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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霏霏买鞋的男人也来了,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没有结婚,他的形象好象永远不会改变了,他走进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是他----因为他和霏霏多次给我谈起的那个初恋的男人大山是那么的像。他果然就是大山。声明一下此大山非彼大山。
大山走到了黑框的霏霏跟前,默默地摸摸她的脸。他的手上戴着大大的一颗钻石戒指,在他的那根指头抚mo霏霏时,钻石发出的光彩让黑黑的灵堂有些光彩夺目。他的手在黑暗中显得苍白而瘦削,这让人不得不看看他严肃的无色的脸,那简直就像一个不小心走进厨房让大师傅的面粉糊了一脸的冒失鬼,惨白而狼狈;又像京剧中的小丑,脸色和脸完全不像是一个真人。接着我就发现他比霏霏描述的男人多了一对银色的圆形的耳环,那时候我明白霏霏的男人已经**跟上了时代,颓废和酷,这些他们怎么能够缺少,他们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宠儿,他们不能让时代抛弃。而这是霏霏没有想到的,因为她从来没有给我提起他会变成这样子。一死就如同一世呀。
紧随其后的是酒店的大老板。这位年轻英俊的老板好象和十几年前追求霏霏时一样年轻。霏霏说过他从小就和霏霏一个大院里长大,是典型的青梅竹马,从小学就开始了他的追求,是因为他,霏霏过早地知道了有关成年人的话题。人只有在知道了被追的滋味后才能成熟起来。霏霏属于那种早熟的桃子。许多的男人在她刚刚攀上枝头的时候就开始了对她的爱慕,这又怎能不让霏霏快速地成长。
酒店的这位老板为霏霏在杂志社彻底地站稳脚跟做了很大的贡献。他每年都能够供给大量的广告以完成杂志社交给霏霏的任务,霏霏从中也捞取了大量的提成。当然正如大家所料,霏霏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那是应该的,人家对你那么仗义,你不该太吝啬。你的财富不就是你的**,他们想得到的嘛----你付出一点什么,又不少骨头少肉的,两全其美,为什么不做呢?”霏霏多次这么劝豆豆。
有几次霏霏用这样的话劝我,她说:“我有几个女友,就是那些可以使用的专栏作家们,他们的丈夫不能令她们满意,她们总说到女士俱乐部去找男人,听说一次1000元呢。你去吧,收她们的钱。”
我知道霏霏说这话时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如果我真的去,她是绝对不会阻挡我的,而且她不会为我伤心。
随即出现的是一直让霏霏当白痴耍弄的杂志社总编。“王总编像个白痴,让那个骚娘们耍了还不知道。”这是杂志社的员工们背地里说的话。“这个傻瓜对我是言听计从,我说一他不敢说二,这就是我的本事,他在外面领导着几百几千人,到我这里就得叫我声亲娘给我跪下求我和他上床。”这话是霏霏的风格,一览无余,如同屠宰场上挂出来的筋肉,大家一目了然。霏霏认为有这样的关系就差别人不知道,因为越是知道了大家越怕她。
“管他们是真怕还是假怕呢?只要他们在工作上能不刁难你。比如我爱睡懒觉,我来晚一些,他们不说我不扣我的奖金就行。其它的让他们说去呗----我给你讲那纯属嫉妒。”
对于杂志社的这位总编霏霏还真的是动过几份感情的。他差点成了我婚姻路上的险阻。因为他的职位他的身份还有他的经济基础正是符合霏霏一向要求的。除了他的年龄可以做霏霏的爹以外。
那时候我问霏霏:“我们青梅竹马地生活了那么多年,我给你当了20多年的跟班,大家都说我快成了你的跟屁精了,当然对这些我都不在乎,我愿意,千金难买愿意。现在我请求你嫁给我吧和我登记去。”
霏霏:“你这是怎么了?说什么话呢?原来你给我做朋友就是想独占我呀,你也太没有肚量了。所有和我做朋友的男人们还没有哪一个像你这样提出这个愚蠢的要求呢?”
“我的要求怎么愚蠢了。咱们已经认识好几年了,你都经常对人说我们俩个是开裆裤时候就开始的交情,彼此都那么了解了为什么就不能登记结婚呢?”
