好从喉咙里倒出几滴失望的口水,用气息汇成一股,很干脆地吐下,挥上一只粗大的手,抹干嘴上残留的口水,调整好肩带,重新上路。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推着银色铁皮烧烤车,从巷子拐弯处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卤水与烤料的香味随同女人的身影一同递来。再过几个小时,这里就要繁忙起来,人与人之间开始着金钱与胃与身体其它部位的交易。
几分钟后,蒋名宇到家。蒋名宇的家是私房,一共三层,一楼门面,被老妈莫姐装潢成美容美发店,二三楼住人。一般,全家三口都住在二楼,三楼给莫姐店里的几个员工合住。蒋名宇站在房子的拐角处朝店门投去一抹余光。这店,蒋名宇很少进去,店里进进出地走动着黄头发、红头发的少男少女。蒋名宇能够从他们单薄的身子和光洁的肌肤中断定,这些店员,其实和自己差不多大,不,可能比自己还小,有几个农村出身的孩子,初中刚毕业,就跑出来混。他们来到汉正街这样一个不算城市的街道,很快就把自己打扮成怪异的模样,规矩的平头再也不去重复,留到快要扎起的程度,才作些修剪,再染了黄色,偶尔还挑染出几缕蓝或红,像是在美术课上,不小心把沾有颜料的笔涮到发丝上,总会引来嘲笑声,但,这是刻意而为,夸张的颜色带着对青春的炫耀。女孩子扎着黑色马尾的发,很快变成荒原上的一堆草,在风中零乱地飘动。这就是时尚,做头发的人都不时尚,还能吸引顾客的眼球?这是莫姐的解释。莫姐也是,身为老板娘的她总会不断变化着改变发型,现在,似乎很流行陶瓷烫,把人平整的直发卷得像个洋人,但看了眼睛,又是标准的中国式黑,所以矛盾的两者强行扭在一起,总觉得假。蒋名宇有次在中商看见一个把头发染成金黄的女人,她立在那里,眼睛描着很浓的眼线,蒋名宇以为是个模特,不想她竟开口对蒋名宇说,这里只卖女装。蒋名宇听到女人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蒋名宇只好低着头走开,离开的时候,蒋名宇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的胳窝下**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金发女人见了他,很讨好地微笑着,指引着他观看每件衣服的款式。蒋名宇终于明白,金发女人嫌弃的不是性别,而是口袋里是否有钱的问题。蒋名宇有些不服气,很想转回去,随意指定一件衣服,让金发女人包装起来。可他的手一**口袋,掏出一看,所有的钱加在一起,还没有超过一百。
这时,蒋名宇看到七七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出来晾晒。圆形晾衣袈有些高,手一触到,就极不老实地转动,七七掂起脚,费了些气力才把毛巾固定好,然后又一条条从上到下地捏那些彩色的毛巾,看看有没有晒干的毛巾,如若有,就取下。七七取了两条毛巾,回头,发现站在不远处的蒋名宇,淡淡地笑了笑,蒋名宇对着七七也笑了笑。这个七七,是店中唯一没有染发的员工,黑色的长发总是被她整齐地扎在脑后,看上去,完全像个清纯的高中生。这时,店里传来叫喊七七的声音,七七应了声,再次对着蒋名宇笑了笑,转身进了店里。
蒋名宇从屋后单独的楼梯走进屋子,屋内很安静,莫姐因生意上的事去了武汉,想必老蒋也出去了吧。蒋名宇上楼,刚刚站定在自己房门前,蒋名宇就听到了从另一间房间传来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声音,但这声音绝不是莫姐。蒋名宇将找好的药匙**锁孔,朝老蒋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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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失利,却看见玩~的父亲』
门开了。光~的老蒋正骑在一个~的~~。那个~~~息地说,~,~。~说话的时候,~肉团似的白~很有节奏地晃动。蒋名宇的气息一~被带有动感的白堵住,这道白,很容易让蒋名宇想起十五岁那年看到的那道黄,它们一样地晃眼,一样地用~行的~段~梆梆地塞~人的心里。~在~的~无意识地转了一~头,这一转动,使~目光发现了站在门~的蒋名宇。~“~”地~了一~,一把~开~~正~在兴奋状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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