“正因为认识好几年了,我才不愿意呢。太了解了还有什么过日子的必要嘛----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我那时候张口结舌,我没有想到我的感情换的会是她这样的态度。我有些伤心,但我不知道我没有了她还会不会爱上别人。那时候霏霏说:“我已经爱上了一个男人,你走吧,你如果不想和我继续交朋友。”她那次告诉我就是他们杂志社的王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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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王总编沉浸在伤痛之中,他手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像一个清廉的官员。他进来的时候看看周围,他没有发现自己认识的人,表情马上从严肃庄严变成了萎缩和惆怅。他像一个被子弹伤了脚的野鸭,痛苦的脸缩成了一团,眼泪顺着玻璃的相框滔滔而下。
他的衬衣领口脏了,这是他的特点,霏霏曾经说过他和他老婆关系一直不好,从衬衣领口就可以看到家庭生活的质量。他的皮肤因为年龄的关系已经开始松弛,眼神好象走进桑那浴池准备接受异性按摩时那一刻的迷障。
他的手上本来应该带一个钻石的戒指,那是他出国到了外面买的一对情侣戒指。一个在棺材里戴在霏霏的小指上,一只在总编的无名指上,生前只有霏霏和总编知道他们之间的这个秘密。我一直欣赏霏霏的机智,她为了替我着想特意将总编的戒指带到小指上只是说只有这个指头刚好能够带上。王总编绝对没有想到霏霏会先他而去,他们常说他俩人的日子还长着呢。但希望不是钻戒就能实现的,生命和钻石不一样,这是个普通的道理。
王总编还不知道他收受的某大酒店的15万元的招待卡,还在我这里留着呢,因为霏霏不是一个对吃很感兴趣的人,当王总编慷慨地将吃饭卡给了霏霏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和霏霏吃饭的机会并不多,而霏霏就是天天到饭店去吃,即使是一辈子,那15万也是难以吃完的,况且霏霏每天都有很多要请她吃饭的人呢。现在霏霏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我发现我们夫妻一场,我得到最大的一笔遗产就是这个饭卡,那上面还有13.5万的饭钱,它可以陪我好吃一阵,哪怕我没有工作的时候我也不愁没有吃饭的地方了。这可以看出霏霏对我的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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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头疼的是霏霏的遗产问题,她是突然去世的,她可能认为自己能够长寿,因此没有过早地留下遗嘱。关于她的遗产有多少我自己也难以计算。如果要让我统计,请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弄清楚她除了本城里的两处别墅外,在其它城市里还有哪些别墅?除了留在这个她不常回来的家里的那些珠宝以外,在其它地方她的珠宝有多少?她有多少银行存折?现在我统计的权利已经被他的父母剥夺了,他们说他们的女儿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我只是她养活的一个仆人而已,所以我不可能成为巨额遗产的继承人,他们已经开始搜集证据想通过各种办法让我尽可能少地取走属于她死去女儿的财物。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那两位我曾经极力巴解的老人,白发的老人,看他们怎样匆匆地行进在她女儿的各地别墅间。既然他们已经想插手此事我就不必费神了。我只知道我好歹是她的丈夫,这是许多男人们梦寐以求的事情,而只有我一个人实现过,尽管我充当真正丈夫的机会几乎等于零。老人们的脸上布满了我30年后可能出现的褐色的斑点,让我看见了悲哀的颜色和颜色后面的生命的紧张和恐惧。
他们看见我的时候简直就是厌恶,以至于他两人要同时背转身去,那时候我看着他们的脊梁好象看见两只褪去毛的肉鸡,僵硬而板滞,好象心跳已经停止。
我留意到他们的手上已经带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钻戒和宝石戒指,我知道那很值钱,而作为教师出身的他俩是无论如何不该也不能如此奢华的,因此就更多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所以,当他们两人在他们身后儿子的帮助下离开灵堂走向客厅的时候,我看清了其中一颗巨大的钻戒那是霏霏常给我炫耀的,一位香港导演送给她的38岁生日礼物。那应该是她在香港寓所里的。可见,两个老人已经先到过了香港。
我不知道他们怎样处理了在香港的别墅。可那是多么耀眼的一颗钻戒,挂在那样一个让岁月风干的肢体上,如同苍凉秋天里最后一颗熟透的葡萄孤伶地伫立枝头,风中摇摆,比乞讨的声音更让人垂泪。这是霏霏38岁生日的礼物,也许是她一生中接受的最贵重的礼物,也可能是她有生中最后的一份厚礼。因为她39岁的生日还要经过近10个月的遥遥跋涉,也许就是因为她已经得到了生命中所有的东西了,上帝提前让她回到天国。但也未必,也许她现在正走在地狱的路上也是没有办法的。成事总在天呀。
一会儿屋里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从远方闻讯赶来的霏霏的远方亲戚们来了,他们的心思我不知道。如果他们是想到最后捞一把的话,他们可能会失望的。因为在我这个合法丈夫的家里除了普通人家的那些物件几乎看不到什么值钱的玩艺。他们能拿什么就拿什么吧。让我生气的是他们冲进来就像进了自己的家,随便地吃着我藏在冰箱里的水果和饮料,那可是我用钱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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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霏的死让我沉重了几天。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爱过什么。不然我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不然我不会面对霏霏的死有些无动于衷。我只是在尽一个丈夫的义务。关于她生前种种的风流韵事。我装做没有听见。那也证明我其实没有爱过。我有时候在想如果那些事是真的怎么办?那些和她亲近的人真的和她?
但我很沉重,我为我已经走过的时光沉重。我懒得思考。
应该是三月份,父亲说。母亲说不对是四月初。我们认识是四月初。母亲这么说着手下也没忘记编织毛衣。父亲就问:真是四月吗?我怎么记着是在三月中旬呢。
那年的春天是那么阳光明媚。薄薄的冰层开始解冻,小河里的水开始欢唱。整个天空蓝得比海还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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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她求婚』
讲讲我在报社吧,那时候我是在南方转了一圈以后到了北方这个城市。我先~了一家小报~信息导报,后来~了这家大报,编辑电脑版面。我当时就预~我不适应这个工作,但先~着吧,以后有机会看能不能调整。而很快我就发现电脑是个很有趣的行业。我开始在各大小的电脑公司里~行。~情起来就像长着翅膀的鸟。我~是个~同志,姓牛。因为那些年大报搞改革,鼓励同志们出来挑头~一些~门的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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